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胡适的北大哲学课壹 > 第13章 墨子的哲学智慧(1)

第13章 墨子的哲学智慧(1)

又却不得不称赞墨子·道:

虽然墨子·真天下之好也。将求之不得也,虽枯槁不舍也。才士也夫!

认得这个墨子·,才可讲墨子·的哲学。

《墨子·》书今本有五十三篇,依我看来,可分为五组:第一组,自《亲士》到《三辩》,这七篇,皆后人假造的(黄震、宋濂所见别本,此七篇题曰经)。前三篇全无墨子·家口气,后四篇乃是根据墨子·家的一些余论所作的。

第二组,《尚贤》三篇,《尚同》三篇,《兼爱》三篇,《非攻》三篇,《节用》两篇,《节葬》一篇,《天志》三篇,《明鬼》一篇,《非乐》一篇,《非命》三篇,《非儒》一篇,所有的这二十四篇。大部分都是墨子·家学者仿效墨子·的写作风格所作的。其中也有许多后人加入的材料。

《非乐》《非儒》两篇更可疑。第三组,《经》上下,《经说》上下,《大取》《小取》,六篇。不是墨子·的书,也不是墨子·家学者记录墨子·学说的书。我认为这六篇就是《庄子·天下篇》所说的“别墨子·”做的。这六篇中的学术问题,绝不是墨子·时代所能发生的。况且其中所说和惠施、公孙龙的话最为接近。惠施、公孙龙的学说差不多全在这六篇里面。所以我认为这六篇是惠施、公孙龙时代的“别墨子·”做的。我从来讲墨子·学,都把这六篇提出,等到后来讲“别墨子·”的时候才讲他们。

第四组,《耕柱》《贵义》《公孟》《鲁问》《公输》,这五篇,乃是墨子·家后人把墨子·一生的言行辑聚来做的,就像儒家的《论语》一样。其中有许多材料比第二组还更为重要。

第五组,自《备城门》以下到《杂守》凡十一篇。所记述的内容都是墨子·家守城备敌的方法,跟哲学没多大关系。

研究墨子·学的,可先读第二组和第四组,后读三组,其余二组,可以不必细读。

墨子·的应用主义哲学

儒、墨子·两家根本上不同之处,在于两家哲学的研究方法不同,在于两家的“逻辑”不同。《墨子·耕柱篇》有一条最形容得出这种不同之处:

叶公子高问政于仲尼,曰:“善为政者若之何?”仲尼对曰:“善为政者,远者近之,而旧者新之。”(《论语》作“近者悦,远者来。”)子墨子·闻之曰:“叶公子高未得其问也,仲尼亦未得其所以对也。叶公子高岂不知善为政者之远者近之而旧者新之哉?问所以为之若之何也。……”这就是儒墨子·的大区别,孔子所说的是一种理想的目的,墨子·所要的是一个“所以为之若之何”的进行方法。孔子说的是一个“什么”,墨子·说的是一个“怎样”,这是一个大分别。《公孟篇》又说:

子墨子·问于儒者,曰:“何故为乐?”曰:“乐以为乐也。”子墨子·曰:“子未我应也。今我问曰:‘何故为室?’曰:‘冬避寒焉,夏避暑焉,室以为男女之别也。’则子告我为室之故矣。今我问曰:‘何故为乐’曰:‘乐以为乐也。’是犹曰:‘何故为室?’曰:‘室以为室也。’”

儒者说的还是一个“什么”,墨子·说的是一个“为什么”。这又是一个大分别。

这两种区别,都非常重要。儒家最爱提出一个极高的理想标准,作为人生的目的,如论政治,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说;或说“近者悦,远者来”;这都是理想的目的,却不是进行的方法。如人生哲学则高悬一个“止于至善”的目的,却不讲怎样能使人止于至善。

所说的详细情况,如“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父,止于慈;为人子,止于孝;与国人交,止于信。”全不问为什么为人子的要孝,为什么为人臣的要敬;只说理想中的父子君臣朋友就是该如此如此的。所以儒家的议论,总要偏向“动机”一方面。“动机”如俗话的“居心”。

孟子说的“君子之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存心是行为的动机。《大学》说的诚意,也是动机。儒家只注意行为的动机,不注意行为的效果。推到了极端,便成董仲舒说的“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只说这事应该如此做,不问为什么应该如此做。

墨子·的方法,恰与此相反。墨子·处处要问一个“为什么”。例如造一所房子,先要问为什么要造房子。知道了“为什么”,方才可知道“怎样做”。知道了房子的用处是“冬避寒焉,夏避暑焉,室以为男女之别”,才可以知道怎样布置构造方能避风雨寒暑,方能分格男女于内外。人生的一切行为,都是如此。

如现在的人讲教育,上官下属都说应该兴教育,于是大家都去开学堂,招学生。大家都以为兴教育就是办学堂,办学堂就是兴教育,从不去问为什么该兴教育。因为不研究教育是为什么的,所以办学的人和关心教育的人也无从考究教育的优劣,更无从考究改良教育的方法。我去年回到内地,有人说,我们村里,该开一个学堂。我问他为什么我们村里该办学堂呢?他说:某村某村都有学堂了,所以我们这里也该开一个。这就是墨子·说的“是犹曰:何故为室?曰:室以为室也”的理论。墨子·以为无论何种事物、制度、学说、观念,都有一个“为什么”。

换言之,事事物物都有一个用处。知道那事物的用处,方才可以知道它的是非善恶。为什么呢?因为事事物物存在既是为了被应用的,若不能应用,便失去了那事那物的原意了,便应该改良了。例如墨子·讲“兼爱”,便说:

用而不可,虽我亦将非之。且焉有善而不可用者?(《兼爱下》)这是说能应“用”的便是“善”的;“善”的便是能应“用”的。比如我说这笔“好”,为什么“好”呢?因为能书写,所以“好”。又比如我说这会场“好”,为什么“好”呢?因为它最适合开会演讲用,所以“好”。这便是墨子·的“应用主义”。

应用主义又可叫做“实利主义”。儒家说:“义也者,宜也。”宜即是“应该”。凡是应该如此做的,便是“义”。墨子·家说:“义利也。”

(《经上篇》。参看《非攻》下首段)便进一步说,说凡事如此做去便可有利的即是“义的”。因为如此做才有利,所以“应该”如此做。义所以为“宜”,正因其为“利”。

墨子·的应用主义,之所以容易被人误会,都因为人把这“利”字“用”字解错了。这“利”字并不是“财利”的利,这“用”也不是“财用”的用。墨子·的“用”和“利”都只指针对人生行为而言。如今且让他自己下应用主义的定义:

子墨子·曰:“言足以迁行者常之,不足以迁行者勿常。不足以迁行而常之,是荡口也。”(《贵义篇》)子墨子·曰:“言足以复行者常之,不足以举行者勿常。不足以举行而常之,是荡口也。”(《耕柱篇》)这两条都是同一个意思,迁字和举字同意。《说文》说:“迁,登也。”《诗经》有“迁于乔木”,《易》有“君子以见善则迁”,皆是“升高”、“进步”之意,和“举”字“抬高”的意思正相同(后人不解“举”字之义,故把“举行”两字连续,作为一个动词解释。于是又误改上一“举”字为“复”字)。

六个“行”字,都该读去声,是名词,不是动词。六个“常”字,都与“尚”字通用(俞樾解《老子》“道可道非常道”一章说如此)。“常”是“尊尚”的意思。这两章的意思,是说无论什么理论,什么学说,都需要能改良人生的行为,才可以推崇。若不能增进人生的行为,便不值得推崇了。

墨子·又说:

今瞽者曰:“钜者,白也(俞云,钜当作岂。岂者皑之假字)。黔者,黑也。”虽明目者无以易之。兼白黑,使瞽取焉,不能知也。故我曰:“瞽不知白黑”者,非以其名也,以其取也。

。.(/t/|小//说///)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