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港湾位于铁西北路三号,距离伍月笙上班的地方只有十多分钟车程,是陆领比较满意的。可他忽略件事,当时售楼所的车程,是指开车。实际上他出小区,转圈也找不着公交站,估计伍月笙是打车上班的,回来还不定怎么损他。陆领很郁闷地站在道边儿抽烟,等待途经的公交车,以追寻车站。
转角驶过来辆银蓝色XC90,远比美人更能吸引人肆无忌惮的目光,并且车就瘫在陆领面前,便于他就近欣赏。原来不管多贵的车子,都是会爆胎的。
车主下来看看唯的看热闹者,绕过来踢踢瘪瘪的车胎:“以为能坚持进库呢?”
敢情哥们儿知道车胎撒气儿。陆领扔烟挽起袖子:“给搭把手儿?”美人落难他不定管,好车的便宜却还是很想占的。“跟哪儿扎的是?”
车主很无奈:“前边儿大车落的混凝土方子,没躲开轧上去。”
陆领表示同情:“没下车捡起来砸它?”
车主喷笑:“马路中间儿呢。”脱下外套扔进车里,去拿备胎和工具:“不过胎也到公里。”整个换胎过程围绕部价格不菲的SUV进行。拧完最后个螺栓,车主道过谢,发动车子后,在窗口冲陆领摆摆手,油门踩奔小区西门去。
陆领起早学完雷锋,把找车站的事儿也忘,直接拦辆出租去收账。
雇主是个刚创业的小公司,老板对陆领相当客气,要不是靠熟人,他也请不到全国顶尖财经大学的毕业生来帮忙,因此在谈到请陆领来公司做专职财务的时候,开出的条件非常优渥。面对条橄榄枝,陆领还是很想衔口的,工资方面他倒没有太多概念,只是些同伍月笙住在起,对规规矩矩上下班的生活有定向往。然而犹豫犹豫还是给谢绝。他的专业是注会方向,学院的就业安排是各大会计师事务所,建议他们多接触些案例,对考试比较有帮助。始终对他考研大业不放弃的老爸对此是深表赞成的,最重要的是大哥也是个想法。连年登选国际金融财经人物风云榜上的陆家长孙,他的话在陆领看来才是最具实用性的。
陆领如实自己的想法,对方很能理解,又聊些企业建设初期的成本管理问题,时逢饭却没尽兴,便张罗去吃东西。陆领也没推拖,他原本就是自来熟,何况早上伍月笙也没给他弄饭吃,会儿胃里闹得正凶,大大方方地跟人出门下馆子。等电梯的时候,接到埋伏酒吧的电话,开口就急冲冲地:“在哪儿呢?赶紧过来。”
陆领骂句:“往哪儿打呢?六零。”
“知道是谁,是伢锁,快过来劝劝吧,埋伏要杀人,哥儿几个拦不住。”电话那端异常嘈杂,间或爆出埋伏声嘶力竭的吼声。
陆领想起来,埋伏最近要扩店面,找伢锁给他做预算,其实酒吧那烂账根本不用专人来理,埋伏自己记得门儿精,只不过他也想帮伢锁把。会儿不知道出什么乱子,也没空多问,挂上电话,抱歉地同边解释几句,匆匆赶去酒吧。
还不到营业的时间,酒吧里头却开锅似的沸沸扬扬。那胖子满脸胡须乱翘,双眼暴睁,手里个半截的酒瓶嘴乱挥。等杀伤性武器,加上其至尊的体型,几个服务生想拦又不太敢靠近,只在他转身之后把人往后拉,总算拖得住不让他出门。个个都是满头大汗,扑愣着乱成团。陆领进门看见就是派热血江湖场面,上前劈手抢那溜尖的瓶嘴,给埋伏抢愣,定睛看是陆领,按住他肩膀:“兄弟!来得正好,跟去办那逼养操的。”
陆领拨开他的手,拧着两道浓眉问道:“大白的他跟谁喝的?”
也没人敢搭茬儿。埋伏跺着脚:“行,算他妈看出们个个吊样!妈个逼的,动真格儿的全蔫挺。”
陆领终于觉得有不对头:“老埋今儿话挺顺溜啊。”完自己噗地乐,被伢锁在旁边用胳膊撞撞,狠命打眼色。他看不明白,直接问正主儿:“到底咋回事儿埋伏?搁自己店儿里扎扎乎乎的不让人笑话!”
埋伏死死攥着两只拳头,瞪着小他几号的陆领,没有绝对把握能在他面前走出去,终于还是发泄成声嘶吼,腿软蹲在地上。
他嗓子,粗砺得仿佛声带上锈。整个人就像掉进陷阱里的野兽,因为没有正面的撕杀,又绝望又不甘心。令人觉得,难受的不只是耳朵。
弯下腰,推他脑袋下,陆领低骂:“别JB怂样,什么情况,哥儿几个给兜着呢。”
埋伏仍然噙着头,胸膛激动得剧烈起伏,声音在他喉咙里费劲地挣脱出来,:“六零对,哥哥他妈的,就是人家的笑话……”
他始终没抬头,为个人,埋伏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
埋伏在激|情迪吧认识苏亮的时候,打眼就知道是坐台的。他早些年就是靠捣腾小姐起家的,玩多少年的人,见得多那种裤子没提上就伸手要钱的。苏亮眼睛里的贪婪,瞒不过埋伏。但埋伏认,贪他什么,尽管拿去,他反正上头没老的要伺候,跟前儿也没小辈儿要养活,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要衣服要车要房子,他给买,妈病,他三万五万的拿钱给治,弟上学,他把汇去四年的学费。他给办公务员,落编制,初中都没念完的苏亮,穿得水光溜滑跟大学生和干部子弟们起在机关上班,论穿戴,满办公室没人比更像样。件衣服刚买,看见单位有别人穿,肯定再不会穿第二回……埋伏知道咋回事,是穷怕。可哥们儿有钱,辈子缺不着,可着败祸,哥们儿就是屎糊眼偏看上个人啊。
哪逞想他费那么大心,基本到不算是要求的回报,都捞不着。
苏亮从上礼拜起没回过家,手机打就挂,再打就关机。打单位电话,同事出差。埋伏什么都不想,白在家睡觉,晚上来店里看生意,二十四小时开机等着。可就硬是什么交待都没有,直到前早上,埋伏出家门,苏亮从他送的那部大红车子里下来,穿着几千块的套装,长发顺溜溜地散在脑后。他们那个副市长,也没个范儿。车钥匙和房产证递过来,苏亮望着埋伏的眼神圣气凛然:“不想再靠活着。办工作的钱,慢慢还。”完头也不回地走。
埋伏真是没想到,他曾把无数良家妇逼成表子,回逆向操作,效果竟是出奇的好。他心想,就当把以前造的孽都补在个人身上吧。老爷不是瞎的,他抽出空来总要收拾。
今早到店里,差服务生去把车和房门钥匙给苏亮送去,那房子本来就是以名字登记的。
车开出去不到半小时,又开回来,东西也没送出去,派去的人:“拉倒吧,哥。那娘们儿不值当。”
辆奔驰送苏亮上班,那个牌照是属于本市某房产大鳄的,不少人都认识。
埋伏头,把烟掐灭,给苏亮打电话,打几遍也不接,棒小哈啤往手边立柱上敲掉底儿。
接下来就是陆领来时候看到的那幕。
陆领怔怔地听,指间的烟灰积得老长,半晌才问埋伏:“酒瓶子,是要去扎谁?”
伢锁气得:“可别再跟着起哄。”他是眼瞅着情况不好就给陆领打电话,却忘陆领虽然能拦下埋伏,却不定拦。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吗?
陆领接着问埋伏:“要捅那的?”
埋伏坐在沙发里,脸埋在掌中,声音冷静不少:“别介,六零,刚才他妈的气头上犯、犯虎。”
陆领把烟灰弹下去,露出比烟雾更模糊的神情:“要躲,干什么还在原来单位上班?不想接电话,也不换手机号,让遍遍打。脑缺儿啊?”
“是不想让现在那个冤大头知道有要躲的人。”伍月笙。
陆领对个答案失望透顶,踢着购物车上的辘轱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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