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秋风,将乌云中的万千雨丝卷落,原本冰冷的雨水凭空多了几分凉意。
这场秋雨已经整整下了两天,官道附近的驿馆里聚了好些商旅。这其中大部分是带了货物的生意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霉”气。
如果再耽搁两天,带出来的货可能发霉不说,身上的盘缠也要一点点儿没了。
而在柜台后面,驿馆老板正悄悄数钱,幸福的像花儿一样,真挚的笑容下,二十四颗略带金黄的牙齿清晰可见。
天有不测风云,有人高兴有人愁。
人有旦夕祸福,哪天欢喜哪天忧?
驿站外,一声马叫嘶鸣。
马上是个身材魁梧的官差,虽然披着蓑衣,身上也已经湿的七七八八,口中不住咒骂着老天,从马背上跳下,把缰绳丢给门口的小伙计,大步走进驿馆内,拉过一张凳子坐下,脱下蓑衣斗笠扔到脚边,冲着柜台喊道:“老王,快给兄弟我弄点儿吃的,再找匹快马,等下还得赶路……这鬼天气,真给老子找麻烦!”
驿馆内的人听那官差这么一喊,都禁不住朝门口望了几眼。
只见他怀里拿出个油布包裹,小心的放在桌上,仔细确认它没被水淋湿,才长舒了口气,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茶,“咕咚咕咚”喝起来。
两碗茶下肚,驿站的王老板也从柜台后面钻了出来,端了好几碟酒菜坐到他对面,给他斟了杯酒,笑着道:“这么大的雨,赵兄弟怎么也不多歇歇再走?”
那姓赵的官差撕了一只鸡腿,边嚼边道:“上面催的急……才不管低下的人是日晒……还是雨淋。”
王老板和他很是相熟,知道肯定有地方出了事,好奇的问道:“是什么重要的信啊?”
那姓赵的官差环顾了一下四周,把嘴里的鸡骨头吐出来,说道:“我听说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是南面新抓了几个江湖要犯……”正说着,发觉邻桌的一个老伯在往这边看,停下喝道:“老家伙,坐到别的地方去。不该听的别听啊!”这最后一句,也是说给店内其他客人听的。
那些常年在外的商旅都特别识趣,赶紧各自聊起天来。店内一时人声嘈杂,掩住了那官差和老板的谈话。而那个老伯则好像吓了一跳,慌忙拄着拐杖起身,想换个位子,但见驿馆内已经没有空桌,犹豫着不知该坐到哪边才好,正踟蹰间,忽听旁边有人道:“老伯,来我们这边坐吧。”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正是孟天名和沐弘思。
洛纱死后,孟天名二人依照她的遗愿将其葬在洛水河畔。随后,南下准备找沐弘意他们会合。然而出发没几日便遇上了这场大雨,只好暂时留在这驿馆。此刻见那老伯被官差呼喝,便招呼他来自己这边坐。
那老伯咳了咳,低声道了谢,这才拄着拐杖坐下。
沐弘思看他带着拐杖,似乎腿脚不便,而且又须发花白,身子瘦弱,实在不适合一个人赶路,便倒了碗茶给他,问道:“您上了年纪,行动又不方便,怎么没家人陪您赶路?”
那老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怔了一下,摸着耳朵道:“这年纪大了,耳朵也不中用了。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孟天名见状,凑到他耳旁重复道:“怎么没人陪您赶路?”
那老伯点了点头,表示这次听清楚了,眯着眼睛道:“我本来在乡下住的挺好,最近突然收到儿子寄过来的信,说他在镇上买了间大屋,要我过去一起住。本来他是要来接我,不过我觉得自己身子骨还算硬朗,拄着拐杖也能过去,就没让他来。”顿了顿,又道:“我在乡下种了几十年地,精神不比你们年轻人差的。”
沐弘思听他这么一说,才觉得面前这老伯虽然瘦弱,但是精神矍铄,好似从没生过病一样,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怪事,便没往心里去,又寻思自己这边有辆马车,可以送他一程,便道:“老伯,您打算去哪边,我们用马车送您一程。”
那老伯捋了捋胡子,微笑道:“我们那里不种大蒜,马车也不多,不比这边热闹。”说完,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趴在桌上打起盹来,显是赶远路累了。
孟天名和沐弘思相视一笑,并不太在意。
窗外,雨淅沥沥不停下着,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累,没有要歇歇的意思。
那姓赵的官差吃饱喝足,换上一匹快马,骂着天继续赶路了。
店内的其他商旅等到天黑仍不见雨停,也都各自暗骂着回房间休息,顺便再次托梦给老天爷,求他也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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