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之前竟是未曾发现。

芸儿点了那九名丫鬟，带着她们走入亭来，见到寂寥月一直清淡的面上带着一抹真意的笑，清冰凤眸里，却是一片浓雾，任是谁也看不透。她眼底里的纠结烦乱忽然就散去了，浅然笑着，又回身去将鬓烟领进亭来。

“大小姐，可是选好了？”柔嬷嬷眼光一扫那屈膝蹲定的十名女子，语气有些恭顺。

“寂寒菀！”

寂寥月刚要点头，就听见这一声轻喝，她微仰头往那月光草地上看去，见一行五人气势汹汹地踩过一地银白走近揽月亭来。她眉尖一挑，视线停在那一路上被踩趴下的月光草上，神­色­有些喜怒难测。

寂文敏！

她自以为，她握着一些人的命脉，并且在昨晚杖毙那么些人，有些人应该消停两天了，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了。她懦弱卑微的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

只是，为何，不是寂文舞呢？

寂寥月低下头，无声笑了。

这个世上，总有人，是刀刃，她也蠢得只能做刀刃。而也总有人，是那握刀人，是那控制握刀人的人。

她从前，就是那蠢得做刀刃的人。不，或许她还要更蠢！别的刀刃都是杀向敌人，她却是杀向了那唯一的温暖……

若不是她，月儿……

寂寥月低垂着头，深黑的眼里泛过一片红­色­的嘲与恨。

寂文敏冲进揽月亭来，坐在寂寥月对面，抬头四下里环顾一番，冷哼一声道：“寂寒菀，你排场倒是不小！真是不知道明月郡主脑子里在想什么，快要病死了还要把你这个丑笨姐姐给安排好。光华水榭？这么好的地方，你住进来也不嫌别扭么？”

寂寥月静静听着，静静看着对面寂文敏满脸隐着的嫉妒与不屑，面上竟然浅笑着，温软却淡漠。

看样子，月血做药的消息大多数人都不知 ...

(道呢。否则的话，肯定不会有人敢来招惹她这个知道最后一瓶月血下落的，丑笨姐姐。

“喂，寂寒菀，你哑巴了，怎么不……喔，我倒是忘了，你还真是个哑巴。”寂文敏见寂寥月只笑着看她，心里有些不耐烦，嘴上嘲讽着。虽然那个人说试探一下她就可以了，话不要说的太过。可她就是见不惯那个本来砸进泥里的人忽然就高高在上了，她凭什么敢那么笑着看她？她以为自己笑得很好看吗？她以为她住进了光华水榭就是明月郡主，穿了一身白­色­就是三姐姐吗？

“寂哑巴，这十一个丫鬟现在都是你的了吧？”寂文敏心里对寂寥月鄙视了一番后，指着那新选的九名奴婢与鬓烟芸儿问道。她只盛气凌人地盯着寂寥月，却没看见那九名清一­色­冰蓝圆纹长裙中有三名嘴角很明显地抽了抽。

寂寥月轻点了点头，将石桌上茶盏的位置挪了挪，回头看了鬓烟一眼，未见她说话，鬓烟却向她行一礼后，转身出了亭子。

“你站住！”寂文敏对着鬓烟的背影喝了一声，转而对寂寥月道：“我舒茶轩里，少了几个洒扫的丫头，这几个我先带走了，你在剩下的里面挑几个吧。”

寂寥月挑眉，她的八妹，当真是毫不客气。

方才是三个，这次，那九个丫鬟一起抽了。芸儿站在她九人身边，目光四处游移在众人脸上，想想昨夜里那人冰凉的声音，心下也不禁有些好笑。

柔嬷嬷看不下去，出声道：“八小姐，这一批丫头，是相爷夫人皆下令让大小姐先选的。这九人……”

“嬷嬷，我又没有抢着跟她选，只是借几日用用而已。”寂文敏到底是怕着付染雪的，至于什么相爷下令，鬼才信！爹爹有多讨厌寂寒菀，她们可都是长了眼睛会看的。

将柔嬷嬷的话堵回去，寂文敏见到鬓烟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仍旧往光华楼的方向走去时，气怒道：“你是聋了不成？给我站住！”

鬓烟回过身来，望向寂寥月。寂寥月挥了挥手，好整以暇地笑看着寂文敏，眼中尽是鄙弃蔑视。

不客气啊！八妹，你既然毫不客气，大姐姐也就不客气了！

寂文敏在看到鬓烟因为寂寥月挥了挥手就又转身走了时，心头冒火，眸子瞪大了正欲骂寂寥月什么，却不想那个一日前还要死要活，几日前还是个低微奴婢的女子，竟然那样看她，微眯的眸子里全是骄傲与轻视。

嫡庶，长幼，高下，贵贱。

八个大字铺展在她面前宣纸上，却是芸儿上前写的。

寂文敏反手一个巴掌挥出去，却是打了个空，芸儿早已经退回到原地。她力道太大，险些闪了手臂，盛怒之下，她回头神情凶狠地盯着自己带来的四人道：“都没长眼睛吗？上去，给我掌嘴！”

那四人中有一个是她的贴身丫鬟，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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