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那名略通医术的士兵才赶来大殿,他的身后还跟了几名自愿帮忙者,那士兵自我介绍说姓丁名源,家里上两代皆是郎中,传到他这一辈,因为有兄长继承父业当了郎中,所以他才弃文从武投了军,但从小耳濡目染,对普通的病症还是不在话下,以他之见,生病的将士必是受到污染水源的感染,加之本身的不适应,才至生病,病症有一定的传染性,但只要注意别沾染到病人的口沫或呕吐的污秽之物,便问题不大,经检查,余下的八十六人是健康的,但为保险起见,可以令他们沐浴汤药,更换衣裤,再在衣服上洒一些药粉,即能彻底绝断传染的可能性,而生病的四十二人服药过后,应该能有好转,病重者或需调养个七、八日,症状轻者,三五日即可康复。”
欢萦和陆子嵩听后,同时觉得松了一口气,便立即吩咐下去,所有炉灶旺火,大锅烧水,另由丁源带一些人去采摘洗身子用的草药,将灵山行宫杂役们平时居住的易房再腾出几间,供中晟营的将士们沐浴,每人的浸泡时间都必须达到丁源所要求的,更换下来的衣服,亦由专人抱至空地处集中焚烧,再掩埋灰烬,最后又将洗浴更衣完毕的士兵,另行隔房居住。
零零乱乱的折腾了半天,所有人都错过了午饭,但相比对病情扩展的担心,他们根本就没怎么感觉到饿,于是中午饭便连着晚饭一起用了,吃饭时,欢萦和陆子嵩商量,既然生病的士兵需要调养,而他们又不可能再在灵山行宫耽误久了,所以只能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带健康的将士们先走,由施风和丁源留下来照看病人,等四十余名士兵完全康复后,再由施风领他们入谷。
尽管出现了一些波折,让欢萦多生出一丝忧虑,不过总算问题得到了解决,他们绝大部分人还是可以第二日就启程了,这次的意外让欢萦吸取了教训,欢萦让丁源将库房里的药粉药膏等现成的物品全部清点一遍,除了丁源他们需要留用的,剩余的只要是可以防止日常疾病的,全部分作小包,交给下面的将士各自保管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而水源问题显然是最大的困扰,撇开中晟营的将士是因为在路途中喝了污染的水源不说,陆子嵩告诉欢萦,此去溟沙营沿路上能够使用的可靠水源将越来越少,即便是有水源,离行军的大道也会很远,往返一次几乎要半天时间,尤其进入沙谷后,他们恐怕一滴水也不会补给到,所以通常进入溟沙山谷之前,必须到达那唯一的水源地进行补充,且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否则天黑以后,复杂的地形极易迷路,到时,别说找水源了,很可能还会偏离大道,越走越远,越走越迷失方向。
欢萦想了想,“靠罗盘也不行吗,我们如何才能在天黑前赶到?近两千人马的吃水问题,比你们以前几十人出入可难解决的多呢!”
“没错,不光有人,还有马的饮水必须要保证,因为马不耐饥渴,若不及时补充水,会活活渴死,所以从灵山行宫出发时,每个人必须准备至少两大皮囊的水,尽量保证马匹的饮用,到合适的水源地之前,我会提醒大家还有多远,还有多久才能补充到,让大家控制好用量,至于你说的罗盘,到沙谷的边缘就失灵了,所以不能指望,必须得在天黑前找到,否则宁肯多熬一夜,可那样的话,我们不仅要多耽误一天,还会因为夜间没有合适的宿营地,有被冻个半死的危险,且不是一夜的问题,是两夜!”
“为什么是两夜?”欢萦纳闷地问道。
“还是我先前提到的,水源地太远,如果我们能在天黑之前到达,正好可以在水源附近扎营,这样第二天一早便可整装进入沙谷,反之,若不得不第二日去寻水源,那么就会耽搁半天,以至于夜间正好……”陆子嵩没再说下去,却是一脸的难色。
“正好会在死亡丘壑区宿营是吗?”欢萦从陆子嵩的眼神中已猜出个大概。
陆子嵩点点头,“便是我们,也不敢夜间滞留死亡丘壑林。”
“为什么?真有那么可怕?”欢萦瞪大眼睛。
“听说夜间风刮过丘壑地带时,会传出极为可怕的嗡鸣声,让人毛骨悚然,还有传说,这种可怕的声音会让人迷失心智,在迷宫一样的丘壑中瞎转悠,直至累死为止!”陆子嵩垂下眼皮,“我被调到卫郡城追随聂总管之前,溟沙营就有两个胆大的将士,喝了酒之后,相约夜闯死亡丘壑,结果再也没见过他们的人,后来溟沙营就将死亡丘壑设为禁区,严禁任何人夜间进入。”
“我明白了,水源很重要,但这近两千将士们的生命更重要,从明天开始一定要严格按照行程前进,绝不能再允许出现半点差错了!”欢萦站起身,想了想又道,“那一直以来溟沙营的水源是怎么解决的呢?”
“溟沙山谷外有一处淡水湖泊,溟沙营其实就设置在湖泊附近的隐蔽地点,没有水,谁也无法生存,所以当初选址,聂总管很费了一番心思!”陆子嵩道。
“好,那你把该交待的,都跟大伙交待一下吧,让大伙提前做好准备,不光是需用上的,还得对我们可能面临的困难,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是夜,临休息之前,欢萦不放心,又和陆子嵩一起,一一检查了各营将士们的准备情况,到熄灯之时,她才回屋,小瓷在等她,见欢萦脸有倦意,便问道,“夫人,你很累么,赶紧睡一会儿吧,你这个样子真让人担心你也会生病。”
欢萦摇摇头道,“我不是疲倦,而是一开始就出现的意外,警醒了我真正的训练中,可能会遇到更多更大的困难,我之前设想的太简单了,所以,我现在真的有些担心自己能否胜任了,小瓷,你说我万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办?”
“怎么会呢,以夫人的聪明才智,还有什么应付不了的,夫人你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遇到什么困难,不还有陆子嵩他们么?”小瓷柔声安慰道。
欢萦苦笑,“我那点小聪明算什么啊,幸亏我还有点慧眼,抓住了陆子嵩这个家伙,不然真的进了溟沙山谷,情形不可想象,另外,我更担心的是,这次选人毕竟仓促一些,万一进入溟沙山谷后,他们不能通过训练,该拿他们怎么办?因为溟沙营的真正所在,是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的。”
“无妨啊,夫人,我对新招募的这些也并不是太看好,而且训练时间又有限,想让他们完全达到以前溟沙营的水平,根本不可能,但是他们可以作为溟沙营的后备,一面训练一面继续挑选擢拔,而稍微差一些的,也许他们比陆子嵩、施风之流不如,可比起大营的士兵又强上不少,所以不如根据他们的能力,到时派以适当的任务即可,多一份力量总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啊”,小瓷边说边替欢萦宽衣,好让欢萦能安心睡一会儿。
“你说的对,至少他们有杀敌立功的心,这比什么都强,两军对战,斗志一定不可缺!”铠甲移除,欢萦顿觉身子轻松了不少,“好了,我也不多想了,咱们早些休息,明儿好准时启程!”
“嗯!”小瓷笑着就伸手去拔欢萦发髻上的发钗,忽然愣住,想起来什么似的吃惊道,“夫人,你的玉簪呢,怎么没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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