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又有点茫然:“上招待所么?”
“招待所?再说吧,先去花台把你的包找回来。我这里的屋子宽,你先设法安顿下来,我不会伤害你,我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任何事情。我们再考虑,接下来,你该做什么,怎么做。”
……
可是,在不满十八岁的女孩莎莎面前,我再次表现出儿童的弱智和天真。第二天,莎莎就拎起了她的粉红色旅行包,给我留下一张无头无尾的纸条:
“不必再找我了,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总之,我再也不会自杀了,谢谢你昨天晚上对我的开导。”
她没有告别,便不知去向。女孩的心,孩儿的脸啊!
好在,我也没对她做出什么,付出什么。
后来,我又见到张师妹,小圆脸比过去明显胖了,鼻子上的暗疮已经褪去,清爽的脸上洋溢着情yu满足的神采。你不是在学历史么?那个阴雨天,我们还在大江水岸鱼船上吃了长江鲢鱼哩,还记得不?我问。记得,谢谢!姑娘还蛮有礼貌。历史也是一幅画!学历史就是为了更好地画这幅画啊!张师妹告诉我。她是双学位,历史是本行,现在转了,主攻画画,好挣钱!那你,你和蒲天,那么对待莎莎,抢她的男朋友,还要合伙强Jian她,和当年被抢了女人就上山当土匪的廖佐煌,有什么两样呢?如果莎莎也被你们逼得当了土匪,你可怎么办呢?
张师妹蛮横地抬起头来:
“莎莎本来就是土匪。只不过,没有找到机会!”
我一脸茫然。人,怎么会是这样?
库阪兵站,昆仑山间。那一团团漫天飞舞的浓浓的雪,在我的心中,很久很久都没有融化。我不知道,怎样和佳苇在北国风雪中分手,回到南方西岭画院,我那零乱的房间,梧桐树下,胭脂花台前那间布满灰尘的画室。冬天到了,大江上的水瘦了许多,也不再汹涌奔腾。画室外面的那丛胭脂和梧桐树叶一样,已经枯萎,只剩下孤零零的枯藤树干。但是,这个冬天的寒意,在我的心中淤塞得特别久,特别长。我从画室里翻出我珍藏的那一幅幅没有画完的画稿。在那些画稿中,我看到了瑁黧忧郁的目光,佳苇天真无邪的目光,我觉得她们已经离我远去,又有一些生命的意象纷至沓来。我觉得我走过那些山水,总在我眼前不断变幻出新的形象。佳苇给我来过一次电话,她还在雪域高原。她说,她也许不久就要回到我住的这个城市里来拿她的毕业证。她毕业了,不知分到什么地方。她很犹豫,我只叫她好好选择,认真地去寻找她的未来。你就是这种态度么?她问。我们拿着电话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我不知道佳苇回到这个城市,我还愿不愿意去见她。我想,她的家乡,还有瑁黧所欠下的款项,可曾已经还完?如果她现在还没有还掉,如果那个秃顶的港商莫尚,愿意再以一幅人体画来换回那几百万的投资,如果佳苇愿意,我肯定会把她作为我心中最理想的人体模特,画一幅港商和我都喜欢的人体画交给她,去完成瑁黧的遗愿。如果那样,我想,我基本上前面的工作,包括我和瑁黧、佳苇的情感纠葛,就告一段落了。不过,我的国色系列必须立即开始。正当我为究竟完成瑁黧的意愿,还是画我未来的国色而矛盾重重忧心忡忡的时候,窗外的梧桐树,渐渐开始发芽,那丛血红的胭脂,也开始吐绿的时候,莎莎,|乳白套裙,飘逸长发,口红淡妆,清纯靓丽地,经人介绍,她自己打听,我正招募人体模特的时候,来到了我的画室。原来,莎莎那次和我不辞而别之后,也没有离开这个城市,而是在我们这座城市的临近江边的小街,租了一间廉价房,开始做人体模特,走上了这条通往“艺术”的道路。她说,还是因为她过去的男朋友蒲天给她介绍的。蒲天给她租了房屋,但并不知道她在这个城市的几所艺术院校轮流做人体模特。虽然报酬并不高,开始她做的只是那种穿着衣服的模特,因为穿着衣服的模特,每一天每一节课得到的钱并不够用,后来,她慢慢就开始做报酬比较高的人体模特,同时,莎莎还有一个梦想,就是通过做人体模特挣钱,她还要报考艺术院校。而且,就在那年夏天。所以,莎莎那年和我再次相见,完全似乎是一种必然的安排。首先,因为我的确正在招募人体模特,来完成瑁黧留给我的工作。当莎莎来到我的画室,我再也没有像过去那么犹豫,就像我过去曾经画过的所有人体模特一样,同时,我也可以完成莎莎要想考艺术院校的梦想。我可以告诉她,怎样走上那条道路,或者,在那条道路上,需要做些什么,艺术课、写生课、色彩课,我都可以直接辅导她完成。同时,文化课我也可以对她进行辅导。莎莎似乎比过去长高了一些,还是穿着那套粉红的衣裙,只是身体还不显得那么丰满。我想,作为模特,无论她处于什么样的年龄,什么样的时期,只要真实地表现了她的气质、个性和上帝赋予她的完美的生命,那就完全可以获得成功。但是,莎莎第一年没有考上,她并不灰心。她说,第二年再考。我觉得说这些话的时候,莎莎的眼里充满了明澈,也充满了坚定,同时也有忧郁和烦恼。我记得不止一次,莎莎告诉我,过去的男友发觉了她在当人体模特的时候,多次找到她,并且打她。我说,他究竟还是不是你的男友?如果不是,你就必须离开他。莎莎低下头想了许久许久。她说,他还和张师妹一起睡,最近张师妹还到医院去打了胎。我怎么还会认为他是我的男友?蒲天和打了胎的姑娘张师妹也发生了矛盾,而且他们的男朋友和女朋友,都不是固定的。莎莎非常讨厌那些艺术学校某些学生的放荡糜烂生活,那样挥霍自己的感情,同时又把莎莎控制在他手上。于是,也许我已经不再像过去那么瞻前顾后。我对莎莎说,好好设计你未来的生活,究竟你要想做什么。那天莎莎突然离开我的画室。三天后,我正在为修改一幅作品翻阅资料,莎莎在黄昏中穿着那件粉红连衣裙,白色凉鞋,提着她粉红色的旅行包,敲开了我的门。那双清澈的眼睛,大胆地望着我,进了屋,把粉红小包扔到了我宽大客厅里|乳黄|色的沙发上。我询问地望着她。她用手轻轻理理秀发上那颗紫星星,吹吹额上零乱的发丝,笑意盈盈地对我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