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识得我。”

张起灵居高而视，语调毫无起伏。方才他站在王胖子身后，知赵权那一瞬的惊讶，是因看到自己而非王胖子，加之如今瘸爷子又是这般举止，他确信自己曾来过此处。

见对方依旧语无伦次的重复着同样几句话，张起灵不禁皱眉，伸手略微粗鲁的将人扯起，盯着瘸爷子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

“你，识得我。”

原本便令人望而却步，如今又多了三分冰冷，这般的张起灵，吴邪亦不禁胆寒，瘸爷子更是满眼惊怖。

“我，我……”

“回答我。”

张起灵显是有些不耐，扯着衣襟的手又加了加力。

“小哥。”

吴邪当真怕在如此下去，瘸爷子会被活活吓死，不顾黑瞎子的阻拦，上前按下张起灵的手臂nAd3(张起灵又盯了瘸爷子好一会儿，侧头看了一眼吴邪，终于缓缓松开手，而吴邪亦松了口气，方才一时冲动，竟敢阻拦张起灵，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仔细考虑，吴邪实不知是否还有这个胆子。

听瘸爷子所言，应是曾做过亏心之事，更甚至因此害死过人命，而他显然将张起灵看作是索命的冤鬼，且自张起灵言行来看，竟是对此事在意异常，吴邪心下忽然闪过年幼时吴五爷曾说过的话，以及那日于宫中再见张起灵时的讶异，一个大胆的猜测渐渐浮现在脑中。

他蹲下身子，双手放在瘸爷子肩头，仔细回忆着自己曾看过的有关鬼神的书籍。

“老人家，您别怕，他，并非来寻仇索命。”

吴邪指着张起灵，这句话显是起了作用，瘸爷子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看着吴邪，然身子却依旧不停地抖动，吴邪深吸了口气，接着道。

“只是，魂魄被困平梁山，孤魂野鬼几十年，早已忘记自己因何而死，又因何执念于此，无由之魂魄，入不得黄泉，更无法轮回，你若知晓其中缘由，不妨相告，也总算将功赎罪，积了一份­阴­德，如若不然……”

吴邪停顿片刻，回头看了看张起灵。

“他便继续与此处游荡，直到弄清死因之日。”

“你……，你说的是真的？！”

瘸爷子用力的抓住吴邪，险些将人扑倒在地，吴邪强忍着几近陷入皮­肉­的指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可信。

“自是毫无虚言，在下略通道法，前些日这位……小哥，寻到在下，言不愿百年后化作厉鬼害人，只求得知当日经过，凭此获允入鬼门关转世。”

乡下人本就读书不多，于鬼神报应之说甚是笃信，再加上瘸爷子心中有愧，对于吴邪之言，显是已信了大半，小心翼翼抬头看向张起灵，意欲询问，却又不敢开口。吴邪见状赶紧朝张起灵不断地使眼­色­，示意他纵使不说话，好歹也点个头。

“……”

吴邪暗自叹气，果然不该对闷大爷抱有幻想，正想着再如何编下去好让瘸爷子全然相信，张起灵竟意外的赏脸，不仅点了头，更难得的开了金口。

“不错，被困数十年，三月前不知因何解脱，于人间游荡许久，方才寻得这位高人，相求多日，终得怜悯，以其­精­妙道法许我还阳七日，并算知你为此中关键，此次来访，只求据实相告以入冥府轮回，无论当日究竟如何，皆不会因此寻仇，如违此言，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

吴邪瞪大了眼，张大着嘴，像是第一次识得张起灵，从未曾想过这人编起瞎话来竟连眼也不眨，若非确定自己并非道士，他几乎要信以为真。

王胖子的表情同吴邪相差无几，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困惑、急迫、感激、诚恳，一番话间，张起灵的表情、语调堪称丰富，且细腻­精­准、淋漓尽致，如不是忌惮着对方身手，王胖子当真想去他脸上扯一扯，看是否带了人皮面具。

解雨臣则是嘴角抽搐，不禁觉得之前太过小看张起灵，这厮不去唱戏委实太过可惜，而黑瞎子……，已然转过身去，捂着嘴笑得浑身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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