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板,比起我这些首饰要如何?”我淡淡出声。
“怕是不相上下”冯陈生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道。
“哦?让我看看”肖老板出身古董名家,对此事自是不放过,自顾的上进来,拿起首饰便看起来。
一边看一边的惊讶,啧啧出声,尽是赞赏。足足观摩半刻,这才放下手。冯陈生也笑笑的随他看去,他也算是多了个志同道合的人,我魂游太虚,脑中只有婚礼,婚礼。
“可安,这些首饰可是来头不小啊,我看冯老板说的不相上下是谦虚了,这些首饰的年头算起来可比那玉瓶久远多了,可真是好东西,难道你也想买到贝子府去?”
“不,我是去送礼”我轻吐出声。既然你要新婚,我自然会送上一份好礼,祝你们百年好合。
“冯老板,您看皇子新婚,这首饰里头可有相衬之物,烦您帮我选一下”
“可安,这些价值不菲,你现在正是用钱之机,这送出去……”冯陈生犹豫的看着我。
“可安乃性情中人,今日听闻这么令人感动的事情,送上一件首饰也无不可,何况我也不止这一件首饰,往后要生活也是措措有余”
我淡淡道,就算是全部送上,又有何可惜呢,纵然天下的金山银山都送与我,又有何意义。这京城我已经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此时回去又怎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他们二人顿时没了声音,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我。
我微微一笑道“冯老板,就以冯记当铺的名义送过去吧,此一举可以多得,到时九阿哥肯定在场,如此一露面,我们岂不是又多了胜算?”
肖老板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冯陈生稍一愣,随即拍手一笑道“可安果然想得周到,放心,这首饰的钱我照样算给你”
我摇摇头“不,冯老板,我说送,就一定是送,断不会收您一个铜板”
冯陈生沉吟片刻道“可安,可否有需要老身帮忙之事?”
我赞赏的微微一笑“冯老板果然是聪明之人,我正有此意,届时我以您儿子的身份送上这份礼,比起用冯记当铺的名义不是更好吗?在婚礼之上,这样做少了世俗功利之意,但效果却同样,或者是更甚”
“嗯,这话我赞同”肖老板点点头道。
“婚礼定在何日?”
“五日后”
“冯老板,您与逍遥名居的会面是何时?”
“本来是这两天之事,看来可安是想延缓了?”冯老板沉吟道。
“没错,发个拜贴去吧,延缓到第六日,贴中说定会给他们一个好的回复即可。如此大的生意,想必延个几天,逍遥名居定是不会反对的”
“哈哈,冯老,您可是得到一个宝呀”肖老板放开温文洒脱一笑道,拍了拍冯陈生的肩。
“冯老板,那我们约在五日后再见”
“可安,我们相见即是有缘,你确是令我刮目相看,如若不介意,叫我一声伯父就好。你们主仆二人想必也无投靠之人,想来也是住客栈,既是五日后要见,如不嫌弃,就在老身这边住上几日?”
我微微一愣,看了看小桔,这才笑着起身道“那可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了他一眼再道“伯父”
“哈哈哈……”冯陈生拍手称笑。
“冯老,恭喜你喜得一侄女啊”肖老板一并笑道。
“可安,既然称我为伯父,可否取下面纱一见?”冯陈生笑道。
我微一愣,低头想了想,还是伸手缓缓取下了面纱。
一时间四人都无声,直看着我发愣,竟似是看花了眼,也似是不可置信。我淡然一笑。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他们微微动容。
“可安,我看你还是戴上面纱的好”肖老板定了定神,这才看着我道。
“是啊,没想到可安竟然长得如此的绝美,连我们这些一条腿快进棺材的人都要缓一脚了”冯陈生也笑了起来。
“两位伯父说笑了,还望能给我准备一身男装,这日后出行也方便些”我微微欠身道。
“嗯,我看是得要准备了,以可安的身形,怕是还得量身定做才行,不如就今日把绣庄的老板叫来,可安往后要行走,多做两件也是必要的”
冯陈生让我叫了伯父,却已是真的当我是他的侄女一样看待了,我心中微微一暖,不止在生意场上光明磊落,大公无私,在生活上,他也是一个极细致的人。
“啊啊啊”小桔在旁边拉住我,指手划脚的的比划着。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我看你的丫鬟是想说,她想来做你的衣服”肖老板温和的解释道。
我看看小桔,她笑着点点头。
我眼眶一湿,握住她的手“小桔,让绣庄的人来做吧,我不想你太辛苦”
她忙摇头摆着手,眼里写着坚定。
我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点头。
“伯父,那我们先去绸缎庄自己挑些布匹来”我转向冯陈生道。
“我让青山陪你们一道去,两个女孩子上街总是不安全的,你们先去,我马上去安排厢房,回来让青山领你们安顿好就行了”冯陈生点点头,喊了一声,刚才的小伙计就跑了进来。
“伯父,这些首饰就先由您保管着,我们这就去了”
“嗯”冯陈生也未推辞,收了饰盒。朝青山道“去帐房取钱,带小姐去水记绸缎庄,好生侍候着”
我欠了欠身,和小桔一同出去。
水记绸缎庄久负盛名,在京城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绸缎庄了,是皇公贵胄置办的地方。生意十分的兴隆,以往在贝子府也有不少的绸缎庄送布上门,也略知道一些行情,可这水记的价格却是比去我们府上那些还要贵些,我摸摸布料,似乎也差不多,可这价钱为何相差这么远呢?
“小姐,这水记与众不同就在于他们的绣工比别家的好,所以才贵的”青山答道。
我微微点头,低头看起那刺绣来,轻轻抚摸,却实精致细密。图案也很别致。这也难怪了,话说锦上添花,锦上添花的,这花便如点晴画龙之处了,绣得好了,这锦才更显价值。
如若只买布匹的话,便显得吃亏。
我放下布匹,微微一笑,这才出来多久,和冯陈生谈了一会的生意经,便如此的上心,样样计较价钱了。
我选了白色和黑色两款布样便要付帐出门,想到小桔往后也要打扮成书僮模样,便多扯了一个人的布料。小桔拉住我,点点一旁的紫色布匹,让我再多买下。
我拉近身一看,这布料确实不错,比前两款还要舒适些,且颜色恰到好处紫而不艳,紫而不俗,尽显内敛沉静的气质,我赞赏的看了眼小桔,她不止连我平常喜欢的颜色都注意到,连看布料的眼光也独特。看来她也是一个宝,我此时才庆幸,幸好胤禛并未处死她,留了她一条活路,让我一个人不至于那么孤单。
小桔羞涩的低下头玩弄的衣摆,我看到她便想到梅香,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尽量补偿她,这哑疾我也一定要寻遍天下名医治好她。这样我人生的遗憾便要少一些。
此时却又诸多迷茫,原本想不顾一切,为了春儿,我也想放手一博,揭出真相,盼望能重归贝子府,守着我的夫君和孩子,如今,却让我举棋不定,胤祯爱上了别的女人,又要新婚。
他之前的福晋我可以不计较,可是,在我之后,才短短的半年间,他竟然移情别恋,让我情何以堪?
我爱他,重视着他,心也显得更加的小,更加的惹不了尘埃,这样的他,还值得我去冒这个险吗?
现在的我此时揭晓真相,有用吗,值得吗,必要吗。我不懂。心里也没有主意。
可我也知道婚礼已经是誓在必行了,我无法阻止,可是我暂时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样的他,这样的事实,只想让我逃得远远的,那么,这次的婚礼就当是我向他告别和祝贺吧。
我就这样在冯记当铺住了下来,小桔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她的手工和小北比起来,丝毫不逊色,尤其是绣工,让我刮目相看,因为要赶工,五天的时间她一直呆在房间没有出来,连夜的赶工,我看得直心疼,可这丫头性子也倔,我可是瞧出来了,非得要做完不可。
我让青山去医馆拿了药,也开始调整起小桔子身子来。可惜喝了五天,没见反应,不过总归是珍贵的补药,治不了哑疾,也当作是赶工补补身子吧。每每看着她不断劳作的身体,却暗自心酸。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像以前一样清脆的开口说话呢。就算是说一些得罪人的话,我也不在乎了。
原来我也害怕寂寞,害怕孤单,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只有她在我身边了。
心情一日烦似一日,十四的婚礼却雷打不动的要举行了。
小桔拉拉我的衣裳,我回过神来,她高兴的拉起我,关上门,举上身上的紫色男装开心的朝我笑起来。
我感染到她的快乐,也回了一个笑,拿起衣服,细细观赏起来。越看越高兴,直直点头,小桔开心得手足无措,我在她的帮助下试了试大小。
当然的,出自小桔的手,手工,大小自是没话说的,她同我相依为命,对我的一切喜好倾向都相当的耳熟,以往那么多人中,我也最和她亲近。在衣服的下摆不明不暗处,却是为我绣了些内敛的兰花,在一步一步下,步步生花,优雅素净。
我赞赏的点点头。小桔示意我坐下,手脚依然麻利地为我梳了一个男士头,清朝的男人是不允许留发的,她细心为我编了一根辫子,拿起一顶紫色的帽子为我戴上。
紫色是最桃皮肤的,我皮肤雪白,身材娇弱,细小的脸孔,精致的五官,唇红齿白,眼光明澈,顾盼生辉,就算扮起男装来,也丝毫不比女孩子逊色,小桔见我的扮相微微红了脸,我会然一笑,轻薄的站起身,贴近他,伸出一指勾住她的下鄂,轻浮道“小娘子,让相公亲一口可好?”
小桔红透的脸忙躲开,像是真的被公子哥欺负了一样,我却在十四将要婚礼的压抑下大笑出声。
笑过后却是黯然。
我皱着眉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个扮相太过柔美,比起九阿哥还要美上几分,阴柔之气也更甚,我执起画笔,加深了眉毛,左右相看,虽没多大的改变,也算过得去。
已经是十月了,天气也转冷了,附上一条刚过颈紫色狐毛围巾,全身的紫穿在我身上,却不显突兀,只得一份忧雅与高贵,同冬日一样,散发着冷冷的气息。转头看小桔,心中一暖,她,是了解我的吧。
“小桔,差不多也要出发了,你也快换上男装吧,我们要去一趟医馆”想必时此莫大夫已经为我准备好汤药了。
“爹,肖伯父,我们出发吧”我和小桔走入大堂对冯陈生和肖何道。
他们抬起头上下看了我一眼,笑道“可安,你这样一出现,京城的姑娘家都要为你神魂颠倒了,我怕到时和你肖伯父难以为你应付啊”
“爹说笑了,要是真的来人众多,怕也是冲着爹的名气慕名而来”我微微一笑道。
“这丫头嘴可是越来越甜了,冯老,我真是羡慕你啊。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肖何品着茶笑道。
“哈哈,肖老弟, 这话我爱听”
“老爷,马车准备好了”青山奔进门道。
“爹,您选了哪件?”我舒了口气道。
“既然是婚礼,当然是选送玉镯了,刚好我们的镇店之宝是尊玉如意,配起来也算吉利”冯陈生绥绥须道。
玉镯?玉如意?我弯起嘴角,何其的巧妙。“走吧”我轻轻道。
“爹,你们稍等我一下,我下去跟莫大夫取点东西,即刻就来”
“莫大夫,东西可是准备好了?”
“嗯,东子,把可安的药端过来”莫大夫放下笔朝门外喊道。
我轻坐下身。
“可安,这药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你可记住了”他慎重道。
我点点头,起身将手中的银两递给他“谢谢,莫大夫”
“我妹妹的嗓子如今还是没动静,是不是要换个方子试试?”
“我看暂时还没有必要,你别太着急了,她的病得慢慢来”莫大夫安抚我道。
我轻皱双眉“可是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不日就要离开京城”
“你们要走啊”他微一愣“这样吧,我多开些方子给你,到哪里再抓药,平时呢,多注意润润嗓子,不要吃刺激的食物,避免受寒,再加上这些药,总是会有用处的”
我轻轻点头“那就麻烦莫大夫了”我从身上再拿出一张银票“如若我妹妹恢复正常,可安定当再行报答”
“师父,药端来了”东子进来道。
“放着,你出去吧”莫大夫朝他挥挥手。
“莫大夫,这方子可否给我一份?”我端起药问道。
“可安,不是我不给你,这药虽说我调得温和,总是伤身体的,你的身子你也知道,气血不足,如若不是你百般苦求,我再如何也不会给你这药的”
莫大夫有些责备地看着我,他是一个好大夫,看到他,我想到了田尚明。都是一样的有原则,有分寸,有主见。
“这个方子你拿去,平时照着好好调整,否则你的身子最终体不透支,后果不堪设想,平时你的思虑也太甚,未必是好事”莫大夫有些怜惜的递给我一张方子,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细心的接了过来,仔细折好放入衣襟。
“好了,莫大夫,我要走了,离开京城前我会再向您告别的”我起身告辞。
“记住时辰”他点点头叮嘱一声。
我紧了紧围脖出了门,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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