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聂空接着道,“符离这个人好勇斗狠,一心想依靠武力让北戎强大,叶苏赫则要偏向文治一些,听说早年他也曾建议过符离向我朝称臣,往来互利,繁荣经贸,但几乎是立即被符离给否了,所以后来再也没提及过此事。”
“噢?那上次本王说服他的时候,他的态度怎么那么怠慢强横呢?”卓瑞桐不解。
“或许是作为阶下囚,让他很失面子,所以故意虚张声势吧,再者,兄弟间的事儿,毕竟属于私下里的秘密,任何人都不会愿意被外人捅穿这层窗户纸吧?”,聂空慢悠悠道,“最重要的是,符离的治国方针如果令北戎陷入越来越深重的危机,我相信他们内部反对的声音也会越来越多,战争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对谁都一样。”
卓瑞桐沉沉的点头,“所以我们得善用这把剑才行!”
“嗯,总而言之,属下对影夫人游击一下北戎王庭是持赞许态度的,不过得让她万分小心,北戎的哨探游骑决不可小觑,而且我们最容易吃亏的地方,是对北戎草原的地形不熟,如果能有一份详细准确的地图最好,可惜奥钦河上游,王庭和左贤王帐所控制的区域,始终都是在一团迷雾之中。”
“是啊,欢萦得万分小心才是,她每一次应战,本王都担忧的不行,真希望能早点结束战争,早点天下太平!”
“难啊!”聂空从袖中取了奏本递给卓瑞桐,“这是最新的军报,主上刚才出门,奏本就先送到属下这里来了,主上你看看吧,荼州、锡州、并州等五州县,原朝廷大将奉田华自立为王,坚州、颖州、府州等六地市,举旗投靠了吴王,还有西南三界也纷纷宣称和朝廷脱离关系,划地为国,如今满目神州,岂还有片寸安稳之地?”
“可想而知,朝廷一乱,天下必大乱,聂空,咱们的人马后天便要出乾山关了,你可也得万分当心啊!”卓瑞桐与聂空四目相对,眼神中都充满了沉重,“从各营集齐的八万人马,虽不是我卫郡的全部兵力,但也是大半了,剩下的四万兵马还得谨防幽梁关失守,以及保证卫郡各地县的安定,即便你那边战事吃紧,恐怕本王也抽调不出多少增援兵力了!”卓瑞桐带着几分惭愧,也带着几分无奈道。
“八万足够了!”聂空淡定的微笑了一下,“想吴王当初起兵时,所率吴地本土兵也不过是这个数,虽然他现在号称有二十多万人马,可多为乌合之众或见利依势的小人,除了人数占优以外,未必就比我们强多少呢!”
“外掳有欢萦,内贼可就交给你了!”卓瑞桐郑重道,“本王还是那句话,你和欢萦一个是本王的兄弟一个是本王的青梅红颜,无论你们谁,本王都是一样牵念和担忧,无论你们谁,都得给本王活着回来,知道么?”
“属下占便宜了!”聂空失笑,“属下跟主上相识不过四五年,可萦妃和主上相识却已是十多年,而她所要对付的敌人,亦比属下所要对付的,不知强悍多少倍,主上却将我二人相提并论,萦妃若听见主上此言,岂不是会伤心了?”
他不是个善于表露情感的,这样的说笑,只是他怕自己动容,当然在王爷面前动容也不是什么有失脸面的事情,不过是他自己的一份清高自傲作了怪。
“那有什么办法?”卓瑞桐亦知聂空面薄,笑道,“虽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本王偏不信了这个邪,倒要一试呢!”
黑屋子的小门终于被人打开,一盏灯亮起在屋中,一个身材挺拔,五官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男子,战袍盔甲地出现在黑屋子中。
好久没见到光亮,宁棠儿十分的不适应,只是一盏灯,便让她觉得刺目想流泪,不过半月,这幽闭的日子已令她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双唇失血。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宁棠儿既没有了惊骇也没有了愤怒,一副呆板木讷的表情,愣愣地注视着对方,这个男人的眉眼有些似曾相识,宁棠儿想起了卫王,不过细看之下,和卫王又不尽相同,而气质和神态更是相差甚远。
卫王的英俊偏儒雅敦厚,此人的英俊中却藏着一股戾气和狠劲,说到戾气和狠劲,娄训身上也有,但娄训善于掩饰,没有如此咄咄逼人,或者说娄训阴沉,更让人琢磨不透些。
侍从搬来一把椅子,男子在宁棠儿的对面坐下,他的神情毫不掩饰他的轻蔑与鄙夷,沉默了半晌,男子终于开口,“本王不想杀你,不过时局所逼,不得不暂时借你一用,所以只好请你委屈一段时间,生活起居方面,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本王提,本王还不想你太早的香消玉殒。”
“畏儿呢?”宁棠儿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先问的是这个,本来她或许该问清对方究竟是谁的,不过问不问已经不重要了,和卫王长得这么相似,又如此傲慢且贵气十足,一口一声本王的,除了吴王还能是谁。
吴王似乎怔了怔,失声哂笑道,“你自己都身陷囹圄了,还关心她的去向?”
宁棠儿沉声道,“就算屈为阶下囚,沦为人质,爷难道还不给贱妾一个说法,让贱妾死的明白么?”
吴王英俊的面皮抽搐了一下,神情变得格外怪异,“贱妾?别在本王面前提这两个字,像你这种人尽可夫的贱人,也配在本王面前称妾么,只有卓瑞桐那个憨傻墩子和娄训那种奸佞竖子,才不嫌腌臜,乐呵呵的纳你入怀,本王可不齿!”
宁棠儿暗暗吃了一惊,不过一个随口的自谑,吴王竟会如此敏感?仅仅一句话就让那张英俊的脸变得有些扭曲,这吴王到底是什么性子?
忍了忍,宁棠儿尝试着,又做了一次努力,“好吧,那爷就告诉我畏儿去哪里了吧,还有爷准备扣押我到什么时候!”
吴王剑眉飞挑,冷目凶光的将眼一横,“哼,看在你糊里糊涂被关押这么久的份上,本王就是告诉你也无妨,畏儿去了京城,你是见不到她了,至于放你,那就要看娄训的了,娄训如果死了,本王留你也无用,娄训如果不死,继续不识趣的当跳梁小丑,那你的生死可就系在他的一念之差上了。”
“我没听明白爷!”宁棠儿嘴唇哆嗦道,“娄训一定要死吗,还是你要用他的生死来换我的生死?”
吴王回眼冷笑,看宁棠儿的神情宛如看落在陷阱中垂死挣扎的困兽,“你还是不明白的好,心宽,才能让自己多活几日,懂么?”
“我……”宁棠儿睁大惊恐的双眼,竟已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行了!”吴王垂下眼帘,冷冰冰地道,“本王估计你黑屋子也待够了,从今儿起就赏你一盏灯吧,起居方面,本王会派一名老妇来专门照顾你,唔……”吴王说着,抽了抽鼻子,“这屋子可真熏人!想你宁棠儿也曾国色生香,竟也落了个蓬头垢面猪狗不如,哈哈哈!”
吴王边笑,边站起身,捂着鼻子,扬长而去。
屋门重新被锁死,尽管有了灯盏,但这微弱的光亮,远远不足温暖人心,宁棠儿浑身颤抖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失声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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