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我说,纪戎歌,如果我真的杀人了,你给我辩护不?
第五章
我是人间
你便是我的四月天
我是漂泊的船
你便是我的帆
然
我是启程处
你却是终点
我们之间的距离
被称作:永远
二十九、我说,纪戎歌,如果我真的杀人了,你给我辩护不?
我眼睁睁看着张志创的车开向了麦乐的方向。万分紧张的情况之下,我哆哆嗦嗦地给纪戎歌打电话,我说,我杀人了,你快来救救我吧?
纪戎歌当时可能正在看一个什么团伙强Jian杀人案,嘴巴也配合着大脑的思维,问我,噢,你杀了几个?强Jian了人家没有?
我偷偷探头看了看路尽头躺着的那个彪悍的女老师,我说,就杀了一个啊,我没法强Jian啊!
这时,纪戎歌仿佛才从工作中挣脱出来,他说,喂,莫春,是你吗?
我点点头,哭着说,是啊,是我啊!
纪戎歌那端的电话传来纸张扔在桌子上的声音,他倒吸一口冷气说,你,杀人了?你别拿我开玩笑啊!不许和我胡闹!随后,他又试探着问我,说,莫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很想我了,想找个借口,让我赶紧去陪你啊?想我了,你就如实说,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我又探头看了看张志创的警车似乎停了下来,他似乎正在缉拿麦乐,我就泣不成声,我说,完了,纪戎歌,那个张志创把麦乐抓走了。我要不要去投案自首啊?我真的杀人了!
纪戎歌愣了三秒,之后,倒吸一口冷气,莫春,你冷静一下,你在哪里告诉我!你不许乱走!天塌下来,有我!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告诉我这句话,天塌下来,有我!
我告诉了纪戎歌的具体位置后,就挂上了电话。看着张志创和麦乐纠缠在一起,我的心万分焦急。我看着灯光之下的麦乐,模糊的影子,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年前,十一年前的麦乐,八岁的麦乐,紧紧和我站在一起,蹲在一起,接受那些小孩的侮辱。
梧桐那么伤 第五章 二十九、我说,纪戎歌,如果我真的杀人了,你给我辩护不?(2)
如果,在我不能为你做什么的时候,就让我和你在一起,承受那些掉在身上的泥巴和石头吧。这句话,虽然麦乐从来没说,但是,她却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我。
而此刻,我又如何在她即将被抓入警察局的时刻,却就跟傻瓜一样在这里傻站着?所以,在那个时候,想到那些旧日的往事,我再也蹲不住了,冲出了小拐口,向麦乐跑去。
麦乐正在和张志创两人斗智斗勇,麦乐说,我出来跑步,你干吗抓我?
张志创挑了挑眉毛,说,前面还有你的行凶现场呢!你跑步用红领巾蒙着脸干吗?别这么快不认账!赶紧跟我回去配合调查此案,否则的话,我只好公事公办了!
麦乐果真是见过世面的女子,她圆眼睛一瞪,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喊警察非礼良家妇女!
张志创弯着月牙眼说,没想到,你这个女杀手还是很幽默的吗!
麦乐将脑袋歪向一边,皱着眉头说,我就是在跑步!我是公民,我有跑步的权利!你不能干涉我行使自己的权利吧?
张志创冷冷笑了一下,说,既然你承认自己是公民,那就配合一下人民警察的工作!说着,伸手将麦乐铐了一只手,麦乐死命挣扎,张志创只好将手铐的另一个铐在自己的手腕上。
麦乐正要张开嘴巴大喊:人民警察非礼良家妇女啦!
这个时候,我却已经加速冲到了他们眼前,我大喊得声音盖住了麦乐的声音,我说,人民警察同志!人是我杀的!不关她的事啊。
麦乐一看我跑了出来,脸都绿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莫春,你三舅姥爷的,你个傻B!
张志创一眼认出了我,神情极其严肃,你和你弟弟真是血脉相连啊。前些日子他打人在先,今天你杀人在后!你们一家什么人啊!
正在我们三个相峙不下的时候,身后的那个巡逻的胖老太太跑来了,大呼:人民警察同志,人没死啊!爬起来啦!
麦乐一听,说,靠,这下好,救护车都省了!
我一听,激动得差点哭出声音来,那女老师要真是死了,我可真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像我这么心存善良的人,怎么可以成为杀人凶手啊!
张志创看了看我和麦乐,说,就是人没死,你们俩也逃不了干系,先和我一起将伤者送入医院,一会儿带你们去警局。
张志创的话刚落地,一辆宝马就蹿进了巷子,蹿到了我们眼前。
车门打开。
纪戎歌从里面跑出来。
他看了看我,眼睛隐忍着焦虑和愤怒,说,我猜得没错!你不会听我的话,在那里等着的,你会跑出来的!我果真没猜错!说完这话,他看到只有张志创在这里,就长长松了一口气。
张志创看了纪戎歌一眼,笑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这妞紧张成这样?你……你……太丢人了吧?
纪戎歌的脸色一正,看了张志创一眼,一副要杀人的表情,说,我这是关心祖国花朵,我哪里紧张了?这女人欠了我一百块!我不能让她随便就从地球上消失了。说完他看了看被一副手铐绑在一起的张志创和麦乐,白了张志创一眼,你不是吧?第一次见面,就和人家姑娘这么亲热?太恶心了吧?
张志创准备找手铐钥匙,打开,然后去救伤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找不到钥匙了!
于是,他只能和麦乐相互翻着白眼,但是还是被一副手铐紧紧地锁在一起。
麦乐很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手就这样和张志创拷在一起,冲陪在我身边的纪戎歌喊,大律师,你要是帮我告这个混蛋警察乱用私刑,姐姐我把莫春许配给你!
纪戎歌的背微微一僵,张志创在一边不乐意了,他说,你把莫春许配给我们家纪戎歌?你这才是残酷地乱用私刑呢!
我一听,心想,去你个小瘪三警察吧,敢情我于莫春就是那满清十大酷刑啊!
那天,纪戎歌,张志创,麦乐,还有我,四个人在那三个巡逻的老头老太太的帮助下,将那个彪悍的女老师送进了医院。
那个女老师一边冲着我和麦乐翻白眼,一边呻吟着。
一直呻吟到医院。
梧桐那么伤 第五章 二十九、我说,纪戎歌,如果我真的杀人了,你给我辩护不?(3)
医生检查了一下,又看了看在病床上翻滚的女老师,说,我看你的伤不算很严重吧?怎么痛成这个样子?
麦乐说,你没看到她是老年人了吗?老年人都怕疼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指手画脚的,和她铐在一起的张志创只能跟着她挥舞着胳膊,却无可奈何。
麦乐又白了张志创一眼,意思是,这都是你自找的,你非要和我绑在一起!我又没求你这么做。
那个女老师可能非常讨厌老年人这三个字,所以,她停止了痛苦的翻滚,保持着她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形象。但是,她还是白了我和麦乐一眼,说,等我的家人来了!一定告你们谋杀!
麦乐就露着小白牙笑,谋杀啊?刚才是姐姐我要被你掐死好不好?你那才是谋杀呢!让你的家人来吧!姐姐我不怕!你两个姐姐这是正当防卫!我们就是谋杀猪,也不谋杀你!
纪戎歌看了看和麦乐绑在一起的张志创一眼说,怎么办?这个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
张志创看了纪戎歌一眼,说,你这一套怕是跟你老爹学的吧?
纪戎歌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仓皇,脸色有些微微的黯淡,他不悦地看向张志创,说,你不帮忙就算了。
张志创说,唉,我敢不帮忙吗?我能不帮忙吗?纪大律师!只是,咱们先搞好这个伤员吧,她要是不消停,咱们也没法子啊。
麦乐看了看纪戎歌,说,用钱砸倒她!我就不信有钱砸不倒的人!
张志创斜了麦乐一眼,一脸鄙夷,说,拜金女!
麦乐回瞪了他一眼说,你要是一金条,我就拜你!
我和纪戎歌在边上,看着这两个火力十足的男女对对碰,面面相觑。
那个彪悍的女老师,继续躺在床上,等待家人的救援。
纪戎歌皱着眉头,大概在想,如何劝说这个彪悍的女人,让她弃暗投明,放弃对我和麦乐的上诉。
我很小声地问纪戎歌,我说,你刚才是不是真的很为我着急啊?
纪戎歌看了看我,眼神清冽,却透着一丝淡淡的温柔,嘴巴一勾,说,我现在都还在着急呢!怎么,你以为你祸害完了就天下太平了啊!
我得意地看着他,狡黠一笑,凶什么凶啊!你不就是离开我活不了了吗?我魅力大,爹娘生的,没办法。
纪戎歌扯了扯领带,深深透了一口气。
我偷偷地笑,说,纪戎歌啊,我问你,如果我真的杀人了,你给我辩护不?
纪戎歌趁麦乐和张志创争吵没有注意他的时候,飞速低下头,在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真杀了人,我就将你送进大牢里去!看着你判死刑!我今天让你呆在那个角落里,你不听!如果真的是这个女人死了怎么办?如果不是张志创抓的你们怎么办?如果还有其他人你怎么办?你是猪吗?很显然,你不是!但是,你长了一张人脸猪脑袋!
纪戎歌发脾气的样子真恐怖,很显然,一向弱不禁风、娉娉婷婷的我被他给恐吓住了,但是,我依旧硬着脖子,说,可是,我不能让麦乐背黑锅啊。
梧桐那么伤 第五章 三十、有一种命运,叫轮回。(1)
三十、有一种命运,叫轮回。
大概是晚上八点的时候,纪戎歌和张志创正在全力以赴地说服那个彪悍的女老师,我在病房外,麦乐被绑在张志创身边。
这个时候,我看着黄小诗从医院那头出现了,手里端着饭盒,一副很紧张的模样。
我心想,难道是骆驼脸邱总生病了?黄小诗在表现贤惠?虽然,我很不愿意相信那些传闻是真的。但是每一次在酒吧里面唱歌的时候,碰到邱总,他都会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地提起黄小诗,一副春色尝尽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黄小诗跟他提过,她曾经有两个好朋友,一个叫麦乐,一个叫莫春。
黄小诗一见我,大吃一惊,说,莫……莫春,你怎么在这里?
我尴尬地笑了笑,耸耸肩,说,我打伤人了!
黄小诗“啊”了一声,吃惊地问我说,你去酒吧唱歌,又不是去酒吧当打手,你怎么会打伤人呢?
我耸耸肩,说,以后再跟你说吧,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我现在也很混乱的,自己都搞不清楚。
结果,黄小诗就直直地向那个彪悍的女老师所在的病房去了。我心里纳闷,难道邱总这个有钱人居然也去住普通病房了?我怎么就一直没看到他呢?难道他趴在了病床低下?奇怪。
黄小诗进去后不久,就听到她“啊”的一声尖叫,然后夹杂着辱骂声和撕扯声。
我想,难道是麦乐将曾经因184网友事件憋的一肚子气,在此刻爆发,冲黄小诗开战了?不可能的!麦乐就是再记恨黄小诗,也不会这样对她的。毕竟,我们曾是那么密不可分的好朋友啊!
当我冲进病房的时候,只见黄小诗脑袋上、身上满是菜汤,整个人湿漉漉的倒在那个彪悍的女老师那里,脸上还有被掌掴过的红印。
女老师气势汹汹地骂,你给我弄这些东西吃?你当是喂猪?你是不是看我受伤了,就想弄死我?我养你这些年是白养的吗?
麦乐看着冲进来的我,又看着一个劲辱骂黄小诗的那个女老师,突然暴怒了,她伸手,指着女老师的鼻子,你妈的有病啊!她来看你!你这样骂她!我靠!刚才你真该被抡死的,你这疯女人!
她抬手的时候,张志创的手也被抬起来了,人民警察也被动地指着人民教师的鼻子,所以,他一直在挣扎,说,麦乐,你换另一只手去!
麦乐瞪他说,你妈没告诉过你,什么叫同甘共苦吗?
那个彪悍的女老师被麦乐这一顿骂,脸立刻绿了,怒号,我爱打就打,我爱骂就我,我是她妈!怎么啦!
啊——
我当时就愣住了,原来,这个彪悍的女人就是黄小诗她后妈呵?怪不得,这么多年,黄小诗一直处于她水深火热的统治之下。就是把我、麦乐、黄小诗绑在一起,也打不过这个彪悍的女人啊。
我不知道愣在一边的麦乐在想什么,她绝对想不到,这个彪悍的女老师,就是很多年前,我们一直预谋着要将其痛打一顿的黄小诗的后妈。
现在想想,真后怕。
想当年,幸亏我和麦乐守在楼道里,毒打的是一个送计生用品的老太太。要真是毒打黄小诗的这个彪悍后妈,我们俩绝对会被她砸成计生用品不可!
后怕啊。
后怕。
但是,我忽略了麦乐这个女人的战斗指数,以及她做事不考虑后果的特长了。她一听,那个女人自称是黄小诗的后妈,立刻跳起来了,说,哎呀,这么多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原来你就是人家的后妈啊!替补啊!小三儿啊!妈的,黄小诗是你能欺负的?你他妈的算个屁!
黄小诗一看,麦乐跳得跟只大猴子一样,在为她出头,眼睛突然有些湿,没来得及擦身上的菜汤就上前来拉开麦乐,双目痛楚,不知是内疚还是感激,说,麦乐,求求你,别吵了!别吵了!
麦乐一把推开黄小诗,说,你一边站着去!她这个浑蛋欺负了你这么多年,你还忍气吞声个屁!要是我,早给她下毒鼠强了!你一边站着去!今天,你麦乐奶奶和莫春姥姥一定要和这个老妖婆决一死战!替天行道!以后决不让你在我和莫春面前弄得跟个小媳妇似的!他妈的!莫春,你刚才怎么不下手狠点,一自行车抡死这个浑蛋,姐姐给你去坐牢!
决一死战?
我靠,麦乐,你,没搞错吧?刚才,就是刚才啊,几个小时前,咱俩可差点被她给送回姥姥家啊!
你要决战,你就自己去决战好了,不要把莫春给拉上啊。
此刻,我简直是无比小人地想,麦乐啊,要不,你去决战,我给你拿衣服好不好啊?
但是,容不得我多想,那个女老师大概在黄小诗面前,耀武扬威惯了,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这样抢白她,所以,在麦乐那顿痛骂之后,她也彻底爆发了。
麦乐一看,女老师要从床上跳起来反扑,知道境况不妙,所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张志创也被她这突然一拽,一个趔趄,两人双双将黄小诗的后妈压在了病床上。
好在黄小诗她后妈,身强体壮,所以,她一把抓住麦乐的头发,疼得麦乐跟老鼠一样吱吱的叫。
本来,我一看,既然麦乐已经动手了,我就是再害怕,也不能不管我的朋友啊!要是麦乐真的被黄小诗她后妈给虐回姥姥家去,我以后想炖小母鸡给人吃,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了。
梧桐那么伤 第五章 三十、有一种命运,叫轮回。(2)
所以,为了麦乐!为了能满足我炖小母鸡的欲望!我豁出去了——尤其,是后面,黄小诗她后妈居然敢扯麦乐的头发,这个事情更是我不能容忍的!所以,我也奋不顾身地加入了此次战争,直奔病床,将黄小诗她后妈压在了第三层。
第二层的张志创本来被卷入这场战役,已经感觉很无辜,这么被我一压,更是感觉痛彻心肺,他伸着爪子冲纪戎歌求救,说,你女人要压死我了,你还愣着干吗?救我啊!
纪戎歌素来知道我很彪悍,但是他绝然没有想到,我是如此彪悍!所以,他一看事情居然成了这样,作为我的男朋友,他也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很无奈地,准备将我拉起来。不想他刚走到床边,就被一个从病房外冲进来的影子给撞倒在床上,那个影子自己也倒在了人堆里,他冲着纪戎歌挥拳头,我让你们欺负我妈!
在人肉堆最底层和黄小诗她后妈肉搏的麦乐一听这辨识度无比高的声音,就愣了,她一边同黄小诗她后妈对打着,一边腾出嘴巴来跟我说,我,我怎么听到苏格拉,没有底的声音了?
我一听,立刻透过压在我身上的纪戎歌看过去,在人肉堆的最高层,果真是那个风华绝代的苏格拉,他正挥着小拳头打在纪戎歌身上。黄小诗就在旁边,看着我们六个人,叠罗汉。她拉苏格拉的手,说,哥哥,你快下来吧!你们都快下来吧!别打了!
我的心立刻拔凉拔凉的了。这个,这个苏格拉,居然是黄小诗的哥哥?也就是说,是黄小诗后妈的亲生儿子?
我靠。
人生果真不是一般的传奇!
苏格拉一听,有麦乐的声音的时候,就停住了挥向纪戎歌的拳头,探头往人肉堆下面看,一边看,一边问,喂,姚麦乐,是你吗?
麦乐说,我靠,不是我还有谁?你赶紧给我下来,我快被压死了!
苏格拉一看美人麦乐在,也忘记替他妈妈报仇了,乖乖地从人肉堆上下来。于是,我,麦乐,黄小诗的后妈,夹在纪戎歌和张志创两个大男人之间,相互殴打。
估计,黄小诗的后妈,决然想不到自己十月怀胎,居然生出了这么一个奇迹的儿子!居然可以眼睁睁看着别人殴打自己的老妈!
最后,医院里的那张小床,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倒塌。我们五个人跌倒了一地。
麦乐和张志创被手铐给牢牢地绑在一起,特暧昧的姿态。在一边的苏格拉看了之后,脸都有些变形了,小眼睛里蹦出了嫉妒的火花。
最后,不必纪戎歌和张志创做黄小诗她后妈的工作了,她也没法上诉我和麦乐了,因为我们四个人,都在她独力作战之下,均有受伤,最严重的是走在第一线的麦乐同学。
黄小诗在边上,看着麦乐一身伤痕的模样,眼睛轻轻抖动了一下,泪光涔涔,隐隐地难过地看着一身是伤的麦乐。
麦乐不肯看她,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和张志创那只被铐在一起的手。
后来,我们离开的时候,苏格拉崴着脚走过来,指着同她铐在一起的张志创,问麦乐,说,你们俩今天晚上难道要一直这样吗?你们俩难道要睡在一张床上吗?!说这话的时候,苏格拉仿佛是憋了很久,脸都被憋肿了的表情!
我心想,这苏格拉,绝对不愧是H书看多了!什么事情,都会往“床”上去想!
麦乐和张志创在苏格拉义正言辞的质问下,就像“奸夫淫妇”被捉奸在床的表情,偷偷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我抹了抹脸上的伤口,问纪戎歌,我说,是不是,今天晚上,麦乐和张志创真的要同床共枕了?
纪戎歌纯黑色的眼睛透出一丝玩味的笑,说,哦?怎么?莫春,你很羡慕?
我们走到楼下,纪戎歌指着伤痕累累的我和麦乐,说,去我家吧!
我奇怪地看着他,问,为什么啊?
纪戎歌说,哎,你这个智商,我什么事情都得给你解释。首先,你和麦乐无法回宿舍,因为,张志创你们俩没法带进寝室;其次,如果张志创将麦乐带回家的话……那我不反对的,咱俩就各自回自己的地方。不过,你要是担心麦乐被张志创这个男人单独带走的话,你只有去我家,他俩也去我家。这样子的话,好像比较好一些,至少,比较光明磊落一些。说完,纪戎歌就笑,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兴奋不已。
我一听,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在我们上车的时候,黄小诗从医院里跟了出来,她轻轻地喊,麦乐。
麦乐回头,看了看一身菜汤受尽委屈的黄小诗,眼睛也轻轻地抖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哎。
这是她们冷战后,第一次对白。
黄小诗仰着脸,看着一身伤痕的麦乐说,麦乐,以前的事,对不起……
麦乐沉默了一会儿,咬咬嘴巴,笑,你不就是当时也是“色”心大发了吗?大概看我的男网友标致,所以给我偷梁换柱了。没事的!就当送你了!
黄小诗的睫毛上沾满了眼泪,麦乐,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麦乐说,难道你非要我恨你一辈子才好啊?
黄小诗就笑着哭,没,没,我就是高兴,麦乐,你原谅我了。
麦乐撇了撇嘴吧,看了看一身狼狈的黄小诗说,别说傻话了,快回去换身衣服去吧!
黄小诗走后,张志创将警车停在了停车场,我们四个人坐在纪戎歌的车里一起回家。
纪戎歌坚决不让我坐副驾驶室。我们三个人,只好都在后座上坐着。
麦乐将脑袋靠在我的身上,她说,莫春,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会讨厌黄小诗一辈子,然后,永远不原谅她!可是,当那个女人打她的时候,我才知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是讨厌她。
麦乐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瞟着窗外游离的风景。
这些话,她大概永远不会说给黄小诗听。她只是喃喃,说,命运真的够奇怪,总是这么出其不意地让我们崇拜!她说,莫春啊,我真的不敢想像,很多年前,我们费尽脑筋都不能和黄小诗的后妈见面,而今天却这么神奇地见着了!而且,还偿还了我们的夙愿——恶狠狠地揍她一顿,为黄小诗报仇的夙愿。我太崇拜命运了!太崇拜了!
张志创就在一边斜着眼睛看麦乐,大概,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从来没有过。有些小天真,有些大嘴巴,有些小机智,但是为人确实善良的。
我看着麦乐,心里也想,命运,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总会在某个地点,将曾经的事情全部弯在一个环里面,任凭你如何挣脱,你也逃不掉的!
前面种下的“因”,总会食到结下的“果”。
黄小诗的后妈很久之前在揍黄小诗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尽管是歪打正着的,但确实是付出的代价。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我说,麦乐啊,你说那个跛脚的苏格拉,是不是当年那个在我们俩“打劫避孕套”时被你踩成粉碎性骨折的少年啊!
麦乐倒吸一口冷气看着我,她说,莫春啊,你别骗我啊!我的心脏很脆弱的!
我撇撇嘴吧,说,要是真是这个样子,那命运真可以说是报应不爽啊!虽然,苏格拉很无辜,但是毕竟是他妈妈多年行恶的果,报应在她儿子身上!
麦乐说,等以后问问黄小诗吧,我真不想是这样啊,否则,每天对着苏格拉,我会内疚死的!
车拐进一个小高层的地下停车场,停住。
我们下了车。
空气中有种甜甜的味道。
我的身边有纪戎歌,而麦乐的身边有个和她绑定在一起的张志创。第一次,生活对我和麦乐出现了微笑的模样。
但是,我忘记了考虑,黄小诗的后妈在日后的日子里,会因为我和麦乐对她老人家的这次暴打,对黄小诗做出怎样的伤害。
命运的轮盘,会不会有一天,轮转到我和麦乐的头上?
我们种下的那些“因”,又会结出怎样的“果”呢?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三十一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纪戎歌的香闺。见识了之后,在这个漂亮的大大的房子里,我傻了很久,一直在发呆。
如何来形容这个房子的漂亮呢?我用尽我生平所学的最大功力来形容:这个房子漂亮的跟折楚一样!
突然之间,在小心灵受到震撼之后,我比麦乐还拜金,我对纪戎歌说,要是我将来能嫁到这样的房子里,我才不管房子主人是谁啦。
在一边的张志创就笑,说,那你干脆嫁给纪戎歌他爹好了,他爹的随便一套房子都比这里漂亮。
麦乐这个拜金女更是乐疯了,她说,哎呀,要是真这样,莫春,你可就是纪戎歌他小妈了啊,多喜庆的事情啊!
纪戎歌看了我一眼,纯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说,你是喜欢我的房子还是喜欢我的人啊!
我笑得欢天喜地,不瞒你说,我两个都喜欢!
不瞒你说,我两个都喜欢!
说完这话的时候,我突然愣住了,这……算是表白吗?表白:纪戎歌,我其实喜欢你。
张志创不屑的说,你是不是想说,我不看的话,你就一定要杀了我呢?说完,就得意的笑。
我在他们中间很严肃的说,这是很严肃的场合,请你们俩自重!
麦乐的上衣只能褪到那只和张志创铐在一起的手上,张志创很不屑的说,哎呀,脱衣服了?干嘛把衣服脱到我手上?你是不是暗示我,可以回头了?
麦乐一生气,一抬腿,踢了背对着他的张志创一脚。
然后,再听里面传出几声麦乐的尖叫后,一切平息了下来,只有水流哗啦啦冲在皮肤上的声音。
我皱皱眉头,望着纪戎歌,说,我是不是将麦乐一个人留在里面,有些过份啊,她……她现在还没穿衣服呢?我指了指自己手背上搭着的麦乐的裙子,对纪戎歌说。
纪戎歌拉着我的手,将我拉到他的房间里,纯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邪气的光。他笑,说,莫春啊,要是现在你不穿衣服在我身边的话,我敢说,你肯定不乐意麦乐在我们眼前晃,对不对啊?
我哼了一声,说,屁!你也太自恋了吧!
纪戎歌纤长的手指横上下巴上,看着我,笑,眼睛碎光迷离,嘴角弯起了无比勾人的弧度,让人一见就难以自拔,他说,莫春啊,心事被人说穿了别那么激动好不好?我不介意你有这么不纯洁的思想的,相反,作为一个新世纪的男性,我非常鼓励你这么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来帮你脱?说完,他就很小人得志的笑。
我的脸轻轻一红,不想同她辩论这些,就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他的卧室。
这应该是他的主卧房吧,海蓝色的床单,天空一样明净,海水一样浩荡,突然之间,我想起了父亲,我想很小的时候,读过的作文中,总是将父亲比作天空比作海。而现在,我的天空我的海,却永远不再属于我。
我和莫帆,就好像两只小鸟,飞在别人的天空里。又像是两只小船,飘荡在别人的海洋里。永远不会再有这个被称作父亲的男子出现,同我们的命运有所关联。
奶奶每天都抱着日历数日子,数着他归来的日子。
可是,这个日子,却是,遥遥无期。
我还想,如果有一天,我和莫帆长大了,为了梦想,奔赴了不同的城市,那么,陪在奶奶身边的,只有太子和贝勒了。
只有太子和贝勒陪着垂垂老矣的奶奶,等待着父亲遥遥无期的归期。
我出神地想着这些令人难过的事情。纪戎歌走到我眼前,笑着问,你在盯着这张床想什么呢?你这姑娘,除了盯着床,就不能看看别的吗?你别表现的这些急切,我人误会的,误会了我就会冲动的。
纪戎歌就笑,哎呀,比我还冲动了啊?哎呀,莫春,你终于原形毕露了!要不说,全天下只有我这个男人敢要你做女朋友。要是别人的话,他们的心脏还真没有这样的承受能力的!说完,他就哈哈地笑。
这时,我看了看他房间的衣柜,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麦乐的裙子,就轻轻地走过去,打算找开衣柜将麦乐的衣服给挂进去。
这时,纪戎歌却用手按住了我伸向衣柜的手,他有些紧张的样了,眼神闪烁,说,你,这是干嘛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还能干嘛?把麦乐的衣服挂进去吧!
纪戎歌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脖了上的那根红丝线看,他说,一会儿把她的衣服挂到你的房间里就是了。
我说,我的脖子上长灵芝了吗?你盯得这么仔细?
纪戎歌笑,不屑地看着我说,我没看到你的脖子上长灵芝,只是看见了一个好大的猴头菇在上面支棱着。
浑蛋!
他居然敢说我的脑袋就是猴头菇!
想到这里,我就怒气冲冲,抬手就去推他,谁知道他竟然丝毫不动,反倒是我,被反作用力一下子给弹回了衣柜上,身体触及衣柜的那一刻,胸前挂着的那颗庇护了我很久的袖扣居然跳了出来,被那根红线紧紧地系在我的胸口。
一片银亮。
纪戎歌看着那颗袖扣的时候,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转而,他笑,说,我还以为是白楚送你的定情之物呢!你这么恋恋不舍地挂在胸口,原来,是这么个东西啊!
我斜了他一眼,嘴硬地说道,什么叫做“还以为是白楚送的”,本来就是白楚送给我的定情之物!
纪戎歌一把将我拉进他怀里,嘴角一勾,轻轻低头,眼睛凝视着我,笑,说,你故意在逗我生气是吧?告诉你,我不生气!说完,他就捏起那颗袖扣仔细地看。
我眼睛一瞪,说,你再吵!我就比你还冲动了哈!
但是,麦乐当时太冲动了,她完全忘记,要是张志创被她踢倒的话,会是怎样的后果——在麦乐那一脚踩下去之后,毫无防惫的张志创果真被她一脚踩翻在地,张志创一倒,已经脱尽了衣服的姚麦乐同学“呱唧”也倒在了他的身边。
张志创翻身的时候,麦乐同学稳稳地落入他的怀里。
眼前的一切,活色生香。
麦乐同学捂住胸口,顿时高分贝尖叫!她说,张志创,我杀了你!说完,她就挥舞着小细胳膊冲张志创擂去,胸前春光一览无余,张志创目瞪口呆。
我看着他们如此肉搏,感觉自己被麦乐同学和张志创同学的激|情表演给侮辱了,立刻尖叫不已。
门外的纪戎歌一听到洗手间里有我鬼哭狼嚎的动静,立刻冲了过来,不明就里的他推门不开,立刻踹门。
在他一脚踹进门的那一刻,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张志创居然一个翻身,将身无寸缕的麦乐紧紧抱入怀里,自己挡在前面,将麦乐护在了身后,就好像是一个男人,全力以赴去保护一个属于自己的女人一样。
纪戎歌的脚力真大,居然这么轻易地将门踹坏了。他看着神色各异的我们三个,再看我手上搭着麦乐的裙子,还有张志创和麦乐的激|情拥抱,他纯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狭黠的光,说,不是吧?你们俩再等不及,也得把我们家莫春给放出来啊。
说完,他大手一伸,一把就将我拎了出来,嘭一声又把门关上,他说,他们俩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俩解决吧!你在里面得瑟什么!电灯炮啊你!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里面传来麦乐的惨叫,她说,于莫春,你这个背信弃义、背叛朋友的女人。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呃……我的大脑突然混乱了,一时之间,白楚的眉毛白楚的眼睛,纪戎歌的脸纪戎歌的唇,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在时空之中旋转一样,充满了我整个脑袋。
我有些淡淡的惆怅,思维突然变得三舅老爷的敏感起来。
算了,就当我喜欢上了纪戎歌的美色喜欢上纪戎歌的车喜欢上纪戎歌的房子,才喜欢上纪戎歌这个人好了。
我不介意做拜金女的。
但是,我却发现,纪戎歌居然因为这句话,而眉眼之间有了隐隐约约的欣喜之色,只是隐藏在他凌厉的眉眼之中,很难发现。
当天晚上,麦乐和张志创只能呆在一个房间里同住。
我跟纪戎歌说,不太好吧?麦乐这么个小姑娘,会不会羊入虎口啊?
纪戎歌的眼睛轻轻瞟了我一眼,嘴唇淡淡带笑,说,依照我多年对张志创的了解,这个男人还是很有定力的,你就不要脑袋里总是七七八八那么多假想了,好不好啊?
其实,麦乐同学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和张志创同居一室的这个现实,而是,她要如厕,她要洗澡,洗掉身上的那些污血,以免伤口发炎。
当我把这个建设性的问题摆在纪戎歌面前时,纪戎歌只说了一句话!他说,莫春,你绝对是个色狼!
切。
他肯定是想我不想正事,可是,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我说得太对了,因为,张志创同学忍不住要如厕了。
麦乐在一边脸都白了!她考虑到现实的问题终于摆在了她和张志创面前!那就是男女大防这个问题!
我看着纪戎歌,纪戎歌看着张志创,张志创看着麦乐,麦乐看着我。
我们四个被这个问题给搞疯了。
最后,麦乐同学和张志创同学在纪戎歌的监督下,终于成功如厕。麦乐背对着张志创,听着那她做梦都没想到会听到的声音,她几乎要崩溃了。
出来之后,麦乐同学疯狂的叫个不停!她指着张志创的鼻子骂,说,让你给我戴什么手铐!你要是再想上厕所,姑奶奶绝对不会让你去的!
但是,姑奶奶麦乐同学忽视了一个问题,就是她需要洗澡,好好洗一洗身上的风尘。本来她是决意不洗的,最后还是张志创比较得体,他说,我是君子,虽然你刚才很想偷看我吁吁,但是我绝对不会像你那么小人,想偷看你洗澡!
张志创的话把麦乐刺激得抓狂,她后悔死自己为什么那么仁慈,会让张志创刚才行了方便。
这两个人舌战结束后,麦乐就在我的帮助下,进了洗手间。
张志创背对着麦乐,我帮麦乐将衣服褪下,麦乐一直盯着张志创,她说,你要是敢看,姑奶奶我就杀了你!在他拎我回客房睡觉时,我突然看到他卧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摩天轮相片,我笑,说,你的作品?
他冷哼,说,难道只有你的白楚会画画,懂艺术!别人就不可以搞个摄影自娱自乐了吗?
我看了看他放在卧房里的手提电脑,说,里面是不是有很多你的摄影啊?我想看看。其实,我是真的想看看,因为我看得出来,纪戎歌这个男子,应该是走过了很多地方的。
纪戎歌看着我要对他的电脑下毒手,立刻将我扯出了他的卧房。他说,别想三想四了,赶紧回你的了,赶紧回你的房间睡觉去吧。你在我房间里磨蹭,难道你有什么不怀好意的想法?说完,他微微的笑,眉心之间有道轻痕,如雾如烟。
我有些恍惚,但是想起他说的话,就撇撇嘴说,你放屁!
然后,大摇大摆的就走了。突然,我想起纪戎歌曾经告诉我,说,自己养了一只狗,就问他,你家的狗呢?
纪戎歌依在墙角,窗外的风吹进,他的衣角轻飘,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说,莫春,你是不是很认真地记得我说的每句话啊?
我心突然有些虚,但是还是故作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屁啊!
纪戎歌也不回嘴,只是微微的笑,些许欣慰的表情,说,这些天我很忙,它被我妈妈带回家了,你放心,你老公我将来会给你养一堆狗的,而且,保证不让它们像你家的太子和贝勒一样,变成九千岁。
说完,他兀自一个人靠在墙边得意的笑。
我没理他的胡言乱语,抱着麦乐的裙子向客房走去。
我刚去到自己的客房时,麦乐已经湿漉漉的从洗手间出来了,她身上反套着张志创的大衬衫,光着两条腿,也不知道他们俩是怎样从胳膊上套过去的。
张志创穿着小背心,一脸冷静的表情,头发有些微微的湿,头发轻轻的贴在额头上,后背湿了一大片,可能是因为麦乐洗澡的时候,他背对着造成的。
麦乐看到我,手里还拎着她的裙子,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说,莫春,你个死人,把我的裙子给我!
张志创大概已经受不了麦乐这高分贝的尖叫了,很冷静也很认命地说,反正能看的我都看到了,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事情了,你也不要再这么折腾着避嫌了。
估计张志创的话,让麦乐很抓狂,但是,她此时身为弱势的一方,又没有什么话来辩解,只能瞪着张志创看,最后来了一句,我不跟长痔疮的人说话!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三十二
半夜里,我偷偷爬到张志创和麦乐的卧房边上做卧底,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理。
结果却被一个黑影一把捞进怀里,是纪戎歌。
因为穿着睡衣,所以衣衫单薄,胸膛的温度就像火一样燃烧在我的后背上,他声音低低,说,莫春,你大半夜折腾什么呀?
我故作镇定地说,我不放心你那个很下流的朋友!
纪戎歌说,你难道不觉得你偷看别人的行为更下流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唇轻轻的划过我的耳际,吓了我一身冷汗,我说,你要干什么?
纪戎歌带着笑,反问道,你想我干什么呢?你是不是巴不得现在麦乐是你,张志创是我啊?
我说,去你三舅姥爷的吧!
说完,我就扯身回卧房,刚走了没几步,脚踝上被什么给勒住了。回头却见到纪戎歌正在用手缓缓地拉我脚上的线。他眉目之间含着笑,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就像一个来自暗夜的天使一样,美得令人发抖。我突然明白,怪不得他会出现在我身后,原来是我走的时刻,这根线把他扯起来了。
那是一根很长很细的线,一端拴在他的手腕上,贴近他的脉搏;一端拴在我纤细的脚踝上,进退不能由我。此刻,他的双手正在缓缓地扯这根线,纯黑色的眼睛闪着戏谑玩味的光芒。
暗夜之中,如此暧昧的场面。
我不知是气是恼,我说,纪戎歌你是不是大脑缺氧啊?你有毛病啊?
纪戎歌就笑,说,不过是好玩而已嘛,再说了,我就知道你今天晚上会不安分!这么多年来,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我冷笑,说,去你的三舅姥爷的吧!这么多年,你当我是你的哪个红颜知己了?我是于莫春哎,我们认识了不到一年时间吧?
纪戎歌微微一愣,说,我就爱说这么多年,你管得着吗?
我鼻子轻轻一拧说,我当然管不着了,你脑子有病。我看了纪戎歌一眼又说,你这个私自闯女孩房间里绑人家脚的大变态!
纪戎歌就皱着眉头,说,于莫春,你不要这么嚣张好不好?我半夜里去你房间,我在绑线的时候,可跟你说过了,我说,莫春,莫春,我要给你绑根线了,省得你半夜乱跑。你当时睡得跟猪一样。你没说不同意啊!你要是说不同意,我这样的人怎会强人所难呢?说完他就笑。
我气呼呼地看了看脚踝,继续说,变态!变态!大变态!
纪戎歌笑,说,莫春,你这是念咒语吗?你是不是很期望我变成大变态啊?切,你肯定是这样想的,你希望我变态一些,这样子,你明明很享受却装作很无辜地被我欺负的样子。
我想,我大概这辈子注定是这个人的手下败将了。所以,不吭声了。低着头,打算回卧房继续睡觉!谁知道,纪戎歌居然手上拿着我的电话,说,喏,白楚这个男人找了你半天了!
我吃惊地看着纪戎歌,接过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叠白楚的未接来电,我说,纪戎歌你不是人,你偷看我电话!
纪戎歌就笑,说,得了,你别这么抬举我了。这个电话可是你放在我卧室的,我以为你是我女朋友,就替你收藏着,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红杏出墙居然被我人赃俱获了。
我不理他,走回卧室。
纪戎歌跟了进来,说,你不用着急,他还会打进来的,已经吵了我一晚上了。不过,纪戎歌轻轻说了一句,不过,他说,莫春,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希望,这个男人从此从你的生活之中,消失!我不想我自己很不爽。
纪戎歌的话音刚刚落地,白楚的电话已经打进来了!
我看了看纪戎歌,犹豫再三,终于接起了电话。
白楚的声音缓缓传来,他说,莫春,我给你宿舍打电话了,你不在……
我说,哦,我和麦乐一起呢……
白楚迟疑了一下,说,为什么这么久了,才接我的电话,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浓浓的疲惫和淡淡的温柔。
我说,对不起啊……
纪戎歌的脸色当下就变了,他硬着声音说,莫春,我认为你该睡觉了。说完,他就拿过我手里的电话,对电话彼端的白楚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女朋友,不过,夜深了,她该休息了!
电话那端的白楚,大概是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么急这么快!
不久之前,我还是那个对着他永远温柔和眷恋的女子,还会向他表白,还会为她肝肠寸断。
而这一切,当纪戎歌的声音出现之后,一切都变成了不可能。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打扰了。我只是想跟莫春说,我最近在准备画展了,大概几个月后的样子……
纪戎歌就笑,说,她会替你很开心的。还有别的事情吗?
白楚愣了一下,声音缓慢,就好像停顿了时空的流年,他说,没,没事了,只是,黄小诗跟我说,麦乐和莫春都不在寝室,所以,我很担心。
纪戎歌眼睛看着我,耳朵听着白楚低缓的声音,他说,莫春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作为男人,我会保护好我女人的安全。说完,就轻轻地合上了电话。
白楚那一声轻轻地哦,就被关在了电话的另一端。
纪戎歌看了看我,目光清冷,有些不悦,说,莫春,你的样子告诉我,你很伤心?是不是这样?
我咬了咬嘴巴,说,你没有权利要求我什么的!
纪戎歌有些恼怒,眼睛里闪过一团火一样的东西,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权力?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有没有权力!
说完,他狠狠地扳过了我的肩膀,纯黑色的眼眸透出的光芒就像暗夜一样落在我的脸上,浓烈,而滚荡,他俯身下来,纯黑色的头发落在我的脸上。在我还没明白过来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他那诱人的双唇已经覆盖在我的嘴巴上。
我一直都垂诞着他那双诱人的唇!
我一直都垂诞着他那张迷人的脸!
但是,此刻当它们都化成一种真实的吻,吻住了我的双唇的时刻,我的大脑突然停止了运转。
混沌。
空白。
迷乱。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三十三
第二天,我被纪戎歌扔回了寝室。
麦乐和张志创两人去解决他们的手铐问题去了。
我看了看纪戎歌,我说,那手铐怎样打开啊?其实,我真想有个人能和麦乐拴在一起一辈子,这样就可以保护她一辈子。
纪戎歌看了看我,说,拴在一起的人,我并不认为他们会幸福,就好像白楚和那个病歪歪的女朋友。
我想起白楚,头就有些痛。我看了纪戎歌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白楚的那个病歪歪的女朋友,好像,已经出院了的样子。你怎么会觉得白楚和溪蓝是被什么绑在一起的人啊?
纪戎歌的手指滑过他诱人的嘴角,他笑,男人看男人,是很准的。男人的幸福很简单,一眼就可以看得穿!我觉得白楚和他的病美人……反正,我说不清楚的……只是,我不知道白楚为什么要这样子。
白楚很幸福啊!他是那样的喜欢溪蓝,喜欢到那种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可是,为什么纪戎歌说白楚和溪蓝绑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会是这样的空虚呢?就好像是一个抽空了的无底洞一样,任凭什么,也无法填满。
纪戎歌冷冷地说,你这表情,是在为他难过吗?
我抬头,看看纪戎歌,看着他迷人的唇角,想着昨天深夜的他给我的第一个吻,淡淡的怅然和迷乱涌上了心头。
我下车的时候,纪戎歌下来给我打开车门。
我笑了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纪戎歌冷笑,说,有对你好吗?我怎么不觉得啊?你这人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我斜了他一眼,说,对我温柔点你会死啊!
纪戎歌的眼睛瞟了一眼我颈项上的红丝线,唇角漾起了淡淡的温柔,他说,我怕宠坏了你,将来哪个男人会要你啊?白楚也不会要你的,所以,我不能宠坏你,将来还有男人肯要你!
我心想,昨天半夜还因为白楚的电话而抓狂。今天就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去你三舅姥爷的吧,要是白楚说喜欢我,我就真的跟他私奔,但是,我当然不敢这么跟纪戎歌说,这个男人是深埋在冰海里的火山,鬼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啊。
在我转身回寝室的时候,纪戎歌一把拉住了我,冲我的宿舍门口,努了一下嘴巴,说,白楚。我没猜错,他果真在。
我抬头看去,宿舍楼下,白楚的双手Сhā在裤袋里,低着头,偶而抬头看看天空。清澈的眼神中,是一览无余的伤感。
我刚要喊白楚的名字,纪戎歌已经挡在了我面前。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愉快的表情,眉心的那道伤痕隐约可见,唇角微微一勾,他细长的手指指了指我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莫春,你得记住你是我的,我不愿意看到这个男人!
我仰着脸,看着纪戎歌,眉心有些淡淡的皱,我想说,你不是要贡献自己的力量陪我恋爱吗?好让我早日吹倒白楚这棵大树吗?怎么现在这么小气起来呢?但是,我肯定不会傻乎乎去问纪戎歌这个问题,我若是真的问了的话,铁定会被他虐死的!
纪戎歌见我不说话,就闪了开来,这时,白楚已经发现了我和纪戎歌。
纪戎歌看了看白楚,低头,抚过我的头发,说,我走了。晚上一起吃饭。说完,轻轻的,在我脸颊一吻,眼睛瞟向了不远处的白楚。
我愣在了离白楚不满二十米的距离处。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三十四
我走近白楚的时候,白楚一直看着纪戎歌的背影发呆。
我突然很想解释,我跟纪戎歌昨天晚上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但是,一想,这东西,越描越黑的,还是不说为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让谁都会乱想一气的。
白楚的眼神有些憔悴,但是依旧清冽明亮,嘴唇苍白,他说,莫春,你回来了。
我迟疑了一下,说,你是在等我吗?
白楚笑,看着我,目光柔长,就像阳光一样。他说,我来这里,不等你,还能等谁呢?说完,他温柔的看着我,眼波里有些微微的碎裂,让人心疼。
我突然很奇怪白楚的转变。难道就像麦乐所说的那样,必须有人喜欢我,他才会感觉到我很重要。
什么嘛,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我问白楚,听说溪蓝出院了,她现在好吗?
白楚笑了笑,说,她很好的,你不要担心了,她没事的。然后,他很小心地说,莫春,昨天晚上,我跟他说,我这几个人要筹备一场很重要的画展了,可能需要你给我帮忙,他有没有跟你说过?
我突然很兴奋,说,很重要的画展?白楚,是你的画展吗?太好了!我来给你帮忙吧!我和麦乐一起给你帮忙!
白楚看着我,看着我兴奋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表情。笑说,你真的很开心吗?
废话,我不开心,我兴奋什么!当然了,在白楚面前,我还是得伪装的很矜持的,我说,我就是挺替你开心的。
这时,白楚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是溪蓝。他的脸色微微一变,示意我不要说话。溪蓝细着声音问他,白楚,你在哪里?
白楚看了看我,说,哦,我在画廊,筹备画展的事情。溪蓝,你吃饭了吗?我出来得太早,没有给你买早餐。
溪蓝说,哦。
白楚说,溪蓝,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很快就回去,你记得吃药。
溪蓝说,白楚,你的画廊对面,是不是还站着我的姐姐莫春啊?她是不是一直默默的在你身边,看着你,看着你对我说谎啊?
白楚的脸色大变,他说,溪蓝,你在哪里?
溪蓝说,白楚,你别看了,我就在我亲爱的莫春姐姐身后!
当白楚的眼睛望向我的身后时,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他握手机的手,轻轻从腮边滑开。溪蓝也挂掉了电话。慢慢地从远处走近,绕过我的身边,转到白楚面前。
我定睛一看,是溪蓝,我惊讶的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
我倒不像白楚,有点说谎被人戳穿的痛楚。我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不知道多久了,我很少看到双腿走路的溪蓝。
我的大多时间,看到的溪蓝,都是躺在病房里的,那个病歪歪的小女孩。
而此刻,她突然会双腿走路了。
我不能不诧异。
溪蓝看了看我,很亲热的喊我,姐姐。但是,眼神之中的冰冷如同未破的春冰一样让人心生寒意。
白楚看着溪蓝,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笑笑说,刚才还在画廊,但是,因为跟莫春说画展的事情,所以……
溪蓝甜甜一笑,说,我也是想莫春姐姐了,很久都没有来看看她了,所以,病好出院之后,就跑出来,想看看她。没想到,咱俩这么心有灵犀。说完,就像一个小孩一样幸福地笑,笑着笑着,就跑到白楚身边,轻轻挽住白楚的胳膊说,白楚,我今天早晨看到你昨晚画的画了,非常好看,画里面的女子好漂亮啊。白楚,我能为你的画展帮点忙吗?
溪蓝后面的话,让白楚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是他是一个如此善于隐忍的男子,所以,只能笑笑,宠溺地看着大病初愈的溪蓝。
当天早晨,溪蓝和白楚一同离开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突然失落起来。我很奇怪的想,会不会是纪戎歌这个浑球捣得鬼!
白楚和溪蓝走后,胡为乐和莫帆居然也从学校翻墙而出,来我的寝室找我。
莫帆一直不说话。倒是胡为乐就像个小机关炮嘟嘟嘟嘟说个不停,他说,纯洁,听说你夜不归宿了?听说你跟着一个开宝马的男人出去了?为什么我和莫帆打了你一晚上手机你都不肯接?
胡为乐一说手机,我才想起来。为什么他的电话我总接不到的原因是,我将他的电话设置成了拒接来电。因为自从我上次拒绝了他的表白之后,胡为乐小朋友,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进行远程教育,给我洗脑。
他用尽手段告诉我,他不是小孩。反正我每次都能听到他的旁边,有莫帆这个没门牙的小孩小声的笑。我心想,难道胡为乐说喜欢我,是和莫帆的合谋?莫帆为了报复我曾经对他的拳打脚踢而给我设的套?这个浑球,要是真是这样,我非杀了他不成!
胡为乐对我的谆谆教导,令我自杀的心都有了。他说,纯洁,我们的差距不大,古话不是说了吗?女大三,抱金砖,我们才相差两岁啊。
我当时真抓狂,我就说,那你回你**肚子深造一年吧,等我们俩真的是女大三了,我就跟你在一起。
他身后,莫帆笑得都快憋死了。
后来,为了摆脱胡为乐,我就毫不留情的将他的号码设为拒接来电。所以,难怪,昨晚他总是打不进来,我也接不到。
现在胡为乐正在为我不接他的电话而抱怨不停。最后,他还是将话题转回重点,他说,纯洁,你昨晚上哪里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莫帆也眼巴巴的看着我。莫帆见我不说话,他也低着头,眉心之间有很浓的伤痕。他走的时候,跟我说,姐姐,我知道,爸爸没有死,他在监狱里,是不是?我是罪犯的儿子是不是?别人都看不起我们姐弟是不是?
我刚要张嘴辩解什么,莫帆却摇了摇头,说,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什么事情都清楚的。奶奶将这件事情已经全部都告诉我了。姐,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了。我不会让别人因为我,再看不起你的。只是,姐,你也不要让别人看不起你啊。
说完,他就和胡为乐勾肩搭背地走了。走到半路,他又折回来。冲我笑笑,说,姐,你很快就要过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一定利用暑假打工给你买!只是,姐,你生日的时候,我没法送给你,因为我没钱,等我暑假打工完了,补给你好不好?
莫帆看着我,笑,豁着缺了一颗牙齿的嘴巴。
哎,真不愧是我弟弟,少了一颗门牙,都能笑得这么倾国倾城。
我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湿。却不知道该跟眼前这个少年说些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最需要的礼物,就是他永远都健康平安。我还想,等我暑假,找个合适的工作,赚钱,一定要给这个小浑蛋补一颗如花似玉的门牙。
麦乐如果知道我说“我最需要的礼物,就是莫帆永远都健康平安”的话,一准儿会说我矫情。
因为几天前,她电话我的时候,问我,寿星,寿星,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我还跟她唧唧歪歪的,耍着小聪明,还故作漫不经心的说,我看好了娇兰的慕司腮红,在那个柜台流星往返了不知道多少趟,就是没有钱啊,350大洋啊。那些BA干脆抢算了,那么贵的胭脂我这个用大宝的贫民妹妹这辈子买不起啊!不过那胭脂确实漂亮啊,如果你要送我的话,我不反对……
麦乐翻着白眼说,你三舅姥爷的,你的要求超过了我的预算了!你爷爷的当我是提款机啊!不成,你还是继续惦记着它吧!
我说,姚麦乐,你个没良心的,那你问我干什么啊?我实话实说你又不乐意,你个王八蛋,我不跟你说了,我继续给莫帆补语文去!
麦乐就嘟囔着,知道你这个混蛋女人会狮子大开口的,你还不是为了把这些日子给我炖小母鸡的钱变相地给要回来?切!你麦大姐偏不给你还回去,我要你惦记一辈子。
我说,去你个小母鸡吧!可是这句话没说完,麦乐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只有我对着手机自言自语,往旁边斜眼瞅瞅,莫帆同学正拿着语文课本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当时简直快疯了,我只不过就这么一次“夜不归宿”。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就人尽皆知了。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三十五
麦乐的手经过重重磨难,终于恢复了自由。
自从她的手恢复自由起,她就每天在我面前晃着她的爪子,一边晃,一边感叹,原来戴手铐是这种感觉啊!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我说,唉,莫春,你爹不知道整天戴着手铐腻味不腻味啊?
她的话,刚说完,我的脸色就变了。她一见我的脸色有变,也知道自己刚才又大舌头了。所以,就灰溜溜地逃离了宿舍。
中午的时候,她从校门外溜达了回来。当她一脸油光地回到寝室时,我正在和刚回宿舍的黄小诗下跳棋。
黄小诗在我无敌的悔棋术下,脸都变成青绿色了。
当我看到容光焕发的姚麦乐时,拿着棋子的手就停在半空了,一时激动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我说,看不出来啊,前几天,跟张志创睡了一晚上,你就容光焕发了。
在我对面的黄小诗看了我和麦乐一眼,没作声。
麦乐没理我,看了看我对面的黄小诗,还有她脖子上的那些抓痕,开始有些激动,说,黄小诗,那天我们离开后,那只母老虎是不是又打你了?
黄小诗摇摇头,她的眼睛有些闪烁,说,不是,是我自己弄的,家里蚊子多!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就问黄小诗,我说,听说,苏格拉是你哥哥?
黄小诗轻轻地点点头!
麦乐问,那他的脚是天生的残疾吗?
黄小诗摇摇头,说,哪能啊,你们还记得吗?当时发生在我们小区楼道里的一件怪事。俩欲火焚身的小情侣打劫了一只避孕套。苏格拉的腿就是当时被他们给踩成粉碎性骨折的,再也没有好起来过。
我和麦乐面面相觑。
自从,麦乐知道了自己多年前的失误,导致了苏格拉变成了一个瘸子。心里就对苏格拉产生了无比的内疚之情。
所以,经常同苏格拉厮混在一起。
一起上选修课,一起上晚自习,一起吃饭,就差一起共读小H书了。我看着麦乐那劲头,大有以身相许的意思。
麦乐说,莫春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欠苏格拉的,经常我的心就莫名的难受,我总感觉苏格拉跛着脚走在我的心脏上,好疼,好疼。
我心想,矫情什么,要是苏格拉真的踩在你的心脏上,还不把你活活踩死。
你还能不时的同苏格拉“幽会”之余,同那个长痔疮的小警察私通一下款曲。
人民警察张志创偶尔开着小警车到我们学校来找麦乐,说是调查大学生的心理健康,其实,我觉得他就是过来,调戏麦乐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那天晚上,麦乐洗澡时和张志创的火爆经历,我就脸红,我一脸红,纪戎歌就盯着我发呆,纯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爱情的表情,转瞬即逝。我发现,纪戎歌对红颜色的东西比较感兴趣,比如,我变红的脸蛋,比如,我脖子上的那条拴袖扣护身符的红丝线,他总会盯着发呆。
我却总爱对着纪戎歌眉心那个飘渺的伤痕发呆,因为我觉得这个伤痕实在是太帅了,就跟设计师精心为纪戎歌贴身打造的一般,纪戎歌看着我盯着他发呆,就问我,喂,你在看什么呢?不要这么色迷迷的吧?
我就嘻嘻的笑,我说,喏,你眉心的这个伤痕好帅啊。说完,我就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纪戎歌一愣。
在那一刻,我的指尖触到了那个伤痕,竟然有一种宿命的感觉。那个伤痕如同缠绕的青藤一般,缠上了我的指尖。
一片模糊的疼痛,还有,那些模糊的时光。
闪烁在我晶亮的指甲之上。
恍若泪光。
那段日子,大概是纪戎歌对我最满意的日子了吧。而且,也应该刘我和纪戎歌相处得最风平浪静的日子。
因为那段时间,我没有和白楚有任何的联系。
虽然,我夜不归宿后的第二天清晨,白楚来找过我,说起过画展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但是,自从溪蓝甜甜地微笑着将他带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我常常靠在纪戎歌的肩膀上发呆,风吹起我的长发,抚过他沉静的脸庞。他会回头,看我一眼,说,喂,仙女,不要在我衣服上流口水!很贵的!
这个时候,阳光正好洒满他的眼睛,在他这层故作冰冷的外壳下,我总能看到一种莫名的温柔。
我突然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但是,我没有问出口。
也有很多时候,他在书桌前分析手头的案件,而我在他身边像只跳蚤一样跳来跳去,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纪戎歌常常会挥一挥手,貌似很不耐烦的说,再跳,再跳就将你同我的小狗一样,让我妈把你“牵”走啊!
我就吐吐舌头,跃进那张宽大的沙发上,背我的英语单词。每当这个时候,纪戎歌的眼角都会有一丝得意的笑。似乎很享受这份“驯服”我的感觉。
背英语单词背累了,我就会给纪戎歌讲起童年时代“天神少年”的事情。我讲得可谓声情并茂,可是,纪戎歌就会很不屑地看着我,一脸“你杜撰水平也太差劲了吧”的表情。
后来,看不出眼色的我,继续恬不知耻地问他,你说,当年,“天神少年”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救麦乐吧?
纪戎歌就笑,莫春,你不至于吧?你当时才八岁啊?你就这么花痴了?
我很奇怪地看着纪戎歌,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八岁?
纪戎歌的眼神微微一凛,眉头一皱,说,我胡乱猜的,随口说的,怎么?犯法了?
我摇摇头,没啊,就是奇怪啊!
纪戎歌从座椅上起身,拍拍我的肩膀,说,好啦,“天神少年”是一时想不开,才去救你们俩的!走吧,咱们吃饭去!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的心情特别闷。我突然想,如果是白楚,他听我讲这段往事的话,一定会用一种极心疼地复杂的表情看着我,眼底闪烁着无限的温柔,他一定会用手轻轻的摩挲过我的头发,叹气,莫春,你的童年真令人难过啊。
就这样,很多毫无联系的日子——我和白楚的。我常常会惦记,他今天过得好不好。画展如何了?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拨打了他的手机,接电话的却是溪蓝。
我迟疑了一下,问她,白楚的画展怎样了?
溪蓝在电话那端笑魇如花,她说,还能怎样啊?取消了呗,投资画展的人听说贪污公款东窗事发了,所以,白楚的画展也就此搁浅了。
我心里淡淡的失落,问她,难道白楚没有再联系过别的肯投资的人吗?
溪蓝笑,我很想帮他联系的,但是我没有姐姐你这么神通广大,又是认识开宝马的富家子弟,又是认识畅乐园的那个鼎鼎大名的邱总。我想,我没办法可以施展的。
我不知道溪蓝的话为什么这么刺人。但是,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白楚的画展搁浅了的话,那么白楚现在一定很难受吧。想到这里,我的心也难受得要命。
当时,我甚至想,我是不是该帮白楚联系一下邱总呢?当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得多么卑微多么不可救药!
当然,我联系过白楚这件事情,纪戎歌不知道。
所以,我和他的交往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很多时候,我应该是喜欢这个有些霸道又有些邪气的美男同志的,否则,我不会每次都期待着他的出现。
期待着他手心的玫瑰,期待他温暖的目光紧紧缠绕在我的身上,甚至,在某些自习课上,我会突然想起他,有些莫名的发呆。
我喜欢他的笑,唇角微微翘起,霸道之外有些小小的孩子气。
幸福,是不是就是这样子?
在那些微微甜蜜的时刻,我有时候会想。就让时光在此停滞了吧。这个样子,我不必在想起白楚,不必再为往事难过。
就这样微微甜蜜着,淡淡怅然着,同眼前这个霸道而温柔的男子,一起发呆,然后,终老。
人年轻的时候,都这样,喜欢将所有的事情定义为一辈子。
比如,爱情。
我不知道麦乐是不是将爱一个人定义为一辈子。反正,她整日里忙活着和张志创发展贸易关系。每当张志创到学校里找麦乐的时候,苏格拉这个小H书男的眼神就好像小刀子一样,几乎要把张志创凌迟了。有一次,苏格拉这个极端的小H书男,为了阻止张志创开车进校园找麦乐,有那么几次,不顾一切地冲向他的车,打算鱼死网破一番。幸亏张志创开车的技术比较好,所以,苏格拉的疯狂计划没有成功。
为此,姚麦乐找了一个单独的机会,将苏格拉好一个蹂躏。估计她当时狂殴苏格拉的时候忘记了自己当初说的那句矫情的话了——我感觉苏格拉跛着脚走在我的心脏上,好疼,好疼。
麦乐当时的气势,不仅仅是要把苏格拉的另一只脚给打残了,她简直就想把苏格拉整个人给打残了!
苏格拉这个男孩,就是看小H书有本事,但是却无半点反抗精神,任凭麦乐打,自己就像个橡皮泥一样,任凭揉搓。而且这个橡皮泥上还挂着两条被麦乐蹂躏出的鼻涕。
我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一边心惊胆战的想,我要是这样蹂躏胡为乐的话,估计那小子就跳起来跟我对打了。而且,他会一边跟我对打一边对我喊,纯洁!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我的爱。
麦乐揍完了苏格拉之后,对我说,被这样的人喜欢,简直就是侮辱我的花容月貌嘛。
其实,麦乐,你错了。
只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悄悄长了一棵草,它正在结籽,然后再散落在你的心里,最终变成一望无际的草原。
草原的名字,不叫科尔沁,也不叫呼伦贝勒,而是叫张志创。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三十六
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偷偷在想,幸亏纪戎歌喜欢我的时候,没有遭遇到苏格拉这样的强敌。胡为乐虽然不喜欢纪戎歌,但是好歹还保持着小美国鬼子的风度;而白楚……想到白楚,我的心就又难过了一下,他始终没有喜欢过我吧?好像是我喜欢他的样子。所以,他们都不是纪戎歌的强敌。
没有强敌的纪戎歌,在办公之余,总是拿着相机拍来拍去的,这个时候,看着他脸上金黄|色的笑容,我才知道,原来,他确实是喜欢摄影的。
当他对着镜头里的风景发呆的时候,我就对着他发呆,看他细长的手指,看他温柔的发线,看他抿紧的嘴唇。一切都这么美好,一切都这样安静。这是我喜欢了白楚这么久,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对于白楚的喜欢,确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多久,就这样晃晃荡荡地走了过来,而对于纪戎歌,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的感受。
然后,想着想着,就偷偷地笑。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样子。
这个时候,纪戎歌总会突然将相机从自己的眼前挪开,回头,满脸狐疑地看我傻笑的表情,他说,喂,喂,你是不是吃老鼠药了?怎么抽成了这样模样?
我就坐正了身子,将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开。心想,不就是比一般人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看就不看,不必要说话这么呛人么。
纪戎歌看我表情严肃起来,就问我,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我生日那天,奶奶一早就煮了面条,说是要长命百岁。当时的莫帆已经考试结束,恰好休息在家,等待出考试成绩。
他冲着我笑,姐,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想好了,我过完暑假打完工就补给你好不好啊?
我说,你少拍马屁就行了。是不是考试不好?想借此来收买我啊?
莫帆就笑,不说话。笑完了,就穿上鞋子跑下去找胡为乐厮混去了。
他们两个最近迷上了骑着摩托飚车,两个小屁孩满城市的高速路上疯。当然了,始作俑者是胡为乐。胡为乐跟莫帆说,你姐姐要是再拒绝我,我就骑着摩托自杀算了。
莫帆当下点了点头,倒不是他认为胡为乐会赢,而是因为他喜欢上了胡为乐的那辆叫驴摩托。他自然是买不起,但是偶尔黑心地偷偷想一下,胡为乐撞死了,正好他继承胡为乐的遗产。
要么说我弟弟笨啊,他忘记了,要是胡为乐真给骑着摩托撞死了,那辆摩托车也自然报废了,哪还轮到他继承啊。
莫帆走后,奶奶抱着日历在床边发呆,因为老眼昏花,所以,她不得不透过阳光来看日历上的日期。
在那一刻,我的心难过极了。
她难道不知道吗?无期徒刑就是终身监禁!终生监禁就意味着,无论她翻破了多少日历,她的儿子,于远方都不会回来了!
别后无期,天上人间。
我低头,慢慢地将面条吃完,试图将这翻江倒海的难过,全部压入心底。
奶奶依旧靠在床边,怀里紧紧地抱着日历,发呆。
已经是很多年了。
每年,她都会买一个新的日历,开始数日子,当新的日历,数成了旧的日历的时候,一年又过去了一年;而奶奶,仍旧会再抱回一个新的日历来,似乎抱着那厚厚的日历,她就抱住了儿子的归期。
想到这里,一颗眼泪从我的眼眶里掉落,落在了面条里。
奶奶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莫春啊,你那个白楚老师,是不是好久没有来了?他和溪蓝是不是吵架了啊?我怎么最近总是看到溪蓝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在一起啊?
我偷偷擦擦眼泪,看了看奶奶,我想,这老太太真是太有才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就连年轻人的事情,她也这么一清二楚的,这老太太八卦起来,我和麦乐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只是,溪蓝和白楚最近貌似好得很。否则,白楚,怎么可能都不给我打电话了呢?
他最爱对我诉说他的悲伤的!
从家里离开的时候,我想,暑假到了之后,我一定要找个合适的工作,赚钱,给莫帆补一颗牙齿,给奶奶配一副老花镜,让她能够清楚地看着日期,看清楚那些个可能会让她惦记一辈子的儿子的归期。
刚刚出门,麦乐就打来了电话,她说,莫春啊,生日快乐啊!一起出来鬼混吧?现在纪戎歌和张志创都在我眼前啊。
我说,啊,你们仨怎么勾搭成奸了?你是不是放假之后,就将苏格拉给抛弃了,专心攻张志创这一关啊?
麦乐说,别胡说八道了!今天你过生日哎,纪戎歌喊我,是为了给你选一份满意的生日礼物哎,真是好男人……
麦乐的话还没说完,纪戎歌就抢过了电话,他说,我才没有那么好心呢!我只是觉得像你莫春那么怪异老土的嗜好,我这么新潮的人选择的你未必能欣赏得了,所以,就拉上了你的朋友。
我撇嘴,说,白楚今天约我吃饭,我不陪你了。白楚给我送的生日礼物,不必经过我的朋友,我都喜欢……
纪戎歌的声音立刻变调了,他说,你给我闭嘴!你今天如果敢同他一起吃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莫春!
我心想,原形毕露了吧?!其实明明就是关心我嘛,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佛祖表情,切!一说白楚,这个人立刻就沉不住气了,想到这里,我就偷偷地笑。
纪戎歌在电话那端依旧不依不饶,他说,莫春,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今天真的跟白楚一起的话,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我告诉你!我可是刚才才看到你弟弟和你的小情人胡为乐了,你要是敢给我出轨,我就将他俩一起扔到楼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耳朵出了问题,我总感觉纪戎歌说这话的时候,麦乐和张志创似乎正在他的身后,很兴奋地摇旗呐喊,为他助威呢。
我心想,麦乐这个拜金女怎么会成为敌营中人呢?这种行为,纯属道德问题,简直就是卖友求荣。
另外,既然纪戎歌你都说胡为乐是我的小情人了,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出轨吗?你干脆将你身边我最好的朋友麦乐给推下楼去作为报复好了。
我忍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纪戎歌就笑,虽然你这么讨厌,但是总归是我女朋友!还有,我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因为那个叫胡为乐的小屁孩,最近不是整天在为了你的生日忧愁吗?
我吃惊地看着纪戎歌,你怎么知道的?
纪戎歌说,看了他发给你的短信了呗。
我说,你真是小人!
纪戎歌说,哦,谢谢夸奖!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三十七
我在阳光百货看到这三个活神仙的时候,那俩大男人正在麦乐身后充当保镖呢,而麦乐正在大肆搜购化妆品。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张志创要大出血了。
纪戎歌一看我出现了,就微笑着,走了过来,将我带到专柜前,麦乐正在一脸兴奋的让专柜的漂亮BA给她化妆。
我一看,那个化妆品品牌,就直接腿软了,我悄悄跟麦乐说,感谢人民感谢党感谢和谐社会,有大宝这么实惠的化妆品,否则,我更穷疯了。
麦乐大概怕我在BA面前给她丢脸,所以,掐了我大腿一把,我立刻整个人都挺拔了起来,昂首挺胸的模样。
麦乐将我拉到她嘴边,小声说,莫春,这是我第一次买这么贵的化妆品,别给我丢脸好不好啊,大姐?
我很机智地点点头,说,没问题。
当我直起腰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最近的物价疯狂上涨,方便面涨价,猪肉涨价,连豆腐干据说都要涨价,于是我就很揪心地问麦乐,哎,那个咱用的大宝最近会不会涨价啊?
麦乐的脸立刻绿了,眼睛狠狠地瞪着我,感觉像要将我一口吞进去似的。
那个BA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傲慢起来,她说,哎呀,大宝啊,我们都是用来擦脚的,说完,很鄙视的看了我一眼。
纪戎歌的眼睛突然黯了下来,他的手指敲了敲专柜的玻璃,说,小姐,将你们柜上最贵的最王牌的化妆品给我开二十瓶。
那个BA以为纪戎歌在开玩笑,就冲着这个漂亮的男子,笑笑,说,用那么多干嘛啊?浪费啊。先生,你别开玩笑了。
纪戎歌不理她,说,浪费?不浪费,我女人要用来擦脚!你最好动作麻利点!
我拉了拉纪戎歌的衣角,说,二十瓶?擦脚也擦不完啊?
纪戎歌看了看我,唇角勾着笑,说,擦不完,那你就摔在地上听响声好了!
当纪戎歌刷完卡后,那个BA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给我们倒水,堆笑满脸说,先生,你还需要点什么吗?
纪戎歌冷冷的说,我需要几条狗链子,你这里有吗?
那个BA冲纪戎歌飞了飞媚眼,说,先生,你说笑了。你要狗链子干嘛啊?
纪戎歌,不干嘛,就是养了几条狗,狗眼看人低,所以得拴起来,免得狗发起疯来,咬到人。
说完,就轻轻的拉起我的手,向门外走去。
麦乐对张志创说,纪戎歌真不愧是律师啊!这嘴巴弄得,跟刀子似的。
张志创就笑,看了看麦乐说,纪戎歌这个人啊,嘴巴最帅的时候不是做律师的时候,最帅的是去做谈判专家的时候,当时去劝说一个要自杀的人,最后,不仅把那个人劝说得不自杀了,还将那个人劝说得遁入空门当和尚去了。帅吧?
麦乐点点头,说,帅!
其实,在麦乐心里,那个最帅的人,还是我们八岁时,遇见过的那个“天神少年”,反正前几天,我还听到麦乐在睡梦中梦呓,什么什么“天神少年”救救我。估计她在做恶梦了。不过,麦乐关于“天神少年”最强悍的对白,是初中开始学英语的时候,那个时候,刚刚进入青春期的我和麦乐,简直为了那个“天神少年”斗争的你死我活,连梦中也不放过机会。
后来黄小诗告诉我们的,那个时候,麦乐在睡梦中呓语:Hello 天神少年!What’s your name?I’m麦乐。How are you?I‘m fime。thank you!而我,就在另一张床上梦呓:What‘s this?It‘s a ruler。What‘s this?It‘s apple。What‘s this?It‘s a 天神少年。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三十八
中午的时候,刚吃过午饭,纪戎歌就被一个电话给催了回去。、
他走的时候,眼睛里是满满的歉意,对我说,莫春,事情很紧急,我也没想到,生日就不能好好陪你了,等我回来补上。
我当时收了麦乐和张志创一起送的一个水晶手链做礼物,正在满心憧憬地等待着主角同志纪戎歌献上的大礼,谁知道他一声不吭的就要离开,而且说以后补上,哎呀,我当时着急的,就差脱口而出,你先把礼物给我吧,咱不补了!但是为了在麦乐的新欢张志创面前不丢人,我还是故作镇定的点点头,其实,心里不知道多憋屈!
纪戎歌离开前,轻轻弹了弹我的脑袋,嘴巴弯起一个迷人的微笑,说,好好的玩啊!今天一定要开心啊!
纪戎歌离开后,麦乐问张志创,说,纪戎歌是不是去会别的女人了啊?
张志创白了麦乐一眼,说,你以为都像你啊,有三妻四妾的?
张志创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麦乐最近跟一个叫做苏格拉的男生在校园里走得很近。所以,他的话里,难免有讽刺的意味。
麦乐说,那纪戎歌干嘛走得这么形色匆匆啊?
张志创说,据我猜测,应该是纪老爹地在催促他了……
纪老爹地?纪戎歌的父亲?麦乐好奇地看着张志创。
张志创就笑,说,看样子,你还是很有智商的嘛。然后,他又皱了皱眉头,说,人家莫春都不问,你跟着瞎积极什么?总之,纪老爹地是个很麻烦的人,总是有层出不穷的事情需要纪大律师过去给他摆平,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看四周,仿佛要说一个很隐私的事情一样,他说,纪老爹地当年最著名的就是那个顶罪案……
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走了过来,呼唤张志创。
我一看,凭借着我优良的记忆,一眼便记起了这个人,不正是当时纪戎歌和莫帆胡为乐打成一团时所进的那个派出所的所长,猪脸王嘛。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骆驼脸的男子,当然就是邱总了。
张志创冲他笑了笑,说,王所长,你怎么有空来这里吃饭了?
王所长就笑,说,老婆出差了,我只好自己混饭吃了。然后,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很有记忆的样子,说,你的弟弟叫于莫帆?
我点点头,心想,这个王所长真是心忧天下,吃饭的时候都不忘调查民情。他不会还要问我爸爸叫什么我奶奶叫什么吧?如果他记得于莫帆这个名字的话,那么留在派出所的备案中自然有我老爸的名字了,还问什么问?
王所长看了看我,沉吟了一下,笑了笑,跟张志创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开了。邱总在一边,离开时,冲我很妖媚的摆摆手。
麦乐一见那个猪脸王和邱总双双走了,就追着张志创问,什么顶罪案啊,快说,快说!
张志创想了想,就说,你要问,去问那个王所长去,他可是这件事情的经手者哎。我不想再揭我朋友的老底,没意思,哎,我说麦乐,你能不能学习一下莫春,斯文一点啊?
麦乐轻轻冷哼一声,说,她要是能用厮文形容,那母猪就能用貌美如花形容。
我看着他们俩,心想,本来作为一个电灯炮我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又被你们俩挤兑,我还不如趁早撤了算完!
我走的时候,麦乐也追了出来,她说,莫春,你怎么不玩了啊?
我说,玩个屁,我快被你们一个红脸一个黑脸给挤兑死了!你一边去,跟张志创呆在一起去!
麦乐说,他回警局了,有事情。
我说,噢,那我应该很荣幸,升格做你的替补呵。
其实,我一直想问问麦乐,很久之前的那个晚上,她和张志创是怎么度过。但是又觉得直接问的话,显得我太Se情了,为了维持我的玉女形象,我只能舍弃了这个纠结得我心脏都快发毛的问题。
麦乐说,既然纪戎歌今天晚上不能陪你的话,我们俩喊黄小诗一起去畅乐园玩吧,我们俩出资给你庆祝生日。
我看了看麦乐,心想,畅乐园?切,你这点小算计我还不知道?你选择了畅乐园,又选择了黄小诗,无非是希望那个骆驼脸邱总看在黄小诗的面子上,将咱们的玩乐费给省掉。还出资呢!说得好听!
想起邱总,我突然想起,或者,我应该让白楚去联系他一下。让黄小诗给搭一下桥,说不定这个半途而废的画展还有转机,毕竟邱总每次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是风雅满满的样子,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有一张花了银子买回来的本科文凭。
想到黄小诗,我有些脸红,原来,我自己在心底已经将自己的朋友看低了,已经默认了那些传闻,黄小诗是邱总的小蜜。
想到这里,我的心翻江倒海的难受,曾经的那段美好记忆里,关于我的,关于麦乐的,关于黄小诗的,关于我们三个的,都仿佛水晶一样。
而这水晶,终于有一天,碎裂了。虽然,我多么多么地不愿意去承认。
但,这毕竟是现实。
我们三个,再也回不到那个天真无邪的时代。
一起奔跑一起笑。
一起长发飞扬。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三十九
有没有告诉你,“生日”就是“生无宁日”的意思?
反正没有人告诉过我,要是知道,生日是这个意思,打死我也不会和麦乐像两只荷兰鼠一样在街上溜达。如果我不在街上溜达的话,我应该就不会遇见胡为乐这个小王八蛋!
胡为乐是从一辆挖土机上蹦到我眼前的。
当时,麦乐还指着远远的挖土机对我说,你看,怎么城市的街道上有这种东西啊,绝对会被告扰民的!当时也有很多的市民在对着这个挖土机指指点点。
我本来是想上去看热闹的,但是,一走近,胡为乐就抱着一把断弦的吉他从挖土机的大铲刀上,蹦了下来。
结果,因为蹦的方位有些偏差,他差点摔死。
虽然,他没有摔死,但是却把不明状况的我吓了个半死。
胡为乐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吉他就在我身边大跳大唱:TellMochunIloveher,tellMochunIneedher!
他一边唱一边蹦跳着围着我转圈,清亮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最后,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说,莫春,我爱你!生日快乐!
我傻瓜一样看着胡为乐自娱自乐,身边的麦乐看了看挖土机上红艳艳的大横幅,上面写着我的大名:莫春!我爱你!生日快乐!
麦乐看了看街道上那些停住了步子观望的行人,对我笑,说,我靠,胡为乐果真不愧是九十年代生人啊!小美国鬼子就是有激|情!你的纪戎歌简直不能与胡为乐相提并论。
说完,她就咯咯地笑个不停,就跟古代妓院的老鸨给自己家的姑娘找了一个有钱的款爷一样开心不已的样子。
胡为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精美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很精美的戒指,他很小心的将它捧给我,说,生日快乐!我爱你!
爱个屁!我一把将他手里的那个盒子给打翻在地。
当时的我,不能不气恼。因为,街上的所有行人,都在看着我,像看一只动物园的大猴子一样看着我。
我只能爆发了。
我斜了斜眼睛,看看周围有没有莫帆这个小浑蛋存在。如果他是胡为乐同谋的话,我一定将他就地正法。
胡为乐看着被我甩在地上的戒指,看着我,像个用心做事却没有得到肯定的孩子一样伤心。我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才多大点儿?学什么花花公子,装什么浪漫。
胡为乐呼的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十七岁的小男孩特有的固执和不满,说,你不就是喜欢纪戎歌和白楚那样的男人吗?为什么他们可以对你这么做,我就不能?我也喜欢你!
我知道自己不狠狠地骂他一顿的话,这个小孩是不会清醒的,只会一个劲的往牛角尖里面钻。
所以,在那么多人面前,我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我说,因为他们都是成年人,能赚钱,能养我。而你,只不过是个小屁孩,买的这个戒指怕都是花你爸**钱吧?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你喜欢我?等你能用自己赚的钱给我买戒指了,你再来跟我说这些话吧!
说完,我的脚轻轻地踩过地面上这个十七岁男孩子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给我挑选的这枚戒指。
胡为乐傻傻地看着我,麦乐也傻傻的看着我。
胡为乐的脸变得异常难看,一个十七岁的小男孩,想到过他的这次表白会遭到拒绝,但是,绝对没有预料会遭遇侮辱。他弯下腰情绪异常激动,他说,莫春,我发誓!我暑假一定赚够了钱,给你买戒指,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瞧不起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城管给拖走了,连同那辆违规的挖土机。
我猜测得果真没错,莫帆这个浑蛋果然在!开始的时候,他一直猫在人群后,怕我看到灭了他,现在他的好兄弟胡为乐被执法人员给带走的时候,这个浑蛋居然奋不顾身的跑了出来,追着车大喊,我也算一个,我也算一个。
麦乐说,莫春,你弟弟真义气啊!只是,这么义气的小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呢?说完了,就偷着抿嘴笑。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四十
人要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的。
我生日这天,就是我的全部牙缝都被塞住的时候。
不是我对莫帆和胡为乐漠不关心,只是,我知道,这点小事情,胡为乐的姑姑自然会去拿钱解决,所以,当时,我就将手机给关掉了。
我想,一定不能让那些执法的同志找到我,我可不想掏钱去赎那两个小浑蛋。
所以,当天晚上,我,麦乐,黄小诗就在畅乐园花天酒地。当然了,我之所以敢这么花钱,是因为麦乐说了,她和黄小诗出钱。
于是我们三个人,各怀心事地疯狂着,不过,也仅限于喝酒。
喝着喝着,我的眼花了,发现对面的麦乐和黄小诗居然加在一起有三个脑袋,我心想,难道喝酒能将人的脑袋喝成一个半?待我仔细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对面居然多了一个骆驼脸,噢,原来是畅乐园的邱总。
他在我对面一脸微笑地给我唱生日快乐歌,还笑嘻嘻的看着麦乐,仿佛当年把麦乐的鼻子打成驼峰的人不是他一样。
黄小诗在他面前,小鸟依人的模样。我的胃,霎时之间,又开始翻江倒海的难受。我摇着脑袋对他们说,我说,麦乐,小诗,我去一下下,然后,我对骆驼脸邱总笑,我说,失陪一下,然后我就晃向了洗手间。邱总在身后吆喝,说,莫春啊,赶紧回来,咱俩谈谈琴棋书画啊。
我心想,你长得就跟琴棋书画似的。但是嘴巴上又不敢讲,因为,我要努力镇定一下,回来为白楚向这个附庸风雅的骆驼脸邱总争取一个画展的事情。
真可悲啊。
他忘记了我的生日。
我却念念不忘他的事情。
但是,正在我要向厕所进军的时候,却惊见了我一辈子都不敢相信的一幕——溪蓝居然在畅乐园,居然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跟两个小无赖勾肩搭背,看她那兴奋的样子,跟嗑了药一样。
就是因为这一幕,因为溪蓝,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牙缝全部被凉水塞住了。
这是我做梦也不会想到的场面。
我一直仰望的男子,他所一直珍惜如玉的女子,居然在畅乐园里,放浪形骸,而且,居然被我给看见了。
他三舅姥爷的。
我真想把我的眼睛挖下来,在脚底踩两下。
当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感受,所以,我忘记了去厕所,冲向了溪蓝的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反手,泼在了她的脸上,我说,你还要不要脸!白楚瞎了眼睛找了你这样的女人。
溪蓝看到我,先是错愕,然后,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
我没有预料的,一向柔弱的溪蓝,一向温柔的溪蓝,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而且力量是这样的巨大。
我几乎摇晃着要冲上去,跟溪蓝同归于尽。但是整个人却被她身边的两个男子给牢牢的钳制住了,所以,我只能用眼睛喷火,也无法在溪蓝这个浑蛋的脸上,为自己讨回公道。
溪蓝看着我,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她也在摇晃。我还没来得及骂她,她反倒将我臭骂了一顿。她指着我的鼻子吼,她说,于莫春,我这一辈子都毁在你和白楚手里了!
我靠,这个女人是疯狗吗?怎么乱咬人!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有这个强项?明明是我的小初恋,小暗恋,全部都毁灭在她的手里才是!如今,她却反咬我一口!
我一边狠狠地瞪那两个扯住我胳膊的小无赖,一边骂溪蓝,我说,你还有没有良心,白楚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在这里做这样的事情。
溪蓝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因为酒精,因为嗑药,所以,此时的她已经不是那个温柔如水的溪蓝,她眼里那份隐藏了许久的冰冷,最终锋芒毕露。
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说,莫春啊,白楚对我好?你怎么就知道他对我好?你们俩个都不是人,你们两个害了我,说到这里,她的眼睛似乎陷入了迷乱之中,满是痛苦和仇恨的火焰!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心想,满心仇恨的应该是我吧?你这个被白楚泡在蜜罐子里的女孩,还过来跟我说伤害?太笑话了!
溪蓝说,莫春,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当时让我认识了白楚,我也绝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小的时候,是你莫春的玩具娃娃,长大了以后,又变成了你喜欢的男人的玩具娃娃,而现在,你们俩却一起把我揉碎了。
说着,她的眼里开始掉眼泪,急剧坠落。
她轻轻抱着我的脑袋,冰冷的手指不停地在我脸上划过,她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突然之间,就像个小孩一样,无声的抽泣,她说,莫春,很久之前,我喊你姐姐,我相信你,依赖你,可是你呢?你却将我当一个玩具娃娃一样,送给一个拿画笔的男人。
她喃喃,莫春,你知道吗?为什么白楚对我这么好?因为他欠我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泪水掉在我的肩膀上,冰冷生硬。她说,白楚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他自己。他太爱他自己了,所以,拼命的神化他自己,或者,他爱的是你,所以,他要掩盖所有的真相,做你心中的神。他要完美而无憾地永远活在你的心里,就像一座庄严的祭台,而我,不过是这个祭台上的羔羊,只是为了维护他的完美,他在你心里的那份该死的完美!
说这话的时候,溪蓝整个人都在我的肩膀上,就好像一个人失去了力量失去了方向的鸟儿,而我是她暂时栖息的树枝。
我说,溪蓝,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了。
溪蓝就笑,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无限的悲伤和疯狂的情绪从她十七岁的瞳孔里折射出来,她说,莫春,我告诉你吧。你还记得当年,白楚带我去山上写生吗?我当时不要去,可是,你为了让他高兴,非要我去。我多么信任你啊,我的姐姐,可是,你把我交在他的手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能不能保护我?作为一个姐姐,你,居然,连这点关心都不肯给我……说到这里,溪蓝收住了眼泪,一字一顿的说,于莫春,你知道吗?那一天,在那座山上,在白楚的面前,我被一群人给轮奸了……
于莫春,你知道吗?那一天,在那座山上,在白楚的面前,我被一群人给轮奸了……
于莫春,你知道吗?那一天,在那座山上,在白楚的面前,我被一群人给轮奸了……
溪蓝的话,如同炸雷一样,将我的脑袋给震碎了,我愣在了原地,她的话,就像千万条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脏,纠缠着我的呼吸。
她的手再次抚过我的脸庞,眼睛里含着泪光,狠狠的挥手,重重的落在了我的脸上,打得我头晕目眩,可是,我感觉不到疼痛,只能感觉她的言辞像刀一样绞碎了我的整个心脏,她说,这一耳光,是你欠我的。你不配做我的姐姐,你不配我的信任!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几乎都碎裂在泪光之中,她绝望地看着我,咬了咬嘴唇,说,这么多年来,我安心地接受这个现实,我以为他真的对我好,真的爱我!可是,直到你的身边有了纪戎歌出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要失去你了,所以,整夜整夜的抱着手机给你打电话,整夜整夜地在画室里画你的模样……当年,在那座山上,噩梦之后,他多么卑微地哀求我,不要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他是跪着哀求我的!说一辈子会保护我!守着我!爱我!疼我!报答我!那天我回家之后,你看着白楚对我的好,还对我冷鼻子冷眼,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妹妹受了多大的伤害!你又知道不知道白楚对我的好,是我拿着自己的清白换来的……可是,到如今,我根本就是一无所有!他根本就是一方面放不下你,一方面还想占有着我的感情!
说到这里,她笑,一个十七岁少女在酒精和药物的唆使之下,情绪异常失控,她轻轻的却做出了我最不能忍耐的事情——她将一口唾沫吐在了我的脸上!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让我受如此大的污辱!
也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可以让我为他承受这样的侮辱!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白楚,偏偏是溪蓝,我却像个木偶一样,毫无反击的能力。
溪蓝走的时候,那两个男的一把将我推倒,上前去扶溪蓝,溪蓝同他们调笑着,她的十七岁,在这个夏天里,碎裂成伤。
这时,骆驼脸邱总估计也喝多了,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说,莫春啊,你怎么还不过来,我听小诗说,你要和我谈那个什么什么白楚还是楚白的画展的事情……话还没说完,人就扑通倒在了地上……
溪蓝听到画展两个字,单薄的脊背微微一僵,面容冰冷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意味深长。
溪蓝所提到的我第一次在纪戎歌家中过夜时,白楚画的那幅画,我是在后来帮白楚整理画展事宜的时候,才看到的。
灰色的背景,古代的雕花朱栏。
一个妙龄的女子,手持团扇,望着窗外。
目若点漆,眉若翠山。
唯独可惜的是,乌云丝不再,只有青丝坠白雪。
白楚在上面写了几句话,最最伤感是流年,白发罩红颜;莫问庭前芳草痕,留得人间无度春。
当时的我,愣在了那幅画前,许久许久,都没回过神。
“莫”问庭前芳草痕,留得人间几度“春”。
莫。春。
原来,你,心里是有我的。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四十一
当天晚上,麦乐把脸被溪蓝打成了猪头的我拖回了家。
她说,莫春,你的脸怎么搞的?
我说,我跌进了厕所里。
麦乐就笑,说,那厕所的坑也真大,还能容得下你的脸!
我摇摇晃晃的笑,又摇摇晃晃的掉眼泪,我问,麦乐,黄小诗呢?
麦乐就放声的歌唱那首老掉了牙的歌——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就算曾经拥有幸福和完美……然后她就对着我笑,说,黄小诗去给骆驼脸暖床去了。
是的,麦乐,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此后的夜里,我大段大段的睡梦都会梦到溪蓝,梦到她那双充斥仇恨的眼睛,我还会梦到白楚流泪的眼睛,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无助的在我梦里哭泣,他告诉我,他的软弱他的怯懦;他告诉我,当年在那座山上,他作为男人所有的尊严都在溪蓝的痛苦叫喊声中埋没;他告诉我,当时的他被那些男人紧紧地绑住,眼睁睁地看着这惨无人道的一切发生!
我看着他绝望的泪水,心就软弱得一塌糊涂,我伸手,想给他擦掉眼泪,却被
纪戎歌给狠狠的拉住!他手上的力度,让我的整个梦境都疼痛非常!直到碎裂成无数清晨的阳光。
是的,我知道了白楚那脆弱不堪一击的心。
我以为我会看不起这样的男子,但是,偏偏他是白楚,所以,我除了心疼,根本就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一个字眼叫做,鄙视。
爱情啊,是多么魔鬼的一个字眼啊,它居然让我这样的堕落这样懦弱地去继续,继续爱一个这个夏天就这么来到了,暑假也就这么到了,我却不知道该怎样调整好自己的心,让它去迎接未来,时光就是这种模样,它永远不会因为你的不知所措而迁就于你,停滞住向前的步子。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白楚的画展又有了新的希望,因为那个骆驼脸邱总,终于点了头。
当时,我正在酒吧里听麦乐唱歌,经历那场成长的疼痛之后,歌声似乎就是她的生命。
她曾很小心地问过我,纪戎歌有没有将她那件如此不堪的事情告诉过张志创,问这句话的时候,一向大大咧咧的麦乐,突然很小心,低眉顺眼,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女孩一样。
我摇摇头,说,你放心,纪戎歌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件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我说“从来没有发生”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可是,麦乐,你知道吗?我多么不希望这件事情给你留下过伤痕。
麦乐轻轻点了点头,仿佛一块石头落地的表情。
我看着舞台上的她,那么专心的唱着,唱着那首《一个人的地老天荒》,心里疼疼的,是不是喜欢张志创,也让她喜欢得那样卑微那样忐忑?
生命之中,总有这么一个男子,会让我们低到尘埃里去,却开出了花。
哪怕写尽了人间爱情的张爱玲,都难以免俗。何况我和麦乐,这两个浑浑噩噩溜达在人间的小迷魂呢?
这个时候,骆驼脸邱总突然从天而降,他说,莫春哪,你好久都不唱歌了啊。邱总可是喜欢听你的歌,你忠实的歌迷啊。
我回头,笑笑,说,哦,邱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邱总就哈哈地笑,说,听说你一朋友是个人才,想办一个画展。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对风雅的事情向来都是支持的,而且,我也欣赏人才。所以,我想,和你这个朋友合作一下,喏,这个是合同,你看看先,如果合适,就交给你那个朋友……
我吃惊的看着手上的合同,又看了看邱总,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邱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虽然邱总喜欢风雅,欣赏人才,但是也要看看这个人才的朋友是谁啊,说完,就笑呵呵的看着我。
当晚,我和麦乐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麦乐问我,邱总答应给白楚做画展?
我点点头,说,是的。
麦乐摇头,说,不知道那个姓邱的怎么会这么地急人所急。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我笑了笑,说,合同,我看过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而且,我觉得,只要我们遵守了合同,就不会出现意外的。
麦乐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看了看我,说,不管怎样,你最好和纪戎歌商量一下,你让他帮你看看这个合同,至少,他是专业的。
我吐了吐舌头,说,纪戎歌这个小气鬼,我才不敢让他知道我和白楚有什么关系呢。否则,他若真知道了,估计会杀了我的。
麦乐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说,莫春,那个古诗叫什么来—满目山河空念远,劝君怜取眼前人啊。
麦乐的话,就像一根细针,轻轻地扎进了我的心脏,但是我还是故作不屑地说,别跟我说纪戎歌啦,这个小气鬼,生日还没送给我礼物呢!
麦乐就很无奈的笑。
夜月当空。
可是,过了今天,世界上便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看得到今日今时的月亮。别人都会放弃的男子。
楼主啊!别调我胃口啦!快发完吧?
等得很着急啊!
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快快快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四十二
隔日,我详细地查阅了网站上的很多合同样文,感觉没有大问题的时候,才去找白楚的。
当我拿着这份合同去找白楚的时候,他愣住了,长长的睫毛之上,仿佛堆积着几个世纪的尘埃。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不出声音。
突然,他将我揽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脸颊轻轻的放在我的颈顶上,嗓子里流窜着争遽而压抑的喘息声,最终,无声的哭泣。
我的世界,突然迷乱不堪。
哦,这个怀抱,这个怀抱!是我奢望了多少年的怀抱啊。此刻,它终于[容纳了我。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有些苦呢?
我突然记起,纪戎歌早上还打电话来,跟我说,下午的时候,要带我去音像店买一些卡通碟片,免得我的暑假过得寂寞。他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强调了“卡通”两个字,来显示我的低能。似乎我是个低能儿,他就会很开心的样子。
纵然他对我千般好,而我的心终是可耻的,是寂寞的。或者,正因为纪戎歌对我好,这种好足够的坚定,不像白楚的这份暧昧的好这样游离不定。所以,我才会突然失神,流连在了这个叫做白楚的男子的怀抱……
那一刻,我也哭了,也流泪了。
我突然很想把憋了那么多年的问题问出口,我想说,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但是,我的话还没有出口,白楚已经开口了,他眼含泪水地看着我,说,莫春啊,莫春,你怎么能这么傻啊?溪蓝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这个时候,溪蓝一脸泪痕地从卧房里走了出来,抱着我和白楚一起哭,她几乎颤抖着说,莫春姐姐,对不起,虽然我答应了你,不告诉白楚,你用身体去跟邱总为他交换画展这件事情。但是我忍不住,忍不住,所以告诉他了……
去你的三舅姥爷去吧!
当时的我就跟被人耍了一样,几乎想钻进地底下。但是这两个傻X都在紧紧抱着我,抱着我死命的哭。
于是,我认命了。
我妥协了。
我无路可退了。
我终于也跟着这两个傻子哭得撕心裂肺。
原来,白楚,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毫无原则的女人;原来,你纵然是这样痛苦不甘也是会愿意享受这一次“我用身体”为你换来的画展。纵然,你“预先”从溪蓝那里知道我去为你“交换”画展了,也会躲在屋子里像只乌龟一样等待着我给你换来的这万寿无疆!
我去你的三舅姥爷的吧!
其实,最后的事实证明,真的该去他三舅姥爷的是莫春这个傻X,因为,即便是白楚如此低看于她,她都会为他拼命做事,甘之如饴。
是的,你们骂我吧,我又承担起协助白楚计划画展的工作。
原来,我真的这样作践自己。
而且,不亦乐乎。
所以,那几天,同纪戎歌在一起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极其恍惚,而纪戎歌满眼疑问,但是,始终没有问出口。
只是,他的眉心紧紧皱着,眉心之间的伤痕,如同匕首,刺穿了我的心。
对不起,你如此厚待于我,我却在另一个男子面前将自己放得如此卑微。
那些时间,我偷偷埋头准备白楚的画展。不闻窗外事。
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知情的。比如,胡为乐这个小孩。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刺激坏了,他居然很神奇地离家出走了。
好在,他没有将莫帆给拐走!
莫帆去德克士找了一份零工,每天都在小纸片上计算自己今天工作了几个小时,赚了多少钱,然后就冲着我豁着牙齿笑。
偶尔,他会很担心地问我,他说,姐,你说胡为乐不会回不来了吧?
我说,他要是回不来就好了。
莫帆就叹气,一幅大人的口吻,说,其实我兄弟胡为乐可比你身边的白楚和纪戎歌好多了,我兄弟至少真的喜欢你,至少他会为了给你赚大钱,买好礼物,而跑到别的城市去打工,他……
我当时正在看白楚的画展计划表,白了莫帆一眼,拉倒吧!到别的城市去打工?别给这个问题少年的“离家出走”冠上这么高的帽子好不好啊?
莫帆见争辩不过我,就拉门出去,出去的时候,还偷偷回头对我笑,神秘地说,姐姐,我很快就能给你买一个你喜欢的礼物了!
这个时候,麦乐恰好飞进了我家。她拍了拍莫帆的脑袋,喊了正在床上抱着日历看电视的奶奶。就真奔我的面前。
她说,哎呀,麦乐,听说胡为乐去打工赚钱,准备娶你过门啦?
我说,你听谁说的啊?
麦乐就笑,说,我听张志创说的啊,他说,胡为乐的姑姑已经报警了。而且还拿出胡为乐留下的小纸条,小纸条上写着:我不给莫春赚一个戒指回来,我就不回家了!
麦乐说,我们家张志创说了,看不出,莫春的魅力这么大啊?
我说,你少烦我了,我正在帮白楚统筹这个计划表呢。
麦乐说,哦,怎么?他的画展如期举行了?
我点点头,说,你不是知道的吗?那个风流雅士骆驼脸邱总打算为白楚出资了,当然,他也是看准了白楚一定会让他稳赚不赔的。
麦乐摇摇头,说,哦,哦,哦,记起来了,感情这个邱总还玩真的?我以为只是装个样子呢!说到这里,她就摇头,道,真不知道,这个骆驼脸邱总是不是为了你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哎……
我看了看麦乐说,你千万别跟纪戎歌说,他如果知道了的话,估计就会吃掉我的,更不要跟张志创说,他两个蛇鼠一窝。
麦乐就笑,好像很开心的表情,说,你知道吗?张志创说,他好像喜欢我!
我撇了撇嘴,说,哦,他是好像喜欢你,你是肯定喜欢他!哎呀,掉价啊,麦乐!谁主动,就意味着谁倒霉!爱情中万年不变的真理啊!
麦乐说,乌鸦嘴,我才不喜欢他呢!
我一边填补着画展计划里的空缺,一边陪着麦乐聊天,我说,对,你不喜欢他,你喜欢苏格拉!
然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记得黄小诗前几天好像跟我说,听说麦乐拒绝了苏格拉,苏格拉就在家里一直闹自杀,弄得她后妈一直以泪洗面。
我就问麦乐,我说,你知道不?苏格拉在家里为你闹自杀。
麦乐就说,莫春,你真八卦,谁告诉你的?
我说,还有谁,黄小诗呗,其实麦乐,你得让张志创看看你的魅力!我不过只是让胡为乐这个小浑球离家出走!可是你呢?你简直都要了苏格拉的小命了!
麦乐刚要同我争辩什么,黄小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跳跃着的黄小诗的名字,就对麦乐说,我说,你看到了不?说不定苏格拉又有什么新军情了!
接起电话时,却听到黄小诗的声音有些低喘,她说,莫春,出来玩吧?我们在蝴蝶沙。
我撇撇嘴,说,没空,大姐。我在帮白楚弄画展的计划表呢。你在蝴蝶沙?哎呀,那么好的地方,下次再说吧。
黄小诗迟疑了一下,说,莫春,不差一会儿啊,这里好多帅哥啊,你赶紧来吧!
我听着她声音里有些低喘,就笑,我说,黄小诗,你是不是在蝴蝶沙追帅哥跑追得太累了,怎么喘成这个样子?
黄小诗就在电话那头笑,说,莫春,你别胡说了,赶紧来吧。快点的,车费我出,你打车过来!
我就笑,我说,你这么慷慨的话,麦乐肯定愿意去!我真的没办法,先让麦乐过去陪你一起疯啊。
黄小诗就连忙点头,说,好的好的,你让麦乐到蝴蝶沙地下室的134小包间哈,我在这里等着她,你让她赶紧来,说完,黄小诗就挂上了电话。
我说,麦乐,蝴蝶沙地下室134包间,黄小诗等着你一起看帅哥!
麦乐说,我不去,天这么热!而且,我还答应了张志创的约会,我得睡够了美容觉先。
我就白了她一眼,我说,人家黄小诗出车费哎,再说,你把人家哥哥苏格拉给害得闹自杀!怎么也应该去安抚一下人家妹妹吧。别急着跟你的那个什么痔疮青年约会了,记得,你得多放他几次鸽子,他才能感觉到你的高不可攀,感受到你的金贵!有没有恋受经验啊,真笨!赶紧去找黄小诗去,我已经替你答应她了。
麦乐听我说,要让张志创感觉到她的金贵,立刻觉得确实应该如此。所以,她撇撇嘴巴说,于莫春,你总是拿着她送礼。好了,那姐姐我就给你去蝴蝶沙做开路先锋了!说完从我桌子上拿了半包薯片就冲了出去。
就这样,姚麦乐同学被我连推带踹给推出了家门。
当时的我,看着麦乐离去,并不知道,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就是一个背影都能让我感觉到快乐的女孩。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四十三
午夜两点的时候,我还在看纪戎歌为我选择的新卡通片《蜡笔小新》,莫帆已经累得睡着了,太子和贝勒在我脚边。
那天夜里,不知道是因为我看计划表看得太过头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总是很难入睡。
直到一声尖锐的铃声响起,才将我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
我接起电话,是纪戎歌嘶哑焦灼的声音,他说,莫春,我在你楼下,你赶快下来,麦乐出事了!
麦乐出事了!
我套上肥大的T恤就跑下了楼。
没有风的夏夜,纪戎歌的车就停在楼下,就像一个沉默的怪兽,随时会将我带到一个我不愿意见到的现实面前。
我问纪戎歌,麦乐出什么事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我万分焦灼。
是啊,麦乐会出什么事?车祸?还是被苏格拉给抓住,一起同归于尽没死成?
纪戎歌看了看我,眼神痛楚。说,你先别胡思乱想,到了医院再说。现在,我不想跟你说这件事情。
去到医院的时候,我才发现,病室外,不仅仅有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还有一些警察。张志创便是其中一个。他背靠在窗前,头微微低着,头发遮过了眼睛,遮住了眼睛之中一望无际的忧伤。
我紧紧抓住纪戎歌的衣服,我说,麦乐出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啊!她怎么了!
纪戎歌看了看我说,麦乐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喊你的名字。所以,医生希望你来,配合一下治疗,所以,张志创才要我将你带来。
我当时已经懵了,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麦乐很危险,她现在需要我,所以我就仰着脸看着纪戎歌,希望他能告诉我,到底麦乐怎么了。
张志创看到我来了,就一声不吭地推开病房门,对里面的医生说,莫春,来了。
纪戎歌紧紧握了一下我的手,他说,莫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许激动,因为麦乐需要你!你不能哭,你要保证!
我当时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现在的我,只想见到麦乐,见到那个中午被我扔出家门的麦乐,此时的我,还能保证什么?保证你三舅姥爷个头!
当医生把我给带进病房的时候,病床上的麦乐,头发已经变得乱七八糟,有的地方已经被火烤得只留下了头皮,她的脸色惨白中透着青紫的伤痕,嘴唇干裂如枯地,一直陷入昏迷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再也控制不住,哇的哭了起来。
可能是我的哭声传到了麦乐的耳朵里,她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喃喃,莫春,莫春,你快跑!然后她的整个身体都在抽搐,然后,她又突然放松了下来,含糊不清的喃喃着,莫春,真好,莫春,幸亏你没来,莫春……
此时,病房中弥漫着一股皮肤烧焦的味道。
医生相互看了一眼,说,有反应的。可是为什么总是不肯醒呢?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就抱着麦乐哇哇的哭,我说,麦乐,你怎么了?你快点告诉我,你怎么了?
因为我的触碰,麦乐因为疼痛,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那些医生慌乱地将我拉开,说,别碰她,她现在全身是深度烤伤!
医生说,麦乐全身是深度烤伤!
我此时,才明白,为什么病房之中有一股皮肤烧焦的味道。那一刻,我几乎干呕起来。
一个老医生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他说,姑娘,你的朋友,经受了很惨痛的伤害。她的身上现在全部都是烟疤,而且……说到这里,老医生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用什么方式,说出来才能让我接受。最后,他轻轻的说,你朋友的胸部被烤伤了,而且下身……也被深度烤伤了,情况不容乐观……
顷刻之间,我的世界在老医生的那几句话下,天崩地裂。
天崩地裂的,还有我的心脏。
我倒在地上,手脚冰凉,看着床上昏迷的麦乐,几乎哆嗦成一团。突然之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想,是不是我中午让麦乐出门,而她遭遇了打劫,被一群坏人给伤害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她的身体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巨大的伤害啊。
纪戎歌将我抱出去的时候,我不停的喃喃着,我该死!我该死!我说,如果不是我非要麦乐出去的话,她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不会遇到这样的伤害。我又看了看张志创,我拉着他的手,我说,你打我吧,你打我吧,如果我让她安心的在家等你的约会的话,她就不会受伤害。
张志创的手,从我的掌心滑落。眼泪,落在了地上。
纪戎歌不说话,一直在听着我呓语。
那天夜里,我发起了一场巨大的高烧。我感觉正有一场熊熊的烈火,在燃烧着我的身体,让它焚毁成灰!
我在梦里跟麦乐说,别怕,麦乐,我要和你一样,我永远陪着你!永远不离开你!
麦乐就对着我笑,笑容像鲜血一样明亮。她说,莫春,你个傻瓜啊,我不恨你的,你不要难过了,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我上前扯住她,不要她离开。她就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看着我,说,莫春!我恨你,都是你的错误,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然后,我就从睡梦中哭醒了。
眼泪全都沾在纪戎歌手上。
而我的麦乐,却一直一直都不肯再清醒。她只是在不断的梦呓,不断的求救,就是不肯睁开双眼,看看这个世界。
那个老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她经历的那件事情太惨无人道了,所以,她暂时将自己包裹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一个睡着了的蜗牛一样,不想探出它的壳,不想再与这个她认为残酷的世界有任何的联系。
麦乐,麦乐,你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啊?
梧桐那么伤 第六章 四十四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在这个医院里,还有另一个女孩,也受了伤,只不过,她没有麦乐伤的那样严重。
这是隔了很久,我从门外的警察和医生的谈论中知道的。
他们说,那个女孩心真狠啊,就为了不要那些不良少年伤害自己,竟然主动提出喊自己的好朋友好姐妹过来供他们消遣。
他们说,张警官的女朋友是个好姑娘,只是,太可怜。怎么会交上了那样的毒蛇做朋友呢。
嘘——别说了,那条小毒蛇又出洞了。
此时,黄小诗被两个护士扶着,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而此时的我,正在纪戎歌的陪伴下,守在昏迷中的麦乐的病房外。
当这些话,如同毒箭一样射入我的耳朵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
原来,那一天,黄小诗约我去蝴蝶沙的原因,竟然是她遭遇了不良少年的劫持,为了脱身,她打算把我给贡献出去,供人祸害。而我,却因为要帮白楚统筹画展的计划表,没有出门,把傻乎乎的麦乐给送入了虎口……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她,居然为了保全自己,竟肯将无辜的我和麦乐卷入这场伤害之中。我还一直傻乎乎的当她是朋友,还在她和麦乐关系出现裂痕的时候,为她们做和事佬!
我简直是个傻瓜!
突然之间,麦乐的病房里,又传来了她的痛呼声,她几乎是在梦呓中呼喊着,说,莫春,莫春,真好,幸亏你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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