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蓉是墨家的医仙，医术天下无双只是她有一个“三不救”的规矩，即：秦国的人不救；姓盖的人不救；因逞凶斗狠而比杰伤的人不救！而白凤的情况打的刚好是一个擦边球他曾是流沙的一员，而流沙虽未声明为嬴政卖命但毕竟是他们帮秦国扫平了墨家机关城，更何况白凤曾重伤过端木蓉，这其中的纠葛怎一个乱字了得？

要救一个曾经杀过自己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是抱着不惜一切的心才开口说出那句话的，想着不管如何死缠烂打也要求端木蓉答应，而我的决心此刻却显得有些可笑，因为端木蓉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表情很平静而冷淡ｚｅｅ

“小璃，我很好不需要她医治”白凤见端木蓉对我的请求并不理睬便冷冷的说道

白凤是个孤高的人他自己绝不会去求任何人，而我相信他的孤高也不会允许我为了他去低三下四的求人他的心我懂，但我却还是要这么做，因为我欠他太多太多，多到不论我如何努力去偿还都无法抵得上他为我做的万分之一，所以如今这点小事又能算得了什么？

“端木姑娘，我也求你了”展鹏忽然抱拳躬身，道：“一直以来我都看白凤不顺眼，甚至想过要他死！但现在，我请你救他，或许是因为失去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痛苦到可以让一个人在失去了太多东西之后就连那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人或物也不愿在失去了……”

展鹏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他的心应该很痛吧！此刻他一定又想到了芙芋，想到了他们三人那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在那些逝去的时光中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还惦念着白凤这个师弟还憎恶着他，又或者是他一直都在试着原谅他和自己，然后相两个人互搀扶着度过那曾经的伤痛或许事到如今就连他们自己也无法断定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少怨恨和兄弟情义？所以当展鹏说出那句恳求的话语时，我感觉到了白凤那一瞬的错愕

只是人不可能永远孤独的存活在世间，纵然是孤高桀骜的九天白凤凰只怕也是如此，更何况摆在他面前的还是一份早已沉淀在心里的感情？生死一线之际总是个很神奇的时刻，因为那一刻总是能让那些纠缠了一生都无法解答的问题豁然开朗，虽然这是个很俗套的定律，但是此时发生在我眼前却觉得它分外的美好，因为我知道了不论以后会再发生什么白凤都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我没说过不救，所以你们不用这般”端木蓉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略显清冷但却足以让我欣喜若狂我几乎是跳起来的，紧紧的抓着端木蓉的手不停地问着“真的吗？”直到见到端木蓉第N次点头，然后又撇到展鹏投来的鄙夷目光以及见到白凤有些无奈的表情之后我才多少恢复了正常

只是兴奋并未持续多久，看到端木蓉为白凤把脉时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我的心也随之慢慢的沉下”间仿佛静止了，无尽的漫长和安静折磨着我那颗本就开始焦躁的心，然后一丝惊诧突然闪现在端木蓉的脸上，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诊断的结果她仍有些犹疑的看着我问道：“他中的可是南疆的至尊蛊毒——五灵蛊”

当一个医者露出那样的表情时，根据我看过的武侠小说的经验来讲那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我仍是抱着丝丝消恳求着绝处逢生的机遇所以我连眼睛都不敢眨的仔细的听着端木蓉说的每一个字

“五灵蛊是南疆十分厉害也十分罕见的一种蛊毒，它的炼制过程即为困难，须先以孔雀胆鹤顶红七星海棠毒箭木断肠草这五种毒草喂食蚕蛊十年；然后再与蟾蜍金蛇蜘蛛赤蝎蜈蚣这五种至毒的毒物相斗，嗜其毒­性­­精­华，这个过程亦需十年时间；然后浸在鸩血中深埋地下十年，之后置于极寒之地受­阴­寒之毒十年，最后置于炙热之地受阳火之毒十年，方可炼成”

“这是一种极其恐怖的慢­性­蛊毒，虽然中蛊之人不会立即死去却要受许多年的毒­性­折磨每当蛊毒发作之时，中蛊者身上犹如有数千只毒虫啃咬，­阴­寒阳火交替的侵蚀心脉五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百年前南疆的黑巫扯制此种蛊毒来控制那些反抗者，但是由于炼制方法十分困难且耗时太久，久而久之便已无人在炼制这种蛊毒，就连炼制的方法也已失传，他是如何中毒的？”

端木蓉的问题使得屋内忽然一片死寂，白凤双手抱胸骄傲的望向窗外似乎端木蓉问的问题与他没有丝毫关系，而展鹏则是又恢复了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眼神黯淡了几分，可我却无法向他们那样的淡定，双手紧紧地抓着裙摆，手心却是一片冰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古语可谓是百试不爽，不管是兵事还是其他，所以如果端木蓉能知道白凤中毒的经过那对医治白凤定是有利的可我为何就是不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身体的力气好像被人抽走了，我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却只是让那些再也不想见到的回忆更加凶猛的翻涌

“那并不重要”白凤突然开口说道，紧接着展鹏也Сhā嘴道：“是艾端木姑娘你先说小凤的毒能不能解吧？”我知道白凤和展鹏是在给我解围，我甚至能感觉到就连端木蓉也发现了我的异样，所以她开始翻弄药草没再追问可是他们的体量与包容却只是让我更加痛恨自己没用，所以我强定心神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却扯得裙摆褶皱一片

“我只能说他是南疆黑巫的最后一脉……”浅淡的声音颤抖着却暗含着无比的坚定，随着这句话说出他们的眼光立即转向了我，他们的目光很复杂可我却没有多余的心里去分辨谁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怎样的情绪我只看到端木蓉对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这五灵蛊毒种于心脉缠于血液积于五脏深入髓质，本是无法可解，而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白凤被端木蓉留在了小屋内进行仔细的医治，展鹏主动要求留在那里帮忙，而我则被他一把推出了小屋一个人在林中散步，望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本该是件令人舒畅的事情，可我的思绪却仍旧缠绕在小屋之中

五灵蛊与其说是一种毒药倒不如说是一种控制人的药物，让被下蛊之人再也没有自由而白凤，他是风，应该自由的风我至今还清晰的记得琉璃是如何拼尽最后的生命来为他解除加锁的样子，而我，答应了琉璃会好好照顾他，但却让他因为我而再次失去了自由

昨晚白凤还对我说他比张良幸运，因为他可以留在我身边，可那真的是幸运吗？如果他能如张良一般该有多好，至少那样他还能拥有遨游九天的潇洒与骄傲

越是想着如果心情就越是沉重，就连刚刚我离开木屋时展鹏他大手一挥揽过白凤的脖子完全不顾白凤投给他的那计冷得可以冻死人的眼神，咧着嘴笑着对我保证会照顾好白凤的那副滑稽样子也没能缓解我心里的­阴­暗，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然后越来越深

“小璃！”猛的听到有人唤我便本能的循声望去，见到盖聂和天明正向这边走来天明的样子看起来与刚刚离开时迥然不同，铜铃般的眼睛中又有了光彩，一张小脸也不再萎靡，反而很有­精­神的样子我想他和盖聂之间的心结问题应该已经解开了，这对我多少来说也是一点慰藉，毕竟天明也是琉璃托我好好照顾的人，见到他好总是高兴的

天明带着一点孩子气的笑容向我跑来，开心的道：“小璃，大叔他真的，诶有怪我，他……”看着这个小家伙有些兴奋的语无伦次的样子，我的心里又增了了几丝暖意，笑道：“好了，看你这个样子我就都知道了！”说罢顺便在他脸颊上掐了一把而这个小家伙估计是高兴的过了头了，这次完全没有对我掐他的事情表示抗议只是在那里傻笑，我抬头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盖聂，发现一向不苟言笑的他此时嘴角竟然比平时多了一丝笑意

看来那个心结解开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其实我一直都觉得盖聂与天明存在一种很深厚的牵绊，或许在那些相处的时日里他们已把彼此当做了最亲的人看待，若是能永远这样，或许也是一种幸福但是想到我约湘君来这里的目的却又不得不感叹一句天不遂人愿

“天明，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和盖先生说”我轻拍了一下天明的肩，而他则十分乖巧的点头，也没有多问待他走的远了，我上前一步正­色­道：“盖先生应该从湘君那里听说了我们此番的来意吧！”

盖聂颔首，道：“湘君隐于江湖多年，我一直想找他却未能寻获，此次还要多谢琉璃姑娘了”

面对盖聂如此平静的心绪我却有些沉不住气了，道：“只是这样真的好吗？盖先生的手再也无法用剑……而封眠咒印一旦解开，天明的记忆就会复苏，你……不怕吗？”

其实封眠咒印不仅仅是一个可怕的咒印它还有封印的能力，而天明所中的封眠咒印则封住了他在咸阳宫中的记忆在那段记忆里有关于我的关于湘君的关于嬴政的关于丽姬的关于盖聂的以及关于他父亲的……

所以一旦咒印解开，记忆也会随之回复，到那时……盖聂，你不怕吗？不怕他杀你，也不怕他恨你吗？

这句话三年前琉璃曾经问过，当时的他不置一词，而如今……当这一切即将要展现在他面前了，他，还能不置一词吗？

而盖聂只是轻抿着嘴­唇­，侧头看向树端的一截树枝，过了良久才道：“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他的儿子，至于那些该来的，躲不掉也无妨”

该来的……，我还记得那年攫刺秦时的情景残虹，是屠龙的剑，凶戾异常，伤人也会伤己所以这把筋后杀的一个人就是它的主人——攫，而当时握着这把剑的人是它如今的主人——盖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