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疾的飞行表在1980—1986年加速了它的进程。1980年夏末,12小时的公共汽车把这个18岁的青年从成都运到南充——一座丝绸小城,一个极端老实、被人忽略不计的城市。这城市唯一的优点是民风古朴(适宜于种植诗歌之花)、女孩漂亮,尤其是她们的脸型、眼睛(典型的南充式圆眼睛)和皮肤。南充,这块盛产美女的风水宝地应该被重新发现!
80年代初,像全国所有大学一样,南充师范学院不无例外的有一个诗社。万夏是诗社社长。在他周围聚集了一群无依无靠、动辄反抗的诗歌别动队队员。其中有不可能默默无闻的强大的马松,有中国的“莽汉”第一人——一个诗歌圣战中的英雄,一个天才般的极乐行刑队队长——李亚伟。一所不知名的学校在日夜酝酿着几个具有神化色彩的新时代的诗人。让我再重复一遍这几个人的名字:万夏、李亚伟、马松……他们自身的骚乱正体现着文明的骚乱。
在此,让我们简单推进一下这群诗人的生活快镜(这快镜与缺乏儿童好动症的77级、78级是迥然不同的)。逃学、瞌睡、狂欢、吃茶、吉他与歌唱、猎艳、打架、变卖衣服、借债远游、考试作弊、写诗……
“中毒”的青春激|情正遭受现实生活的痛苦压力以及超现实的想象的双重折腾。这两股力交织着、抒写着他们最早的火红诗篇——那献给无人拥抱的绝对美人的诗篇。正如李亚伟所说:“因为我们的荷尔蒙在应该给我们方向感的时候正在打瞌睡。”
很快,南充成气候了,诗歌突然在这里——这出产偏僻美女的圣地生长了。它像五月的麦浪,在一场大风中摇荡着它年轻欲熟的身子,在正午的艳阳天形成一片璀璨夺目的闪光带。它向大地、向天空、向祖国猛烈地传送着初吐的刺鼻的芬芳、肉感的暖烘烘的气味。很快,这理想的麦浪进入操作的收获期麦浪。
万夏、胡冬(四川大学历史系学生)、廖希(西南师范大学中文系学生)三个人于1982年暑假在成都“策划”了第一次诗歌新麦的收割仪式。尽管这场“策划”并非出于刻意,但它确实在冥冥中成就了“第三代人”和“第三代诗歌”。这是一场关于青春与追逐的故事,“因为一个美丽的女人,因为一次说不清楚的幽会(或者说想象中的幽会),才偶然地走到了1982年夏天的那个晚上”,杨黎在他的回忆录《灿烂》里这样写道:少女帅青是一个美丽的少女,是万夏中学时代的同学。1982年那个炎热的暑假,已经是大学二年级学生的万夏,兴奋地敲开了他的女同学的门。像他那个年龄的大多数人一样,带着一种可能的冲动。仅仅是一种冲动,青春的,没有其他任何的意义,甚至没有目的。她对他说,晚上我们在国营冷饮店见。她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后来的事情。
而后面的事情,就从那天晚上的聚会开始了。
胡冬作为万夏最好的朋友和诗友,陪同着万夏一起去了那间国营冷饮店。这种陪同在我们那个时代是非常正常的,甚至也是必要的。而廖希,作为少女帅青的男朋友,也被帅青叫了过来。……就在那天晚上,就在那个国营冷饮店,就在少女帅青的面前,在她青春和美丽的召唤下,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那次聚会是安静的。它和后面轰轰烈烈的运动差异太大了。当然,它其实也是那场运动一个合理的部分。在反抗的旗帜下,在反文化、反崇高、反英雄的激|情之下,在怪异的20世纪60、70年代像一本连环画一样翻过之后,“第三代人”打一开始,就和所有的革命表现出了不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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