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郑成功听了感激地又向叔父叩拜。
“郑副总兵,少将军,马信报到。”
“马信,以后你就是少将军的忠实助手了。现任你为副将随少将军南下到金门、厦门蓄积力量,来日抗清,你一定要像辅佐我一样辅佐少将军。”
“是。马信遵命,誓死辅佐好少将军抗清复明。”
马信又向郑成功单膝叩拜道:“少将军,请受马信一拜。”
“呵,马将军,快快请起。”
“报……”
“郑副总兵,郑总兵下令,少将军再不去,格杀勿论。”
“森儿,你快启程吧!”
“是。那……母亲,尚未回去与母亲告别。
“来不及了。”
港口,郑成功南下的船队已经起锚,“夫君等等!”董琴汗涔涔地跑了来。
郑成功见了叫停行,船靠岸后,郑成功对董琴说:
“阿琴,父亲要逼我去福州跟他一起降清,我只好南下,你要照顾好母亲。”
董琴说:“我跟母亲到安平镇去,我会照顾好母亲和经儿的,你安心走吧,这包是你的换洗衣服……”董琴把包递给郑成功后掩面而泣。
“森儿……”翁子被樱儿扶着急急赶来了。
“母亲,孩儿准备南下,不能孝敬母亲了。”
“森儿,你走吧,母亲知道你胸有大志,母亲决不拦你。这是母亲给你做的背心,穿上可以防寒。
“母亲,谢谢您。”
郑鸿逵过来催道:“贤侄还不快走,你父亲的兵船追来可就走不了啦!至于你的母亲有你四叔郑芝燕保护,你就放心吧。”
郑成功忙向翁子跪下:“母亲,孩儿告别母亲……”
“你快走吧!”
郑成功三步一回头地上了船,船离岸了,他站在船栏前见母亲、妻子还在向他招手。
郑成功万万没想到这竟是他与母亲的最后一面……
翁氏望着儿子的船渐渐远去,泪如雨下……
“母亲,我们回去吧!”董琴说。
郑鸿逵安慰道:“嫂子不必太焦心,阿森已经长大了,看来他不是一般人,他挺得住,我相信他一定会很快壮大起来的。
我一定会尽我的力量帮助他。’
“谢谢您,二弟。”
“一家人不必客气,唉,大哥现在是鬼迷心窍了。我也没法劝住他,走,回去吧,等大哥回来后,我们再慢慢劝他。”
“母亲,走,我们还要去安平呢。”
郑成功的几十艘战船往南而下,郑成功和副将甘晖、马信站在船栏前,望着茫茫大海,百感交集……
郑成功叹道:“马信,我堂堂明将,国难当前,不能北上抗清,却朝南而下,好不悲凉。”
马信安慰道:“少将军勿虑,南下只是权宜之计,只要决心在,将军终有北上抗清之日。”
“好,马信,有你的支持,我郑成功有希望了。”
马信是跟随郑芝龙多年的将领,武艺高强,为人诚恳,个子不高,肤色黝黑,一双大眼,目光诚恳,一看就足忠厚之人。
他说:“少将军,马信看得出少将军一腔热血,尽皆忠义,马信誓死跟随少将军。
站在郑成功另一旁的甘晖长得像个书生,方面白脸,目光聪慧,他始终是郑成功的副将。这时,他也说:“少将军,甘晖也愿跟随少将军生死与共。”
“好,你们俩都是我的生死战友。”
郑芝龙只带五百士卒到达了福州。
远远就见福州城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快马来报:
“总兵大人,清军统领率部下亲迎于城门外。”
郑芝龙听了眉开眼笑,忙下车步行过去。
鼓乐高奏,只听:“恭迎郑大帅驾到。”清兵南下统领博洛贝勒笑吟吟地跨步上前,双手握住郑芝龙的手说:“久仰久仰,郑大帅大名早已传至北方,今日得以拜见乃三生有幸。”
“哪里,哪里,将军抬举了,大都督统领三军如排山倒海,兵到即胜。”
“哈哈哈……”博洛大笑,他扫视了一下,不见郑成功来,脸色一沉,问道,“怎么令公子没有随驾?”
“这……噢,他母亲有病,留下侍候。”
“哦,是这样,好一个孝子嘛。”
博洛偕郑芝龙人城后,同乘一车向清军统帅大营驶去了。
大营外官兵都列在一旁欢迎郑芝龙驾到。
又是一阵鼓乐响起。
“恭请郑大帅人营。”
郑芝龙见清军如此礼遇他,心里十分高兴,感到不像人敌营,倒像是到朋友家一样,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晚上,博洛摆盛宴为郑芝龙接风。那些先降清的明朝官吏都应邀赴宴。
降臣大学士洪承畴走过来对郑芝龙拱手:
“欢迎大帅,现在我们都换了新主了,又将在一起共事了。”
郑芝龙不屑地望着他说:“我是来领受总督玺印的,我还要回去。”
洪承畴讨了个没趣,讪笑着说:
“噢,好好”
另一个降臣范文程也过来跟郑芝龙打招呼:“啊,郑总兵,想不到我们又走到一起了。”
郑芝龙知道这个范文程是一个自愿投降清朝的人,一个力主清军尽早入关的人。
郑芝龙在心里骂道:哼,你们这些伪君子,平时忠啊义啊的,危急时比老子还溜得快,老子不过是一介武夫,可见世人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老滑头。
细乐响起,博洛贝勒在左右的簇拥下进入宴堂。他走到主宴桌前拉住郑芝龙的手说:“诸位,本帅今晚特设宴为郑大帅接风,感谢大家光临。”
博洛用力折断箭,说:“本帅以折箭为誓,决不食言,决不亏待大帅。”
言罢,高举酒杯:“让我们举杯,为郑大帅归顺我们大清朝干杯!”博洛一饮而尽。
席间又有歌舞表演助兴。
郑芝龙心想,博洛为何不提授即一事,便问:“统帅,那授三省总督印玺之事……”
“不急,不急……”博洛只是劝酒,却绝口不提授印玺事,郑芝龙暗暗叫苦。
晚上,正当郑芝龙在屋里焦躁心急之时,清兵便派人送来美女。只要被那些美女缠住,郑芝龙就忘乎所以了。
接连三天的酒肉美色,郑芝龙虽然有点乐不思蜀,但心里还是很着急,想问博洛授印一事,但博洛却推托事忙,拒而不见,倒是洪承畴又来了。
“郑大帅,我看你来了。”
“噢,老乡,你在这里混得不错吧!”郑芝龙带刺地问。
“哎,以后在清朝里混得最不错的,当首推郑大帅,我不过是区区小人,无足挂齿,无足挂齿。郑大帅,听说您很心焦授印玺一事。”
“博洛统帅的信上写得很清楚,请我到福州来受印,为何失信?”
洪承畴讪笑道:“三省总督的授印,是一件大事。博洛让我转告您,他不会失信,而且正在作准备。大帅就安心等几天吧!”
郑芝龙默不作声。
“怎么样,招待得还好吧!”
郑芝龙怒道:“本帅有万贯家产,岂在乎这个。我也请你转告博洛,请他尽快履约。”
“好的好的,你安心等着,兄弟一定照实转告。”
洪承畴又说:“不过……博洛统领对您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请大帅给贵长公子写信,让他速到福州,与大帅一块受封。统领说了,也要给贵长公子封将。”
洪承畴见郑芝龙不说话,就唤道:
“笔墨侍候。”
郑芝龙满以为儿子也要与他一起被册封,就坐下写了起来。
劝降书写好,洪承畴把信揣在怀中,说了声:“大帅等着吧,贵公子一到,博洛就会给您授印的。”便忙不迭地走了。
晚上,郑芝龙搂着美女睡到半夜忽然被叫醒,侍卫说:“郑大帅,快起来,拔营出发了。”
“上哪去?”
“不口道。”
“不走。”
侍卫报告去了。
不一会儿,洪承畴来了:“大帅,怎么不走?大喜事呀!”
“走哪去?喜从何来?”
“啊呀,大帅呀,上北京去呀!大清皇上要召见您,还要给您封爵呢!”
“我不想去,把博洛叫来,为什么不授我三省印玺,他守信用吗?”
“博洛统军和您一块上北京去,他已先走一步了。”
啊!上当了。
“我不去!”郑芝龙喊道。
“我的五百卫士呢!”郑芝龙怒吼。
一个清兵将领进未说:“郑大帅,快走吧,你的五百卫士已经安Сhā到各营去了,,他们也护卫你上北京。”
天哪,我的兵马被他们化整为零了。
那清将一使眼色,四个清兵便上来半推半扶地把郑芝龙架上了马车。马车飞一般地向北驰去。前前后后马鸣萧萧,看得出整个清兵拔营北上了。
郑芝龙心想,上当了,完了,成笼中之鸟啦……
唉!悔不当初,不听儿子的话,现在成了离开了水的鱼,离了山的虎了,任人摆布了。
不过,此刻的郑芝龙还没有完全绝望,还存有一丝希望,他在想说不定到北京见了皇帝会有转机,毕竟我郑芝龙还有十多万人马,近千艘战船,就凭这一实力就是清朝不封我官职,又奈我何!想到这,郑芝龙的眉头舒了舒,就靠在车壁上洪旭因为拒绝剃发收编被投在牢中。
他躺在草垫上,心想,这一次大帅是上了清军的当了,不知他现在怎样了。得想办法逃出去……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忽然,门开了,进来两个清兵把他从地上拖起来就往外押去……
“干什么?要把我带到哪去?”洪旭问。
“干什么?剃发。”
“不剃,凭什么要我剃发。”
“你们五百兵士都收编为清军了,所以你必须剃发。”
洪旭急得忙问:“我们的郑总兵呢?”
“他呀,上北京享福去了,半夜就走了。”
“啊!”
“快!”清兵骂道,“剃完头,还要赶路呢。”说完,一个清兵拿着剃头刀就走了过来。
洪旭就装着坐下来让他们剃头,然后趁他们不留意,飞起一脚踢翻两个清兵就逃跑了。
他逃到泉州听说郑总兵降清已到北京,郑成功率部南下,就乘了一只渔船向南追了下去……
大海茫茫,一支舰队正向南急急驶去……这是郑成功率叔父郑鸿逵拨给的两千精兵十几艘战船正往金门驶去。
郑成功和甘晖、马信站在船上凝望着远方,郑成功在想,父亲啊,我一向崇敬的父亲,我们父子俩从来都是心连心的,这一次为何势如冰炭……莫非是孩儿错了?……不,父亲,孩儿是对的,是您错了。您为什么这么信任清军,他们会给您三省总督印吗?父亲,恁受骗了。正想着只见后面赶上来了一只渔船,郑成功一惊,以为是父亲派人追来了,正准备迎击,只听“少将军,是我,洪旭,投奔您来了。”
郑成功忙令,让船靠近。
“少将军,洪旭明白过来了,少将军是真正抗清复明的,所以末将愿与你一起战斗。”洪旭说着向郑成功跪拜下去。
郑成功激动地双手扶起了洪旭,“洪将军,谢谢你的加入,这样我们的力量就更大了。”
郑成功说:“金门是郑鸿逵叔父的基地,他已授给了我兵印,让我进驻金门,以金门暂作抗清基地。”
“好,有少将军的统帅,郑家军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郑成功率兵船到达金门,扎营下来,他接着又到南澳(今广东与福建交界处)去招兵聚义,建立抗清队伍。
这天早上,郑成功和甘晖、洪旭、马信站在海滩上,凝望着茫茫大海。
郑成功说:“金门虽小,却海阔天空,我们完全可以在此聚蓄力量,壮大自己,建立抗清队伍。昔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终于雪耻复国,难当我们不能吗?”
洪旭说:“大将军说得是,金门虽小,却四面临海,可守可攻,暂时在这里蓄养力量,不日郑家军完全可以东山再起,抗清复明。”
马信也说:“大将军所言极是,金门完全可以作为抗清聚义之地,金门是训练水师之地,也是对外贸易之乡,清军绝不了我们的路。”
甘晖说:“反正我心里清楚少将军是真正抗清的,今生今世跟随少将军跟定了,少将军上哪儿,我就上哪儿。”郑成功感激地看着甘晖。
郑成功听了他们的话,脸上泛起了自从父亲投降后少有的红晕,眼睛也开始闪光……
忽然,侍从来报:“少将军,郑大帅确已率部随清军到北京了。”
“啊,吾父真的投降去了……羞耻啊!”郑成功捶胸顿足,大哭不止。
马信忙劝道:“少将军,人各有志,纵然父子也不例外,少将军要保重才是。”
接着侍从又报:“少将军,这是郑总兵给您的信。”
郑成功拆开见信上写着:
为父知你已南下,接信后速拨转船头,随父到福州。切切父郑芝龙。
郑成功气得把信撕了扔到大海里随波而去,然后大步回到营篷里,提笔写道:
从来,父教子以忠,未闻教子投降变节,今吾父不听儿言,今后倘有不测,儿只有戴孝祭奠了。
写好后,郑成功差来人送去交给郑芝龙。
不久,又有人追送来了父亲的信,要郑成功速到北京与父亲一起受皇上封赐。郑成功气得把信撕了,掷在地上,还用脚跺了两下,提笔写道:
“……背主求生,不顾大叉,不念宗祠,投身虎口,是何行为?请父三思,要儿背义投降,断不可为!”写罢,把信扔给来人,便背过身去,来人只得捡起信,回复去了。
从此,郑成功建师金门,扎营筑寨,日夜操练不敢松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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