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为凤兰栖兰两人的夫君官职犯愁时,一件让我更加惊恐和失措的事情如同平地惊雷般把我吓醒。以至于现在仍然还未回过神来。
这天越来越热了,酷热的太阳,照得人软绵绵,一丝力气都没有,每日不离冰镇乌梅汤,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只能兴叹不已。
偏偏这烈日下,那一刻也不停歇的秋蝉,不知疲倦的拖长声,频繁的叫着,如同我焦燥的心一般控诉这如火的天气,却只能让我增添无奈的烦燥。
动动有些酸麻的身子,蹙眉眯眼对着那片光亮,旁边迎来的风又大了一些,微有喘息在侧。
“你们退下把,这扇摇的,我更加难眠了”
这时日,能做的事,便是不知所谓的睡去,待得傍晚以后那份夏日的晚风,才得些乐趣。恨不得让人黑白颠倒来过。
迷迷糊糊间,脑中又闪现出这几日不时重复的场景。
“兰姨,求您,求求您,救救慈儿吧”
我与江涛惊愣对视,看着桌下那不停颤抖的人儿,哭得人心肝俱裂。
难得待到丝丝清凉晚风,这才正清爽写着十四的信,忆慈便抹着泪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二话没说已然跪倒在地。
我放妥纸妥,抬手换那三人出去
门吱呀一声关上,阻断那丝丝清风,屋内顿时寂静微闷。
“慈儿,起来吧”我柔声的扶起她。
慈儿泪眼婆娑,止了哭却仍双肩不断的颤动,我凝目叹息,这才多大的人儿,却挂上了不合时适的绝望和悲凉。
我也不叨扰,只是皱眉看她慢慢整理情绪。
她抬起红通通的小脸,双眼痛红,如同受惊的小白兔,环视一番,这才悲切望向我。
“兰姨,慈儿不想嫁,一点都不想嫁”
我双眉打结,这事儿,我能做什么呢。
“我知道,我知道兰姨的苦衷,可是……”
只为这两个字,我鼻子一酸,轻叹口气拉起她的手,眼神给她鼓励。因为这话是心如细丝的她说的呵。
伸手抚去她脸颊的泪珠,却也只能悲叹这残酷又不人道的世俗。
“这是为何?祖母和你额娘都看过的”
忆慈只低着摇摇头,看不清表情,一双小手已经绞得变了形。是何话难以启齿呢。
我攸地抚唇轻笑“慈儿,可是看上哪家公子?”
她猛地抬头,满脸的纠结,双眼又是急切又是期盼,我挑挑眉,可是尔后又似天狗食日般的,那光又突地暗了下去,只剩一片死的沉寂。
“慈儿,但说无妨,如若真是好人家的,也未尝不可”
良久她才缓缓出声,却认真看着我,一字一顿“如若真是我喜欢的,兰姨真能帮慈儿……达成心愿么”
我看着她颇为羞涩的小脸,心里有丝丝兴奋,如若真能促成这桩美事,岂不大好么。
“如果兰姨能为你办到……”
“可以!肯定可以!只要兰姨答应!”
我讶然,伸手搂过她的头,笑笑不语。
“兰姨可是答应了?”声音闷闷从我怀里传来。
我眼光转向那半开窗户间一轮清丽的明月,怅然的轻轻点点头。
“现在能说是哪家的的公子了,能让我们慈儿如此这般,兰姨答应了,也得负责任的了解清楚不是?”
“是……是兆佳浩远!”慈儿有些吱唔,却攸地突然坚定起来,小脸坚毅的一动不动的紧盯着我。
我不思置信的瞪大眼,捂上唇,吓得出一身的冷汗,心怦然直跳,迷蒙的求证道“浩远?!
“可是……可是……表哥?”我是多么的希望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准备,脑子中突然像断了根筋,怎么也接不上来。
“是,是他”慈儿眼中泪光闪动,显然我这模样,也使得她的心也被狠击了一拳,却又是意料中的一拳。
我是真的受了惊吓了,忆慈在我心中,一直是晚辈,小孩子般的地位,而浩远,那记忆中遥远的人,竟与她……
真真不可思议,我不知道何时忆慈走掉,不知道我何时站起身,何时洗涮,甚至不知道何时入的睡。
直到现在,在这白晃晃的太阳下,还有些昏昏入睡。
这人生真是太可笑,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如今,竟要在一起,这事儿,竟然还需我助一臂之力。我想笑,却只漾出淡淡的苦涩和无奈。
府里如同鬼魅般的沉寂,大家都似乎少了声音,人人都不正常了,连忆慈这般柔软温婉的人儿都这样了,其它人,还能想不通么。
二位姐姐自没得到我回复,有意无意,尽管是一府之中,却似断了线般的生活,但总归还是没有做绝,这不还在府里住着么,这战还得拉锯下去,不是么?
“夫人,大小姐是在早些年前,在府里碰到过几次兆佳统领,那时她还年少,原来这事儿,也非一日之寒呢”
江涛混身热气进了屋,不断的冒汗,却一动不动的汇报。
我眯眯眼,微仰头看向那墙角的苍天大树,慈儿一切,都可以理解和连贯起来了,只是这树都长高变化了,那人呢。
“夫人,这事奴才以为还是不管为妙”
“我又何尝不知,那丫头动的心思,惊天动地”
“夫人勿需发愁,大小姐冷静下来,自会想明白的”
“希望如此,江涛,以你看,她像是一时的冲动么”
这事儿一明了,府里的众人都心知肚明,这丫头外柔内刚,定是不会妥协的。
头痛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涛在一旁微叹了口气,脸色凝重,担忧看着我道“夫人,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办?”
呵,这事儿,不管如何,我还能逃得掉么。这一府子里的人,都眼巴巴瞅着我呢。
“先放着吧”
一阵腰酸,我止住起身的举动,小脸都纠到一起,本一入夏,这身子是大好的。
“出动走走吧,再躺下去,人都快要发霉了”
以前觉得这院子还素雅僻静,这会,光只那树,就让人喘不过气,尤其是在这酷署的天气里。
一路出府,园子里头,凤兰栖兰和姨娘正坐在亭子里议事,无一外乎的,这一群人,看到我眼光刷的转开了去,尤其是凤兰,那脸快要滴出红来,羞愧不已。
额娘的病又重了,探视一番,唤人留下药,无奈退身。
“侧福晋,原以为回来能图个清静的,谁想比在府里还麻烦,看您还没过几天清心日子,这才养好的病又犯了,你说,这不懂事儿的人怎么就这么多呢”
“还嫌我不够烦吗,这事儿能说懂事儿就解决了?不发生了?那丫头平日里啥性子?”我疲倦的瞪了冬香一眼。
“奴婢这不是怕您伤神么”
“快去把马牵出来吧,今日出去,就别说这闹心的事了”说着已经出了府,春兰已撑了伞挡在上头。
“侧福晋,您把江涛给调走了,就这样出门不太好吧”
我蹙眉扫了她一眼,她动动唇,垂下头去。
“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我们这几个人也别多咋舌,知道吗?”我瞧着冬香已牵了马过来,低低的交待了一句。
平民百姓有平民百姓的好处,可以自由自在的晃荡在街头,虽然天气炎热,策马慢走在街头,也好过窝在府里。
一路漫无目的,图的便是个散心,直到路越来越熟,当日与十四、春儿策马驰过的街道映于眼前,倒是让我有故地重游的感觉,这京城,说大不大,要隔绝,却非难事。
“侧福晋,您看那”冬香凑近身侧,指着前方茶馆里正饮斟的几人,可不是正是那几个疆外人士么。
这些人,连在京城数月,图的是什么,那模样,显然不是经商,但刻意打扮的低调,倒是欲盖弥彰。
领头那人,我记忆是非常的深刻的,磅磗肆意,如若只看表面的话,那可算得上一个草原的勇士吧。
可能是我太敏感罢,那日看他与我对峙时一句,好个礼仪之邦时,那深邃的眸子,复杂,野心,甚至带着一丝丝恨意与不甘在我眼前划过,待我细想,已经只看到他绝尘而去的背影了。
我的心有丝丝的不安,停了马步,在一处树荫处,静静的看着那一桌人。
对上冬香春兰疑惑的目前,我笑笑回了头,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似是伺机逮捕猎物般的,他们显然有事可为,看他们那模样,本不是悠闲喝茶之人,许是因为这样,我在离不远的楼下候了许久,也不曾让他们发现。
打量着周围的景物,想起十四载着我和春儿,一路逛驰这条街,一个拐角,就抄捷径回了府,这条街,也承载着我们不少欢声笑语呢。
我嘴角露出一丝温馨的笑意,恍惚间,一个激灵,我轻呼出声。
那茶楼,二楼我去过,那位置,正好瞧见贝子府的大门!
正当我心绪不宁时,那桌人站起身来,互相点点头,鱼贯下了楼。
我示意三人再退后些,不多时,见是见到晴儿大着肚子还骑着马,虽然不便,但那姿态,那神情,还是自信嚣张的,再定眼一瞧,后头的八人大骄有些急速的赶了上来,明月小跑上前,一番恳求,晴儿不耐的瞪了她一眼,显然是被说动,爽身下了马,不说把明月吓得脸白,我都纠紧了胸。
直至她放下骄帘,我这颗心才落下来。
“侧福晋,她是想儿子想疯了,每月初一十五,风雨不阻的上庙求子,看她模样,马上便要生了,还不顾自己的身子”冬香说起她,仍然气愤难平。
这热闹的大街,人来车往的,晴儿还是一向的不拘小节,这豪华大骄尤为显眼,看着就这样经过我眼前,颇为感概,一时竟忘了自己候着是为何了?
直至那群人策马从我面前穿过,却是换了身衣裳,我毫不犹豫的便跟了上去。
“现在谁也别多说话,冬香,把江涛给叫来,快!”我紧紧跟着,那丝不安更加涌上。
这晴儿仗着自己的身手,竟然连侍卫都不带。
炎炎夏日,这上香的人果真少了许多,一路上山,连自己喘息声都听得到。难不成他们是想等到今日下手么。
晴儿撑着腰下骄,低头抚抚肚,好一会儿,才走向大殿,显然是驾轻路熟。
直待晴儿等人入了殿,那人才挥挥手,互相使使眼色,从几个方向走去,观音殿正处大庙的左侧,因为求子的为多,那边环境较为清优,今日晴儿一来,显然打点过,那左侧甚少人去,有几个和尚正来回张望。
我暗道不妙,不断回头朝山下看,希望他们能赶得及。
呆立一会,观察了一下地势,感觉风雨欲来,左侧山路甚多,地势较复杂,可这群人显然早已探查过,步履沉稳,这网似乎已要收了。
不顾春兰的阻拦,让她留在此等候江涛,点点观音庙的方向,便跟随了过去。
一不小心瞄到那和尚正和他手下的人慎重的接头,我就放弃找他们帮忙的心思。
“你怎么在这里?!”
我吓了一跳快速转回身,对上那比我还显惊讶的他。
镇定一下心绪,我咽咽口水,尽是做到自然,扯嘴笑道“公子,真是有缘,没想到我连来朝佛都会遇到你,难不成你也是慕名而来么?”
他冷着脸上下打量我一番,显然为我的过度热情颇为疑惑。
“你也是来上香的?”
我点点头,乱乱的指了一下“可不是,这里香火鼎盛,我时时来走走的”
“今日不适合上香,你回去吧”他定定看看我,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便下了谴客词。
这庙是你开的?
我依然喜笑颜开,朝他笑了笑,便朝观音殿走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背后一片冰凉。
“你可知何人在里面么?”
我顿了下步,回头笑道“菩萨乃万生平等的”
话正落音,我已到守门的和尚面前,两人僵持着。
我也不急。
心衬着,慢一点,慢一点,阿弥陀佛,江涛,你快带人来吧。
“念与你有数面之缘,你最好马上离开!”
我还未及答复,一声奇妙的鸣声响起,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抛下一句你这个蠢女人我便只看到他疾驰的背影了。
我想也未及,快步跟上,晴儿,你快出来啊,心里冒的汗比身上的还多。
我想叫,可是这里都是他的人,只怕我还未喊出声,晴儿就……
“她想进就让她进!”
我舒了口气,再看了一眼山下,硬着心小跑了进去。
可是一转眼便不见他的人了,他早就计划好了的,知道晴儿上香这里清理过,便趁着这时候,潜入进来。谁也料不到晴儿今天竟然单枪匹马的就过来,这个时机他已经候了很久了吧。
这观音殿我不熟,连穿了好几个佛堂都没见人,一片静悄悄,只听到自己纷乱的脚步声。
他是知道我跑进来也无用罢!
等我四周都跑了遍,无奈望着小山顶,抹抹汗,费力的上台阶,这大热天的,就为求个子,大着肚子跑一百多阶,晴儿,你为何这般的执著,我真恨自己,干脆跟她说,她不可能生儿子算了,也好过现在这般。
待我爬到一半,上面已经有刀剑的声音了,此时再也来不及想了,提着裙角就飞奔上去。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我就算这样上去,又能帮到什么。
“你们住手!”
我撑着膝费力的喊了一声,根本于事无补。
那八个脚夫正和他们几个纠缠,显然功夫不错,晴儿一脸气恼站在一旁,直盯着战场,那明月早便吓摊在地,不省人事了。
我大口喘着气跑到晴儿身边“你……你快走!”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晴儿显然吓了一跳。
我一时喘的说不出来,只得争切的摇摇手,指着下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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