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庙里的住持觉悟意外的留了下来。
据说此事让领我入门的师父觉净反抗了一把,和住持生了挣执,这庙里原是不可留人的,尤其是女人。
虚镜和虚叶同我熟络,才偷偷告诉我说,住持见我面相异常,还说我不是一般的人,如果能渡化我则是功德一件。
觉净这才好好将我看了一番,最后才勉强同意我住下。
觉醒寺果真就像张伯张婶说的,非常的清静之地,十分之清幽。
我安心地在寺里住了下来,当时逃走的时候,也是抱着不带一丝一毫的干净与自在,所以两空空来到这里,第二天,张婶便给我带来两件清洗干净,却不是全新的道服给我。
头发紧紧的拢上头顶,用木簪固定,套上灰布帽子。露出雪白修长的颈,巴掌大的小脸上,黑如点墨的两颗清澈眼珠灵活转动。全身的青灰,似乎也只剩下那点点点缀了。
每天大约凌晨四点多,幽鸣深远的大钟被响起,全寺的人开始起床,每天雷打不动,不管风吹雨打,必定要做早课。
吃罢清淡的早点,众人便在大堂拾薄团坐定,大师父和二师父便并排坐在前面,带领一帮众人念经诵佛。刹时清幽的古寺便响起嗡嗡不清的默念声。
佛法艰涩难懂,与我在宫里所看到的拂本不可同日而语。众人却显得十分之安定,我轻敲着木鱼,一下一下,睡意未醒中,只看得到那一帮半大不小的孩子快速翻动的嘴皮,微闭的双眼,这一幕幕无不是给我深度催眠。
摇头晃脑中木鱼的节奏有些混乱,高一下,低一下,快一下,慢一下。
离我几步之遥的住持大师父传来微不可闻的叹息声,我轻轻摇摇头,用力眨下眼皮,复又重新的轻敲起来。一错目,却见虚叶在众人中偷偷睁开一只眼,挤眉弄眼,朝我打趣。
我皱皱眉,这小子,偏过头,紧皱小脸,微微伸出小舌头,嘲讽了过去。便不再理会。
二师父收回佛珠,侧过身朝住持弯身一恭,我吐口气,终于要结束了。
等二位严肃的师父起身离开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坐起身。我放下锤子,轻揉发酸的手腕。
接下来便是大家的自由活动时间。休息一阵,打扫的打扫,到园子里帮忙种菜,打水挑水,全寺便热闹起来。这时才显得有些生气了。
“可安,快快,虚安那帮小子已经跑到前头等我们了,昨天输给咱们不服气,要再比过”虚叶一起身就凑到我跟着,作势要拉起我。
我轻揉着额头,看着还尚早的天色,全身只觉得无力“我不要去,我想回去睡觉”现在可真是作茧自缚了,自从教会这帮小毛头踢足球后,天天缠着让我当评委,帮他们裁判。
“别呀,今天你再当一次,大师父说了,明天开始,你不用和我们一起作早课了”虚叶拉起我便走。伸长脖子看着院中已经摆好阵势的两帮人。
我惊喜的站起身,双眼发亮“你说的是真的?”
“可不是嘛,快走!”
我轻快起身,同他一起出了门。众人在下面直叫唤了。
我揉揉眉心,看着兴高采烈的他们。慢悠悠下了台阶走到中间。
“虚安,昨天是你们这队输了,今天还要比是不是?”我朝一脸不服气的虚安问道。
“可安,虚镜那小子耍诈,我可不认,这游戏虽然说是你教我们的,但你可不能偏袒他们”虚安个子比虚镜虚叶要高大些,力量上是占着优势,可灵活度确要差些。这不,好几回下来都让虚镜虚叶占了便宜。
我无奈看看两边义愤,互不相让的众人,压压手
“这规则我早便同你们说过了,靠强来是取不了胜的”我转向虚安“虚安,你不用如此着急,你多看看虚镜虚叶的身形,假以时日,你会事半功倍的,你体格强,耐力也比他们强些,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虚安这才退下身,朝身后的小和尚摆开了阵势。
退到一侧,坐在中间,千篇一律的喊了开始。
滕球一抛,两队人马上抢夺起来,众人飞快穿动着,一时抢不到球的人在不断的呐喊,人影不断移动,紧张看着抢球的人。
我也目不转晴看着,一时没有动静,大家都已熟练,再被我抓出来犯规的人也渐渐少了。足球果然是风扉全球的好东西,尽管是在遥远的古代,这一群活在山间的孩子也不能拒绝它的魅力。日益的狂热起来。
众人大汗淋漓的结束。在二师父出来之前,快速收拾了战场。
向我打完招呼,各自是忙活了。
我这才慢吞吞回到我的房间,收拾好衣服,抱了木盆向寺后的清溪走去。
轻抱木盆,站在从山上不断流下的清水边,看着它们汇入一个小小的水洼。满溢后又向山下流去。如此的洁净与清澈。这是我最喜爱的地方。
深吸一口山间的纯清,还带着从山顶树叶,泥土的气息的空气。
微仰着头,闭上眼享受着自然界的美好。卸下一身的疲倦和矛盾,清纯的微风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全身只剩下惬意,自由与空灵。
半晌才微笑蹲下身,将衣服拿出,放在每日清洗的光滑滑的石头上。一边轻搓揉一边不断舀着清水冲去尘土。
轻揉声,配合着不断滑下的活水声,冲过干净闪亮的的小石头,像是一篇美好的乐章,如此的安宁与干净,不染一丝尘土。不时从山间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清脆空远,在这寂静的山间显得如此的清晰。
我满眼带笑,轻快的洗好衣衫。扭干放在一旁的木盆里。轻捶有些麻木的腰身。抬起头,微微转动起有些僵硬的脖子。
摘下帽子,拨下簪子,动动头,一头乌黑清丽的发丝顿时扑满双肩,顺着的肩膀,后背,腰身,直垂到蹲着的石头上,有丝丝不羁的伸到清澈的水洼里,在微动的水面不时飘动,顺着水流,像是要流到山下去。
凝目看着微微动漾的水面,显出自己清晰的轮廓,白皙圆润的鹅蛋小脸,细眉轻扫,月芽般的乌黑,深不见底的眼睛,小巧秀挺的鼻子,自然红润的双唇,若隐若现的两个清甜小酒窝。
尽管这个容貌跟着我几年,却仍然觉得陌生,看着水中的倒影,亦真亦幻,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轻轻拍乱水面,收回眼光,合起一头的秀发,放到一旁,侧着头,闭上眼舀起清水。
这幽静的高山静寺,奇迹般的抚平了我内心的不平与不安,恐惧与害怕,找到了心底一直要找的那份自在,纷乱复杂的心,渐渐平坦起来。忘了外界的一切,忘了时节,安心的度日。
这里除了张伯张婶,没有外人进来,也不知道外界的信息,整个寺的人都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却毫不介意,满足地在这古老的寺里平静的生活着。
收拾妥当,抱盆回房,打点完毕,拿起桌上的佛珠,向寺内走去。
“大师父,我来了”
我熟络的坐到正在打坐闭眼的住持左侧的蒲团上。盘起腿,将佛珠放在虎口间正经坐好。
他微微睁眼,面目无表情 “我们今天到哪里了?”
我虔诚向前微微恭身“大师父,到四十二章经了”
他复又闭上眼,点点头。
“沙门问佛。以何因缘。得知宿命。会其至道。佛言。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我闭上眼,轻轻重复。
“沙门问佛。何者为善。何者最大。佛言。行道守真者善。志与道合者大。”
“沙门问佛。何者多力。何者最明。佛言。忍辱多力。不怀恶故。兼加安健。忍者无恶。
必为人尊。心垢灭尽。净无瑕秽。是为最明。未有天地。逮于今日。十方所有。无有不见。无有不闻。得一切智。可谓明矣。”
“佛言。大怀爱欲。不见道者。譬如澄水。致手搅之。众人共临。无有睹其影者。人以爱欲交错。心中浊兴。故不见道。汝等沙门。当舍爱欲。爱欲垢尽。道可见矣。”
满屋顿时的的清静,只剩那似明非明的佛语。直把四十二章经整个念了一遍,这才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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