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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 > 细牙(3)

细牙(3)

历史的乐章,沉重而飘渺。我必须亲眼看到那对革命又被诬为叛徒的野鸳鸯。革命和叛徒,在他们生命中,也许都变得很实在很沉重,唯有他们作为情人和恋人,才可以化为野鸳鸯,留给涞滩码头那一带浩荡江面上的月白风轻。

一代代爱情生命之歌,就这样在自然­肉­体之上,翩然而至,悠然而逝,来无影去无踪。随我的身影与幻影,生动异常地走来,模糊迷幻地逝去,给人们心中留下那样深重的刻痕与伤痕。

柳如风的双胞胎女儿,柳水英和柳水灵,一曲呜咽悲愤的乌溪河女儿之歌。关于她们的传说,还在乌溪小镇人们心中流传。县城省城档案馆解放战争和剿匪的历史档案里,有零星记载。廖佐煌在国军川军中发迹,在云贵川边界驻防。抗战兴起,初期,已是国军某团团长,回到乌溪小镇,在狮子岭城堡协助开办牵到大后方的黄埔军校,任本地江防司令兼保安团长,权贵一方,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地方势力。征兵派款,为抗战前线供应人力物力,名正言顺地把方圆数百里的政治经济大权抓在手中。乌溪小镇柳家的染坊和烤酒作坊,当然也在廖佐煌征集范围之内。为顾全大局,也为一个合适的安排,柳如风成了廖佐煌万年台歇马场廖家大院的管家。廖佐煌并没有把柳如风仅仅看成奴才,他们相处不错。你想,不是自家人,廖佐煌怎么会把廖家大院的管理权,交给外姓人?可是,管家和主子之间,他们的本质关系不会改变。柳如风的一切家产,必然都成为廖佐煌私有,当然,还包括柳如风的两个女儿。为这件可耻的事情,柳如风曾气得跳进了乌溪河。他的女儿刚满十六岁。那是一九四八年,国军节节败退之际。廖佐煌从打了败仗的国军队伍里,捞回一大笔军饷,偷偷逃回乌溪小镇上来花天酒地,享受人生的同时,又试图东山再起。柳水英是廖佐煌的第某个姨太太,柳水灵则是水英的伴娘。收房的日子是在乌溪小镇的秋天,乌溪河对岸的田畴,稻谷金黄。桑树林里,百鸟鸣唱,青翠浓密。当时,倔强的柳水英坚决不从。廖佐煌和柳水英,达成了什么协议,后来他们住在一起了。柳如风继续在万年台廖家大院当管家。他们在新修的洞房里,住到了冬天。远处战场上的枪炮声惊天动地。狮子岭城堡军号声声。显然,廖佐煌逃回老家的目的,也不是仅仅为了新添一房姨太太。也许为了扩充势力,也许还有更­阴­险的目的,廖佐煌把水英和水灵,送到几百里开外的省城,一说是进入女子学校读书,一说是送给他的上司某某省主席和什么司令长官,当佣人保姆、情人和间谍内线。总之,水英姐妹俩离开乌溪小镇进入省城的真实身份,无论当时,还是现在,都没有人完全说得清。

那是冬天的早晨,乌溪河两岸,桑树凋零。红得发白的太阳,高高地挂在灰蒙蒙的老君山巅,把凝重的冬水和两岸青霜,辉映得闪闪发光。从万年台通往河边的小码头上,一叶桐油漆过的乌篷船,头戴着金绒帽、身穿貂皮衣的水英和一身小姐打扮的水灵,向乌溪河下游的涞滩码头驶去,而那时,身穿青­色­长衫的高瘦汉子柳如风,扛着沉重的棕­色­皮箱,把姐妹俩送上小船之后,立在码头上,望着朝阳下的小船,手搭凉棚,擦着汗珠。那时的水英水灵姐妹俩,同为双胞胎,长着同一张水绵绵的白净面孔,柳叶眉、葱头鼻,明目皓齿,青丝如云,活脱脱一对乡间美人,一般人很难把她们区分清楚。只有她们的父亲,给姐妹俩的手腕上戴上不同颜­色­的玉镯子。水英的鹅黄|­色­,水灵的浅绿­色­,以示区分。此刻,姐妹俩立在船头,看岸边的水竹,看远山的晶莹,看远水的渺远,而给他们划船的小伙子,是便衣打扮的廖佐煌的家丁。据后来乌溪小镇上的人们说,这天早上,发白的青霜和冬日的暖阳中,俏立船头沿溪而下的姐妹俩的剪影和远影,清晨,或者黄昏,常常在人们的幻觉中出现。因为,她们的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双双回来。

一九五零年,春天。水英死在涞滩码头。把她用手枪打死的,正是划船送她出门去和王伯瀚会面的廖佐煌的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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