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我也有这个担心”,欢萦蹙眉道,“你问过付明醇没,他能不能保证我们在一天之内翻过花子岭?”
“他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没多大问题,但是他也就仅对花子岭比较熟悉,之后的梅吉戈壁,他说他也从未曾去过,不过末将觉得,大凡戈壁沙漠都类似,最关键的是不能迷失方向和保证水备充足。”
欢萦沉吟了一会儿,不无担心道,“陆将军,我们选择走东翼,会不会有些对地理情况估计不足?万一错失机会,又连累大军未战先损,那……”
“没办法,情况本来就对我们极其不利,末将想过了,最坏的可能也就是让北戎王庭顺利到达了迁徙地,那时再行袭击,虽然胜算更小,可迫不得已,也只能冒险一试,就像我们现在,即便不走东翼,直接追踪赤纳格而去,一样无可避免的,会碰上他的巡哨和游骑”,陆子嵩将布巾放下,在欢萦对面坐下道,“军帅不必犹疑,策略是我们三人一起议定的,有什么问题也该我们三人一起承担才是,事已至此,我们除了全心协力共同面对前路的困难,已不容我们过多选择了。”
欢萦深深叹口气,微微点了下头,接着话锋一转问道,“你是在何处找到付明醇父女的,你觉得他们父女俩可靠么?”
“就在花子岭山脚往西北方行不足半里,末将看到一家单门独户的小宅院,和北戎人习惯居住的篷帐不同,竟是我们中原人的柴屋,末将当时便颇感疑惑,闯入后,见只有这父女俩在屋中,那付明醇被末将吓了一跳之后,先是一怔,随后便哆嗦着问末将是不是中原人,末将听出他的中原话带着颇重的南方口音,遂据实相答,这样便熟识起来,末将觉得,他应该还是可靠的,不大像是北戎特意安排在此的诱饵。”
“嗯,我亦有同感,不过万事小心为上,你觉得安排施风去照顾这父女俩怎样?”欢萦边听边点头道。
“那是最好不过了,等翻过花子岭,我们可以留下一匹马给他,以作酬劳,反正我们也带了十几匹备马,军帅意下如何?”陆子嵩道。
“就依你的吧!”欢萦说着起身,“明日五更天起帐准备翻岭,陆将军你也早些休歇吧,噢,下次,可别勉为其难轻易冒险了,我可不想未战便先折了先锋大将啊!”
“是,末将知道了!”陆子嵩将欢萦送出帐外,“要不,让付明醇到末将的帐中休息吧,末将这里挤一挤还是可以住得下,军帅和安安姑娘一起住,也要方便些。”
“也好!”欢萦望了望自己相隔不远的军帐道,“等施风和老人家聊得差不多,我就让他将老人家带过来便是,你先歇着罢。”
不知不觉,夜色越来越深浓,风也越吹越紧,各军帐陆陆续续准备完毕,都开始安静下来,除了巡值并负责给营火添柴草的兵士,所有人均已就寝入睡。
然而,对很多人来说,这恐怕都是极难熬的一夜,因为帐外虽然燃着营火,可由于和军帐相隔着一定的距离,所以在军帐内几乎感觉不到多少暖意,加上这种临时的军帐轻便有余,厚实不足,挡风性能实在不怎么样,故而身在帐内也会觉得四面灌风一般。
欢萦辗转难眠,无论她如何的裹紧裘氅披风,都还是冷得像待在冰窖中,进入北戎地界这些天,也只有在花子岭下,才令她犹感北戎的寒苦甚于卫郡,无奈之余,欢萦只得放弃了睡一会儿的打算,干脆坐起身,考虑着陆子嵩所说的最坏的可能,梅吉戈壁尽管谁都没去过,但可想而知,这个季节的戈壁很可能是比花子岭还严酷的考验,而他们的时间已不到三天了。
欢萦正独自出神时,旁边的付安安轻哼了一声,嘴里咕噜了一句什么,却是听不清,欢萦不由自主地忙问道,“安安,怎么啦,你说什么?”
但付安安翻了个身,竟没再搭理她,欢萦顿时明白付安安是在说梦话,不禁在昏暗的光影中笑了,她把付安安的梦话仔细回味了一下,发现付安安梦里嘀咕的,好像并非中原话,而是北戎语。
这倒也合情合理,付安安的母亲不是北戎人么,肯定从小也教过了付安安,欢萦忽然想到,她缺的,恰恰就是像付安安这样能懂双方语言的人啊,深入远袭,若没有一个能懂当地语言的人又怎么行呢?欢萦微微蹙眉,再次看了付安安一眼,可惜她是付明醇唯一的亲人了,自己又怎么好向付明醇开口借用安安,让安安跟着他们历经辛苦与生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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