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不清楚!”前来相请的宫人,是卫太后身边的喜柔,“奴婢只知道宁姬今早去探望过太后她老人家,跟太后提起过卫王最近几日每天都来流觞宫,晚上太后便让奴婢来请影夫人了!”
“又是宁棠儿,她到底想本王怎样!”卓瑞桐听说宁姬去过母后那里,心下更觉不妙,当即阻止道,“喜柔,你回去禀太后,就说影夫人已睡下了,等影夫人空了,会亲自登门净房向太后她老人家请安。”
喜柔张了张嘴,尚未答话,欢萦走上前,拉了拉卓瑞桐的衣袖道,“王爷,这样不好,难得太后肯见我,我又怎么可以推脱呢,没事,我跟喜柔去去就是,你先回寝宫歇息去吧,不必等我!”
卓瑞桐愁眉苦脸的对欢萦道,“那你说话要小心些,母后不知道又听了宁棠儿挑拨些什么,若她找你的麻烦,你回来跟我说,我自去跟母后讲清楚。”
“行啦,我会注意,你放心吧!”欢萦冲卓瑞桐笑笑,回过头对喜柔施礼道,“有劳喜柔姑娘带路!”
“不行,欢萦来了卫宫这么久,太后从未说单独召见她,今儿却突然把人喊过去,本王这心里怎么老觉得不踏实啊!小瓷,可否容本王在流觞宫多待一阵,等欢萦回来?”
小瓷望望大敞开的门外,又望望卓瑞桐,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欢萦跟着喜柔一路紧走慢走,穿过一道月门,是一片幽静的梅林,梅林深处便是卫太后的所谓净室,喜柔在门外禀报了一声,便请欢萦自行进去,欢萦前脚踏入房中,喜柔在身后便掩紧了屋门。
欢萦仔细一看,卫太后的净室其实就跟佛堂差不多,正中除了一尊不大不小的佛像摆放在神龛上,还有些香蜡烛台等物,整个房间几乎就没什么其他的摆设。
佛龛下有一青衣布衫的老妇于蒲团上凝神拜佛,仔细一看不是卫太后又是谁?欢萦一时间也不知是问安好,还是安静的等候以免打扰卫太后的参拜。
正尴尬不知所措时,却听见卫太后道,“老身这净堂也没有可坐之处,就委屈长孙姑娘将就在蒲团上陪老身说会儿话吧!”
欢萦赶紧道,“多谢老太后,欢萦给老太后请安啦,不知太后您找欢萦何事呢?”
卫太后转过身,微笑地指着自己身旁的一只蒲团道,“长孙姑娘就坐这里吧!”
欢萦无奈,虽不习惯,却也只好跪坐于蒲团之上,并朝卫太后拜了拜,“欢萦无状,只听王爷说太后平时不喜欢被打扰,故而一直不敢冒昧前来探望太后,之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太后海涵!”
卫太后笑了笑,“以前在皇城时,多听人说长孙太史令大人教女有方,可惜你我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在老身的印象中,你那时聪明伶俐又甚为乖巧可爱,难怪先帝会看中你,将你许给卓元灿,为此先帝还特意在皇宫内,办了个小小的家宴,厚礼下聘呢,呵呵。”
欢萦听了之后,神色晦暗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欢萦其实哪有什么福分嫁入帝王家?便是嫁了,也无福消受,终落个家破人亡孤苦无依!”
“这些事,还不都是厉太后搞出来的?实在怨不得你啊!”卫太后轻轻道,“长孙姑娘,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换了谁,也无法就此释然,但事已至此,你也要节哀顺变,为了你爹娘,继续好好的活下去才是!”
“嗯,多谢太后关心,欢萦知道自己现在是替长孙家所有枉死的人在活着,所以欢萦会好好珍惜自己,等待可以替爹娘伸冤昭雪的那一天!”
卫太后微微颔首,“说实在的,桐儿受长孙大人所托,冒险将你救出宫,留你在卫郡,事先老身并不知晓,但是桐儿的所作所为,我这个当娘的,尽管嘴上不说,却从来都是以他为荣的,单说救你之事,放眼天下,除了桐儿,还有谁敢冒如此大不韪?然而,以他为荣是一码事儿,替他担忧又是另一码事儿,如果你的身份今后被拆穿,你可曾想过,朝廷方面会放过桐儿吗?”
欢萦一片凄然,“欢萦知道自己乃不祥之物,太后如果不想欢萦留在卫郡,欢萦可以即刻就走,从此隐名埋姓,永远离卫王和卫郡远远的,就当长孙欢萦已真的死了!”
“唉,老身倒不是逼你走的意思,老身是说,如今朝廷失德,导致天下动荡不安,巢之将倾安有完卵?桐儿他便是不参与任何势力,恐怕别人也不会放过他,因为他毕竟是卓家的子孙,只不过,姑娘的出现,让桐儿再没有退身的余地,只能势与厉氏一门抗争到底了!”
“太后的话似乎并不心甘情愿呐,据欢萦所知,卫郡与朝廷的症结并不在欢萦身上,因为即使没有欢萦,厉太后也一直在防着吴王和卫王,吴王和卫王之所以比前太子卓峦幸运,没有身遭不测,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挡在厉氏权倾朝野的道儿上,当然,只是暂时幸运而已,一旦有朝一日吴卫两国成为厉氏眼中再也容不下的沙子,太后以为,卓瑞桐王爷还能再幸运一次么?至少吴王他不认为自己可以侥幸,所以他才率先起了兵!”欢萦没想到卫太后竟将她说成是逼卓瑞桐反朝廷的罪魁,心中十分不快,忍不住据理力争起来。
“放肆!桐儿救了你将你收留在王宫,你不知感激倒罢了,还将所有责任推脱个一干二净了?那么我问你,跑到卫王宫里来的刺客又是怎么回事?”卫太后被欢萦一番抢驳,怒气顿生。
欢萦语结,的确,她也确实给卓瑞桐带来不小的麻烦,这一点她没法否认,可怎么说,她也一直在帮卓瑞桐啊,卫太后今夜到底是何意?难道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向卫太后请安,太后认定她目中无人,要给她点苦头吃么?
“怎么不说话啦?”卫太后严厉地盯着欢萦,“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光伶牙俐齿逞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常言道,忍人之所不能忍方可堪大用也,可老身才说了你几句,你就耐不住了?受不了了?亏得你还刚刚经历过生死灭门之变,怎就不知反省前孽卧薪尝胆?”
欢萦白了脸,朝卫太后深深一揖道,“欢萦知错了,欢萦莽撞,还请太后您多加指点!”
卫太后缓了缓心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才道,“其实老身知道你是个聪明孝顺且懂得知恩图报的孩子,来卫郡之后,也帮了桐儿不少,比如想出借老身的寿诞,充实国库增加军饷之策,亦能察人明事,领着宁棠儿为老身的寿诞发愿抄经,你为桐儿所做的一切,老身桩桩件件都会记在心里,绝不会亏待于你,只是,你可曾想过,你的计策,为何桐儿和聂空他们都没想到呢?”
欢萦瞪大眼睛瞧了卫太后好一阵子,摇了摇头,“欢萦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桐儿和聂空他们虽然聪明,但都是心善正直的人,他们尊重老身,尊重卫郡百姓的利益,所以他们轻徭役薄赋税,自己则以节俭为修身养性之道,他们不想更不愿以行正道为名,巧取豪夺,当然,老身并非说你就不善良,在手段的运用上,长孙小姐,你难道就没有反省一下吗,人是有感情的,也是有尊严的,无论贫贱富贵,自古以来人心所向都是一个仁字,缺了这个字,那所谓的正道正义,岂不都是欺世盗名?”
欢萦耳根发烧,难怪卫太后会对她有所成见,她太急于求成,只想着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却正如卫太后所说,在手段的运用上,难免有宵小之嫌,可不如此,急需的军饷又该怎么办呢?她也难呐!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