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尽管如此,那张照片依然没有被毁!不,它没有被毁掉!我知道这一情况——因为我找到了它。我在几天以前找到了它。我就是在这个屋子里找到的。从你们现在看到的正靠墙立着的那个橱柜的抽屉里。请这边看。”
他伸出手,举着那张褪色的照片,照片上一个抱着玫瑰的女孩在痴痴发笑。
“是的,”波洛说,“这是伊娃·凯恩。在背面用铅笔写着字。要我告诉你们这是什么字吗?‘我的妈妈’……”
他目光严肃而带有责备似的落在了莫林·萨默海斯身上。她把垂到脸上的头发向后一抹,用迷惑不解的眼睛凝视着他。
“我不明白。我从来没有——”
“不,萨默海斯太太,你不明白。在第二次谋杀之后依然保留这张照片只能有两个原因。其一是清白无邪的怀旧感伤。你没有犯罪感,因此你可能保留这张照片。一天在卡彭特夫人家,你自己告诉我们说,你是个被人收养的孩子。我怀疑你是否可曾知道你亲生母亲的名字。可是别的人知道。那个人对家庭充满了自豪——这种自豪使他深深迷恋他祖传的家,一种对他祖先和对他血缘的自豪。那个人宁死也不愿意让世人——还有他的孩子们——知道莫林·萨默海斯是杀人犯克雷格和伊娃·凯恩的女儿。那个人,我说过,他宁愿死掉。可是,那并不会有什么用,对吗?因此,让我们这么说吧,我们这里有一个人准备行凶杀人。”
约翰尼·萨默海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当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平静安详,几乎有些友好。
“你这说的是一派胡言乱语,是不是?自己洋洋得意,信口开河,说出一大堆漫无边际的猜测臆想。对,全都是凭空臆想!说我妻子——”
他的愤怒突然爆发了,像汹涌的潮水一样不可遏止。
“你这个肮脏该死的下流坯——”
他冲上前来,动作之迅猛使全屋的人猝不及防。波洛敏捷地闪身后退,斯彭斯警监突然挡在波洛和萨默海斯之间。
“嘿,嘿,萨默海斯少校,镇静——镇静——”
萨默海斯使自己恢复了常态,耸耸肩膀,说道:
“抱歉。实在荒唐!不管怎么样——任何人都可能往抽屉里塞张照片。”
“千真万确,”波洛说,“对于这张照片,有趣的是,它上面没有指纹。”
他住口,然后轻轻地点头。
“可是本来应该有,”他说,“如果是萨默海斯太太保存的,她会毫无邪念地保存。因此,她的指纹应该留在上面。”
莫林叫道:
“我看你是疯了。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那张照片——除了那天在厄普沃德太太家。”
“您很幸运,”波洛说,“我知道您说的是实话。这张照片是在我发现它之前几分钟才被放进那个抽屉的。那天上午,那个抽屉里的东西被翻乱丢在地上两次,两次我都把东西重新装好放回原位;第一次,这张照片不在抽屉里,第二次它在抽屉里。这是在那两次翻乱抽屉的间隙被放进去的——而且我知道是谁放的。”
他的声音里出现了新的语调。他不再是一个留着滑稽小胡子染了头发令人可笑的小矮个子了,他是一个猎手,离他的猎物已经非常近了。
“这些罪恶是一个男人制造的——制造罪恶是为了诸多原因中最简单的原因——为了钱。在厄普沃德太太的屋里找到一本书,书的扉页上写的是伊夫林·霍普。霍普是伊娃·凯恩离开英国时用的名字。如果她的真名叫伊夫林,那么,当她的孩子出生时,她很有可能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可是伊夫林既是个男人的名字也可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我们为什么猜测伊娃·凯恩生的是个女孩呢?大概因为《星期天彗星报》这么说的!而事实上,《星期天彗星报》并没有详细说这件事。它只是根据和伊娃·凯恩的一次会面而这样猜测的。但是,伊娃·凯恩离开英国是在这个孩子降生之前——因此,没有人能说得准这个孩子的性别。”
“那正是我自己被那份不确切的随意报道引入误区的地方。
“伊夫林·霍普,伊娃·凯恩的儿子,来到英国。他聪明过人,吸引了一位非常富有的女人的关注,她对他的身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有选择地告诉她的那种浪漫故事(这故事很简单——说的是一个不幸的女芭蕾舞演员因肺病死于巴黎!)。
“她是一位孤独的女人,最近刚失去她的亲生儿子。这位聪明的年轻剧作家根据契约就跟随她姓。”
“但是你的真名叫伊夫林·霍普,是吗,厄普沃德先生?”
罗宾·厄普沃德厉声尖叫起来:
“当然不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确实难以否认。有人知道你那个名字。写在那本书的名字伊夫林·霍普,是你的笔迹——和这张照片背面‘我的妈妈’几个字出于同一笔迹。麦金蒂太太在给你整理东西的时候看见了那张照片和写在上面的字。在看过那份《星期天彗星报》之后,她对你说过那件事。麦金蒂太太猜想,那是厄普沃德太太年轻时候的照片,因为她没想到厄普沃德太太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是你知道,如果她一旦提起那事,让厄普沃德太太听到,一切都完了。厄普沃德太太对血统问题持很狂热的观点。她一刻也不会容忍养子是一个著名杀人犯的后代。她也不会饶恕你在这个问题上的撒谎行为。
“因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让麦金蒂太太保持沉默。也许是出于谨慎起见,你答应给她一件小礼物。第二天晚上,在你去电台播音的中途,你上门找她——你把她杀死了!就像这样……”
突然一个动作,波洛从架子上一把抓过那把敲糖斧头,上下左右挥舞着,好像要朝罗宾的头上砸下来似的。
这种举动如此吓人,周围的人发出了几声惊叫。
罗宾·厄普沃德尖叫起来,叫声很高很恐惧。
他叫道:“别……别……那是一场事故。我发誓那是意外。我并不是存心要杀她,我失去了理智。我发誓。”
“你洗掉了血迹,将斧头放回到这个房间里你原来找到它的地方。但是,有新的科学方法可以确定血迹——可以还原过去的指纹。”
“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存心要杀死她……那完全是一场误会……不管怎么说,那不是我的过错……我不负责。那是我的血,我没有办法。你不能因为不是我的过错而处死我。”
斯彭斯压着声音屏住气息说:“我们不能吗?你看看我们能不能!”
他亮开嗓门,严肃正式地喝道:
“我必须警告你,厄普沃德先生,你所说的每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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