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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三、日日新与望气(4)

并非完全独自研习诗艺,我也陶醉于为学生改诗的快乐之中,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快乐成了我日后一个痛苦的怪癖——看到别人的诗就想改,也不问对方是否愿意,这带有强迫症的行为也得罪了一些人,不过我所遇到的大多数诗人还是乐意与我讨论修改之事的。记得当时要求我改诗的队伍在我家常常排成一个行列,那真是快乐的行列。我特别以修改音乐系学生李和平与陈康平的诗为乐事。李和平知道我上瘾于这一行为,得意于这一行为,就一天到晚拼命让我改。他谦逊地侧立于我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杂乱无章的情绪怎样被重新组装成形。他在紧张地牢记和体会这些技巧的演化过程,我也在享受着自如的修改带给我的快感。顺势多说几句:改诗也在我当时诗歌核心圈子形成风气。张枣争改我的诗,我也争改他诗,既完善对方又炫耀自己,真是过眼云烟的快乐呀!而我是赞成改诗的,我也十分乐意别人改我的诗。张枣就彻底改动过我《名字》一诗的最后一节,而且为我一首非常神秘的诗取了一个相当­精­确完美的名字《白头巾》。欧阳江河改动过我《黄昏》第二节及《在清朝》第一节第二行一个十分重要的词,我原诗为“安闲的理想越来越深”,他改为“安闲和理想越来越深”,把“安闲”变为名词来用,与后面的名词“理想”作一个并置,这简直是脱胎换骨手段,妙不可言。付维也改动过《在清朝》其中一行,我原诗为“夜读太史公,清晨捕鱼”,他改为“夜读太史公,清晨扫地”,注意到意象的趋近而不是意象的分离;他还改动过《望气的人》中一个突破全诗意义的词汇,我本来是“一个­干­枯的道士沉默”,他试探着问我:“道士改为导师可能会好些吧。”他话音刚落,我即醒悟过来,当场就确定用“导师”换掉“道士”。时至今日,我仍旧认为诗人之间相互空谈技术,还不如直接动手改正一首诗中存在的问题。最好的修改是在他者(即对方)的诗歌系统(这里指每个诗人都有一套自己的声音节奏及用词习惯,而修改别人的诗首先就必须进入别人的习惯)中进行的(这是最有益的技巧锻炼,同时也学到了别人的诗艺),而不是把自己的系统强加于别人的系统;最好的修改不是偷梁换柱的修改,是实事求是的修改,是协助对方忠实于对方,使其书写更为­精­确。

而1986年在进入9月的第二周,“望气的人”将再次离开他的出生地奔赴500公里以外的成都——一个充满诗意的超现实主义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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