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冷汗下:“师姐……那也好不到哪里去。”
方小染:“休要啰嗦了,我这就去找郎中,你先去找根粗些的木棒。”
说完,就想站起身来。手从方晓朗的手上抽离的一瞬,感觉他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她急忙将自己的手递了回去,重新握住,满怀希翼的向他的脸上望去。
却见那灰睫已打开一丝缝隙,泄漏微弱星光。她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缠绕住他的手指,俯低脸到他的脸前,轻声唤道:“方晓郎……”
睫颤了一下,涣散的目光聚焦的她的脸上。良久,苍白的唇上居然漾起一丝笑意,唇翕动一下,发出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
“染儿……找木棒,做什么?”
“打你啊,浑蛋……”她含泪而笑,“你若是再不醒,我就要揍你了。”
他的嘴角向下抿了一抿,露出委屈的神气。
她拿袖子揩了揩脸上的泪花,将桌上那一堆瓶子盒子抱到他的枕边,急急问道:“这里面有能治你伤的药吗?”
他从被子里抽出手,指了指其中的一瓶。
她如释重负,拿起那瓷瓶拔掉塞子,先自己嗅了一嗅,药气清香。然后将他的头扶了起来,将瓶口凑到他的唇边。他却嘴巴一抿,不肯张开。
“哎,张口呀。”她催促道。
“染儿喂我。”
“我这不就是在喂你吗?”
“染儿用嘴喂我。”
在旁边照应的方小鹿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倒,尴尬的“哈哈”了两声,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我看姐夫也没事了,好困,我我我先去睡了~”
一步三晃的奔出门去……
方小染冷汗滴滴。“方晓朗,你半条命都没了,还玩?!”
方晓朗把头歪向里侧,执拗的道:“若是不喂,我便不喝。”任性的把嘴巴闭的紧紧的,呼吸还是深浅不均,灰睫萎靡的开开阖阖。
方小染又是恼火,又是不忍,看他一副撑不下去的样子,心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万一又陷入昏迷,这药恐怕就难喂进去了。心一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嘴巴碰嘴巴了。无可奈何道:“好啦,喂喂喂啦!”
他这才偏过脸来,嘴角浮出一个虚弱的浅笑,眸中柔光浮动,看得她心中微动。她仰头饮了一口药含在口中,只觉得这药的味道清香沁舌。急急的俯脸凑向他的嘴边。他配合的张口接住……
她努力稳住心神,以极强的定力刻意忽略那柔软的触感,将这一口药平稳的渡了过去,便急急的离开。
唇刚刚分离了一寸间隙,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只听他低低的道:“是药三分毒。让我将染儿口中残留的药清理干净。”
说着,他的手上微用力,将她的唇复又压在他的上,撬开贝齿,仔仔细细,认认真真,里里外外的,将她口中的残药清理了个一干二净……
清理的工作做完后,方小染几乎软倒在他的身侧,他的面颊泛起病态的红晕,喘息不均,双目迷蒙,几乎要晕眩过去了。她稍稳了一下心神,看他这副模样,气得低声骂道:“真是的……为了占点便宜,命都不要了么?”
他的嘴角弯起得意的弧度,却显然没有精力再闹下去,眼睫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她的手安抚的抚过他的烟色柔发,轻声道:“睡一觉吧。”
轻盈的抚触安稳了他的心神,睫沉沉阖上,却在半睡半醒间又想起了什么,说梦话一般喃喃道:“袭羽体内尚有余毒……驱毒中途被打断……聚于经脉……极易逆发……须得尽快……”
“嘘……”她轻声的安慰,“不要说话了,等你好了,再去想这些事……”
他的神色渐渐放松,呼吸终于均匀了。方小染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守着。都这个样子了,还在惦记着袭羽,他可真是个负责任的神医呢。他睡得并不安稳,显然身体还是感觉不适,时时在睡梦中蹙起眉头,脑袋在枕上难受的辗转几下。
这时她就赶紧轻抚他的头发安慰。某一次他略略的清醒,睫打开一条缝隙,迷蒙的看向她,把脸侧了一下,柔软的烟发和微凉的鼻尖拱进她的手心,满脸依赖的神气,这才舒了眉头,安稳的睡去,静静阖着的长睫轻戳在她的掌心,像栖息的蝶。
她的手拢着他的半个脸儿,不敢撤回,就将手腕搁在了枕上,轻轻的捧着。头发毛茸茸的拱在她手心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酣睡的猫儿。她的嘴角忍不住无奈的微笑——这个家伙虚弱的时候,还真是会撒娇呐。
他的鼻息轻轻扑打在她的腕上,气息温热,已不再如之前那般寒凉。
清晨。方小染正伏在床边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门外传来小鹿急切的声音:“不要进去……”
然后就听哗啦一声,门被一下子推开了,有人直闯了进来。
她虽是睡得迷迷糊糊,实际上即便是睡着,脑子里也一直绷着一根弦儿。猛不丁感觉有人冲进来,没来得及思考,也来不及做其他的反应,下意识的跳了起来,人整个往前一扑,扑到床上去,抱住了躺在床上的方晓朗,将他的身体紧紧护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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