“过来,看看这些首饰的款式,喜欢就说。”
段子七忍得很辛苦,可是掌柜就没那么好的涵养了,猛咳了声,他抢过子七手中的样图,替子七喊出了心声:“不要糟蹋这些东西!呃……我的意思是,这些款式还是配不上九姑娘的身份,我再去换些更好的来。”
“好,麻烦你了。”段子七故意假装没听见那句话,赞许地冲着掌柜点头。
只是九金没有办法假装,但听清了又如何了,她依旧只能顶着憨憨的笑,把所有怒气委屈无奈揉成一团吞进肚里。能摇身一变成了段家二小姐,已经是偷来的福了,既然是她自己选择装疯卖傻寄人篱下的,那还有什么话是听不得的。
再苦,也苦不过天天挨打。
总有天,她会熬出头,这一天也不会等太久,到时候她要带着红扁去过好日子,顺便让这群人知道“傻子”是惹不起的。
……
最终,九金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品味着实不走寻常路。她挑了一堆恶俗恶俗的金饰,从发钗到耳坠再到项链,总之每一样都是金灿灿的。这些东西唯一的优点,就是含金量很高;唯一的缺点就是,极度不美观,要全都戴在身上估计会很累人……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不靠谱的,还是挑了个让段子七看得下去的东西,一个翠玉发簪,小小的,簪尖有只振翅欲飞的蝶。倒是很称她,只可惜子七还没来得及夸她,她便说了:“这是要送给红扁的,像我那么端庄的人,不适合小家碧玉的东西。”
很好!她倒是还懂得小家碧玉的意思!但是为什么偏偏不懂得何为“端庄”?
令人揪心的那一天终于到了,据说段夫人几乎给满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发了邀请函,还让人家携带家眷赴宴。
她倒是对唐九金很有信心,事实上,唐九金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她的信心甚至膨胀到,不让任何人跨进她的房门,就连落凤都只能守在门外干着急。想到她家小姐那天买回来的那堆金灿灿,还有那一件件质地上好款式却只有傻子才会穿的衣裳,她就不敢再往下多想。
红扁大老远就瞧见落凤一脸焦急地徘徊在门外,垂头看了眼自己怀里的那个包袱后,她叹了声,饶到了屋子后面,鬼鬼祟祟地爬窗窜进了九金房子。她正坐在妆台前发呆,她也没唤她,随手把包袱往旁一丢,倒了杯茶灌了起来。
隔了很久,见九金一直没反映,她才开口:“段夫人说她都安排好了,你还没好吗?做什么不让落凤进来帮你?”
“你吓了我一跳,什么时候进来的?”闻声后,九金猛震了下,不停拍着心口顺气:“找她做什么,有你在啊,你以前是帮玄机道姑梳妆的耶,难道手还没有她巧吗?”
这话倒是不假,以前红扁每次帮玄机道姑点的妆容都能迷死不少人,连玄机道姑那么挑剔的人都时常夸她。被九金肯定了之后,红扁有点飘飘然,很是得意地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开始帮她绾髻。
“段夫人对你是真不错,这些胭脂水粉都是上好的货呢……”红扁边利落地忙着,边说。
“同情居多吧,如果我不是个傻子,她兴许也不会收留我。如果……她知道我是在装傻,说不定就会讨厌我了。”九金扁着唇咕哝,忽然觉得很有负罪感。
“你傻呀。我们的宗旨是:吃穷长安有钱人!要想过得好,就得下手狠!要像暴风雨般无情,不能像春风般温情。等到咱飞黄腾达了,再来考虑报恩也不迟。现在……嘁,就算你说自己不是傻子,也没人信。”她就不信。
“对哦,飞黄腾达!”再红扁的提醒下,九金再次振作,拾回了差点被自己抛弃的梦想。
“差不多了,用这只发簪么?你不是说这个是送给我的吗?”忙得差不多了,红扁瞥见了妆台上唯一的发簪,是那只翠玉蝴蝶。
九金横了她眼,“送你又怎样,你借给我用用不行哦。”
“那你不会多买一个啊,又不是用你的银子,省个屁啊。”虽然不情不愿,但是红扁还是不得不承认,九金和这只发簪很称,“哎,难怪以前在咸宜观的时候,那些男人都想要染指你,的确挺漂亮。”
以前玄机道姑的美是很张扬的,九金不太一样,像静静绽放的莲,悄无声息。
九金意兴阑珊地撇了撇唇,当看见先前红扁丢在床上的包袱后,立刻来了精神,“那个包袱是?”
“你不是让我把那堆金灿灿的首饰全都当了吗?我让咸宜观的人帮忙拿去当了,那是换来的银子,好沉,我还给了他们一些零用,剩下的估摸着够我们俩用一年了。还有那些衣裳,我全都用你的名义送给以前破庙里那些人了,他们乐坏了。”
“咸宜观哦……”九金的笑容忽然黯淡了下来,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半晌后,她突然开口:“红扁,其实咸宜观里的人对你都不错,你为什么带我一起离开?”
红扁愣了下,半晌才耸肩干笑,“这哪需要理由啊,我把你当妹妹啊,怎么舍得看你一个人在外头流浪。”
“以前玄机道姑也常打我,但都是不痛不痒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对我下手那么重,竟然还把我给活活打死了。”九金暗暗打量着红扁的表情,继续追问,“还有啊,为什么我会死在花园里,为什么我会死了又活?”
“连段少爷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啊。”
她在避重就轻,可九金却没打算就这样罢休,“红扁,我真的是被玄机道姑打死的吗?”
“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些了?”
“听说裴大人他们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三天了,为什么整整三天,你都不找我?”
“我找了,可是哪都找不到。那晚的事……其实我也不清楚。”红扁犹豫了会说出了实情。
惹得九金大叫,“你不清楚?!那你还跟裴大人说得好像你亲临了现场一样?你会害死玄机道姑的!”
“我……我只是看大伙都这么说,也跟着说了嘛。”
同样的话,也刚巧飘进了门外的段子七耳中,他沉默着,回想那天验尸时九金微显青黑的肤色,那些症状是中毒后才有的。因为她忽然地“诈尸”,他一直没有机会去检验她身上的伤是否致命。
“少爷?你来找小姐吗?怎么不进去呢?”落凤的声音传来。
子七回过神,看了她眼,笑点了下头,才敲响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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