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匪供词一:
一九五某年某月某日中午,柳水灵在××镇被捕。因抗拒审讯,她被高××等叛匪扒光衣服在镇上祼体游街。当天晚上,柳被囚禁于女儿峡××洞,在刑讯过程中曾被卢××、朱××等八名叛匪轮奸。土匪婆还恶毒地用钢针穿刺柳水灵的Ru房。次日清早,柳水灵被解往××,途中受到张×等叛匪的棱辱。到××后,她又被谌××、聂×等叛匪拷打弓虽暴。据乡民讲,柳代表(那时妇女主任为军代表)头发乱成荒草,上身祼露,浑身青紫,血迹很多,有一只Ru房肿得厉害。
据知情人透露:
某月某日下午,柳水灵被押到××。谌××、赵××等叛匪竟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施虐威胁柳向坚守在××碉堡中的战友老商劝降,但遭到了柳坚决拒绝。碉堡中的战友不忍,向叛匪开枪射击,叛匪随即开枪还击。柳在双方的互射中中弹。柳没有断气,叛匪又提起她的双脚倒拖到数百米外的×××地示众。当天夜里,柳水灵赤祼的身体,被野狼吞噬。
后来,平叛的解放军战士和村里的人们,在万年台背后的青松林里,仅仅找到了水灵的半片头骨。头骨上,仅剩一绺秀发和半排整齐雪白的小细牙。
这是关于柳水灵牺牲时的另一真实版本。
现在,矗立在万年台背后青松林里的革命烈士集体公墓,柳水灵的遗骨仅仅是那片镶嵌着半排小细牙的头骨。她死时和被活埋在老君山桐子坡上的红军医院女护士田翠花一样年轻。
她们说不定还都是|乳臭未干的少女。
二○○×年。寒冬。一个灯火闪烁的夜晚。我和我的朋友们,也许在北京一个高级饭店,也许在女儿泉宾馆某一标间雅间,吃着来自深山大海的山珍海鲜,或者来自大自然的山村野味,闲谈着蓝一号,和蓝一号往吕六号送的巨额金钱和妙龄少女,乌溪小镇郎天裁镇长和蓝一号的罪恶勾当,肮脏交易,香港澳门赌场,泰国海滩宾馆,高级国际妓汝……
此刻,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我座位上方传来。我看到了一张痛苦、茫然、铁青的脸,和他满头白发,枯黄皮肤,大板门牙缺失后阔大而又正渐渐枯萎的嘴:
“为了今天这个政权,我们死去了多少人噢!”
我的心猛一颤,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说这句话的,也许,是那个从朝鲜战场上捡了一条残命归来的他,我的父亲刘正坤,或者,乌溪小镇上,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柳如风老人。
柳如风老人已风烛残年。如果柳水英和柳水灵,真是他出生在乌溪河对岸桑树林中的双胞胎女儿,那么,只要他女儿的身影来到了这个世界,又匆忙离开,无论她们怎样离开,暗杀,或遭强Jian后“点天灯”,就已经是一种生命的完整或完美。哦,那不是“梨花一枝春带雨”么?我曾和如风老人一起在乌溪河河湾里,栽下了一排排梨树。春雨中的梨花,不也是柳水英和柳水灵生命的象征么?
可是,没有多少人再来思索和感叹,我的父亲,或柳如风们,对沉重历史和现实的忧思。忧思不足以改变我们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一阵阵随风而逝的梨花春雨。她们的价值在于生命闪亮的颜色,正如乌溪小镇河湾里的梨树所结的果子,外表也许奇形怪状,内里的果肉,细脆而鲜美。
当然,也许。我常常怀想着另一种可能。老商和水灵保护女儿洞观音岩的粮食,被土匪抓住在观音岩和女儿洞严刑拷打,折磨棱辱。然后,脱光衣服全身捆绑抬出女儿峡,扛上女儿坪,或万年台歇马场,绑在那棵老洋槐树上,点火烧死。那是火葬。而那时,的确,水灵肚子里怀着老商的孩子,眼看就要临盆。一团鲜血从她双腿间汩汩流出。突然,他们的鲜血在空中飞舞,洒向菜花地,洒向冬水田,洒向洋槐树上阴云密布的天空。她的血和油菜花一起,把阴霾重重的天空,挥舞得金光灿烂。一声惊雷,洋槐树着火燃烧。熊熊烈火中,滚出的一个光ρi股婴儿,在漫天烈焰中哇哇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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