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亮夜，主人有床不睡，蜷在沙发上睡着。只体型健硕的电脑椅栽歪在原本就狭窄的地面上，整个房间看起来像是遭贼光顾过。第二早上手机响，伍月笙抓过看看，上面显示的“闹铃”二字，迷糊糊地想：是谁？放在边不接。过几秒钟，神智才跟着醒来，关掉闹铃起来去洗脸。触痛额角的瘀青，又是夹七夹八通骂，懒得化妆，头发拿簪子定好，打着呵欠出门。

晨跑中的洋骆驼经过家门口，愉快地同用英文打招呼。

伍月笙刚才叨着牙刷去厨房找那根坏灯管确定型号的时候，就看见他在附近，半小时后出门，家伙还在儿假装汗水淋漓呢。伍月笙心就不能备个道具，跳跳绳举个哑铃什么的，非跟儿让人眼看穿的原地踏步。看时间不赶，多给他笑脸：“叫什么来着？”

洋骆驼立马喜上眉梢，颠颠儿跑过来：“乔喜龙啊。”

伍月笙记住：“以后傍黑儿再往窗户上别玫瑰花，要不都蔫儿。”完拖着睡眠不足的身体上班去，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过于地方化的语音。

乔喜龙回味好半，才猛地拍脑门，追出去对着过桥的伍月笙喊：“知道。”伍月笙头也没回，根本听不见，人高马大的他却兀自在桥底下又蹦又跳，恨不得就地打滚儿，活像牲口撒癔症。过往行人皆瞪眼看老外跳大神。

虚荣的伍月笙，早遇上狂热追求者的小开心，被贴在后背上的那头蒜破坏得丝不剩。人，大清早吃得还挺丰富。可公交车让人滚远儿确实有装逼嫌疑。伍月笙忍着，闭目合眼，垂首屏息，用肘子拐他，他无动于衷；把鞋跟儿挪到他脚上，他抽出脚，仍站在原地，很作死地挨挨蹭蹭。然后，个小刹车，不长眼的哎哟叫唤声，把伍月笙抱住。

伍月笙反手就是个响亮的巴掌：“滚妈边去。”

那头蒜在众人面前很狼狈：“么多人谁碰不着谁啊？怕碰打车。”

车里本来有多管闲事的把他们隔开，听着话也退下去。自己也承认“碰”，还怪得人家动手吗？伍月笙积攒的怒气蓬勃发散，红着眼的模样般人根本没胆儿靠近。那头蒜口气很冲，个子却不大，被踹得节节后退，从前门退到中门。撕打中扯住伍月笙的围巾，勒得面­色­狰狞。车厢里片大乱。售票员­干­在边喊：“都少句少句。”也不敢上前拉架。伍月笙的眼睛被颈上的纠缠缚失焦距，头长发随着簪子抽出散下，在胆小观众的尖叫声中，狠狠刺向那头蒜。

陆领早在躲闪人群撞到他时就看到伍月笙。

他戴着入耳式耳塞，过大的音量，让他听不到太多外界声音，只看见那人无声的爆发，没啥套路的连环踢，像幅动态武功秘籍。虽然是他媳­妇­儿，不管为什么打人都有道理，可动家伙伤人毕竟过份儿，整不好会把自己搭进去。同样打打架就上茬的陆领，当然能轻易看穿伍月笙的血腥动机，抢在簪子落下前挡住的手。又从那头吓傻的蒜手里轻而易举抽回围巾。伍月笙不看人，张牙舞爪中，簪子划过陆领的脖子。

好在不是把刀，陆领摸着划起的伤痕庆幸。匆匆把箍紧，手扯下耳机，低声数落：“打起来没完。虎遭遭的……”

伍月笙没想到他们新婚伉俪久别重逢是个样子，先是闪神，随即挣开他：“管不着。”

自己还没发现语气中的埋怨。

陆领却听出来，可是没懂。为什么会怨到他头上来？

无形中做人家夫妻和事佬的头蒜，被售票员扶起。司机很漠然地开着车又停站。陆领推伍月笙下车，伍月笙怒：“还没到站！”

陆领吼嗓子：“先别关门还有下的！”硬把拉下车。

司机宁可多停半小时，也欣然放煞神们下去。

伍月笙没多固执，甭力气早耗得差不多，就算饱满状态，也不是非常规武器的对手。骂着甩开他，站在路边以指代梳将头发挽起，Сhā好簪子，看劈折的指甲，眼神又发起狠。

陆领没好气：“差不多行，那人大清早的遭顿暴擂。”

伍月笙仍不解恨：“妈的，长得跟根儿吊似的还敢出来耍流氓。”

陆领听不下去，扬手扒拉下。

伍月笙吓跳，脱口呼痛：“唉呀­操­！”捂着后脑勺，倒是没还手。

陆领也治不住，无奈道：“两儿都没刷牙吧？”拦辆出租车，二人鱼贯坐入。

伍月笙眼眼剜他：“车呢？挤什么公交管闲事？”

陆领对法盲翻白眼：“闲事？现在犯事儿公安局第个来找知道不？闲事儿！”

伍月笙谈到法律就没话可对付，声音很小地不知道嘀咕什么。

陆领告诉：“车给七嫂送回去。”还给看宿场子，换取到些机密资料。知道伍月笙把心和肺都丢在哪里，然后就有想帮拣回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