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将军这是什么话,严将军代表的是吴军,身后还有吴王支持,我卫军再莽撞无知,也不可能让吴将军去平白送死啊!”许成林嘴上说得客套,心下却不免浮起一丝轻蔑,卫军冲在前的时候,这位严将军倒是忙着在背后使绊子做手脚,怎么轮到该他出力的时候,就有言在先了呢。
许成林接着抬手,向严别招了招,示意他靠近,“我们聂主帅临行前吩咐过了,让严将军务必……”许成林在严别身旁附耳一阵低语,严别凝神细听,并不置一词,待许成林说完,严别才半信半疑道,“如此能行?”
许成林微笑着点点头,严别道,“这倒不难,我答应你保证完成便是,那许将军,我这就准备去了?”
许成林抱拳,“有劳严将军!”
他回过头,看着寒冷的水面波光,又看看满天飞雪,将手一挥,一名兵甲趋身向前,“将军?”
“一个时辰后,第二批人马上船!”许成林沉声道。
“喏,遵命!”
漆黑的河面阻滞难行,需要一面撑槁一面破冰,故而比聂空原先预计的速度更慢,所有的兵甲,无论是船上还是木排上的,全部都得轮换着撑槁和掌灯,半个时辰为一轮,连聂空都亲自驻足船头,挑着灯笼巡视河面的情况,如此慢行缓进,天色终于渐渐放亮。
冒雪行船,尤为寒冷,每个人的脸手都冻得赤红肿胀,双脚也得不停的攒动,才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聂空命人熄灭所有的灯笼后,在船侧加槁,鼓励众将士加把劲,尽速赶往上游的苹州,幸好他早就防备着路途会生变故,因而提早启程,这样只要大雪不停,他们就一定能奇袭成功。
又行了两个多时辰后,船队才抵达苹洲,苹洲是陆岸边一片方圆几十里的湿地滩涂,整座滩涂上卵石遍布,除了三五一簇、高矮各异的枯树外,便是荒落的芦苇和蒿草夹杂丛生,因为滩涂水浅,不宜作泊岸,更不适合人居,故而几十里地,就这么长年荒弃着,偶尔有渔船经过,在此小做休整,那也是水产丰繁时,而此刻天寒地冻,白茫茫的滩涂上哪里还见半个人影,所以聂空亦不担心大军的停泊会被暴露行踪。
小船和木排的吃水都浅,不过因载了马匹,离滩涂还有数丈远时,便纷纷搁浅,聂空遂命全体将士冒着河水刺骨的冰寒,下得水中,将木船和排筏拖上岸边,以免阻了后援上岸。
等收拾停当,雪下得似乎小了一些,然则空荡荡的河滩,寒风倒尤其贯穿无阻,聂空让众人皆取了自带的酒囊,饮酒取暖以抵御风寒,连灌数口烈酒之后,也不知是酒真的强劲有效还是心理作用,总之觉得周身都燥热起来,早已冻僵的躯体又似恢复了体力,趁着这股子酒力,聂空当下号令众将士全体上马整队,准备穿越河滩往庸山而去。
穿着朝廷兵服的将士和穿着卫军铠甲的将士五人一列相互混杂,风雪中若不近前仔细相辨,几乎分不出这到底是朝廷的军队还是卫军,一行人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闷头赶路,只在庸山休整了一下,用过了自备的干粮,便直扑粟州方向。
距离粟州城还有五十余里时,已是戌时中刻,天色再次黑沉下来,风雪也比白日更紧了些,为免灯火引起敌人的注意,八千人马只能摸着黑赶路,粟州郊外是庸山余脉,地势崎岖起伏,少有人户,因此大军的行速明显慢了下来。
又走了一阵,聂空在一个坡头勒马驻足,从怀中掏出地形图,两侧忙有兵甲打燃了火摺,点亮了风灯,并帮忙拉开了地形图,聂空就着风灯的光亮,在图上确定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果断的命令全军下马,寻找背风的坳地等待下一步的行动。
聂空很清楚,过了这段庸山余脉之后,便是三十里地的平川,而现在绝不是直冲粟州城的最佳时机,他还得等,等今夜更大的一场风雪。
八千人马分散开来休整,除了随身的斗篷,他们几乎没有可以抵御风雪之物,然而一想到即将来临的战斗,个个心情紧张又夹杂着兴奋,尽管风雪一阵紧似一阵,却依然没有任何人叫苦,不能引火取暖,便时不时的喝上一小口皮囊中的烈酒,或者在坳地来回走动、活动一下,如此这般,聂空他们又撑过了子时。
子时天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扑簌簌的雪片拍打在面颊上让人眼睛都睁不开,聂空知道,他所等待的时机真正来临了,他让身穿朝廷兵服的将士们列队在前,四千卫军断后,自己则一马当先,拔出长剑直指上空,在风雪中嘶吼道,“弟兄们,时机已到,我们忍饥耐寒奔波了数百里,就是为了直取粟州,现在粟州就在眼前,大家随我一起,一鼓作气,拿下粟州!”
“拿下粟州!”八千人马以各自的兵器捋地,低沉而有力的吼道,“卫军必胜,卫军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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