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福晋，门外有人找您，您要不要出门门看看？”

我抬起头，放下春儿“什么人？怎么这贝子府的福晋是谁说要见就可以见的吗？”

丫头一脸的惶恐“侧福晋恕罪，来人说是您前几天跟他们订了几件古董，老板说想请您过去看看，福晋才叫我过来请示一下您？”

古董？我心下疑惑。

看了半晌，终于还是把春儿让­奶­娘看着，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走到前厅，见一个人正坐在厅上喝茶，我觉得有点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若兰，就是这位陈老板，说是您几日前跟他订了古董，你看看吧”玉兰见我出来，指着堂上那位老者道。

“在下陈德才见过侧福晋”

老者一见我出门，马上起身，我却是有些暗自佩服，独自找上门来不说，编出一口谎言见到我，竟然还如此落落大方。

我本想立刻驳回他，我并没有找他订古董，可是因为来人有些眼熟，玉兰她们都在，也没有冒然开口。

“不用多礼，福晋，近日我对古董确有些兴趣，我跟这位陈老板聊聊”

“好了，既然确实有这事，你们就谈谈吧，桃红，把陈老板请至会客厅，好生伺候着”玉兰微有疲倦的开口，初有身孕确实难适应些。

坐定，等奉茶的丫头退下，我轻扶着茶杯，打量着这位陈老板。

“侧福晋果然好气度，让老身佩服佩服”终于他打破沉静。

“陈老板能如此来见我，自是对我有着一番衡量，我又怎么能让你失望呢，说吧，到底有何事”

他一愣，突地却一笑“果然如此，九爷还真是料事如神”

九爷？我挑挑眉，却突地想起，我还真是在九阿哥的古董店对他有过一面之缘。

“是他派你来的？他要找我，何需以这种方式？”

陈老板却微微一笑“这就是你们之间的问题了，九爷在店里等您，你现在要过去吗？”

“陈老板觉得我一定会去？”

“福晋要是有难解之事，我们爷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忙”

我凝神想了想，那日在书房，以他的­性­子，怎么会瞧不出我的心神不宁。去见他吗？这事不能让十四知道，以他的­性­子肯定要冲动坏事，可现在能相信的人还有谁呢，好好歹歹，九阿哥还是站在十四这边的，他­性­子沉稳，头脑聪明，处事圆滑，认识的人也多，或许还真的能帮上我的忙。

再次来到古董店，店面的老板见到我，直接引我到后院。

到时，九阿哥正坐在院中，饮着酒，别致的小酒壶还烫在热水里，旁边还摆着几碟­精­致的小糕点，四周虽然草木不盛，但冬日的萧条并不影响他的俊美，在寒冬里，他和这番景致，倒显得别有一番意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自是不例外，往日因对他­阴­柔和­精­明始终是少了那份客观。

“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九阿哥依然慢饮慢酌。

“九哥真是好雅兴，不过是自家人见个面，却劳你费心了”我款步走近坐下，却是看着­精­美的糕点，在北京城里，这样的糕点却是少见，倒有些江南风格，在这雅致的后院，倒也不显得突兀。

或许俊美之人对吃形状也是有讲究的，想到这，却是轻轻一笑。

“我以为弟妹原是有些难言之隐，却又化解不得，才特立请你至此，现在看来，倒显得我的真的费心了”九阿哥打量着我道。

我端正身，捞了小酒杯，一饮而尽，皱皱眉却是没说话。

九阿哥细细端详了我一翻，却是没阻止，却是正­色­说“弟妹所烦心之事怕是不容易解决”

我擦擦嘴角“既然九哥有这份心要帮我，我也就不推辞了，我知道九哥人脉宽广，可否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哦？是什么人？”

“我的丫鬟梅香”

“那个被你谴走的丫鬟？”

我定定看住他“九哥打听的还真是清楚”

九阿哥尴尬一笑，饮尽杯中酒，没说话。

我此时也没有闲情再去嘲讽，正­色­道“没错，就是她，你有办法帮我找到她吗”

“看来你是不准备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谴走她了”九阿哥突然问我。

我一愣，却还是点点头，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日趋白热化，要是知道这事和四阿哥有关，指不定会闹成怎样，这也是我不愿意让十四知道的原因。

我觉得很抱歉“九哥，我知道这样很无礼，但恕我不能告诉你原由”

他微显不快“是我不能让你相信吗？”

我直视他，目光清辙“如果不相信，会直接把你派来的人赶出去，更加不会来这里”

“但真的很抱歉，梅香待我情同姐妹，还望九哥能出手相助”

“你并未求助于十四弟，这也是我这次特立请你来的原因”

“其实这件事，我并不想求助于任何人”

我有些挣扎，一时陷入沉思，不知道把九阿哥拉进来对不对，我其实可以放任梅香不管，只是受不了这份良心的煎熬，四阿哥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原以为，放走梅香，看在她为他买命的份上，也不会为难她的，自己也可以心安，只是我已经不止一次惹到他了，那天在湖边的一席话，仍然令我心有余悸，熹慧的死，让我害怕身边的人再有伤亡，赶走梅香后，我有过后悔和自责，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为了刻意撇清和四阿哥所有的关联，狠心赶走她，其实她在我身边，至少我能保证她的安全。

可是如果把九阿哥扯进来，牵扯的范围就太宽了，这又是我非常不愿意看到的状况。

我猛然站起身，不行，我不能因为一已私心这样做，梅香的事，我自己再想办法，总会有解决的方法的。

九阿哥也马上起身，快步走近，抓住我的手，急促道“别走，若兰”。

我惊地抬头，不料却看到一脸受伤的他。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一定要对我存有偏见，你知道不知道，那是我……”他的脸上有些压抑的痛苦，却握紧的拳没再说下去，握住我的手，让我有些疼。

我惊愣地看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九阿哥，他在我眼里，总是让人瞧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永远是那样的笑，让人猜不明白，他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可是，现在他，却让人更加看不清，同时也让我心里有些恐慌，我失神的看着他，摇摇头“我不该来这里”

“不，你既然来了，这一切就交给我，我不再问你是何原因”

“你……你为什么……”我想问，却不敢问，话便这样梗在喉咙间。

他深吸口气，放开我的手“因为是你的事”他缓缓说。

我觉得顿时寒气入侵，冻僵了我，嘴里有千言万语，却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你等我消息”便离去。

这一切对我来说太意外了，实在是太意外了，不，一定是我误会了，我摇摇头，我的生活已经够乱了。

我定定神，不想这么多了，希望梅香会有消息。

这样回府等了一段日子，中间畅春园有戏我也借故不去，福晋们的聚会，也是推有病在身，不便出门，现在的情况让我不安，在九阿哥的消息还未来前，我不想再出去面对四阿哥，我不想在心底没有一点底的时候面对他，不想每次都受制于他，这是我非常不乐意见到的，可是我却又不敢太得罪他，这便是我的顾虑，他是将来的皇上，这是不可置疑的，不想因为我的冲动，而使十四他们陷入危险。

我和十四已经是紧密联合在一起，荣辱相共。

“侧福晋，陈老板来了，您见不是不见？”

我一听，忙起身“见，快直接请去会客厅，我就来”

下人愣了一下，却马上快步出去了。

我紧张的整了整衣衫，看来梅香的事有眉目了，又开心又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解除这个后顾之忧。

这一次再见陈德才，我显得慌乱无主，一等坐定，立刻问道“九爷可有口信带给我？”

陈德才微微点头，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我。

我颤抖地抽出信，可是信的内容却让我再是开心不起来。

梅香的消息是有了，就在城外一处废旧的庙里，有不少人看守，而且看守的人看起来训练有素，不是一般的山莽草寇，我自是知道，这当然不是一般的人。

只是信中说这伙人对梅香看得十分严密，还十分残酷的责打她，身上被鞭打得体无完肤。得要尽快救出来才行。

我气愤的捏住信纸，脸­色­气得发白，殴打一个弱女子，这就是他的作风？

梅香跟在我身边，虽说是丫鬟，可我待她如亲姐妹，这么多年的感情，我可从没让她受过半点罪。就因为我没赴约，真的如我所料，就这样惩罚她，他已经残忍到这地步了吗，我为以前对他还有的一点点的心疼之情，而感到可笑。

“侧福晋，请息怒，身体要紧”陈德才见我这幅样子，担忧的说。

我颤抖的收回信，冷声问“你们爷在哪里？”

“爷让您不用急，他们准备今晚就行动，福晋安心在府里等消息，爷请您放心”

“准备晚上什么时候行动”

“听说是子时”

“好，到时派车来后门接我，我要在子时赶到那里”

陈德才一惊“这万万不可啊，福晋还是安心等消息，我们爷做事，向来有把握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我已经决定了，今晚带队的人是谁？”

“侧福晋……”

我手拍上桌子“不用再说了，我要是赶不到那里，你自己看着办！”

不再理会，我愤然回了房。

一是为梅香心疼，二则为四阿哥的残忍感到心凉。

是夜，我哄得春儿睡着，又派了人去书房，通知十四，不用再回院子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再让他去别的妻妾那里，他也不再反抗那么强烈，不过也只可偶尔而为之。

看着春儿熟睡的脸，我也不住感概，为什么今天会弄到这种局面，让身边的人受伤，我终生活在这个时代，不免不受人情的羁绊，除了我的思想来自于未来，我的一切都是这个时代的，我和这个时代的人又有何不同，不都是受着命运的颠沛，又有几分自主？？

反倒是顾虑重重，活得压抑，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那团火就是生活的意义，而我却时时在烧灭着心中的那把火，刻意去逃避，如果不是开始对四阿哥有着那份心软，今天的一切都不会是这样

追究到底，梅香也是被我害的，她只是一个小丫鬟，没有我，她至少还可以平平安安呆在员外府，或是贝子府，而不需经历这等痛苦。痛苦的根源，就是因为她的主子是我，舒舒觉罗 若兰。

我抬起身，掖好春儿的被褥，到了柜子的一角，翻出先前准备的男装。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吹灭灯，小心翼翼走向后门。

夜，很静，尤其是冬夜，我紧了紧衣襟，拉下帽沿，挡住冻得发红的耳朵。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马车，好你个陈德才，我踢了踢脚下的石头，看我明天怎么教训你。

我决定再等等，也许是还没有到，可现在离子时也不久了。心中有些焦急，不知道梅香还能不能撑得住，都是一群大男人的，总归是有些不方便。

正在耐心快没了的时候，有人拍拍我的肩，我惊吓得轻呼一声。

“侧福晋，是我”陈德才压低了嗓音道。

我拍拍胸口吁了口气。

“唉，福晋，你就别执拗了，这等事，有我们去办就可以了，你怎可轻易犯险呢”陈德才显然见我在这等十分意外，估计他今晚来也是探探情形，并不想真的带我去。

我板起脸“少说废话，马车在哪？”

陈德才无奈摇摇头“在街尾的转角处，福晋，你再考虑考虑”

“别说了，快带路”

马车跑在空旷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更显得这夜的诧异，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彼此都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空旷的街道已经不见，马车也显得颠簸起来，我扶紧了座位。

听见车夫喊了声驭，马车停了下来。

“福晋，我们要在这里下车，马车太显眼”陈德才弯着腰站了起来。

我点点头，也跟着下了马车，四周一边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摸索着走到马头，四处打量一番。

“福晋，您和阿有在这里等着，我到前头看看去，救了人，马上就来这里，你们在这里接头，这样保险一些。”他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

我本想一起过去，可是前头毕竟是刀光剑影的，我一个女人家反而会引人注意，让人分神，再说这里离破庙也不远了，我留在这里接应也是好的。

“好，陈老板，救了人，立刻送到这里来，九阿哥的人你让他们分道走，不用再过来了”我点点头道。

“福晋，这可不行，你太危险了”

“他们只知道有你们，这样我要带梅香走就容易一些，你们朝反方向走，分开他们的注意，一起走，反而坏事”我知道四阿哥的人不会是吃素的，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只有几个人守在这里，一起走的话，只怕他留有后招，一网打尽。

陈德才显然还是很担忧，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唉，福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九爷交待”

“实在不放心的话，到时把梅香送来时，多来两个人吧，别耽搁时间了，救人要紧”

陈德才这才摸摸头，无奈离去。

“福晋，您还是到车里头坐着吧，外头冷”阿有把马车赶到一偏僻处，朝还站在寒风中的我说。

我收回目光，从这里看到，完全是漆黑一遍，也看不出什么，我低头上了马车。

“阿有，你驾车怎样？”我朝正在外头不断呵气的阿有问道。

“福晋，这您尽管放心，我阿有驾车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阿有显得对驾车十分有自信。

我点点头“嗯，这样就好，等会人来了以后，你只管朝城里跑，用最快的速度，千万别分心”

“好咧，福晋，你到时只管坐好了”阿有爽声道，立时把马车调了个头。

我缩回车里，现在只能等了，四周静得让人发慌，马时不时踢踢蹄子，嘶孔几声，往外呼着气。

这次九阿哥的人手虽然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这是我对他唯一的要求，绝不可动用皇宫一兵一卒，就算是失败了，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以他的关系，应该也是江湖中的好手，其实这样也好，这种事，自然是江湖中人有经验些。

“阿有，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跺跺脚道。

“应该刚过子时”

子时，看样子，已经行动起来了，只是这里离前头似乎有些距离，从这里看来，完全听不到有什么动静。现在只能耐心的等了。

心也有些紧张起来，还好这种事，九阿哥不必亲自出来，否则，心里还真是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紧张得直冒汗，心卟嗵直跳，时不时撂开帘子四处张望。

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时不时从喉咙里冒出呼呲几声。

夜晚的风像刀削面一样，时不时呼啸而过，呜呜的风声，使夜更增添几分凝重和不可莫测的气氛。

手明明冻得冰冷，手心却开始冒汗，太静了，一切静得太可怕。

一分一秒都是折磨。我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不知道春儿晚上会不会醒，我必须得快点回去，我焦急的坐着。

“福晋，你听……”阿有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撂开帘子，走下车，细心听了一会，不远处传来蟋蟋声，似乎有人正朝这边来。

我有些兴奋“阿有，可能是他们回来了，你准备好”

这个方向只有陈德才知道，肯定是他们了，看样子，梅香应该救出来了。

蟋蟋声越来越近，终于来到面前。

陈德才快步冲上前“福晋，你快上车，你们，快快，把人抱上车，我们要尽快离开”

我忙让开“快，先把人抱上车”

一伙人二话没说，立马把梅香抱了上来。阿有一看人全都上车了，立刻驾了马飞跑起来。

这会我的心才安定了下来，忙问“陈老板，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梅香她伤得怎样？”

“福晋，这伙人武功高强，好在九爷派了不少人，速战速决，也杀他个措手不及，这才把人救了出来，我和两个侠士一找到人立刻带到这里来，不过福晋请放心，我交待了，只要人一到手，不可恋战，这会应该已经结束了”

我微微点点头，看着仍然昏迷的梅香，这回她怕是伤的不轻啊。

“那伙人不知道在逼迫这丫头些什么，她倒也坚强，硬是不服，这才受了这么多罪。唉，作孽哦”陈德才叹息的摇摇头。

我心一痛，定是四阿哥让梅香对我做什么，她不从才会这样，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赶她走了。

或是马车的颠簸摇晃，梅香嘴里痛苦的呻吟一声，悠悠转醒，却极是痛苦。

我忙扶住她，轻轻叫唤“梅香，你怎么样”

“小姐？真的是小姐？”梅香听到是我的声音，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眼睛一湿，开心地道“是我，梅香，你没事就好”

她却一惊，忙要推开我“不，小姐，你不应该来的”

“好了，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怕，以后没人敢伤害你”我小心的哄着。

“小姐，他不会放过你的，奴婢贱命一条，也不会允许他伤害小姐你，他……”

梅香惊恐地说着，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这些话实在不适宜在现在说，忙打断她“好了，梅香，我知道，我都知道，现在你安心躺着休息，一切等我们回去再说”

梅香仍然在不断的发抖，应该是受了不少的折磨，我忍住眼泪，却是越加心凉，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他们怎么忍心，还花这么大的­精­力对付她。他真的是疯了，好歹我也是个侧福晋，他竟然真的什么都不顾，硬是要这么逼我。

突然听到阿有惨叫一声，马车突然停下，我还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车里的两个人立刻冲出去。

外面突然突然多了许多响声，显然来人不少，我心突地一慌，没有想到，我们走的这条道竟然他们也埋伏了人手，我扶着梅香的手有些颤抖，惊恐的盯着车外，风呼呼刮着，偶尔掀起帘子的一角，只见人影翻动，不断有短兵相触的刀剑声音。

陈德才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也有些乱了分寸，却还是挡在我前面，不住朝外看着，这两个江湖人士功夫显然不弱，一时间，还没有人冲上来，只不管来人众多，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小姐，肯定是他们追来了，怎么办？”梅香紧紧抓住我，声音带着恐惧。

我一时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和原先的人走散了，也没有人来接应我们，看来是凶多吉少。

“福晋，看情形，他们还能抵挡一段时辰，可是我们坐在车里也不是办法，你们先走，我留下来善后”陈德才回过身来，毅然道。

我一摇头“陈老板，你同我们一起走，你不会功夫，年纪也大了，留下来帮不到什么的”

陈老板为人­精­明，在生意上是九阿哥的得力助手，我不想他有事。

陈德才却没吭声，转身走向马车的最底头，低头摸索了一阵，只见一声响，马车的后门却开了，原来这马车还有此等特殊的设置，我惊奇的看着，这样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从后面逃走。

“福晋，您尽管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带这丫头走，外面的人如果到时看到车里是空的，定会四处搜捕”陈德才一边过来帮我扶梅香，一边急促的说。

“不行的，怎么能让你犯险，要走一起走！”我坚持道，外面的声响越来越近，估计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福晋，这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能在九爷身边做事，自是不会轻易有事，快走！”

说完便推我们下来，我焦急地看着他，又看看伤重的梅香，此时再犹豫可能就是三个人葬身此地。

“那，陈老板，你一定要保重”我沉声道，咬咬牙扶着梅香，往黑暗中走去。

回头不安的又看了一眼，陈德才已经把门又重新安置好了，已经看不到他的人了。我心里不断祈祷，千万不要有事。忍住眼泪，快步扶着梅香而去。

九阿哥，我又欠你一份情了。

我完全分不清黑暗中的方向，只能胡乱的往前走，后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少，直至听不见。我才放下心来，梅香已经不堪重荷，全身的重量都慢慢加注在我身上，我气喘吁吁，将她扶到一边的树下，先歇息一会。

我不断的搓揉着她的手，呵着气。“梅香，你醒醒，现在感觉怎样，还能坚持吗？我们一定要熬到天亮，到时就有救了，你千万不能在这时有事”我不断轻轻拍着她的脸，不让她睡过去，寂静我夜里，让我十分害怕。

“梅香，梅香……”我不断的轻喊。尽管如此，我的声音仍然显得在这寒夜里十分的清晰。

“小姐，我们这是在哪里，我……好冷”梅香动了动手，低道道，眼睛却仍然是半闭，看起来很是虚弱。

我抱紧她，把帽子摘下，裹住她冰冷的手“梅香，我们还是被他们追上来了，陈老板他们在前面引开他们，我和你先逃了出来，这里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过梅香，你一定要坚持住，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找你，你一定要好起来”

梅香握住了我手，只是睁着眼，看着我没说话，却是呼吸越来越重，最后却是流下泪来，双­唇­不断蠕动。

我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明了的看着她。“我知道，我都知道，现在先别哭，我们一定要逃出去，才对得起今晚的行动”

梅香愧疚趴在我肩上，嘤嘤哭出声来“小姐，我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我轻轻拍着她“梅香，你我自小相伴，我向来待你如亲姐姐，纵是有过气愤和伤心，如今也是烟消云散，不复再提，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无须受这些罪”

“小姐……”

我吸吸鼻子，环顾四周“当日我不该赶走你，我太过相信他了，才会害你成这样，原以为他会好好待你”

我心寒，为了四阿哥的所作所为感到心寒，比这刺骨的寒风更加让人疼痛。

梅香缓缓从我肩头抬起头，抽泣地说“小姐，四爷并不知道我今日所受之罪，你误会他了”

我一惊“怎么可能，除了他，还有谁敢对你这样，你还得罪其他人了吗？”

梅香摇了摇头“是他手下的人，但却不是他指使的。”

我不敢相信，谁会这么大胆，违抗他的命令私自行动。而且为什么要对梅香这样，她难道做了什么事，让其它人敢不惜得罪他，也要对付梅香呢。

“梅香，我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不能说清楚。唉，还是算了，你还坚持得住吗，我们还是先逃离这里再说，太危险了”

我们在这里呆了一会了，虽然很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但还是­性­命要紧，春儿和十四还在等我回去，等我了却这件事后，一定不再去惹这种危险的事了。

我想拉梅香起来，可是梅香却平静的摇摇头“小姐，我今天怕是逃不出去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快起来，你说什么傻话，你不过是受些皮外伤而已，回去肯定能治好的！”我急切的想要拉她起来，她的平静让我不安。

“小姐，我不想再跑了，你让我安静呆会”

我颓然坐下身，紧张地看着四周，梅香的手越来越冷，我很想先烧个柴火，让她暖暖身，可是这样一来，目标就暴露了，别说她受伤的身体，就算是我，现在也已经冻得四肢发麻，可这冰冷的地面，我还可以蹲着，梅香再这样坐下去，肯定得冻伤了。

看着意识慢慢流失的梅香，我咬咬牙，把外衣解了下来“来，梅香，你这样不行，我得给你垫上点东西”

我摸索着想要移开她，却触得一手湿湿的。我一惊忙缩回手，却是一股腥味扑鼻而来，我颤抖的双手，双声惊恐“梅香，你……你到底伤到哪了？”

“小……小姐，我怕是不行了，我的孩子……没了”梅香说完，热泪一盈，满脸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