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是守时之人,未时三刻便动身了。
疏影园与金玉园不过百步路程,景致却是大不相同,疏影园里藤萝掩映、花木扶疏,极有南方园林的韵味,五步一景,十步成画。由疏影园步入金玉园,就仿佛从曲径通幽的江南风光豁然走入富丽堂皇的北方豪宅,廊檐高耸,庭院轩阔。
但金玉园的西院,却与金玉园整体的奢华富贵不同,多了几分冷清和凋零。
沈家是京城大户,每年用在房屋修缮上的费用少说也有上千两银子,可是这西院,从柳氏病逝后,就仿佛被人遗忘一般,从未添过一砖一瓦,柳氏留下的那两个孩子,境遇也如这院墙一般,失去了应有的色彩和尊贵。想到此处,二夫人心下多出几分怜悯,小声与贴身丫鬟宁儿说道:“一会在西院,无论两位小姐说了什么失了体统的话,你都只当没听见,三丫头前些日子病的凶险,盈兰心情定是不好的。”
宁儿应道:“晓得夫人心慈,两位小姐还小呢,总会明白夫人的苦心的。”
二夫人本做好了热脸去贴冷ρi股的打算,谁知进了西院,吉祥便热络的迎了上来,说三小姐嚷着要见婶娘,可把夫人给盼来了。宁儿也是一愣,莫非真叫她给说中了,两位小姐想通了,不再怨恨二房了。
进了屋,沈盈兰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略拂了佛身子,道了一句:“给婶娘请安。”
倒是病中的沈清荷与往日不同,脸上堆满娇憨的笑意,比往日亲近了许多。在二太太的印象里,以往三丫头虽不像她姐姐那般与二房交恶,可每次见她总带着几分怯怯,不似现在这般开朗天真。
病了一场,好像长大了许多。
二夫人打量沈清荷的时候,沈清荷也在细细的打量着二夫人。
传闻顾家世代书香,二夫人果然沾染了些书香气,杏核目,远山眉,保养得宜竟看不出是三十好几的为人妇,穿着一身湖蓝色的绣花夹袄,袖口隐约可见翠色的坠子,花样儿虽不是时兴的款式,但用料皆是上乘,可见赵姨娘对二房还有忌惮,并未克扣到他们身上nAd1(
沈清荷两世加起来,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看得出二夫人的性子娴静淡雅,这样的人并非凉薄之人,不难相处。
“婶娘许久不来看我了。”沈清荷半嗔半笑的招呼着二夫人坐在了她床头。
起初,二夫人还有些不习惯,她膝下无子,虽然有心交好,但这么多年和沈家姐妹其实并不亲近,这突然热络起来,她还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所有的小孩子都能无师自通的变成话唠子,从昨天晚上做的梦一直讲到今天早上吃了什么糕点,讲起什么来都兴致勃勃,渐渐的二夫人也能Сhā上几句话,跟着笑几句。
说了一会,沈盈兰就退了下去,二夫人心中还有几分黯然,心道盈兰果然还念着当年之事,并不亲近她。谁知过了片刻,沈盈兰竟亲自端着甜汤点心来,嘴上虽没什么软话,态度却与往日冷漠大不相同。
二夫人尝了一口甜汤,不过是寻常的银耳雪梨,心里却如同灌了蜜糖,可是转念一想,沈家这样的门第,嫡出的小姐竟要素手调羹,说出去怕都没人信的。
“未出阁前偶尔做些糕点汤肴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你们西院这境况,只怕一日三餐都要你姐姐亲力亲为,毕竟是高门贵女,还未出阁就把手弄糙了可怎么好。西院里早就缺人了,赵姨娘这是怎么掌的家,我倒要去老夫人面前与她理论理论。”
沈清荷接口道:“那就多谢婶娘了,我这几日病着,许久没去给祖母磕头了,不知祖母身体可好,婶娘明日去请安了,可要替清荷多问声好。”
沈家的老夫人并不爱那些虚礼,因此晨昏定省多是能省则省,二夫人明日未必会去请安,可沈清荷这么一说,二夫人就少不得要跑这么一趟了。
“你这个小机灵鬼,要是真挂心祖母,就快好起来,自己去请安nAd2(”二夫人虚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
二夫人膝下无子,今日在年幼的侄女身上感受到了孺慕之情,不由得母性大发,越看越是爱怜,若不是丈夫打发了人来,怕是要留在西院不走了。
隔天,二夫人派人送来两盆冬日里也能开的水仙,说怕二小姐闷在房中养病无聊,端来凑个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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