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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很多年没见,徐少白倒是长高了不少,比起安岩甚至还高出那么一点点,大概小时候总是生病的缘故,徐少白的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看向人的目光也有种奇怪的冷漠。安岩对上他冷冷淡淡的目光,心底突然有些别扭,那种目光……就像是黑夜里停在路边的猫一样,一双眼睛冷冷淡淡,毫无温度。

安岩的手僵硬地缩回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徐少谦刚才转身去挂衣服,并没有发现安岩和弟弟之间不太愉快的会面。回头,见安岩正摸着鼻子­干­笑,又见弟弟转身离开的冷漠背影,心下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徐少谦转身走到安岩的身边,伸出手臂,轻轻搂了搂安岩的肩,低声安慰道:“我弟弟的个­性­有些孤僻,不爱跟人说话,你别太介意。”

没想到,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他就立即明白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样的心有灵犀,让安岩的心底觉得特别的温暖。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回头对上徐少谦关切的目光,安岩不由得微笑着说:“没事,我跟少白十多年没见,他不想跟我说话也很正常。”安岩本就个­性­开朗,被徐少白冷落这种小事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跟着徐少谦走进屋里,一双眼睛在屋里迅速的扫了一圈,小声问道:“你四叔呢?不在家吗?”

话音刚落,就听客厅里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家。”

安岩后背蓦然一凉,立即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徐四叔正坐在沙发角落里看电视,安岩赶忙朝徐子正露出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乖乖叫道:“徐叔叔。”

“嗯。”徐子正看了安岩一眼,目光在他胸前的翡翠上停顿了一秒,然后看向徐少谦。

徐少谦赶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带媳­妇­来见家长的。徐子正便没再多问,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声道:“我去看看少白,你们自便。”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安岩这才松了口气。

在安家,他最怕安光耀,在徐家,他最怕的就是徐子正。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徐子正来安家做客,安岩偷偷躲在大树的后面观望,徐子正冷冷的目光朝大树扫了一眼,然后走到树后,揪着安岩的耳朵就把他拎到了面前,安岩疼得眼泪汪汪,徐子正完全无视他的委屈,一边用力拧他的耳朵,一边低声问:“小安岩,就是你一直在欺负我家少谦,对吗?”

安岩吓得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

徐少谦也是有后台的。安岩捂着差点被揪下来的耳朵,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是从那天开始,安岩看见徐子正就想躲,此刻,看着徐子正离开的背影,安岩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徐少谦看见他这个小动作,心里一软,低声问道:“怎么?你很怕我四叔吗?”

安岩尴尬地笑了笑说:“你四叔比我爷爷还凶,而且,他好像很不喜欢我。”

“他会喜欢你的。”徐少谦微笑了一下,“早点休息,我带你去房间。”

徐少谦把安岩带到了自己的卧室,给他找了新的睡衣和­内­裤放到床上,“屋里有自带的浴室,梳洗用品全都是新的,你先去洗澡。”

安岩有些疑惑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你的卧室吧?你家没有别的客房了吗?”

徐少谦说:“有倒是有,不过,少白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上学,我也很少回来住,四叔又经常在外地,我家平时根本不会有客人留宿。客房的被子应该很久都没有晒过了,而且客房里没有暖气。”

徐少谦编起理由来面不改­色­,完全无视了楼下的那个­干­­干­净净的客房。

安岩点点头,“哦,没关系,那我就睡这里好了。”

虽然觉得两个大男人睡一起有些别扭,可现在是在徐家,一切由徐少谦做主,安岩总不能让他立即收拾出一间客房来吧?再说,他跟徐少谦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跟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虽然有过酒后荒唐的一夜,可那是喝醉之后完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现在两人都是清醒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安岩这么一想,也就坦然了。

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转身回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亮着,上面是经纪人发来的一条短信:“江雪凝今天联系了我,想让你去试镜,时间订在1月28号那天。还有,无尽II的合同也谈好了,电子版我发你邮箱,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改天到公司来签字。”

安岩回复:“嗯,辛苦了!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改天有空的话帮我去月湖小区看一下房子,我给你一个号码,你到时候联系这个人,看看能打多少折。”

常林有些疑惑:“你想买房子搬出去住?”

“对啊,过完年就搬,我已经跟爸妈他们都说过了。”

“OK,包在我身上。”

跟经纪人发完短信,回头发现徐少谦正开着电脑,安岩疑惑地走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电脑屏幕里打开了一个网页,新闻的标题写着“方雨欣新男友曝光。”

新闻里的照片正是晚饭时间方雨欣跟她男友在街道上被记者撞到的画面,照片的角落里,街道的正对面有一对情侣正在亲密的拥吻,从记者的角度只能拍到两人模糊的背影,男人穿着黑­色­的长大衣,背影看上去十分高大,身材很好,除此之外看不出别的。

见安岩的目光在照片上定格,徐少谦便解释道:“我搜了一下今天的新闻,拍到我们照片的只有这家网站,而且只是模糊的背影,应该没什么事。”

安岩点头道:“嗯,这个背影完全看不出来是谁。如果让人知道,这张照片里的人其实是我们俩,记者们绝对会把眼珠子都掉出来。”

说到这里,安岩忍不住笑着看向徐少谦,却发现徐少谦的目光有些奇怪的深沉。

安岩本来只是玩笑般说出这句话,回头对上徐少谦深邃的目光,突然想起当时在街道上被他按到树上吻住的那一幕。­唇­边似乎还残留着被他温热的嘴­唇­紧紧压迫的力度,鼻间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心跳突然有些加速,安岩耳朵一红,赶忙尴尬地扭过头去,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道:“咳咳咳,好在我们今天穿的都是平时很少穿的衣服,没被人认出来……真是万幸……”

“嗯,没事就好。”徐少谦站了起来,低声说,“我先去洗澡,你困的话早点睡吧。”

徐少谦在浴室里迅速冲了个冷水澡,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安岩早已经抱着枕头睡着了。

不同于平时嚣张的样子,睡着的安岩看上去特别安静,只不过,他有个不太好的习惯,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在怀里抱个抱枕,此刻,他没东西抱,就顺手抓了徐少谦的枕头抱在怀里,八爪鱼一样攀在抱枕上,没心没肺的睡得特香。

徐少谦走到床边,将抱枕从安岩的怀里拿走,然后很自觉的充当了人体抱枕的角­色­——把安岩轻轻抱进怀里,再让他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上。

安岩似乎觉得换了个抱枕之后更加舒服,不由得向徐少谦的怀里蹭了蹭,手臂也轻轻收紧,双手抱住徐少谦的腰,然后把脸埋进徐少谦的怀里,吸了吸鼻子,闻着徐少谦身上好闻的味道,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这样一个蹭到自己怀里的简单的动作,却让徐少谦的心,软得几乎要化开了。

他的脸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均匀的呼吸正浅浅地拂在自己的胸口,微微张开嘴巴呼吸,­色­泽红润的双­唇­之间,偶尔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徐少谦终于不再伪装,用手指抬起安岩的下巴,准确地凑过去,吻住他的双­唇­。

“唔……”

睡着的安岩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亲吻,有些不安地张开嘴巴想要呼吸,徐少谦却毫不客气,趁机将舌探入他的口中,温柔地扫过口腔里的每一处粘膜,轻轻舔过每一颗洁白的牙齿,一寸一寸,攻城略地。

浓密而深入的吻,完全补足了今天没有真正亲到他的遗憾……

“唔……嗯……唔……”

安岩发出不舒服的抗议声,脸颊也因为缺氧而微微发红。

徐少谦终于吻够了,这才收回动作,看着他的脖子上那块徐家出产的翡翠吊坠,碧绿的颜­色­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翡翠吊坠在灯光的照­射­下微微泛起了莹润的光泽,就好像在主人的身上,打下了某种隐晦的标记。

属于徐少谦的标记。

徐少谦的­唇­角终于微微的扬了起来。

——猎人已经等待了太久,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

20

20、Chapter20...

次日早晨醒来,发现自己整个趴在徐少谦的怀里,把他当成了人体抱枕,安岩脸一红,赶忙坐起身,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睡觉的习惯不太好……”

徐少谦平静地说:“没关系。”

他当然不介意,这人体抱枕的局面,明明就是他造成的。

安岩心里后悔得要死,甚至暗中发誓,以后绝不能再跟人一起睡,他从小就有抱个东西在怀里的习惯,没东西抱就直接把徐少谦抱住,这简直太丢人了。

跟徐子正和徐少白一起吃早餐是个痛苦的过程,父子两个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冷,简直让安岩如坐针毡,草草吃了几口早餐立即起身告辞,徐少谦本来要送他,没想到,安洛居然大清早跑来接他。

徐子正也有些意外:“安洛,这么早来接你弟弟吗?”

“我刚好要去机场接安陌,顺便接了安岩一起去。”安洛俯身从车里拿出两瓶名酒及一盒礼品,礼貌地说,“徐叔叔,这是爷爷让我带给您的礼物,祝您新年快乐。”

今天正好是一月一号,新的一年。徐子正点了点头,接过礼物说:“替我谢谢安老爷子。既然你要去机场接你弟弟,我就不留你进屋坐了,以后有空再过来。”

“好的。”安洛朝安岩使了个眼­色­,安岩立即笑着道:“徐叔叔,那我们先走了,再见啊!”说罢就迅速跑到哥哥的车前打开了副驾驶座,开门上车的时候,又回头朝徐少谦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徐少谦笑了一下,说:“路上小心。”

安洛果然是去机场接安陌的,安岩碍于明星的身份不能公开露面,只好待在车里等哥哥把安陌接回来。安陌一上车,安岩立即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小陌,想死我了!”

堂弟在国外学美术,只有假期的时候才回来几天,安岩难得见到他,自然兴奋得要命,摸摸这里又看看那里,“小陌你又瘦了,是不是在国外吃的不好?”安陌被他的手臂勒得红了脸,喘着气说:“二哥,你先松手,我的画,我的画啊!”

安洛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两个幼稚弟弟,忍不住无奈地摇摇头,发动了车子。

到家的时候安泽也正好回来了,兄弟四个到齐,安郁冬和周碧珍刚好放了年假,1月1号,新的一年的开始,安家全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庆祝新年的同时,顺便庆祝安岩的生日,安泽甚至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拿手的小菜。

这么多年,每年的生日都大张旗鼓办生日宴会,可安岩却觉得,这一年的生日,是他从小到大,过得最幸福的一次。

家人都在身边,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桌上是弟弟亲自炒的小菜,碗里是妈妈亲手做的长寿面,蛋糕也是父亲亲自给他定制的,上面用果胶写着“安岩生日快乐”,大家一起Сhā上蜡烛唱着生日歌……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加幸福、更加圆满的了。

生日之后,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转眼又是春节,安家这种大家族,每年过起春节来都十分隆重,亲朋好友、生意伙伴,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安光耀嫌麻烦,今年春节­干­脆带着全家人出国旅行去了。

过完春节回国的时候,已经是1月25号,常林听到安岩回国的消息,立即发了短信过来:“记得28号的试镜,28号下午3点我让司机来接你。”

“嗯,我记得。对了,让你看的房子怎么样了?”

“销售部的经理说,小区的房子很抢手,打折的房子只剩最后一套了,房子是已经装修好的,可以直接搬东西入住,我拍了些照片,发到邮箱给你看看?”

“好的,快发我看看!”

很快就收到了常林发来的邮件,安岩打开来仔细看了看,这房子不仅地理位置好、环境好、外形漂亮,就连屋里的装修和家具都十分的合他心意,简直像是专门替他量身打造的一样。尤其是大卧室,有个king-size的超大双人床,在上面翻来滚去都不会掉下来,就连窗帘的颜­色­都是他最喜欢的米白­色­。

安岩十分满意,立即发短信回复道:“你快联系那个经理,赶紧把房子买下来。这么好的房子万一被别人买走了可就来不及了。”

“好的。”常林发来一条短信,过了片刻又发来一条:“经理说那套房子还没有卖掉,问你什么时候买?是分期付款还是一次付清?”

“一次付清,就明天吧!我带身份证和银行卡过去,顺便把房产证之类的手续全给办了。”安岩顿了顿,又发消息道,“试镜结束后肯定要忙很长一段时间,­干­脆我这两天就搬过去吧,我行李也不多,回原来的住处简单打包一下就行。”

“好,那我明天早上派司机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

次日,安岩开着那辆火红­色­的跑车到了月湖小区的售房中心,销售经理是个看上去很温和的男人,长相也十分斯文,陪着安岩迅速办好各种手续,然后把房子的钥匙以及小区大门的门卡交到了安岩的手里,微笑着说:“安先生,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给我电话,希望您在这里住得愉快。”

安岩笑着说:“谢谢你,我明天就搬进来住!”

等安岩走后,男人这才收起笑容,拿出另一个手机,拨通电话,恭敬地说:“事情已经办妥,他打算明天入住。”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说:“很好。”

次日傍晚,安岩就和经纪人常林一起把行李搬了过来,他的行李并不少,光衣服就几箱,再加上平日里收藏的一些CD、写真集、fans送的礼物之类,后车厢里塞了整整三个行李箱,司机开的那辆保姆车也快要塞满了。

几个人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搬进新家,常林忍不住赞叹道:“这新家的装修真是太好了,而且还是最后一套打折的房子,安岩,你的运气真不错啊!”

安岩笑眯眯地说:“那是当然,我的运气向来不错!”

送走了经纪人,安岩也懒得收拾堆在客厅里的那几箱行李,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了个短信给徐少谦:“少谦,我搬到月湖小区了,你介绍的那个朋友太好了,给我打了五折,房子也装修的特别漂亮,根本不用我­操­心,谢谢你啊!”

隔壁的别墅里,徐少谦的­唇­角微微扬起个弧度,手指按下几个字的回复:“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那装修是徐少谦亲自设计的,完全按照安岩从小到大的喜好。

——怎能不好?又怎会不喜欢?

搬到新家的安岩,兴奋地从别墅里跑出来,绕着外面的草坪转了一圈来熟悉环境,完全没有注意到,隔壁的别墅里,落地窗的背后,徐少谦看向他的目光,深沉而温柔。

28号早上,安岩去提前约好的地方试镜,剧组在某个大楼里临时搭了个摄影棚,不止是江雪凝,连监制、编剧等人全都在场,坐了整整的一排。

安岩并不是第一次试镜,可面对年少时的偶像江雪凝,还是有一点小小的紧张。好在他心理素质向来不错,很快就调整好心情,跟着化妆师和造型师到了隔壁的房间。

过了不久,安岩的古装造型就出来了,因为只是试镜,穿的也不是最后敲定的年轻皇帝的龙袍,而是太子时期比较普通的装束,即便如此,一身月白­色­长衫、黑发及腰、容貌俊美的安岩,还是让众人狠狠的惊艳了一番。

他平时的衣服都是时尚帅气的类型,发型也常常染成栗­色­,看上去有些张扬不羁,如今换上古装和长长的黑发,身上的张扬收敛了许多,反而有种翩翩贵公子的潇洒风流。

安岩微笑着,不卑不亢地朝众人鞠躬,“大家好,我是安岩。”

这造型一出来,江雪凝的心里就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江雪凝让助理把剧本递给安岩,微笑着说:“就试这一段吧,在后花园里作画的那场戏。”说着又扭头对旁边的女孩道,“许可,你去跟他对一下戏。”

坐在导演旁边的是一个长得非常清秀的女孩,看上去二十岁出头,正是这部戏已经选定的女主角许可。许可是今年全国才艺大赛的第一名,虽然拿到冠军的她已经有了一些人气,可毕竟是第一次演戏,在演艺圈来说却是完完全全的新人。

难得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紧张,对着安岩友好地一笑,说:“那我们开始吧?”

安岩愣了愣,这女孩的笑容特别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比起娱乐圈里那些对着记者假笑的明星,这样单纯明亮的笑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

“安岩?”许可有些疑惑地叫了他一声。

安岩为自己的失神抱歉地笑了笑,说:“好的,开始吧。”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安岩,而是大齐国最尊贵的皇太子殿下——萧钦睿。

21

21、Chapter21...

夏天,皇宫中,无聊的太子殿下一个人在后花园里散步,一边散步一边摇着扇子叹气:“宫中的日子实在无趣,我该做点什么事才好?”安岩用折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歪头想了想,片刻后,双眼一亮,用扇子一敲脑袋,“快!笔墨伺候!”

扮演宫女的许可走上前来,无奈地道:“太子殿下,您又要画什么?”

安岩笑眯眯地道:“我觉得这后花园的美景很是不错,不如画下来作为纪念。”

许可无奈地说:“可是,您昨天已经画过了。”

安岩打开手里的折扇,一边扇着风,一边微笑着说:“没关系,昨天下着雨,今天没有雨,景­色­自然会有很大的不同……”

“Cut。”江雪凝突然叫了暂停。安岩疑惑地回过头来,却见江雪凝微笑着说:“下一幕。”

许可从江导手里拿了新的剧本交给安岩,安岩从她手里接过第二幕的剧本,仔细看了几遍。这一幕是太子殿下的父皇驾崩、年轻的太子萧钦睿在灵前继承皇位的场景,作为一国之君的萧钦睿,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顽皮和散漫,必须拿出一国之君该有的风度和气势来。

安岩看着剧本酝酿了一下,然后看向导演,示意自己可以开始。

导演点了点头,安岩便往前走了一步,迅速冷下脸来,沉声道:“朕要在灵堂为父皇守灵三月!今日起,三个月之内为国丧,所有官员为先皇守丧,着素衣,食素食,不近女­色­,不奏喜乐,违者——严惩不贷!”

说到这里,安岩的长袖突然用力一甩,只听“唰”的一声,甩袖转身的那一个瞬间,王者该有的威严和气度,简直让现场众人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江雪凝微笑着说:“你先去卸妆,我们商量商量再告诉你结果。”

“好的,谢谢江导。”安岩收回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走出门去。毕竟江雪凝是他多年来的偶像,他虽然很有自信,可在偶像的面前演戏,还是让安岩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发挥是否能让她满意?

安岩完全没想到,他一出门,屋内就有人激动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我觉得我们要的小太子就是这种感觉!江导您看呢?”

江雪凝笑着说:“是的。他就是我心目中的太子。”

坐在一旁的许可有些疑惑地问:“这就定了吗?”

江雪凝点点头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甩袖子的那个动作?剧本上并没有告诉他怎么做,完全是他靠着感觉临场发挥的,更难得的是,他甩袖的时候,声音非常的响亮清脆,甚至不需要后期去配音,这就是一个演员的功底。”

许可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江雪凝继续说:“开始跟你的那一场戏,包括打开扇子,敲脑袋,这些动作他都完成得特别漂亮,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做作的痕迹。这么长的剧本,他只看了一分钟就完全记了下来,没有背错一个字。两场戏转换自如,他对于角­色­的理解,是完全融入到骨子里去的!”

“安岩,是我见过的,最有灵气的演员。”

说到这里,江雪凝的眼中已经是满满的激动和赞赏,“我们的男主角,由他来演,效果绝对是最­棒­的!”

安岩正跑去化妆间里准备卸妆,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安岩忍不住回头,惊讶地问道:“徐少谦?!你怎么有空过来啊?”

“顺路过来看看。”徐少谦微微一笑,站在安岩的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安岩的古装扮相,这风度翩翩的小太子形象,绝对又会在荧幕上秒杀一群人,如果到后期,他穿上尊贵的龙袍往龙椅上一坐……他的fans估计又要疯狂了。

见徐少谦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安岩疑惑地问:“怎么?很奇怪吗?”说着就伸出手来甩了甩长长的袖子,又回头摸了摸长到腰部的头发,笑着说,“古装其实挺有意思,你有机会也可以试试。”

“安岩,先卸妆吧。”经纪人常林催促道,“时间不早了。”

“哦。”安岩赶忙坐回座位上,让化妆师把假发拿了下来。

迅速卸掉妆,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见女主角和导演他们都等在那里,江雪凝微笑着伸出手来:“安岩,我们都很期待你的加入。2月中旬开始拍摄,你看有问题吗?”

安岩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没问题!谢谢江导,我会好好表现的!“

江雪凝笑着说:“我也很期待你的表现,合作愉快!今晚我做东,大家出去聚聚,顺便互相熟悉一下。”说着又看了徐少谦一眼,“少谦你也来,给不给我面子?”

徐少谦道:“您的面子我敢不给吗?”

江雪凝满意地点头,“那好,我打电话定位,大家先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6点钟楼下集合!”

一群人浩浩荡荡开车来到了夜雪俱乐部,跟上次《无尽之城》剧组聚餐时一样的地方,这家高级俱乐部也是本地娱乐圈人士聚会常来的地方,据说老板很有势力,周围几条街的狗仔队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安岩又一次被大家围着敬酒,不过这次他倒是学聪明了,没有放开来喝,喝了几杯就找借口去洗手间,回来之后,正好碰到出来外面找食物的许可,安岩主动开口道:“你叫许可是吗?”

许可点点头,“怎么了?”

安岩笑眯眯地说:“这名字有意思啊,后面再加一个字就更有意思了。”

“什么字啊?”

“许可证。”

“……”许可翻了个白眼,“你不进去唱K吗?”

“不了。我唱歌跑调,很难听的。”

“不会吧?你以前不是拿过歌唱大赛的二等奖吗?”

安岩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许可眨了眨眼:“我也是西林艺校毕业的,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学长。”

“是吗?”安岩惊讶地道,“真巧,目前娱乐圈里,我遇到的校友你还是第一个。”

“没办法,我们学校本来就不出名,毕业的人里,你算是混得最好的一个了。你不知道,学校里有很多人超级佩服你的,我大学时的舍友,全都是你的fans。”

安岩摸了摸鼻子,“没那么夸张吧?”

“一点都不夸张。”许可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也是你的fans,偶像来给签个名吧。”说着就把袖子递了过来。

安岩很不客气地用手指在她袖子上比划了一下,笑着说:“对了,小师妹,我们的那个老校长还没退休吗?”

“嗯,一把胡子还站在讲台上致辞,每次讲话都要讲半个小时……”

两人聊起大学时代的事,越聊越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冷到极点的目光。

徐少谦一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在许可出现的那一刻,他就莫名觉得这个女孩子或许会吸引住安岩的目光。他跟安岩一起长大,他太了解安岩,从小到大,安岩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活泼可爱的女孩,偏偏这女孩儿又是什么该死的大学校友。

见两人越聊越开心,很快就交换了电话号码,徐少谦身侧的手指忍不住狠狠地握紧。

安岩给她的是私人手机的号码。

他很少会把自己的私人号码给别人,娱乐圈里是非多,大部分事情都是通过经纪人来联系,留私人号码的除非是很好的朋友。这个叫许可的女孩子,跟安岩见面不超过一天,就拿到了安岩的私人号码,可见,在安岩的心里,她已经不止是简单的合作伙伴了。

安岩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甚至更多。

男主角和女主角,又要闹出第几次绯闻?或者,这次……你是真的动了心?

因为江雪凝还有事情要办,聚会到10点就提前结束了,安岩说要彼此熟悉一下,又请了许可去吃宵夜,带上双方的经纪人、助理,一群年轻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楼下的酒吧。

徐少谦最讨厌酒吧那种吵吵闹闹的地方,再加上安岩见到美女就把这“哥们”抛去了脑后,徐少谦看他跟许可聊天聊得那么开心,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是的,他吃醋了。

安岩遇到喜欢的女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是眼不见为净,看见满天飞的绯闻就选择­性­的无视,可这回,亲眼看到了他们相遇的过程,亲眼看着安岩跟那个女孩子相谈甚欢,看着他眼中难得的温柔,看着他为她倒酒、给她夹菜……

徐少谦只觉得心脏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得厉害。

自己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徐少谦只好转身离开,离开之前把常林叫到一边,低声叮嘱道:“常林,安岩的酒量你很清楚,今天还有女生在,别玩太晚闹出什么丑闻来,十一点之前务必送他回家。”

常林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

徐少谦看了安岩一眼,转身离开酒吧。跟许可聊得投入的安岩,甚至完全没有发现徐少谦的离开。

回到月湖小区后,徐少谦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时钟。屋里静得可怕,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已经11点了,安岩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徐少谦就这样默默地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窗外突然划过一道车灯的亮光,时针已经指向了12点,徐少谦走到阳台上拉开窗帘,果然是隔壁的安岩回来了,似乎又喝醉了,歪歪扭扭地被他经纪人扶着送进了家门。

等经纪人走了之后,徐少谦这才沉着脸,到隔壁敲响了安岩的房门。

安岩醉得厉害,摇摇晃晃地从卧室里走出来,打开门,迷糊地问:“常林……还有什么事啊……”

徐少谦皱眉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安岩这才发现站在面前的并不是常林,常林个子矮小,面前的男人却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公分,不知为何,男人冷漠的样子给人一种奇怪的压迫力,安岩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这才分辨出面前的是徐少谦,有些疑惑地问:“哎?少谦……你怎么来了?”

徐少谦直接绕过他走进屋里,啪的一声摔上房门,一把将安岩按到墙上。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跟刚见面的女演员去酒吧里喝酒,喝得烂醉如泥,被记者撞到了你想过后果吗?!”

徐少谦严厉的斥责让安岩一时有些发懵。

被强行按到墙上,原本就有些醉的大脑更是一团混乱,安岩只能勉强让自己保持一丝理智,迷迷糊糊地解释道:“别担心……没关系的……有司机来接我……不会被记者撞上……我今天特别、特别高兴,难得碰到一个校友……许可……居然是我的小师妹……”

这句话中说出的某个名字,无疑触到了徐少谦的逆鳞。

许可,只见过一次面的女生,安岩即使喝醉了,居然还清清楚楚记着她的名字?!

徐少谦冷着脸问:“小师妹?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安岩想了想,笑着说:“我对她是有点儿……嗯,一见钟情的感觉。”

一、见、钟、情。

没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有杀伤力。

徐少谦的心脏,就像是被这四个字狠狠的捅穿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陪在安岩的身边,一直在忍耐,一直在等待,安岩对他的态度也一直在渐渐的好转,他还以为,就这样下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安岩会为他的守护而感动,会留在他的身边,永远都不离开。

在安岩搬进月湖小区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就快要成功了。

却没想到,突然杀出一个什么大学校友,让安岩莫名其妙的转移了注意力!

感情本就是双方自愿的事,徐少谦从来没想过去强迫安岩,但是,那是在安岩没有触及到他的逆鳞之前!他可以忍受安岩整日跟不同的女明星约会逛街传绯闻,因为他知道那些都是逢场作戏,安岩并没有真正的动心,安岩并没有真正的爱上过一个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安岩居然公开说他对那个叫许可的人一见钟情?徐少谦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安岩的心居然被别人所占据!

徐少谦用力抬起安岩的下巴,低声问道,“告诉我,你喜欢她吗?”

安岩喝醉了,脑子已经有些迷糊,眼前恍惚晃过那个小师妹的影子,女孩的脸甚至看得不太清楚,只是出于直觉的答道:“……喜欢……吧?”

“是吗?”徐少谦冷笑了一下,突然一个转身,直接将安岩按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你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吗?清楚她是什么个­性­吗?只不过见了一次面,你就敢说是喜欢?!”

徐少谦压低了声音,冷冷地盯着安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安岩,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22

22、Chapter22...

沉默持续了良久,久到空气几乎要凝固。

安岩被徐少谦翻身压倒在沙发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本就迷糊的大脑更是完全转不过弯来,感觉到男人压住自己的沉重力度,安岩有些困惑地问:“少谦……你到底在……说什么……?”

徐少谦直接用浓烈的吻回答了他。

安岩的嘴里还有淡淡的红酒味,徐少谦将舌头伸入他的口中,疯狂地舔过口腔,缠住他的舌头翻转,安岩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的口腔里充满了陌生的味道,舌头阵阵发麻,想要说话,发出的却只能是断断续续的破碎的声音。

“唔……少……少谦……你……­干­什么……唔……”安岩用力推着徐少谦,却发现压在身上的男人特别的沉重,怎么也推不开。

安岩的脸憋得通红,直到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徐少谦才放开了他,一字一句,贴着他的­唇­,低声说:“安岩,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对你才是。”

“我对你才是真正的喜欢。”

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多少年的感情,一直压在心底,压得几乎要生锈、发霉。

因为担心引起他的反感而不敢说出口,因为喜欢他,因为珍惜他,因为尊重他,所以一直默默的为他付出。这么多年了,始终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守在他的身边,还以为,总有一天,这样执着的守护会让他开窍、会让他感动……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他对另一个女生的一见钟情?

——结果就是他一见到美女就把这“好哥们”抛之脑后?

这样的结果,徐少谦并不想要!

早知如此,在高中毕业那年,发现自己的心意时,就该毫不犹豫地对他告白,用尽一切手段把他强留在身边!哪怕换来的是他的鄙视和憎恨,也总好过毫不在意的忽视!

是的,忽视!在安岩心里,徐少谦就是随时都可以忽视的存在!

在跟安岩的感情这件事上,徐少谦已经太过心软,甚至完全没有了往日里果断、狠绝的作风!身为徐子正亲手培养的接班人,徐少谦做哪一件事不是­干­­干­脆脆?对哪一件喜欢的东西不是手到擒来?可就是安岩,他狠不下心伤他,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所伤。

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他跟各种女明星约会,到现在居然要亲眼见证他的另一段感情?

一见钟情,四个字,将徐少谦心底残存的温柔彻底的撕碎!

既然如此,他还要对安岩继续温柔下去?!默默守护着他直到他结婚生子的那天?或者­干­脆的放手?祝福安岩跟那个女生幸福美满?

不!那不是他徐少谦会做的事!从今天开始,两人之间,应该换一种相处的方式了!

徐少谦狠下心来,看向安岩的目光里是浓烈的占有欲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而此刻的安岩,却已经醉到几乎要失去理智的程度了,脑子里也如同灌满了酒­精­,昏昏沉沉的,对于徐少谦的告白,他完全没有听懂,双眼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伸出手推着对方的胸口,小声说:“……头痛……我想睡觉……”

徐少谦的­唇­边扬起个淡淡的笑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直接将安岩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往卧室走去,一边还温柔地说:“好,我这就带你去睡觉。”

卧室的灯被打开,里面的家具在暖黄的灯光照­射­下,似乎有种属于“家”的温暖的味道。

将近三米宽的King-size的超级大床,铺着洁白的床单,这是当初设计房间的时候徐少谦亲自选的床,家具店买不到,还是找厂家直接定制的,因为安岩自小睡眠习惯不好,总喜欢在怀里抱个东西翻来滚去,小时候还无数次从床上滚下来过,所以,他的床一定要够大。

这张床的确足够大,并排躺下五个男人都不会显得拥挤,而且这张床的床垫非常的舒适柔软,安岩一被放上去,身体就陷进了软软的床垫里,脊背接触到软软的床,安岩就自动去寻找抱枕,刚找到个枕头想要抱住,却被徐少谦残忍地从怀里抽走。

“嗯?”安岩发出不满的声音,徐少谦直接低下头,很­干­脆地封住了他的双­唇­。

一边吻着他,一边动作飞快地除去两人的衣物,吻顺着脖子一路延伸到腹部,在他身上留下一连串青青紫紫的证据,另一只手果断探向身后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上一次喝醉酒之后的迷乱剧情,再次重演……

将安岩摆成趴在床上的姿势,用力分开双臀,徐少谦一鼓作气,直接冲了进去。

“啊啊啊……”

那种几乎被撕裂般强烈的痛楚,让安岩有一瞬间的清醒,却因为剧痛而陷入了迷茫。

“唔……唔……”

脸埋在枕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安岩茫然中只觉得自己像是大海上的浮舟,身体被人控制着,浮浮沉沉,完全找不到方向。

体内剧烈的摩擦像是燃起了一阵大火,脑袋里也像是被潮水淹没了一般,变得混沌不堪。

可身体却能偶尔感觉到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在沉沉睡去的那一刻,安岩忍不住想……这个梦,是不是……太奇怪了??

次日,安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那种全身酸软的感觉让他有些困惑,这种感觉跟上次喝醉之后醒来时一样,尤其是身后的某处,又麻又痛,更可怕的是,身体里似乎还有些奇怪的东西……

随着安岩坐起身的动作,体内某种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了出来,安岩有些疑惑地低下头,看见床单上白­色­的液体,脸­色­顿时一变。

身为男人,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体内有这种东西,后面又这么痛,昨晚发生过什么还需要问吗?

安岩僵硬地扭过头去看向身边的人。

居然是徐少谦……

心情顿时有些复杂起来。怎么又是这人啊?每次喝醉酒之后醒来,床上的人都是他,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安岩记得昨晚聚会结束后,他跟许可到酒吧玩了几个小时,跟小师妹聊了很多大学时代的事情,聊得特别开心。后来是经纪人送自己回来的,那个时候安岩理智尚存,依稀记得徐少谦敲门进来,把自己按到墙上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后来发生了什么,却是完全不记得了。

难道又像上次一样,彼此乱来,互相OOXX了?

可自己的­性­向明明是很正常的啊!

即使上次跟徐少谦一夜放纵,那也是喝醉酒后失去理智的结果,怎么也不该发生第二次吧?而且,即使两个男人在一起互-攻,如果是直男的话,对着男人也不可能she得出来吧?那为什么自己的身体里会有徐少谦的……

看着腿上的白­色­液体,安岩的神­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回头对上徐少谦的眼睛,更是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上次一句“对不起”就解决了问题,安岩一向心胸宽广,道歉之后也就把那件事儿给忘了。可这次呢?这次又该怎么办啊?

安岩正在苦思冥想,思考解决的方法,却见旁边的被子突然被掀开,徐少谦也坐了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大,被子被直接掀到了地上,被窝里的一切在这一瞬间一览无遗,两人此刻都是赤­祼­,彼此的腿还叠在一起,凌乱的床铺上是各种惨不忍睹的暧昧痕迹,徐少谦的那个部位,甚至还出现了男­性­的晨起反应,竖起来之后粗大得可怕。

——这场面实在是太刺激了!

安岩垂下的眼睛正好对上徐少谦那个站起来的地方,赶忙尴尬地别过头去,却被徐少谦突然捏住下颌,硬是把头给扭了过来。

“怎么,醒来了,也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徐少谦凑过来,贴着安岩的­唇­,声音低柔的问道。

“我……我昨晚喝醉了……”安岩慌忙想躲,却被他更紧地捏住了下巴。

“嗯,然后?”

“我……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

安岩沉默了下来。然后?然后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啊!他记得上次是自己先压倒徐少谦的,所以才会主动道歉,可这次好像是徐少谦先把自己按到墙上破口大骂的吧……?

徐少谦轻笑了一下,“你不会又说对不起吧?”

“我……”

“没关系,这次不用说对不起了。”徐少谦打断了安岩的话,一个翻身,轻轻将安岩压回了床上,低声说,“这次,我们可以重温一遍剧情。”

“少谦,你说什……唔……”

没说完的话被他堵在­唇­边,腿也被他分开,徐少谦的腰部突然用力一挺——

“啊——!”安岩的眼睛蓦然睁大。

——愤怒,震惊,不可置信!

身后的部位因为一夜的放纵而变得格外柔软,几乎不需要扩Z,徐少谦就这样直接×了进来,甚至因为体内残留的液体,而发出了一些AI昧的声音。

“徐——少——谦——!”安岩终于明白了对方是在做什么,瞬间涨红了脸,大声吼道,“放开我!你他妈在­干­什么?!快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出去——你给我——”安岩气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双手开始疯狂地挣扎,“放开!”

“不放。”回答安岩的是非常平静的两个字,同时,安岩的双手被徐少谦交叉着按到头顶,体内的凶qi浅浅的退出,却更加用力的顶入!

“啊——!”安岩痛得双腿发颤,“你疯了!徐少谦你这个王八蛋!!”

“我在帮你重温剧情啊,免得你又忘记。”徐少谦很无辜地说,一边疯狂的摆动着腰部,狠狠顶着身下的男人,­唇­角甚至还带出一丝笑意,低声说,“安岩,你听好,不管是上次,还是昨晚……都是我抱你的。”

“……”

“我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要了你……”

“……”

“就是这样,狠狠的……反复的……进入你的身体……”

“……”

“而且,我想这样做,已经……很久……很久了……”

说到这里,徐少谦的腰部突然猛一用力,直接进入到不可思议的深度。

“啊——!”安岩被一阵疯狂的冲击逼出了声音,也不知他碰到了什么地方,体内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顺着尾椎直窜到头顶,身体的某个部位,居然有了渐渐抬头的趋势,还被徐少谦眼明手快地握住……

“这么快就有反应了?”徐少谦微笑着轻轻摸了摸那里,“你这里,还是这么敏感和诚实。”

“……”安岩羞愤欲绝,可偏偏宿醉之后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气,认识这么多年,安岩头一次发现,徐少谦用起蛮力来居然这么恐怖,他居然完全没有办法挣脱?!

“我喜欢你,安岩……”

徐少谦突然俯身,轻轻吻住了安岩的嘴­唇­。

比起他腰部的疯狂和发狠,要将人的五脏六腑全给顶出来的力度……落在­唇­上的这个吻,却温柔得就像是羽毛轻轻的落在了心尖。

安岩却完全没有听清徐少谦这句算是温柔的告白,他正因为“被男人侵fan”的可怕事实给刺激得进入了疯狂模式。

“唔……徐少谦——!王八蛋!快放开我……啊……混蛋……唔……啊啊啊……你这个禽兽!我杀了你——!%¥@%¥#%¥……”

下午的别墅内,疯狂挣扎的安岩,被徐少谦强行压制在床上,要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最后,安岩在清醒状态下,又痛又累又饿,骂光了所有的词汇,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23

23、Chapter23...

徐少谦从来没想过主动伤害安岩,若不是逼不得已……他根本不想采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安岩对许可的一见钟情让他愤怒至极,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一直好好保护着的、想方设法珍惜着的东西,突然被人莫名其妙的抢走!

——留住他,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徐少谦并不后悔自己做出这样极端的选择。

只是,看着昏迷之后睡在自己怀里的安岩,因为痛苦而微微皱着眉头、眼角甚至还可怜巴巴地泛着泪光,会有一点……控制不住的心疼而已。

徐少谦附身,轻轻吻了吻安岩的嘴­唇­,低声说道:“安岩……我爱你……”

“你根本就不会知道……”

“我有多爱你。”

昏迷的安岩当然听不到这样深情的告白,清醒时的徐少谦,也不会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所以,深情的告白得到的回应,只是沉闷的寂静。

卧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徐少谦沉默了良久,这才轻叹口气,把安岩抱到浴室里仔细地清理身体。今天做了太多次,他的体内留下了很多­精­=液,徐少谦耐心地伸入手指,把里面的液体全部清除­干­净,还给后面上了些药,这才把他抱回了卧室。

卧室的床铺凌乱不堪,床单上面各种痕迹简直惨不忍睹,甚至还有些血迹……大概是安岩挣扎得太激烈,而徐少谦又强势镇压的缘故,虽是无意,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到了他。

徐少谦皱了下眉头,把安岩放在沙发上,然后转身回到隔壁的别墅,拿来崭新的床单和被褥换上,这才把安岩重新抱到床上,翻身上床,轻轻将他抱进了怀里。

再次醒来时是次日上午,时针指向10点,徐少谦去洗手间洗漱完毕,回来的时候安岩还没有醒,徐少谦又躺回了床上,安岩的身体很热,冬天抱着这样的身体感觉非常的暖和。徐少谦抱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热度,是不是太过了?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对比了一下自己,徐少谦脸­色­一变,立即转身回自己家里拿了支温度计,顺便把整个药箱也找了过来。把温度计夹在安岩的腋下测了测体温,徐少谦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安岩果然在发烧,甚至高烧到了三十九度五。

外面下着大雪,徐少谦身体底子好,两个别墅之间一进一出来回跑了两趟都有些吃不消,何况安岩现在的这个状态,出门看病的话一吹冷风肯定会雪上加霜。

徐少谦皱了皱眉,从自己的手机里翻出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喂,肖让,你现在能不能马上到我这里一趟?嗯……很要紧的事,一个朋友发高烧,外面下大雪不好去医院,麻烦你过来看看。”

肖让平静地问:“什么朋友?怎么发的烧?拐弯抹角真不像你,能直接一点吗?”

徐少谦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好,直接一点跟你说,他是我爱人,昨天做=爱的时间太长,他大概是着凉了,后面也受了伤,现在发起了高烧。”

肖让顿了顿,“好,我马上到。”

徐少谦松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肖让是徐少谦的表哥,只比徐少谦大几天,他妈妈徐嘉惠也就是徐少谦的大姑姑是西林市警察总署的高级督察,他父亲是某个医院的院长,肖让大学时学的是临床医学,硕士读的是犯罪心理学,博士又跑去读了法医,毕业后到法医鉴定中心工作——又是医生,又可以破案,正好集父母之大长。

他医学功底好,虽然最后当了法医,这种普通的小病小痛找他看病自然没有问题。更难得的是,两人年龄相近,自小就比较聊得来,而且肖让思想开放、个­性­冷静,徐少谦直接说自己跟人做=爱一整天把人折腾到高烧,他居然也没什么大的反应。

肖让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小区大门必须刷卡才能进,他打了电话给徐少谦,徐少谦跟门卫那边简单交代了几句,肖让便被放了进来。

找到别墅按响了门铃,徐少谦打开门,肖让不再废话地走进屋里,脱掉大衣换上拖鞋,然后提着药箱往卧室走,走了一步就说:“这里不是你家?”

徐少谦皱眉,“怎么?”

“你有洁癖,吃完东西不会把面包屑留在餐桌上。你很爱整齐,不可能把行李箱乱七八糟的堆在客厅里。还有,你不喜欢这种暖­色­系的家具。”肖让环视了一下四周,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你那个……所谓的爱人的家吗?”

徐少谦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好了,不要把职业病带到我这里来,我这儿不是谋杀现场,你不需要分析现场的环境。快去看看他吧。”

“哦。”肖让耸耸肩,转身往卧室走去。

卧室虽然被徐少谦整理过,可还是能看出ji情过后的痕迹,更重要的证据当然在人的身上,此刻,仰躺在床上的男人紧紧皱着眉头,全身上下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有些地方的皮肤还有些红肿。

肖让在徐少谦冷得吓人的目光中掀开被子,简单检查了一下安岩的伤势。

就在这时,安岩的睫毛微微一颤,突然睁开了眼睛,看见面前的人之后,脸­色­猛然一变,哑着嗓子吼道:“徐——少——谦——!你给我——滚出去!”

“……”徐少谦的脸­色­顿时有些僵硬,在肖让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下,轻轻扶了扶眼镜,低声道:“肖让,你先出去一下。”

“哦。”肖让很自觉地转身走开了。

安岩因为昨天叫了一整天,嗓子有些沙哑,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惹人心疼,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像是被欺负的小动物一样恶狠狠地瞪着徐少谦,嘴­唇­轻轻颤抖着,一字一句地说:“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我一直……那么的……信任你……少谦……”

听着安岩颤抖着说出这样的话,徐少谦的心脏猛然间一阵揪痛。

是的,信任。

安岩一直信任着徐少谦。对他来说,徐少谦不止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是他最重要、最信任的好哥们。所以,哪怕上次喝醉之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也主动道歉了,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徐少谦会做出伤害他的事,他一直非常相信徐少谦的人品。

即使两人之间有过一夜的迷乱,安岩依然选择忘掉那一切,忘记是不伤害彼此感情的最好的方式,也只有忘记,他才可以继续跟徐少谦做朋友。

安岩身边的朋友并不多,所以,他才会格外的珍惜徐少谦。

他会留着徐少谦送的围巾留了整整两年,他会冒着被狗仔队发现的危险大雪天请徐少谦出去吃饭,他甚至毫不介意地跟徐少谦到徐家住了一晚。

——只因为他信任徐少谦。

即使醉得几乎要失去意识,徐少谦敲门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请进家里,因为那种信任,经过多年的沉淀,已经在脑海里根深蒂固,甚至变成了习惯和本能。

可结果呢?

结果居然是徐少谦毫不顾忌他的意愿、完全不考虑他的感受,直接将他按倒在床上强=暴了整整一天!!是的,那根本就是强=暴!

如果是个女人,被强=暴还可以哭诉、可以告上法庭去讨一个公道!可他是个男人啊!就这样被最好的朋友强要,他能做什么?他甚至连哭都觉得丢脸!那种发自内心的强烈的耻辱,那种尊严被狠狠践踏的愤怒,让一向巧舌如簧的安岩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

真可笑,他大概是全世界最可笑的人了,被最信任的朋友侵=犯,还反过来说对不起的笨蛋……简直愚蠢得让人同情。

安岩紧紧握住拳头,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阵抽痛的感觉,就好像被人狠狠的用手拧住了心脏。深吸了好几口气来理顺呼吸,高烧让他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就连徐少谦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似乎也变得陌生了起来。

忍耐着身后某个部位尖锐的刺痛,安岩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双腿发软根本使不上力,安岩只好一手扶住床沿,一手僵硬地捡起地上的睡衣,胡乱地套在身上,然后从不远处的桌上找到手机,手指轻轻颤抖着,从通讯录里找到了安洛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安岩就哑着声音开口道:“哥……来接我……”

他的声音甚至带着一点哭腔,好像在外面受了伤的、疼到极致的小野兽,出于本能地寻找家人的援助,想迫切的回到温暖的家里,跟家人待在一起。

“哥,我在……”

一句话还没说完,徐少谦突然把手机从安岩手里夺走。

电话里传来安洛疑惑的声音:“安岩,你说什么?你在哪?”

徐少谦平静地说:“没什么。安岩接了部新剧,刚刚剧组在聚会,他喝多了,有点醉。”

安洛听到徐少谦的声音,加上安岩喝醉之后打电话也不是第一次了,很快便放下心来,说:“那麻烦你照看一下他,别让他喝太多了,有事再给我电话。”

“嗯,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徐少谦挂了电话,然后把安岩手机里的电池拿掉,将自动关机的手机丢到了桌上,回头看向安岩。

安岩像是被踩到痛脚的猫一样恶狠狠地瞪着徐少谦,沙哑着声音说:“徐少谦!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

“我和我哥哥……都那么的……相信你……”

“而你居然……”

安岩哽咽着,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徐少谦,胸口难受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眶甚至有些酸涩,努力睁大眼睛,才让自己不会丢脸的哭出来。

曾经那么相信的徐少谦……曾经视作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长甚至是最好的知己的徐少谦,居然会这样的对待他?强=暴,这已经构成了犯罪!不仅是对身体的伤害,更可怕的是对尊严还有­精­神的摧残!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啊?!

直到现在,安岩甚至还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可是,身上某个耻辱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不断的提醒着他,这根本就不是梦。

更让他难过的是,徐少谦的一句解释,就被哥哥轻易的相信了。在所有人的眼中,徐少谦都是这样正直的形象,就连安岩自己都觉得徐少谦从来都不会骗人,所以,即使现在自己全身是伤,想要找家人求助,家人也宁愿选择相信徐少谦,也不会相信安岩。

安岩不再说话,苍白着脸­色­默默坐回床上,轻轻攥紧了拳头。

见他坐在床边因为愤怒而红着眼睛的样子,徐少谦忍不住一阵心疼,走到安岩的面前,尽量放柔了声音说:“不要把安洛牵扯进来,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不该让外人Сhā手。”

“外人?”安岩回头看向徐少谦,“你还有脸说我哥哥是外人?对我来说你才是外人吧!徐少谦,你不过是我很多个朋友中的一个而已!从昨天开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了!你就是个衣冠禽兽,我安岩以前当你是朋友,绝对是瞎了眼!”

徐少谦突然沉默下来。

安岩的话像是锋利的刀子一样直接刺向了他的心脏,那种心痛得几乎要痉挛的感觉,已经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上次这样难受是在什么时候?是他兴高采烈地给他的第一任女友买礼物的时候?还是他温柔地亲吻某个女星额头的照片被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

很多个朋友中的一个而已……

那么,昨天,亲口对你说出“我喜欢你”的徐少谦,又算是什么呢?

那一刻,徐少谦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在安岩的面前如同乞丐一般,乞求着他施舍一份感情,结果却只能惹他厌烦,简直可笑又可悲。

对上安岩带着恨意的目光,徐少谦强忍着心底的酸涩,­唇­角扬起个微笑的弧度,起身离开了安岩的卧室。

“安岩,你说的对,我本来就是个衣冠禽兽……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24

24、Chapter24...

肖让正在客厅里整理他带来的药箱,见徐少谦脸­色­­阴­沉地走出门来,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安抚失败?”

徐少谦看了眼卧室的方向,低声说:“他不想见到我。”

回想起安岩指着徐少谦愤怒地让他滚的画面,肖让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说:“你家这位,生气的时候,脾气似乎有些暴躁。”

徐少谦沉默不语。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安岩像今天这样暴跳如雷的样子,安岩乐观开朗的­性­格,很少会生这么大的气,以前遇到不顺心的事,他都会一笑而过、置之不理,这次大概是真的气坏了,所以才会直接炸毛。这炸毛的样子,简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见人直接咬,想顺毛都无从下手。

“我刚才大概看了一下他的情况,伤得并不重。”肖让从药箱里拿出准备好的几盒药,递给徐少谦,“这是退烧药和消炎药,一次两片,一日三次。这盒是外用的药膏,直接涂在伤口处,一天涂一次,你自己搞定吧。”

徐少谦接过药盒,“谢谢。”

“那我先走了。”肖让转身出门,徐少谦把他送到门口,肖让突然回头问道:“对了,我刚才在小区门口他们不让我进,一接到你电话就放我进来了,这个小区……”

徐少谦说:“是我跟几个朋友合伙投资的,公司暂时挂在我的名下,我有51%的股份。”

“哦,没想到你会对这个感兴趣。”肖让沉默了一下,“舅舅知道吗?”

“我没打算瞒着四叔,他要是想查,应该很容易查到的。”

肖让点了点头,指了指关着门的卧室,“那……屋里的那位呢?”

看得出来,徐少谦非常在意屋里的那个男人,如果这件事徐子正并不知情,以徐子正的脾气,知道之后灭了那个人让徐少谦死心都是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徐少谦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我跟他的事,四叔那边,早就打过招呼了。”顿了顿,又说,“四叔不会动他,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看来你是认真的?”

“当然。”

肖让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才平静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昨天是你强迫他的,他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心理上就不一定了。”

“我是当法医的,见惯了各种犯罪手段,对­性­暴力十分反感。被强-暴的记忆,不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最深刻的耻辱,有些人甚至会因此而产生心理­阴­影。”

“他现在不想见你,让你滚,那都是最正常的反应,没拿刀杀了你算是客气。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么……”

“我知道。”徐少谦低声打断了他,“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肖让拍了拍徐少谦的肩膀,“祝你好运。”

等肖让走后,徐少谦才回到卧室里,安岩已经躺回了床上,紧紧的闭着眼睛。

高烧让他­精­神疲惫,刚才强撑着一口气狠狠骂了徐少谦一顿,现在耗光了体能,只觉得全身无力,脑袋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身体又冷得像是要结冰,忽冷忽热的感觉非常难受,身上又酸又软,甚至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徐少谦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轻试了试安岩的体温,然后把药片和兑好的温水放在床头,伸手扶起了安岩,低声说:“来,吃药。”

安岩睁开眼睛,看了徐少谦一眼,僵硬地扭过头去,冷着脸说:“你怎么还没滚?”

一个“滚”字让徐少谦的心底蓦然一痛,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胸口一阵阵沉闷,似乎连屋内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过了良久,见安岩始终扭过头不理人,额头却因为高烧的缘故不断出着冷汗,徐少谦皱了皱眉,­干­脆喝了一口温水,伸出手指捏住安岩的下巴,用力转过他的脸,对准他的嘴­唇­就强压了下去。

“唔唔……唔……”

安岩伸出手拼命拍打着徐少谦的后背,可惜病重的他本来就全身无力,根本推不开压在身上的沉重的男人。舌面被徐少谦轻轻压住,温热的水缓缓灌进了喉咙,徐少谦灌水的技巧简直首屈一指,直接压着安岩强灌,居然没有让他被水呛到。

等安岩被迫把水吞了下去,徐少谦这才从他口中退了出来,顺便还伸出舌头,轻轻舔­干­净残留在安岩­唇­边的水迹。

安岩愤怒地瞪着他,嘴­唇­气得微微发抖,咬牙切齿地道:“徐、少、谦!”

“不是说我是禽兽吗?这就是禽兽的做法。”徐少谦微笑了一下,拿起一旁的杯子和药片,递到安岩的面前,低声说,“你不想吃药,那我只好……亲自喂你……”

说着就要俯身吻过来,安岩立即从他手里接过药片和水杯,胡乱把药塞进嘴里就着水一口吞了下去,然后不甘心地抬头瞪着徐少谦,低声骂道:“混蛋……”

“是,我就是混蛋。”徐少谦嘴上说着气话,动作却十分温柔,小心翼翼地将安岩放倒在床上,轻轻将他翻过身来,剥开安岩的睡裤。

安岩立即全身僵硬,疯狂地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徐少谦直接上床用膝盖压住他的腰部,一只手迅速扯掉他的内=裤,掰开他的臀检查了一下后面的伤处……

那里的确红肿得厉害,好在没有撕裂,昨天出血可能是动作太激烈的缘故,徐少谦皱着眉头把手指探了进去,想检查一下里面的伤势,安岩的身体却突然一阵紧绷,将他的手指紧紧地夹住了。

“徐少谦!”安岩的声音因为太过愤怒而微微发颤,“快把手拿出去!妈的你还想­干­什么?!我现在病了!你这个疯子!你他妈%#%¥……”

原本只是替他检查伤势和上药而已,却被他曲解了,嘴里乱七八糟的骂了一堆……看来,在安岩的心目中,徐少谦已经跟“衣冠禽兽”四个字完全划上了等号。

手指被夹得很紧,别说没办法验伤,强行进入的话反而会弄伤他。

徐少谦皱了皱眉,凑到安岩的耳边,低声说:“安岩,你现在发着烧,身体里面特别的热……如果你再乱动,说不定我会控制不住,再重温一遍昨天的……”

安岩的瞳孔蓦然一缩,眼中甚至有一丝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如果不想让我失控,那么,你最好配合一点,放松。”徐少谦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安岩的臀=部,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留下了淡淡的指印。

“……”安岩羞愤欲绝,趴在床上张大嘴巴用力的喘着气以免自己被气死。

手指伸入身体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可徐少谦的威胁却让安岩更加的惊慌,他根本不确定徐少谦的话是不是在吓唬人的?这个王八蛋难道真的会以“发烧的人身体内部特别热”这种奇葩的理由再来一次吗?

他……他会吗?

纠结矛盾的心情,让安岩原本就发烧的脑子更加混乱,僵硬地趴在床上紧绷着身体,良久之后,安岩终于耻辱地分开了双=腿,主动放松身体,以免激怒某个化身为狼的混蛋。

“对,就是这样。”徐少谦将手指更加深入几分,仔细在他体内摸了一遍,周围有些红肿,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裂伤,徐少谦这才放下心来,退出手指,沾上药膏再次探入体内。

“唔……”冰凉的药膏均匀地抹在伤处,有种沁人心脾的舒适感,安岩终于相信了徐少谦只是在上药,这才渐渐的放下防备,放松身体趴在了床上。

身体里面被人用手指摸来摸去,那种耻辱的感觉让安岩羞愤地涨红了脸。从小到大,他总是嬉皮笑脸的欺负别人,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被人欺负”的情况。

安岩的心里有愤怒、有羞耻、有憎恨,更多的却是茫然和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甚至不明白徐少谦为什么在一夜之间突然变了个人?

安岩­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了。

徐少谦上完药之后,把安岩翻过来,就见安岩双眼紧闭,显然是不想理人。徐少谦心疼他还病着,也不敢再刺激他,帮他穿好睡裤,拉过被子来给他盖好,这才低声说:“好好睡一觉,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也不知是徐少谦的声音太温柔,还是吃下去的感冒药里有催眠的成分,很快,一阵困意袭来,安岩就窝在被子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安岩又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了高三毕业的那年。高考考了全市第一的安泽报了一所出名的军校,堂弟安陌决定到国外学美术,安岩考出来的成绩实在太差劲,最终只能报考西林艺校。这所学校就在本地,没什么名气,从这里毕业的人很多在娱乐圈里当着三四流的小配角,有些人甚至连跑龙套的资格都没有。

而那时,大哥在全国最好的商学院读工商管理,徐少谦在最好的电影学院读书,安岩跟他们的差距,总是那么的遥远。

9月份开学的时候,父亲送安泽去了远方的军校,爷爷送安陌去了机场,妈妈当时正在忙,安岩的学校又正好在本地,安郁冬本想派人去送他,他却笑着说,不用来送我,学校就在附近,我一个人去就好。

十九岁的安岩一个人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去新学校报道,看着学校里那些陈旧的设施和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不良少年一样的同学们,心里充满了难以形容的失落——他就要在这所最糟糕的学校里,度过最好的青春年华。

安岩垂着头在校门口站了很久,终于深吸口气往前走去,走到新生接待处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岩回过头来,对上徐少谦漆黑深邃的眼睛。

安岩震惊地问:“少谦?你怎么在这儿?”

徐少谦平静地说:“来送送你,顺便看看你们学校怎么样。”

安岩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我们学校很差劲的,当然不能跟你们学校比啊,你读的可是国内最好的学校,今年的影帝不就是高你几届的学长吗?”

徐少谦突然说:“安岩,你有没有信心,自己也能拿个影帝?”

安岩愣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当然有啊!你不觉得我天生就是当影帝的材料吗?”

徐少谦看着他自信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微笑了一下,说:“那我们来约定,八年时间,各自拿一个最佳男主角的奖杯回来。做不到的人,到时候就为对方做一件事情,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要求,都必须满足。”

安岩想了想说:“八年?抗战都胜利了啊!我肯定没问题。倒是你,会输的很惨吧?如果你输了,我让你去大街上­祼­-奔你敢不敢?”

徐少谦扬了扬眉,“你敢说,我就敢做,就怕到时候输的是你。”

“别小看我。”安岩­干­脆地伸出手来,笑着说,“打赌就打赌,我会怕你?”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徐少谦也微笑着伸出手来,跟安岩轻轻击掌。

手掌相碰的声音清脆而响亮,简单的约定,简单的仪式,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面对面站在一起,彼此眼中是同样的梦想和渴望。

少年扬起嘴角轻轻微笑的模样,在大学校园夏日的午后,温暖了整个青春年华。

安岩不知道,在被这样伤害之后,他为什么还会梦到徐少谦。

梦到很多年前的徐少谦,大学时代的徐少谦,在他最失落、最迷茫的时候,给了他鼓励和勇气的徐少谦。

25

25、Chapter25...

安岩这一觉一直睡了二十多个小时。

害怕他的病情加重,徐少谦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把毛巾用冷水浸湿了敷在他的额头上,换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凌晨的时候,安岩的体温才终于降了下来。

徐少谦忙了一夜,等安岩体温恢复正常才放下心来,到床上轻轻地抱着安岩,准备入睡。

还没睡着,突然听到安岩轻声叫道:“少谦……”

徐少谦后背一僵,赶忙紧握住安岩的手,低声问:“我在这,怎么了?”

还以为安岩的病情又有了变化,紧张地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却发现安岩根本就没有睡醒,他依旧紧紧地闭着眼睛,睡梦中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不舒服地轻轻皱了起来,嘴边还无意识地轻声叫着:“少谦……我们的……约定……”

徐少谦愣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安岩居然梦到了年少时的那一幕。

约定……是的,他跟安岩之间曾经有过一个约定。

那年他已经要升大学三年级,而留级两次的安岩才刚刚结束高考,安家的三个孩子在同一年高考,最后安泽去了外地、安陌决定出国,安岩只能报本地一所很差劲的学校,他爸爸去送安泽,爷爷去送安陌,妈妈当时正好不在国内,所以没有人去送他。

徐少谦见他一个人默默地收拾行李,心疼得不行,便主动跑去他的学校里陪他。

那天下午,徐少谦一直把安岩送到宿舍楼,甚至还体贴地帮他收拾好行李,铺好床铺,打扫­干­净房间,他舍友羡慕地说:“安岩,你哥对你可真好啊!”

安岩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红着脸说:“他不是我哥,他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

徐少谦因为“哥哥的朋友”这样的形容词而郁闷不已。

好在安岩后来良心发现,请他去学校后面的川菜馆里好好的吃了一顿,安岩一边吃麻辣牛­肉­一边被辣得狂吐舌头,还很高兴地说,学校虽然不怎么好,附近的小吃街倒是很不错啊,各种小吃,很多都没有吃过呢。

徐少谦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底忍不住就一阵柔软。

他知道安岩的学校很糟糕,他亲自去送安岩,并且跟安岩做出“八年内拿下最佳男主角”这样不切实际的约定,只不过是想给心情失落的安岩一点点的鼓励罢了。没想到,安岩居然把这约定当了真,并且非常的努力刻苦,在约定后的第七个年头,初次参演电影,就拿下了最佳新人奖。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没想到,那个约定,他居然还清楚的记得。

听着安岩睡着后无意识地轻声叫着“少谦”的声音,想起他今天红着眼睛瞪着自己时受伤愤怒的眼神……徐少谦的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涩。

如果没有爱上你那该多好?那样我们就会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我们可以肩并肩一起努力、永远都不会背叛彼此。

可是,徐少谦对安岩,早已不是朋友之情和兄弟之义了,他没有办法像朋友那样为你找到心爱的女生而高兴,他甚至无法容忍你对任何人动心。

他对你的独占欲强烈到自己都无法控制。他只想把你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哪怕用双刃剑狠狠的割伤彼此,也好过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别人幸福美满……

其实……他是个很小气的人,他的心里,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徐少谦看着沉睡中的安岩,心情复杂地关掉了台灯,轻轻收紧双臂抱紧了安岩,那动作小心翼翼,就像他怀里抱着的,是他这辈子最最珍贵的宝贝。

大概是生病的缘故,安岩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下午,睁开眼睛,对上的便是一整片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肌理分明的宽阔胸膛是属于成年男­性­特有的­性­感,安岩的脸贴在对方的胸口,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里的心脏有力跳动的节奏。

徐少谦的手正环在安岩的腰上,摆出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让安岩靠在他的怀里安睡。

发生了这样的事,明明应该讨厌他、憎恨他、厌恶他、甚至恨不得一刀砍死他才对,可是,一场大病之后,在他温柔的怀抱里醒来的那一刻,安岩居然觉得……并不反感。

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安岩立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起来的时候动作太过用力,脖子上的翡翠吊坠勾住了睡衣的一角,安岩看见那条项链,想起那是徐少谦送的,顿时如同被踩到痛脚的猫一样,伸手抓住项链一把扯下来,抬起手臂就要扔,却被身旁的徐少谦眼明手快地突然按回了床上。

“你敢!”徐少谦压低声音,深沉的目光直直盯着安岩。

“……”安岩被他莫名的怒气吓了一大跳,抬起的手被徐少谦强行压回床上,手里的项链想扔都扔不出去,安岩顿时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着徐少谦说,“我不想要了行不行?!你送的东西我看见就心烦!!”

“心烦也给我戴着!”

安岩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还从来没见过徐少谦……这么、这么凶狠的模样。

“你……”

“戴回去。”徐少谦不顾安岩的反抗,硬是把那条项链给戴了回去,还低声威胁道,“如果你敢扔了它,我就用……比那天更激烈十倍的方式……惩罚你。”

“……”安岩差点被一口气给憋死。

徐少谦怎么突然变得蛮不讲理?!这简直就是霸道又变态的暴君作风!认识他这么多年,难道以前印象中的那个谦谦君子只是他的表象,这才是他的本质吗?!其实他是披着羊皮的恶狼吗?!

对上徐少谦冷冷的目光,安岩暂时不敢再激怒他从而导致身体上的“惩罚”,只好脸­色­难看地戴回了那条项链。当时收到吊坠时还挺高兴的,以为这是徐少谦送的护身符,可以保佑自己平安,此时却觉得,那条翡翠吊坠就像是主人戴在小狗脖子上的项圈……

——这种该死的被强迫戴上标记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好了,去洗脸刷牙,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徐少谦低声说道。

提起吃的,安岩的肚子就咕噜噜一阵响动,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胃部空空如也,前后的肚皮饿得快要贴在一起。反正跟徐少谦讲理讲不通,安岩­干­脆不再理他,自顾自去洗手间里刷牙洗脸。

刚刚退烧,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而且昨晚发烧出了一身的汗,衣服粘在身上特别的难受,安岩洗完脸之后­干­脆放了一缸热水,把自己泡进浴缸里,好好洗了个热水澡。

手指碰到身后的某个部位时,安岩又忍不住愤怒地涨红了脸。

那里清清爽爽,还有滑腻的药膏的痕迹……想起徐少谦曾经用粗大的­性­=器狠狠捅=入过那个部位,还反反复复激烈的贯=穿,甚至把­精­=液一次次的­射­=入到里面,安岩就觉得头脑一阵又一阵的晕眩。

混蛋!我是男人!百分百的直男!就算你是同­性­恋你怎么有脸对我这个发小下手?!

安岩的内心疯狂咒骂着徐少谦,完全忽略了徐少谦夹杂在一堆击碎安岩理智的话当中的其中一句:我喜欢你。

洗完澡回到餐厅的时候,鼻间突然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安岩循着味道走到厨房门口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徐少谦你……”安岩已经震惊到无法用语言表达了。

刚搬到新家不久,厨房根本没有使用过,安岩连锅都没有买,而徐少谦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把他自己的厨房整个给搬了过来,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好几袋新鲜的蔬菜,更夸张的是,桌上已经放了两盘炒好的小菜,香味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这男人办事的效率简直恐怖得让人惊叹!

安岩膛目结舌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徐少谦很快就做好了菜,端出厨房来在餐桌上一一摆好,回头冲安岩说:“来吃饭。”

­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竹笋,荷兰豆,清蒸鱼,都是安岩平时最爱吃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瘦­肉­粥,米粥煮得稀烂,­肉­的味道极香,上面还飘着青翠欲滴的葱花……

安岩站在餐桌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徐少谦盛了一碗粥,递到安岩面前,低声说:“来,尝尝看。”

安岩看着徐少谦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昨天大骂他一顿让他滚蛋,他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啊?明明两人之间应该是剑拔弩张的冷战局面,他居然还表情平静地说:来,尝尝看?

安岩被面前的人气得暴跳如雷,“徐少谦,这里是我家,你该走了吧?!”

徐少谦冷静地说:“先吃饭,菜要凉了。”

“……”安岩快被徐少谦给气死了。

“或者,你又想让我喂你?”徐少谦扬了扬眉,在安岩震惊的目光中,舀了一勺粥放入嘴里,然后将安岩一把拉到怀里,用手抬起他的下巴,轻轻吻住了他的嘴­唇­。

“唔……”

一口香浓的米粥被徐少谦送入了口中,顺利地滑进了喉咙。

安岩两天没吃东西,原本就饿得要发疯,突然尝到这么香的米粥,出于人类对于食物的渴望的本能,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安岩居然忍不住的舔了一下嘴巴……结果却让徐少谦误认为他是在回吻!

徐少谦后背一僵,猛地伸出手扣住了安岩的后脑勺,紧随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浓密的亲吻,他的舌头在安岩的口中放肆地翻搅,舔过每一寸粘膜,缠住安岩的舌反反复复的吮=吸,那样浓烈的吻,几乎要将面前的人整个吞下去一样的疯狂。

“唔……唔唔……”

一阵阵奇怪的感觉从麻痹的口腔传递到大脑,安岩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本来就刚刚退烧还没有完全康复,被这么一吻,脑袋似乎又像发烧一样阵阵晕眩,只能伸出手挡在胸前用力地推着徐少谦。

“唔……少谦……唔……”

徐少谦的长吻还没有结束,听到安岩叫出自己的名字,动作不由更加疯狂起来,口腔里的每一处敏=感部位几乎都被他照顾到了,安岩被吻得目眩神迷,到了后来,原本推拒的双手居然反过来紧紧地抓住了徐少谦的衣服。

“嗯唔……”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达一个世纪般的强=吻终于结束了,徐少谦从安岩口中退了出来,贴着他的嘴­唇­,低声说道:“安岩,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反抗,我就越想欺负你?”

“……”

“坐下吃饭——别逼我用这种办法喂你。”

安岩听到这话,头皮一阵发麻,立即转身坐好,脸­色­僵硬地拿起一碗米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的脸颊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嘴­唇­也在气得发抖,一口一口狠狠咬青菜的样子,显然是把那青菜当成徐少谦的脑袋在咬。

徐少谦看着低头吃饭的安岩,目光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用这样的手段强迫他,效果居然比认真劝他要好上许多,可见,在安岩的心里,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么的恶劣。

可是,安岩……你知道吗……

我多么希望,我们之间能像恋人一样温馨的相处?

可是你呢?在有个人默默的深爱你那么多年、执着的守护你那么多年之后,你所回报的,只是对另一个陌生女人的一见钟情吗?

26

26、Chapter26...

晚上,安岩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无聊地换着频道,徐少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起电话,就听耳边传来安洛的声音:“少谦,你知道安岩去哪儿了吗?”

徐少谦看了安岩一眼,拿着电话走到阳台,低声说:“知道,怎么了?”

“他经纪人到处找不到他,最后没办法,电话打到家里来了。”安洛顿了顿,“安岩的手机一直关机,昨天他喝醉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少谦平静地说:“没事,他的手机坏了,他现在人就在我这儿。”

安洛点了点头,“没事就好,你让他给经纪人回个电话吧。”

“好的。”

挂了电话后,徐少谦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本来可以直接把电话给安岩听的,可徐少谦就是很不想让安岩跟他哥哥联系。安岩对于这个哥哥有种奇怪的依赖心理,如果这件事让安洛知道,一定会把原本就一团乱麻的关系搅得更加糟糕。

不管是爱、是恨,那都是徐少谦跟安岩彼此之间的事。在这件事上,徐少谦不允许任何人Сhā手,包括他最好的朋友安洛,甚至是他最尊敬的亲人徐子正。

徐少谦回头找出安岩的手机,把电池装回去,开了机,这才到客厅里把手机递给安岩,低声说:“给常林打个电话,他有事找你。”

安岩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跟徐少谦在这里已经待了整整三天,第一天喝醉之后无意识的状态下被他霸王硬上弓,第二天又做了一整天来“重温剧情”,之后就在发烧、养病中度过。短短的三天转瞬即逝,对安岩来说,像是一场无法忘却的噩梦。

看着面前表情平静的徐少谦,安岩简直无法相信他就是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

沉默了良久,抬头对上徐少谦平静的目光,安岩只好忍耐着狠狠给他一拳的冲动,从他手中接过手机,拨通了常林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听耳边传来常林的咆哮声:“安岩!我的天!我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电话打不通发邮件不回复人也找不到,你到底在哪啊?”

安岩忙­干­笑着说:“咳咳,先消消气!我在家呢……呃……我手机坏了。”

常林:“……”

安岩迅速转移话题道:“打我电话什么事?”

常林无奈地说:“明天约好摄影师去拍平面照,你之前接的广告也要马上开始拍摄了,你都忘了吗?”

“没忘!我都记着呢!”安岩嬉皮笑脸地讨好着经纪人,“辛苦你了啊,小林,明天早上8点让司机来接我吧,拍完广告我再请你们大吃一顿。”

挂了电话后,安岩立即收起笑容,回头看向徐少谦,有些不耐烦地说:“徐少谦,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徐少谦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接了什么广告?”

安岩说:“西装品牌IMPERIAL,他们请我做形象代言人。”

回答完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下意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安岩顿时脸­色­僵硬地说:“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这是我家!难道真想让我报警你才肯走?”

安岩简直无奈了,他也想过直接不理徐少谦自己回家去,可是,以哥哥安洛的观察力,自己现在回家的话他肯定会发现“弟弟被人强X了”这样的事实,万一不小心让爷爷知道,说不定明天就会派人把徐少谦直接给暗杀了。

安岩虽然被徐少谦这样对待之后非常生气,可他暂时还不想把矛盾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昨天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没经过思考就求助于哥哥,冷静之后,安岩私心里其实并不想让安家的人知道这件事。

这种事并不光彩,连家人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如果家人知道他居然被一个男人给……了,他们又会怎么看他?安岩特别害怕看到哥哥和爷爷他们“同情”的目光。

所以,就算再难受,他也要咬牙撑下来。他只想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别墅里,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偷偷的养好伤。

可偏偏徐少谦这混蛋偏偏赖在这里就是不肯走……

徐少谦说:“你的病还没好,我明天再走。”

安岩的嘴角气得抽搐了一下。

徐少谦脸­色­平静地转移话题:“IMPERIAL这家品牌口碑很不错,由你来做形象代言人,对你的人气积累很有好处。”

安岩在年底得了电影节最佳新人奖之后请他做代言的品牌其实非常多,周碧珍在一大堆公司中亲自挑选了IMPERIAL——皇家西服。这个西装品牌是近几年才创立的,公司资金雄厚、实力非凡,更重要的是,他家的衣服口碑和销量一直很好。

安岩的身材比例极好,骨骼匀称漂亮,身上没有一丝赘­肉­,简直就是个天生的衣架子,由他做西服品牌的形象代言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不得不说,他妈妈亲自给儿子挑广告还是相当有眼光的。

徐少谦继续说:“我记得五月份在巴黎还有一个时装周,作为形象代言人,你肯定要代表公司出席,去这种国际­性­的时装节开开眼界也好。”

安岩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去睡了。”

他实在是不想再跟徐少谦待在一起。卑鄙无耻地对好友霸王硬上弓,居然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脸­色­平静地待在对方的家里反客为主,甚至在今天下午迅速地帮安岩收拾好了客厅里那些乱糟糟的行李,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个时候,居然还评价起广告代言来了?

安岩突然觉得,过去那十多年来,他对徐少谦的认识几乎全都是错误的。

安岩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向卧室走去。

还没走到卧室的门口,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安岩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就见身材高大的男人居然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就在距离自己的半步之遥。

“你­干­什……”

话还没说完,徐少谦突然微微俯身,凑过来轻轻吻了吻安岩的额头,低声说:“晚安。”

安岩的心跳猛然一顿。

额头上柔软的触感,暖暖的温度,让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居然是一个晚安吻。

安岩的脸迅速的红了起来,看着徐少谦冷静地转身离开的背影,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门去!这算是怎么回事啊?有这样把人强行按倒在床上OOXX之后还一脸淡定地亲吻对方的额头说晚安的吗?徐少谦你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见徐少谦走进隔壁的客房关上了房门,安岩立即愤怒地走进卧室,砰的一声用力的摔上了房门。他简直要气疯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就是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是长辈们口中的乖孩子?是媒体眼中高高在上的冰山?这明明就是个厚颜无耻的变态吧!

可是……

在他凑过来亲吻自己的额头……在他低声在耳边说晚安的那一瞬间……

突然加速的心跳,又该如何解释?

徐少谦之所以留在安岩的住处,不过是怕他的病情反复,怕他半夜又发起高烧来没人在身边照顾。好在安岩的复原能力很强,这一夜都平安无事,次日醒来时也非常­精­神,穿了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很是潇洒帅气。

安岩神清气爽地走到餐厅来,就见桌上放着一杯热牛­奶­、一份煎蛋还有一块面包,杯子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简单的一句话——

“早餐全部吃光,有事先走,回见。徐少谦。”

一排草书写得刚劲有力,尤其是最后的落款,徐少谦,三个字力透纸背,可见写字的这人个­性­有多么的霸道。

安岩想起被他强行喂饭的场面,脸­色­一白,气得直接把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恶狠狠地丢进了垃圾桶。看着桌上的牛­奶­和煎蛋,真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了,想到今天一整天的工作肯定会很辛苦,安岩只好勉强拿起桌上的食物放进了嘴里。

早上八点,经纪人果然跟司机一起开着保姆车来接他,安岩怕经纪人骂他,一见到常林就走过去友好地拥抱了他一下,笑眯眯地说:“小林,这几天辛苦你了啊,不好意思我的手机真的坏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对上安岩几乎要摇起尾巴一样讨好的模样,常林只能无奈地翻翻白眼,“行了行了,也没耽误什么大事,快上车吧。”

在车上,常林把行程表给安岩仔细的过了一遍,今天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换几套衣服拍几组平面照片。安岩代言的西装品牌要在时尚杂志上刊登广告,作为形象代言人,他得配合着拍一些照片来供杂志编辑挑选。

到达摄影棚之后,一群人围着安岩开始弄造型,给他换上IMPERIAL公司带过来的剪裁合适的西装,安岩整个人的形象顿时焕然一新。穿上正式西装的男人,看上去风度翩翩,尤其是对着镜头露出微笑的时候,简直就是秒杀一群少女的白马王子梦中情人。

安岩很快就专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在摄影师的要求下对着镜头摆出各种造型。

他入圈这么多年,拍这种平面照该怎么摆poss简直是手到擒来,对着镜头微微扬起下巴,或是微笑,或是严肃,或是忧郁,各种表情收放自如,专门为杂志拍摄封面照的专业摄影师对安岩也是赞不绝口。

“很好”“太帅了!”“这个动作非常­棒­!”……

在摄影师不断的赞赏声和咔咔咔按个不停的快门声中,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拍了足够多的照片供编辑挑选。晚上收工之后,司机、经纪人以及安岩御用的化妆师、两个助理都在场,安岩很大方地表示自己请客,犒劳大家一顿。

众人自然是十分欢喜,一群人浩浩荡荡到餐厅去吃饭,有安岩买单,大家都很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好菜。

正吃到兴头上,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一看居然是徐少谦的来电。要不是身边经纪人助理全都在场,安岩几乎要在愤怒之下直接把手机摔出去了。

徐少谦这三个名字,对安岩来说,就像在刻意嘲笑他的愚蠢。看到这三个字,安岩身后还没痊愈的某处伤就止不住一阵阵刺痛。

毫不犹豫地拒接了电话,徐少谦又打了过来。再拒接,他居然锲而不舍的继续打。安岩­干­脆直接把手机给关了。

然后,常林的手机响了。

常林喂了一声,紧接着就把电话递到了安岩的手里,笑着说:“安岩,你的电话,徐少谦找你有事。”

“……”徐少谦算你狠!

安岩脸­色­难看地从常林手里拿过手机,转身到门外,皱眉道:“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徐少谦沉默了一下,才沙哑着声音,低声说道:“安岩,我现在在巴黎,家里出了点事,暂时走不开,可能下个月才能回国。”

安岩沉默着。

徐少谦顿了顿,继续说:“我四叔病了,需要我在这边照顾。”

“哦。”安岩说,“没别的事那我先挂了。”

电话被果断­干­脆的挂断,他甚至没有问你四叔得的是什么病,现在的情况严重不严重。

他只是很不耐烦地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听着耳边嘟嘟的忙音,徐少谦沉默了良久,终于自嘲地笑了笑,对着早已被挂断的手机,低声说:“……我……很想你……”

医生的话一字字的回响在耳边,让徐少谦一向冷静的脑子里甚至有那么一瞬的空白——你四叔的病情刻不容缓,必须尽早安排手术,肿瘤正好在脑­干­附近,手术风险很高,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以及最坏的打算。

原来四叔一直病着。

怪不得他会反复提及让自己退出娱乐圈接手徐家生意的事,怪不得这两年来他一直往国外跑,原来他是在这边看病。未免家人担心,他从来都不说自己生病了,直到现在,病情严重到必须手术治疗需要家属签字的时候,他才冷静地一个电话把徐少谦叫了过来。

接到医院打来的国际长途时,徐少谦甚至还不敢相信。

在他心目中,四叔一直是那样强势的男人,仿佛这一切困难都不会将他打倒。那个冷漠高傲、个­性­强硬、用铁腕手段力挽狂澜、为徐家撑起一片天的男人,那个将徐少谦细心养大、给予他一切并教会他一切的男人,此刻正在病房里沉睡着,身上接满了各种监护仪器,等待着接下来……不知成功还是失败的手术。

如果手术失败,他有可能再也不会醒来。

在这一刻,徐少谦几乎是下意识地给安岩打了电话。大概,人在最难受的时候,第一个想起要打电话的,就是他心底最最重要的人。哪怕仅仅是听听安岩的声音也好,仿佛听到他的声音,自己就会有更多的力量来面对这一切。

然而,安岩却果断而­干­脆地挂掉了电话,甚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鲜明得刺耳……

徐少谦握着手机的手指缓缓的用力的收紧,良久之后,他终于调整好表情,微微笑了笑,脸­色­平静地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转身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27

27、Chapter27...

晚上10点,收到通知的徐少白和徐婉匆忙从机场赶来了医院。

徐婉高中毕业后就到国外读书,跟徐少白读的是一所学校,徐子正将姐弟两个送出国去,显然是想让两人在毕业之后直接进入家族企业帮忙,然而徐少白太过温柔,徐婉又是女孩总要嫁人,在徐子正的心目中,只有徐家的长子徐少谦才是当之无愧的接班人。

所以,这天晚上,当徐婉和徐少白赶到医院的时候,徐子正和徐少谦正在病房里密谈。

徐少谦坐在床边,徐子正半靠在床头,语气平静地说:“翡翠世家的总部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万一我有事,律师会直接在股东大会上宣读遗嘱。你不用担心,我这些年培养的心腹,都会继续支持你。”

“四叔,您不会有事的。”徐少谦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显得沙哑,这种类似交代遗言的场景,让他的心里非常的难受。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是四叔一手将他带大的,对他来说,四叔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徐子正低声说:“明天的手术,如果我不能醒来,你该知道怎么做?”

徐少谦沉默片刻,才说:“我知道。”

徐子正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

就在这时,徐少白突然推门而入,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手指也在微微的发抖,扑到徐子正的床边,哽咽着道:“爸爸!您怎么样了?”

徐子正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趴在手边的徐少白的头,低声说:“不用担心,明天做完手术就没事了。我想休息,你们都回去吧。”

徐少白看了父亲一眼,又回头看向徐少谦,“哥……”

“走吧,让四叔好好休息。”徐少谦站起身来,带着徐少白和徐婉一起走出了医院,打车到提前订好的酒店,让他们安心睡下,明天上午再去医院里看望。

到了酒店之后,徐少谦在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刚打算睡下,突然响起了门铃声,走到门口从猫眼一看,居然是徐少白。徐少谦打开门,有些疑惑地道:“少白,怎么了?”

“哥……我睡不着。”徐少白穿着宽大的睡衣,身体看上去特别的单薄,脸­色­苍白地走进屋里,坐到床边,眼睛红红的看着徐少谦说,“我很怕爸爸会出事,万一明天的手术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别乱想。”徐少谦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四叔那么强硬的人,不会就这样轻易倒下的。”

徐少白突然扑到他的怀里,轻声说:“哥,我很害怕,我怕爸爸这次会熬不过去……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

少年苍白着脸­色­在怀里微微发抖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可怜,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在眼睑处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双手紧紧地抱着徐少谦,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的用力。

徐少谦沉默了半晌,这才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弟弟柔软的头发,低声说:“好了,别多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会没事的。”

在徐少谦耐心的安抚下,徐少白总算平静下来,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徐少谦对于这个堂弟其实并不算十分了解,尤其是徐少白出国之后,兄弟之间每年难得见上几次面,在他的印象中,徐少白一直是那个体弱多病、­性­格孤僻、惹人心疼的孩子。

看着徐少白转身离开的背影,徐少谦的心里总觉得奇怪——这个弟弟的个­性­这么柔软,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一样受不住一点打击,实在很难想象,他居然会是徐子正的儿子。

次日下午,肖让也从国内赶了过来,见到徐少谦便说:“舅舅他怎么样了?”徐少谦说:“正准备手术。”肖让点了点头,就跟徐少谦一起往手术室走去。

没过多久,徐少谦的二姑徐嘉颖和她英国籍的丈夫威尔也到达了医院,徐家已经很久没有聚齐这么多人,一群人目送着徐子正进入手术室,然后就坐在走廊里焦急地等待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坐在走廊里不发一言,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沉闷。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手术室的门开了,有两个医生一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是本次手术的助手,还有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实习生,年长的医生低头冲实习生交代了几句,实习医生立即神­色­匆匆地转身离开。

年长的医生这才说:“徐子正的家属,麻烦跟我过来一下。”

徐少谦立即站起来,跟着医生到隔壁的办公室,低声问道:“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耐心解释道:“手术过程中隐­性­动脉瘤破裂,正在紧急抢救。病人现在需要大量输血,术前的备血已经用完了。因为病人是AB型血,医院的血库那边AB型的血液最近正好比较紧缺,我们刚刚申请从血液中心紧急调用了AB型血,已经派人去拿了。”

“他是AB型血?”徐少谦微微皱了皱眉头。

医生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通知书来,“他现在的情况比较危急,这是病危通知书,需要家属签一下字。还有,关于抢救方面,我想知道家属的承受范围。”

徐少谦沉默片刻,接过医生手里的病危通知单刷刷两下签下自己的名字,尽量冷静地说:“拜托你们,用尽一切方法抢救,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医生点了点头,严肃地说:“放心,我们会尽力抢救你父亲的。”

医生大概是匆忙之下弄错了,以为在同意书上签字的徐少谦是徐子正的儿子。

“你父亲”这句无心的话,却让徐少谦的心底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父亲?这个词对他来说无疑是陌生的,他的父亲早就死了。小时候也曾偷偷的奢望过,如果四叔是自己的爸爸就好了,看着四叔抱着体弱多病的少白给他喂饭吃,徐少谦的心里甚至还会有些羡慕。

不过,四叔是AB型血,跟自己倒是一样。如果没记错的话,少白小时候身体不好,因为贫血而经常去医院里输血治疗,输的血……是什么血型来着?

徐少谦的思绪有些混乱,转身回到走廊里坐下,皱起眉头。

徐少白走到他身边来,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担心地问道:“哥,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徐少谦摇头道:“没事。”

又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才被再次推开,处于昏迷状态的徐子正被推了出来,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脸上也戴着用于吸氧的面罩。主刀医生朝家属们简略地说道:“病人手术过程中隐­性­动脉瘤破裂,我们进行了紧急抢救,如今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清醒。”

徐少白抬头问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一直醒不过来……甚至变成植物人吗?”

医生沉默了一下,表情沉重地点点头说:“是有这种可能。”

“怎么会这样?!”徐少白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像是受伤的小野兽一样红了眼眶,走到徐子正的床边,紧紧抓着他的手说,“爸爸,我是少白,你能听到吗?爸爸!”

少年微微发抖的声音透着歇斯底里的绝望,走廊里的气氛被他带动,产生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众人心情沉重地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徐少谦看不过去,走上前去轻轻把徐少白拉开,低声说:“少白,先送四叔回病房再说。”

“哥,爸爸他……”徐少白回头看着徐少谦,哽咽着红了眼眶。

“没事的,别怕。”徐少谦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转身跟医生一起推着病床向病房走去。

一番折腾之后,徐子正终于被送到了VIP病房。他的血压心率一切正常,只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具体清醒的时间要看病人身体恢复的情况以及他本身的意志力。

等把一切安顿下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

徐少白哭累了,在病房里窝在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徐婉带着二姑夫妻回了酒店,病房里就只剩下徐少谦和肖让。

徐少谦低声说:“肖让,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肖让点了点头,跟徐少谦转身出门。

两人一起顺着医院的走廊往前走,此时已是深夜,医院的走廊里一片空旷,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肖让才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什么事?”

徐少谦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尽量平静地说:“少白小时候一直贫血,每个月都要定期去医院输血。我记得有段时间四叔太忙没法照顾他,把他暂时送去了你家,你跟姑姑陪他去过很多次医院……还记得他是什么血型吗?”

肖让几乎毫不犹豫地答道:“记得,是O型。”

徐少谦皱了皱眉,很久后,才低声说:“四叔是AB型。”

“……”肖让沉默片刻,“人类的血型根据红细胞膜上的凝集原分为4种,只有A凝集原的是A型血,只有B凝集原的是B型血,同时具有A、B凝集原的是AB型血,而两者都没有的,才是O型血。”

“根据遗传规律,父母双方各自给孩子遗传一个血型基因,舅舅是AB型血,必定会给孩子遗传一个A或者B的基因,只要父亲给孩子遗传一个A或者B的显­性­基因,不管孩子的妈妈是什么血型,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双隐­性­的O型。”

O型血是双隐­性­,必须是父母双方都给孩子一个隐­性­的基因。徐子正是AB型,A和B都是显­性­,如果他是亲生父亲,他必定给孩子遗传一个A或者B的显­性­基因,孩子即使从妈妈那里获得一个隐­性­,徐子正这边,也不可给他另一个隐­性­。

徐少白是双隐­性­,相当于完全无视了徐子正的AB显­性­,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的父亲另有其人。

徐少谦皱眉道:“这么说来,少白他……其实并不是四叔的亲生儿子?”

肖让点了点头:“我做法医这么多年,关于人类的血型也有过很深入的研究。AB型的父亲生出O型血的儿子,也就是说,父亲的显­性­基因完全没有表达,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不会超过0.01%,千万人中都很难找到一个。”

徐少谦沉默了很久,终于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低声说道:“肖让,再帮我个忙。回国后到法医中心做一次亲子鉴定。我需要弄清楚……我,少白,小婉,还有四叔……所有人的血缘关系。”

“我可以私下给你做亲子鉴定,不过,你要弄到他们三个人的血样或者毛发样本,尽量避免污染,回国之后第一时间拿给我。”

“好。”

两人结束谈话后回到病房,徐少白已经醒了过来。

少年揉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苍白的脸­色­在灯光照­射­下更显得虚弱。他走到徐少谦的面前,微微笑了笑说:“哥,你们回来了。爸爸他还没有醒。”

看着少年眼中对于兄长的明显的依赖和信任,徐少谦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弟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少白根本就不是四叔的儿子,那么,他又是从何而来?他的父母又是谁?传说中徐家当年的那场灾难,会不会也跟这件事有关?

28

28、Chapter28...

徐子正一直都没有醒来,他的呼吸和心率都很正常,只是意识始终处于昏迷的状态,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等他的病情终于稳定,徐少谦这才带着他一起回到了国内,把他安顿在一家环境很好的私人医院里继续观察治疗。

已经是2月中旬,最冷的寒冬刚刚过去,街道上厚厚的积雪早已融化,空气里残留着冬季末尾特有的微凉气息。徐少谦把取来的徐家四人的头发样本送到了肖让所在的法医鉴定中心,让肖让去做亲子鉴定,自己则在外面耐心地等待。

等待的过程,无疑是一种煎熬。

徐少谦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在他的概念里,四叔是他最敬爱的长辈,是如同父亲一样珍贵的存在,徐少白和徐婉是他想要保护的弟弟和妹妹,一家人虽然每年见面的时间不多,难得的是感情一直都很好。

他从没想过,这种关系会有什么改变。

然而,在肖让终于拿出亲子鉴定结果的那一刻,看着纸张上鲜明的字迹,徐少谦还是忍不住神­色­僵硬地狠狠攥紧了手指。

徐子正,徐少谦,父子关系匹配。

徐子正,徐少白,父子关系不匹配。

DNA亲子鉴定的准确率高达99.99%,从这份鉴定结果来看,他徐少谦才是徐子正真正的亲生儿子!而徐少白根本就和徐子正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

这么多年,徐少谦早已习惯了自己是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儿,早已习惯了在每年的清明节去墓园里给父亲扫墓,也早已习惯了“四叔”这个称呼,习惯了对养大自己的徐子正充满了敬重和感激之情。

然而如今,可笑的事实赤-­祼­-­祼­地摆在面前——他叫了二十多年四叔的那个人,居然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根本不是什么无父无母的孤儿,更不是什么寄人篱下被四叔收养的侄子,原来他一直都是在自己的亲生父亲的身边长大?!

这件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徐子正又为何要刻意隐瞒?

在童年的徐少谦因为父母去世而伤心难过的时候,在小时候每次家长会看见别的同学都有父母陪着自己却只有个叔叔而难受的时候……徐子正他怎么能忍心……他怎么能一脸平静地让年幼的徐少谦叫他为……四叔?

看着鉴定结果上的“父子关系匹配”那几个简单的大字,徐少谦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刺痛。他完全没想到,他最尊敬的亲人,居然一直都在骗他!

见徐少谦脸­色­难看,肖让忍不住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徐少谦的肩,“少谦,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徐少谦深吸口气,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从沙发上站起身,低声道:“他现在昏迷不醒,我也没办法找他确认。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看来只好去你家一趟。”

肖让问道:“你想找我妈妈求证?”

徐少谦点了点头,“姑姑应该知道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

肖让想了想说:“好,我正好下班,陪你一起去吧。”

两人到家的时候,徐嘉惠正在书房看书,肖让敲开她的门说:“妈,少谦有事想问你。”

徐嘉惠惊讶地抬头道:“少谦?你怎么来了?”

徐少谦走进屋内,不再废话,直接把亲子鉴定的结果放到她的面前,低声说:“姑姑,少白并不是四叔的儿子,我才是他亲生的,这件事您可知道?”

面前的徐嘉惠曾经是西林市警察总署的警务长,由她带领的西林市警方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掌握着整个城市的治安、保护着所有市民的安全。如今的她虽然已经提前退休,可她身上依旧有种属于警察的­干­练气质。

徐嘉惠冷冷的目光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沉声说:“肖让,是你给少谦做的亲子鉴定?你这样私下做亲子鉴定是违法的难道你不知道?!”

肖让皱了皱眉,说:“妈,你们以为,这种事能一辈子都瞒下去吗?”

徐嘉惠沉默着,脸­色­有些难看。

徐少谦冷静地说:“姑姑,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不管当年发生过什么,我想,我都有权利知道所有的真相。”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甚至让人难以拒绝。

徐嘉惠沉默了良久,终于站起来,点点头说:“我可以告诉你一切,反正以你的本事,要查出所有的真相也不过是早晚的事。”顿了顿,抬头看着徐少谦说,“少谦,我只怕,你知道真相后,对你四叔……不,是对你父亲的感情……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敬重。”

徐嘉惠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相册,展开在徐少谦的面前。

“这是很多年前,在你爷爷六十大寿时我们徐家所有人的合影。第二排从左到右,依次是我,嘉颖,梓明和子正。”

徐嘉惠指了指照片里被老爷子抱在怀里的小孩,“这是你,那个时候的你,刚满一岁。”

徐家这一代有四个孩子,徐嘉惠,徐嘉颖,徐梓明以及徐子正。徐子正排行最小,个­性­却最像他的父亲,身为徐家的四少爷,年纪轻轻就展现出极为优秀的商业才能,因此很受徐老爷子的青睐。

徐少谦的出生是一场意外。

当年的徐子正只有二十岁,大学还没毕业,他跟一个富家千金一见钟情,偏偏对方是徐家的死对头江家的女儿江华,两人迫于家庭压力,只能偷偷的在一起。

双方家族无休无止的争斗让两人的感情如同在夹缝中生存一样浓烈却绝望,年轻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很容易做出冲动的事,两人在意外之下有了少谦,女方家长知道之后愤怒非常,直接把江华强行送出国去,江宇诚认为女儿做出这种事是极其丢脸的行为,江家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就把襁褓中小小的少谦直接丢给了徐子正。

徐子正当时太年少,他不敢把少谦这个私生子带回家来气坏自己病重的父亲,徐梓明便主动建议,暂时把徐少谦以自己儿子的身份带回徐家抚养。徐梓明的妻子一直在国外,说少谦是他的儿子,很容易蒙混过关,等过几年徐老爷子身体好些了,江家那边气消了,再说出真相,把少谦的妈妈给接回来。

徐子正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兄长的建议,就这样,小少谦以徐梓明儿子的身份被接回了徐家,户口簿上的父亲也暂时写上了徐梓明的名字。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亲生母亲江华出国后被迫嫁人,直到你七岁那年才回来,你父母终于能够正式结婚,本来打算把真相告诉你,没想到,就在那年,你爷爷病重去世,把翡翠世家的继承权交给了你父亲徐子正,你伯父徐梓明在一怒之下直接卷走了翡翠世家的大笔资金,并且报复­性­的制造了一起车祸,你妈妈也死在那场车祸之中。”

“那时候的你已经七岁了,你一直以为自己的爸爸是徐梓明,你也习惯了叫徐子正四叔。而事实上,你只见过一面的那个四叔的新婚妻子江华,在发生车祸时用身体护住你的女人,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子正不敢告诉你,他怕你会恨他,于是他将错就错,以四叔的身份把你带回身边。时间过得越久,你叫他四叔叫得越是习惯,他就越难说出当年的真相。”

“少白和小婉,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江华在国外嫁人后生下他们,后来他们的父亲意外去世,江华才带着孩子回到国内。她去世之后,徐子正因为对她的亏欠,就把他们接回徐家来抚养。”

“整个徐家……只有你,才是徐子正的亲生儿子。”

徐少谦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离开姑姑家的,他开着车在这个城市里漫无目的地乱逛,不知不觉就开到了墓园里。

墓园里有一座熟悉的墓碑,上面是徐梓明的遗像。很多年来,徐少谦不管有多忙,每年的清明节,他都会买一束花来祭奠这个所谓的“父亲”。

可事实上,徐梓明根本就没有死。他制造了一起假死的车祸,在国内留下一座埋了不知是谁的骨灰的墓碑,然后更名换姓卷走徐家几乎所有的资金,一个人去了国外。

徐梓明墓碑旁的不远处,还有另一座墓碑,上面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刻着“爱妻江华之墓”的字样。徐少谦一直记得,当年发生车祸时,就是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婶婶”用身体护住了他,因此,他对四叔除了敬重之外一直还有一种愧疚。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他的亲生母亲。更没有想到,他的亲生母亲,是他一直以来视作父亲、每年还按时扫墓的徐梓明,亲手制造车祸给活活撞死的。

所谓的真相,简直可笑得令人痛恨。

而徐少谦站在这墓碑前,却根本就笑不出来。

他二十多年的生命,居然活在一场骗局之中。

最敬重的四叔是自己的生父,自以为是父亲的人却是杀死生母的凶手。当年徐家和江家的恩怨、徐家内部的夺权之争,造成了一场可笑的灾难,那位伯父携款出国,翡翠世家差点破产,亲生母亲车祸身亡……这些戏剧­性­的往事,居然就发生在自己身上,简直让人无法置信。

徐少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着。

对于那个依然在昏迷的徐子正,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当年徐梓明制造假死,更名换姓卷走徐家一大笔钱财,徐家被整个掏空负债累累几乎濒临破产,徐子正就在那样的情况下一个人力挽狂澜为徐家所有人撑起了一片天,这个男人在商场上狠厉的手段的确让人不得不佩服。

可是,他对于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完全没有尽到一点点的责任。

他从小就跟徐少谦说,如果你将来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把他宠到天上去,聪明的男人知道如何保护爱人,只有最愚蠢的男人才会让所爱的人难过。

徐子正做了一回最愚蠢的男人,他让最爱的女人整整七年远赴国外、最终甚至为他而死;他让亲生儿子每年为别人扫墓、父子之间二十多年来天天相见却无法相认。

四叔……爸爸……?

以后该如何面对他……又该如何称呼他?

徐少谦在墓碑前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天空不知何时突然下起了雪,今年冬天的最后一场雪,细碎的雪花在天空中纷纷扬扬的肆意飞舞,落在地上时却因为地面温度较高的缘故立即化成了雨水,仿佛那些在空中飞舞的雪花只是恍惚中产生的幻觉。

徐少谦在雪里站了很久、很久。

他身上的大衣早已被淋得湿透,他却丝毫都没有察觉,一直到夜­色­降临,周围路灯全部亮起的时候,他才从沉重的回忆中醒来,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徐梓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墓园。

开车回到月湖小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隔壁别墅的灯亮着,安岩显然在家。

透过层层的雪雾,别墅里那一点暖黄的微光变得朦朦胧胧,可就是那么一点微弱的光芒,却让徐少谦冰凉的心底,似乎突然浮起了一丝暖意。

安岩在家……

徐少谦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拿出钥匙直接打开了安岩的家门。

安岩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看见来者后立即怒气冲冲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徐少谦面前恶狠狠来瞪着他:“徐少谦!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你这个疯子!你这简直是私闯民宅!你%¥#%#……唔……”

安岩的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突然堵住。

不同于之前几次霸道的强吻,这一次,徐少谦俯身过来,落在安岩­唇­上的吻非常的轻柔,那样轻柔的吻,如同羽毛轻轻滑过­唇­边一样,一触即分,仿佛只是恍惚间的错觉。

在外面站久了的男人,全身上下被淋得湿透,就连嘴­唇­上,都带着冬季最后一场雪冰凉的温度。

“别说话……”徐少谦用温柔的吻堵住了安岩愤怒的骂声,然后伸出手臂,轻轻地抱住了安岩,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让我抱抱你,一会儿就好……”

他的动作轻柔得让人心疼,他的声音透着疲惫的沙哑。

突然闯进屋里的男人,如同想要汲取温暖一般轻轻的收紧了手臂,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冰凉得可怕,仿佛凝聚了这个冬天里最后的一丝寒意。

安岩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挣扎。

29

29、Chapter29...

等安岩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愣在原地被徐少谦莫名其妙的抱了整整十分钟之后,安岩的脸猛然一红,用力推开了徐少谦,愤怒地吼道:“徐少谦,你又发什么神经?还有,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看着安岩这暴跳如雷的样子和气得发红的脸,莫名的……徐少谦居然觉得压抑了整整半个月的心情突然就明朗了起来。

很奇怪,安岩就是有这样的力量,他能轻易的激怒自己,也能轻易的让自己平静。

绕过安岩走进屋里时,甚至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

这栋别墅是他完全按照安岩的喜好来装修的,可同时又夹杂了一些自己的喜好。比如,阳台上舒服的躺椅是给安岩睡午觉用的,餐厅里的桌子却是徐少谦最喜欢的简单明快的风格,这样混杂的家具布置,就好像是两人共同的住处。

——这种感觉真好。

徐少谦自顾自地走进家门,这动作无疑彻底刺痛了安岩的神经,安岩紧跟徐少谦的脚步走进屋里,冷着脸道:“徐少谦,你给我出去!”

“你搬家的时候把一串钥匙掉在了门口的地上,我帮你收了起来。”徐少谦神­色­平静地回答着上一个问题,走到冰箱前停下脚步,打开来,发现冰箱里只有可怜的几个­鸡­蛋和一袋挂面,这还是他上次搬东西来安岩这里做菜的时候顺便给带过来的。

显然,安岩这完全不懂厨艺的家伙,根本不会买蔬菜和­肉­类往冰箱里放。冷冻抽屉里空无一物,只有保鲜柜里放了几罐啤酒和牛­奶­,整个冰箱空空如也。

徐少谦皱着眉头拿出几个­鸡­蛋和面条,转身走到厨房里,烧了半锅热水。

安岩愣了一下,发现这人居然厚颜无耻跑到厨房里做饭去了,安岩立即跟过去,脸­色­难看地道:“徐少谦,你到底想­干­什么?大半夜跑到我家煮面?你不会自己回去煮吗?!”

徐少谦说:“我的厨具全在你这里。”

安岩扫了眼他上次搬过来的各种厨具,忍不住道:“你可以搬回去。”

听着安岩语气中明显的不耐烦,徐少谦沉默了一下,才低声说:“安岩,我现在很累,不想跟你吵架。你看我不顺眼的话,自己先去睡觉,我在你厨房里做点吃的就走。”

“……”安岩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执着地赶走徐少谦,看着这个一贯强硬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疲惫地垂下眼睛说“我很累”的那一刻,看着他在厨房里低头煮面的场景,原本想赶走他的愿望似乎突然就没那么强烈了……甚至还有些莫名的心软。

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二十多年的朋友。这个男人极度骄傲,从来不会在别人的面前示弱,他说累了,大概是真的累到了极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强势的徐少谦露出这样疲惫的神­色­?

安岩有些疑惑地想着,自顾自地转身去客厅里看电视了。

过了一会儿,徐少谦煮好面端出来,见安岩没去睡觉,便低声问道:“你饿不饿?”

安岩脸­色­僵硬地说:“不饿。”

徐少谦便没再烦他,自顾自坐在餐厅里吃饭。全身湿透的男人默默坐在那里吃着清汤挂面,看起来居然有点儿可怜,要不要给他叫点外卖吃?不过这时间,送外卖的店很多都关门了吧……等等,为什么要关心他吃的好不好?安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脸­色­不禁更加难看起来。

明明应该恨极了这个人才对。

就是这个人,不顾他的意愿强要了他,还在他清醒的状态下全然不顾他的挣扎和反抗一次又一次的侵-犯他的身体……想起当天的场景,安岩就恨不得一刀捅死徐少谦,身为一个男人,被同­性­侵犯,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可是,莫名的,看着徐少谦神­色­疲惫地坐在餐厅里低头吃饭的画面,安岩的心底突然泛起一种……甚至可以称之为“心疼”的情绪。

一向强势冷漠的男人,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此刻的他,看上特别难过,眉头紧紧皱着,神情也很沉重。想起他从巴黎打来国际长途时所提到的“家里出事、四叔生病”,安岩忍不住想,他看上去这么难过……难道是他四叔……出了什么意外?

徐四叔虽然小时候揪着安岩的耳朵威胁他不许欺负少谦,可安岩对那个人还是充满了敬意的。听长辈们说,少谦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徐子正一手把他养大的,安岩跟徐少谦一起长大,当然知道徐四叔对于徐少谦的意义,如果真的是徐子正出了什么事情,对少谦来说那一定是毁灭­性­的打击……

见徐少谦吃完饭收拾碗筷准备离开,安岩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家里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四叔他……”

徐少谦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安岩。

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安岩脸­色­微微一红,赶忙扭过头去。

其实问出口之后安岩就后悔了,他果然还是太心软,面前的男人明明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他却忍不住的关心起这个人来。

毕竟两人之间有将近二十年的感情。

毕竟在曾经的年少时代里,每当他最失落、最无助、最难过的时候,及时出现在身边,给他安慰、给他鼓励、给他勇气的人,始终都是徐少谦。

哪怕现在是徐少谦伤了他,他也没办法完全忘记,曾经的青春岁月里,这个人对他的温柔和关怀。他也没办法真的去憎恨,这个曾经给予他无数温暖的朋友。

比起憎恨,更多的,应该只是被背叛、被欺辱的失落吧……

安岩心情复杂地扭过头去,拿起桌上的遥控器随手换台来转移注意力。

徐少谦突然走到安岩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低声问道:“你是在……关心我?”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安岩赶忙绷紧了脸,假装平静地说:“我,我就是……随口问问……咳,随口问问……你吃完饭可以回去了。”

徐少谦沉默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安岩。

安岩假装无所谓地继续换着台,刚换到综艺频道,就在这时,电视里突然Сhā播了一条广告:一身白­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脸上戴着墨镜,开着一辆火红­色­的敞篷跑车在街道上呼啸而过,车子在街道的尽头一个帅气的九十度转弯停了下来,男人打开车门走下来,摘掉墨镜,朝着镜头露出帅气的微笑。

周围华丽的闪光灯下,年轻男子修长的身材被剪裁合体的西装衬托得堪称完美,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冲着镜头微微扬起嘴角,用悦耳动听的声音说——IMPERIAL,经典,永不褪­色­!

电视屏幕的左下角同时浮现一行小字:IMPERIAL,皇家西服形象代言人,第9届电影节新人奖得主,安岩。

这正是徐少谦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安岩所拍摄的代言广告,广告做出来之后IMPERIAL总部的高层们非常满意,砸了重金在每晚8点的黄金强档播出,还在各种综艺电视台的节目中间Сhā播,安岩拍摄的形象代言人的宣传海报甚至挂满了整个城市的地铁站。

铺天盖地的宣传,让安岩的人气再次飙升到顶峰,除了安岩本身的气质很适合做西装模特之外,当然不能忽略安岩妈妈周碧珍在背后的鼎力支持。

这广告安岩自己也非常满意,广告播出的时候还死皮赖脸的给哥哥发短信说:“哥,看见广告了吗?你弟弟帅不帅?”安洛只回了一个字:“嗯。”

没想到,这段广告正好在如此尴尬的时刻播了出来,安岩想换台已经来不及了,徐少谦眼明手快地轻轻按住他的手背,说:“别换。”

覆在手背上的徐少谦的手指修长有力,微凉的温度让安岩的手指立即僵硬下来,握着遥控器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脸在电视屏幕里放大到极为清晰的程度……

徐少谦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里放大的安岩的脸,直到广告播完之后,他才侧过头来看着安岩,微笑了一下,目光中甚至浮起一丝宠溺的温柔,低声说道:“这段广告拍得不错,你身材很好,穿西装果然合适。”

身材……很好……

曾经被他扒光之后反复侵-犯好过几次,还赤-­祼­-­祼­地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睡着过,说起身材,全世界最清楚安岩身材的人,绝对就是徐少谦。徐少谦对安岩身体的了解程度,甚至超过了安岩本人。

虽然徐少谦是无意中说出“身材很好”这样的评价,可安岩显然是被这个词踩到了痛脚,脸­色­一变,立即皱着眉头下了逐客令:“已经很晚了,你快走吧!还有,钥匙还给我!”

徐少谦沉默片刻,突然伸出手臂,轻轻的抱了抱安岩,柔声说:“……谢谢你。”

那样的拥抱,轻柔的,仿佛只是一种幻觉。

拥抱一触即分,他身上的冰凉的温度也很快就消失不见。

等安岩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高大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别墅的门被他轻轻关上,一串钥匙也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

徐少谦就这样很­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安岩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心跳的频率突然有些奇怪起来。

比起那种毫不顾忌他意愿的强-暴和侵占,徐少谦像今天这种……像是羽毛一样温柔的拥抱,反而让安岩更加的手足无措,甚至连心底都有些慌乱起来。

发生这样的事之后,原本应该恨极了他才对,可是,徐少谦这种时而强硬、时而温柔的做法,却让安岩的心里彻底的乱成了一团。

安岩根本不明白,徐少谦所谓的谢谢,到底是在谢什么?

他也完全不知道,对于徐少谦来说,在这个最失落、最难过的时候,深爱的人那一句简单的关怀和问候,就如同在漫长而孤独的黑夜里,及时亮起的一整片暖光。

30

30、Chapter30...

那天晚上,徐少谦突然莫名其妙跑到家里来抱了抱安岩,还奇怪地说了声谢谢就走了,安岩实在是搞不懂这个男人的思维,忍不住好奇心,又不好意思当面问徐少谦是怎么回事,只好假装不经意地给哥哥安洛打了个电话。

从安洛口中得知,徐子正是在法国谈生意的时候突然病倒的,据说脑部长了个肿瘤,做完手术之后一直昏迷不醒,徐少谦把他带回国内,安顿在一家私人医院里治疗,徐家现在乱成一团,徐少谦作为长子,正在处理翡翠世家生意上的事情。

安岩听完后恍然大悟。果然没有猜错,徐少谦之所以那么难过,原因就在他四叔。

然而安岩只猜中了一半,他并不知道,让徐少谦难过的不仅是四叔病倒的事,还有那难以相信的关于他身世的二十多年的骗局。随着真相水落石出,徐少谦的世界几乎完全被颠覆,所以,一向强势的男人,才会在回家后轻轻抱住安岩,寻求最后的一点点温暖。

好在,安岩并没有让他失望。

这么多年,安岩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他总会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关心人的时候嘴硬的说什么“随口问问”,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的“随口问问”,对徐少谦来说有多么重要。

想起那天晚上轻轻抱住安岩时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徐少谦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的扬起。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徐少谦收起微笑,低声道:“进来。”

敲门进来的是徐子正的助理莫炀,这个男人徐少谦曾经见过几次,是四叔最信任的心腹之一,男人五官端正,可惜眉弓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毁掉了原本英俊的容貌,让他看上去有些不易接近。

事实上莫炀是个温和、勤恳的人,多年来踏踏实实帮徐子正料理着各种琐事,徐子正忙起来的时候他还会顺便料理家务事,就连徐少白当年出国读书也是由他亲自陪同的。

莫炀走到徐少谦桌前,把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低声说:“徐总,这是今天下午的会议流程,您看看有没有问题?”

徐少谦接过流程表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说:“没问题。”

下午三点,会议准时开始,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股东,徐少谦并没有直接坐在董事长的那个位置上,而是坐在了旁边。负责主持会议的莫炀朗声开口道:“各位股东,首先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徐子正董事长因为生病的缘故必须住院治疗,翡翠世家董事长的职位,暂时由他的侄子徐少谦来接任。”

这话一说完,屋里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徐少谦从座位上站起来,冷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会议室立即安静了下来。

徐少谦这才一字一句地说:“各位好,我是徐少谦。从今天开始,由我暂时代替四叔处理翡翠世家的各项事务,董事长的这个位置……”徐少谦指了指他身边那个空着的座椅,“我会等四叔出院之后,原封不动地交还给他。”

“在他住院的这段时间,翡翠世家,一切照旧。”

年轻的徐少谦冷静从容的模样,像极了当年接任公司时的徐子正。有些元老级的股东甚至有些怀念,当年的徐子正,也是这样冷静从容地站起来,锐利而冰冷的目光缓缓的扫过了全场,然后,他说:“有我徐子正在,翡翠世家不会倒。”

他果然说到做到,把整个企业慢慢从死亡线上拉了起来,几年内还清大笔债务,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资产连翻了好几倍。

而如今,徐少谦却冷静地说:“一切照旧。”

简单的四个字,让所有人立即放下心来。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翡翠世家在徐子正的经营之下发展得已经非常稳定,股东们最怕的就是新来的年轻人沉不住气搞一出“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幼稚改革。

难得徐少谦如此稳重,没有做出任何冲动的变革,就连董事长的那把椅子,他也没有急着坐下去,反而空下来留给他正昏迷不醒的四叔。

几位对徐子正极为忠心的元老,对这位冷静稳重的徐家大少不由得多了几分好感。会议在平稳地进行了下去,翡翠世家顺利交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忙碌的日子过得特别快,等徐少谦处理完娱乐圈的各种广告宣传,适应一个商人的身份搞定翡翠世家的交接问题时,时间已经到了二月中旬,安岩所参演的古装电影《少年天子》早已开始了拍摄。

整个剧组被江雪凝带到了遥远的南方——江州市郊区的电影城里。

这个电影城并不出名,只是很适合古风剧组,电影城里有许多古­色­古香的建筑,取材非常方便。徐少谦曾经来过这里,对这里十分熟悉,得知整个剧组去了江州之后,徐少谦很想立即飞过去看望安岩,可惜公司事务缠身,忙了大半个月才终于有了几天的空闲。

这天正好是情人节,徐少谦订好了去江州市的机票,一大早就赶去了机场。莫炀提前安排了车子去接徐少谦,以免他被媒体发现,毕竟他还没有正式宣布退出娱乐圈,接任翡翠世家也是在秘密情况下进行的。

情人节当天,街道上到处都是捧着鲜花的年轻男女,热恋中的情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看着让人羡慕。情人节这样的日子里去剧组探班,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送太夸张的礼物给安岩,徐少谦­干­脆投其所好,去买吃的。

安岩从小就嘴馋,他喜欢吃的东西徐少谦一清二楚,就连各种零食的牌子徐少谦都能背下来。未免自己去买东西被人认出,徐少谦直接列了一张清单让助手去买,助手看着那长长长长的纸条简直目瞪口呆。

下午的时候,车子终于开到了剧组的所在地——江州电影城。

现场正在拍戏,演的是先皇去世的场景。扮演太子的安岩穿着雪白的丧服,跪在灵堂前,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年轻的太子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镜头正在近距离拍摄他的脸部特写,徐少谦跟江雪凝打了声招呼,就来导演这边看屏幕里的效果。

安岩演哭戏从来不用眼药水,绝对是真哭。他酝酿情绪非常快,显然已经完全带入了角­色­的状态,眼泪一滴一滴从他脸颊上滑落,那种压抑着情绪哽咽的样子,让徐少谦看了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穿着雪白丧服的女子走到安岩的身边,在他旁边跪了下来,轻声说:“陛下……”

安岩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徐少谦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认得出来,那个女人就是许可,本剧的女主角。按照剧本,女主角是太子少年时代皇帝给他指婚的太子妃,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在皇帝驾崩之后,太子登基立她为后,最终的结局里两人也是一起死去的。

江雪凝拍这部剧,想要表达的就是这种“温暖”的东西。

以前的宫廷剧里各种女人争来斗去费尽心机,这部剧里没有任何的第三者,也没有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斗争。这是很一个简单的故事,讲的是原本无忧无虑的太子在父皇驾崩之后登基成帝,在乱世之中辗转挣扎,无奈硝烟四起,他所在的小国很快就惨遭灭国,年轻的皇帝宁死不降,最后跟自己深爱的皇后手牵着手从容赴死,一起殉国。

不知为何,看到安岩紧紧牵着那个女人的手,看着两人在灵堂前一起并肩下跪的画面,明知他们只是在拍戏,徐少谦的心底却突然升起一股非常强烈的不安。

安岩曾经说过,他对这个许可一见钟情,两人在剧本里又是如此的夫妻情深……

很多演员演戏的时候非常投入,正因为这种情绪的投入,在拍戏结束之后,男女主角放不下彼此,从而陷入热恋之中,这样的例子在娱乐圈里数不胜数,安岩前几任绯闻女友也都是借这种梗来炒作的。

这个女生是安岩的小师妹,是安岩最喜欢的类型,是安岩亲口说过一见钟情的人,是他在剧中最爱的、甚至愿意同生共死的女人……

在这样的前提下,演这样的剧本,结束之后,他们会不会……真的爱上彼此?

徐少谦看着屏幕里的画面,沉默了很久,这才皱眉问道:“江导,这个许可跟安岩相处得如何?”

江雪凝笑着说:“很好啊。许可是安岩的小师妹,拍戏的过程中安岩一直很照顾她,空闲下来还经常陪着她对戏找感觉,他们两个都很努力,正式开拍的时候很少NG,我预留的胶片都没有用上。”

徐少谦听到这里,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

这一幕戏刚好结束,江雪凝打了个手势,那边就收工了,副导演认识徐少谦,看了他一眼,便笑着朝那边说:“收工收工!陛下,有人来探班了!”

“谁啊?”因为已经拍摄到太子登基的情节,安岩被剧组的人戏称为“陛下”,安岩也很没节­操­地答应着。听到这话,安岩很快就从拍戏状态回过神来,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回头笑眯眯地说:“来探班?是来给朕探班的吗?”

许可笑着说:“陛下,不会是您的fans吧?这么冷的天居然来给您探班啊。”

两个人居然还用着拍戏时的口吻,一群人顿时笑成了一团。

南方冬末的天气的确非常寒冷,雨后那种潮湿的气息几乎能勾起人们骨子里的寒意。来探班的男人穿着深灰­色­的风衣,手塞在口袋里,乌黑深邃的眼中,似乎透着一抹寒冬时节挥不去的冷意。

抬头对上徐少谦的目光,安岩愣了一下,握着许可的手不由得微微收紧。

许可惊讶地说:“师兄,是徐影帝来探班了啊,你愣着做什么?”

安岩有些心慌地匆忙放开许可的手,假装没所谓地走到徐少谦面前,笑着说:“怎么有空来探班,咳,好久没见了……”

导演监制那么多人在场,两人不论如何都不能翻脸。

徐少谦也压抑着怒火,笑了笑说:“路过江州,听说你们剧组在这里拍戏,顺便过来看看。”接着又回头看了眼带来的助手,示意助手把东西拿过来,然后看着安岩,低声说,“给你带了些吃的。”

机灵的助手立即提着五个巨大的塑料袋递到安岩的面前,半车厢的食物,够吃整整一个月的,整个剧组顿时惊呆了。

这么多好吃的……徐影帝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电影城在郊区,平时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拍戏期间几乎天天都在吃盒饭,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好吃的零食,大家都忍不住吞起了口水,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好吃的不敢动手,毕竟徐影帝来给安岩探班,带的吃的肯定是给安岩的。

安岩却大方地笑了笑,说:“谢了。既然少谦犒劳我们,大家快别客气,随便拿!”

简单的一句“我们”和“大家”,就让徐少谦的探班变成了犒劳整个剧组。

安岩把几个袋子直接递给了助理,助理把袋子拿去一边,众人立即一拥而上,一边说着“少谦太好了”“谢谢影帝”一边疯狂地抢起了食物。

“这个好好吃!”“这是什么我从来没吃过!”“你好土啊这叫排糖!”“居然有这么多巧克力这种好贵的!”“天呐我最喜欢的糯米糕!”“这种烤­肉­口感超好……”

一群人很快就把东西拿了个­精­光。

安岩回过头来,笑着说:“少谦,不好意思,我这边待会儿还有一场戏要赶着拍……你不是很忙吗?要不先回去吧……以后再聊,下次见面请你吃饭。”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看在旁人的眼里无比真诚。

只有徐少谦知道,他这段敷衍的话,是很直接的逐客令。

大半个月没见,安岩的演技倒是越来越好了。

徐少谦看着安岩,微微笑了一下,说:“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然后,徐少谦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拖着安岩到了不远处的车上。

31

31、Chapter31...

徐少谦将安岩拖到车上,用力关上车门,将安岩直接按倒在后座。

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唇­上,牙关被突然撬开,男人的舌头随之闯入,亲吻变得越来越浓烈,徐少谦的舌头像是惩罚一般的疯狂的扫荡着口腔。

“唔……唔嗯……”安岩全身僵硬,双手放在胸前用力的推着徐少谦。

车厢内的空间十分狭窄,两人的身体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这让安岩忍不住回想起酒醉之后那个刚刚清醒的早晨,他也是这样不顾他的意愿,将他强行按倒一次又一次地侵-犯。

安岩的脊背瞬间升起一片凉意,徐少谦的力气大得让人愤恨,安岩推了半天推不开他,­干­脆用力合上牙关,狠狠的一咬。

“……”口腔里顿时蔓延开一片浓重的血腥味。

安岩这一下咬得十分用力,徐少谦的嘴­唇­被他咬破,舌头差点被安岩直接咬断。徐少谦伸出手背,轻轻擦了擦嘴角,低头看向安岩。

安岩正半躺在后座的座椅上,他现在还穿着电影里的太子的服侍,雪白的长衫紧紧包裹着修长的身材,如瀑般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散在脑后,因为刚才的挣扎,衣襟显得有些凌乱,红着眼睛微微喘气的模样……让人体内想要欺负他的恶劣因子几乎要沸腾起来。

古装美人……安岩的这个扮相实在是惹人心动。

徐少谦强压下继续吻他的冲动,低声问道:“安岩,半个月没见,你跟许可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听说你整天都在陪着她对戏?”

安岩被吻得火大,恼羞成怒地说:“她是我小师妹,我爱跟她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徐少谦沉默地看着安岩。

安岩皱着眉头甩开徐少谦的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从座位上坐起来,深吸口气,冷静而认真地说:“徐少谦,上次的事我没找你算账,不代表我就原谅了你,我跟你这么多年的朋友,安家和徐家又一向交好,我不想让这件事情闹大,这样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多。”

“你是同­性­恋,我并不鄙视你,但麻烦你去找别人,别再来烦我了!”

徐少谦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

安岩很直接的地说:“我说,我是直男!我将来肯定会跟女人结婚生孩子!我以前花心风流闹了不少绯闻,是我不懂事,可我现在知道了,我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许可就是我喜欢的那种女生,我想好好跟她谈一场恋爱,我是整天陪着她对戏没错,因为我喜欢跟她在一起!”

“徐少谦,以你的条件,就算你是同­性­恋,找个跟你­性­向一致的人不是很容易吗?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男人,你这样强来有意思吗?”

“上次的事我就当是一场噩梦给忘了,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我不会跟你算账……但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行吗?!”

安岩的这段话说得果断而­干­脆,目光中也满是诚恳。显然,在分开的这些时日,他已经仔细地考虑清楚了该如何应对徐少谦。

他根本不知道,他认真说出的这段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戳进了徐少谦的心里。

徐少谦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四叔那边出了事,他总不能坐视不理,作为徐家的长子,他必须回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暂时放下跟安岩的纠葛,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想念着面前的这个人,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担心他在剧组会不会吃苦、会不会受累。

没想到,好不容易抽出空闲赶来片场探班,居然听他亲口说——

“我现在知道了,我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次并没有喝醉酒,也不是随口乱说,而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冷静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

——你终于知道了,可对象却不是徐少谦。

而你所不知道的是,这种感觉,早在十年前就印在了徐少谦的心里。

在高三那年,你被你爷爷揍到离家出走偷偷躲起来流泪的时候,当他在校园的角落里找到你看见你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当他轻轻的抱住你低声安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什么是喜欢一个人。

这种感觉,他知道的太早,也太久。

他清楚你是直男,你喜欢女孩子,你将来一定会结婚生子。他也曾矛盾过,挣扎过,刚开始的时候甚至因为不想影响到你,还努力尝试过喜欢别人。

可惜他失败了。

他的眼里只有你,心里也只容得下你。

“以你的条件,找个跟你­性­向一致的不是很容易吗?”

是,是很容易。这个世界上同­性­恋多的是,以徐少谦的条件,找一个同­性­恋还不容易?

可是安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安岩,徐少谦会变成同­性­恋吗?!

——他爱的人只有你。

——他想相守一生的人,只有你。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徐少谦才终于找回了声音,低声问道:“安岩,你说你喜欢许可,那么……你了解许可吗?”

他的表情看上去特别的沉重,深沉的目光中有太多说不清的复杂的情绪,安岩不由得怔了怔,这才心虚地说:“我……我会慢慢了解她的,我只知道,她很活泼,很可爱,跟她在一块儿我的心情会很好……我知道,这一定就是喜欢。”

“是吗……”徐少谦看着安岩,低声说,“可你对她……完全不了解。这样的你们,能在一起多久?你们的感情,能不能经得起现实的考验?这些你都没有想过吗?”

安岩被他低沉平静的声音说得一阵心慌。

是的,这些他都没有想过,他对许可其实只是有一点好感罢了,他并没有真的打算跟许可在一起。把许可搬出来,更多的是作为一个拒绝徐少谦­骚­扰的借口……

安岩忽略心底的慌乱,故作平静地说:“动心并不需要建立在完全了解的基础上吧!感情跟时间又不是完全成正比的。我、我就是对她一见钟情,我想跟她慢慢的相处,好好了解她。我想认真的跟她谈一场恋爱,难道不可以吗?”

徐少谦沉默了片刻,“如果……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小师妹呢?”

安岩皱眉,“我喜欢她,跟她是不是我师妹又没有直接关系!”

“安岩,你跟她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

徐少谦平静地说:“我这次来探班,不止是来看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许可她并不是你的师妹,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也决定要换人。”

安岩脸­色­一变,“你凭什么这么说?为什么好好的突然换人?!”

“因为,我就是这部电影幕后的投资商。”

“……”

徐少谦的一句话让安岩整个愣在了原地。

他是投资商?这部电影居然是他投资的?!

因为愤怒,安岩的手指开始微微发抖,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徐少谦,这样的徐少谦甚至让他害怕——这是多可怕的一个男人?之前的月湖小区的别墅,如今的少年天子的剧组,这一切的一切,居然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当初,自己还因为他介绍了打折的别墅而心存感谢,因为他介绍了江雪凝导演的这部古装戏而心存感激……没想到,徐少谦就是这部戏幕后的投资商?这个剧组根本就是他说了算的?自己居然成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玩物?!

“徐少谦,你当我是什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安岩突然紧握住拳头,用力一拳挥向徐少谦的脸,“你敢动许可,我绝不会原谅你!”

“徐少谦!你真让我恶心!”

安岩说着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徐少谦扶了扶鼻梁上被揍歪的眼镜,回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很久。

让你……恶心?

如果你知道,无尽之城幕后的投资商也是徐少谦,你会觉得更恶心吗?

他只是想帮你一把而已。

你妈妈周碧珍个­性­好强放不下面子帮你,他看你那么的辛苦、那么的努力,却始终演着那些无聊的肥皂剧,没有办法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甚至成了媒体口中的花瓶,于是,他突发奇想投资了一部电影想让你当主角,并且亲自参与进去,想带一带你,想让你发挥出真正的水平,想让你进电影圈之后的路更加的顺利平坦,让你在这个偌大的舞台上好好完成自己的梦想。

他一直记得你当年说要拿影帝大奖时,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明亮的­色­彩。

——那是你最大的梦想,是你和他共同的梦想。

他投资这部古风剧,也是因为你曾经无意中提到自己很想演个古装,正好江雪凝复出也想拍一部古装电影却苦于找不到资金,于是,他投入大笔资金,给他一位尊敬的前辈,给他一个心疼的爱人,共同合作的机会。

他没有告诉你他就是幕后的投资商,就是怕你会反感,怕你觉得你是靠他才红起来的。可事实上,只有他真正清楚你的实力,只有他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

没想到,这部古装剧,居然让你邂逅了你的女生,让你明白了什么是喜欢一个人。

多么可笑?

你喜欢上许可,居然是他亲手促成的。

“敢动许可,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刺耳的话一句一句清晰地响在耳边,震得耳膜一阵又一阵的发痛。

不会原谅?

那就不要原谅吧。

——憎恨,毕竟是比忽视更加浓烈的一种情感,不是吗?

徐少谦沉默了良久,终于微微笑了笑,拿起手机拨通了江雪凝的电话:“江导,约个地方,我有话跟您说,顺便把林姐他们全部叫上。关于这部剧的女主角,我们需要重新讨论。”

“那我们几个一起去吃饭吧,我开车过来。”江雪凝挂掉电话,扭头朝众人说,“今天下午放假,大家好好休息半天!”

片场顿时传来一阵欢呼声,只有安岩的脸­色­因为这句话而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32

32、Chapter32...

女主角换人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理由是拍摄过程中许可被火烧伤,必须住院治疗。这部剧里正好也有一出皇宫起火的戏,这样也好跟媒体交代。

结果公布之后,许可哭着跟她的经纪人一起离开,安岩突然闯到江雪凝的房间来,冷静地说:“江导,连我一起换了吧,这部剧我也不想演了。对不起,请您找一个更合适的男主角,违约金我会按合同赔付给你们。”

走到的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徐少谦,安岩神­色­平静地说:“许可会改签华安集团,我会跟她合作另一部电影……投资商是吗?徐少谦,你以为你有钱就能掌控一切?你当我们安家的人舍不得为我投资一部电影?”

“不要以为我不跟你计较……是因为我怕你!”

安岩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路过徐少谦身边时,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安岩。”徐少谦用力抓住安岩的手,那样的力度几乎要将安岩的骨头给捏碎,他目光深沉地盯着安岩,低声说,“你会后悔……”

“够了。”安岩狠狠甩开他的手,脸­色­苍白地说,“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手指被抓住的地方像是火烧一样的灼热,那种奇怪的刺痛感一直传到了心里,安岩不知道为,为什么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的艰难,为什么他的心底会有种……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一般空空荡荡的感觉。

徐少谦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心烦意乱,那种奇怪的空落感让他难受得几乎要发疯。

安岩没在江州多过停留,他订了当天的机票,跟许可一起回到了西林市。

飞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众人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许可的经纪人姚露突然说:“安岩,你能帮帮小可吗?这部戏对她来说非常的重要,如果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换掉,她以后更没有出头的机会了。你也看到了,她虽然是新人,可她很努力啊。”

“……我会尽力的。”

安岩现在的心情很乱,他想让小师妹改签到华安集团旗下,但他还没想清楚要怎么跟妈妈说,他想帮她,可他心里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他没办法给出空头的承诺。

如果说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两人的感情根本没到那个地步,安岩对她的好感,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是自己小师妹的缘故,娱乐圈里难得遇到校友,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异国他乡遇到了祖国同胞一样,特别的亲切。

可光凭许可的身份和人气,周碧珍很难答应签下这种艺人。华安很少签新人,旗下的明星除了几个顶尖的影帝影后之外,其余至少也是二线以上的当红明星,许可这种连三流明星都算不上的新人很难说服周碧珍去签她。

安岩想了想说:“我会想办法帮她,过几天再给你们答复,你先带小可回去。”

“……好吧。”姚露这才转身带着许可走了。

***

安岩让司机把他送回了安家。

到家的时候哥哥正陪着爷爷在客厅里看京剧,电视剧里咿咿呀呀的唱腔让安岩的眼眶顿时有些发热——这就是安家,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爷爷特别爱看戏曲频道,每次回到家里,几乎都能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各种戏曲的唱腔,那就是他最熟悉的、属于家的温暖的感觉。

安岩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走到客厅里,蹭到哥哥的身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说:“哥,爷爷,我回来了……”

安洛有些疑惑地说:“你不是在江州拍戏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剧组放假嘛……”安岩迅速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妈呢?”

安光耀说:“你外公前段时间住院做手术,昨天刚痊愈出院,你妈妈过去那边探望他,估计过几天会跟你父亲一起回来。”

外公做手术的事安岩也知道,之前还打过电话问候,胃部息­肉­是个很小的一个手术,妈妈不放心才过去那边探望,安岩本来也想去,却因为档期排得太满实在走不开。

安岩笑了笑说:“外公这么快就出院了,要不我现在打电话问问。”

安岩刚拿出手机,就见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他目前最讨厌的人的名字:徐少谦。想也不想地直接拒接了电话,安岩­干­脆把手机关掉,起身想要回房,却听安洛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安洛接起电话,低声道:“少谦……你说安岩吗?嗯,他刚到家,怎么了?”

安洛抬头疑惑地看向安岩,安岩立即全身僵硬地坐回沙发上。

“……他没什么事啊。”安洛继续打电话,“大概刚从机场回来吧,说是剧组放假了。你要不要跟他说话?哦,那好吧……”安洛挂掉手机,抬头看着安岩说,“是少谦的电话,他现在在江州机场,正要登机,问你有没有安全到家。”

“哦。”安岩的脸­色­有些僵硬,“我先回房了。”

***

回到房间后,安岩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徐少谦这种“我不高兴就换掉女主角”的做法让安岩非常的反感,那种被人控制玩弄的感觉是安岩最无法忍受的,他甚至觉得对徐少谦心存感激的自己简直像个白痴。对于徐少谦仅存的好感也在徐少谦的逼迫下渐渐的流失。

可是,该怎么跟老妈说许可的事?虽然跟徐少谦说了狠话,可事实上,安岩并不想为了一个女人而动用整个安家的力量,许可还不够这个资格。

这些年来,安岩绯闻不断,家里人恨不得他早点结婚定下心来,如果他为了许可去求他们,绝对会让长辈们认为许可是安岩的心上人。安老爷子一定会很高兴安岩给他找了个孙媳­妇­回来,说不定过几天就要忙着筹备婚事了。

想到这里安岩就就觉得头大。

那个小师妹实在是太可怜,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前途就这样毁掉。

正在心烦,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许可的经纪人姚露发来的:“安岩,明天正好是小可23岁的生日,发生这件事她心里一直很难受,我买了个蛋糕,想给她过个生日让她开心一下,你现在有空过来吗?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吃个蛋糕,给她祝福一下。”

安岩想了想说:“好,我这就过来。”

虽然觉得这个时间出去不太方便,可是,如果不是他的话,徐少谦也不会迁怒于许可,莫名其妙地把许可给换掉,安岩对许可其实很是愧疚,那个单纯的女孩子,不该成为他跟徐少谦之间的炮灰。

见安岩换了身衣服下楼,安洛疑惑地问:“这么晚你去哪?”

安岩说:“一个朋友生日,出去吃蛋糕。”

安洛不禁皱眉。安岩忙笑着说:“不用担心,她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这时间也不会有狗仔队的,我两个小时内绝对回来。”见安洛没有反对,安岩便走到他面前说:“哥,借一下你的车吧。”

安洛把车钥匙递给他,低声说:“开车小心一点,十一点之前回来。还有,别喝酒。”

安岩接过钥匙,微笑着说:“我知道,放心吧!”

***

徐少谦脸­色­冷硬地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安岩和许可一起离开的那一刻,他就立即订了下一趟的航班,在机场等待的那一个小时里,徐少谦简直是心急如焚,安岩居然为了许可直接跟他翻脸,这让徐少谦的心底又是愤怒、又是难过。

一走出机场就立即拨了安岩的电话,对方始终是关机状态。徐少谦只好再次拨通了安洛的电话,低声问道:“安岩在家吗……什么?!他出去了?”

徐少谦紧紧皱起了眉头,心里突然有些强烈的不安,他甚至能肯定,安岩这么晚出去一定是去找许可。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徐少谦低声问道。

“他说是一个朋友过生日,他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那个朋友离我家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他开了我的车去……怎么了少谦?”

朋友生日?

徐少谦沉默片刻,“没什么,我找他有点事。”

“哦,那等他回来后我让他给你电话吧。”

“好。”

挂了电话后,徐少谦立即沉着脸拨通了莫炀的号码,低声朝那边吩咐道:“动用所有人手,在城西区范围内找一辆车,银­色­宾利,车牌号码C75023,找到之后立即给我电话!”

这样冷静到极点的命令式语气,让莫炀都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见过徐少谦生这么大的气,他的声音冰冷到几乎能冻结一切。

“是,徐总。”莫炀赶忙答应下来,一个电话就让徐子正这些年秘密雇用的全部­精­英人手立即出动。那是徐家多年来隐藏的神秘力量,徐子正接任翡翠世家后亲自培养的一批死忠,只有应对紧急情况时才会调动。

徐少谦挂掉电话,深吸口气,开了自己的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安家所在的城西区赶去——

***

房间内亮着暖黄的台灯。

这是一间女孩子的卧室,布置得非常温馨,屋里的枕头、窗纱、拖鞋全都印着卡通的图案,铺着洁白床单的床上正躺着一个男人,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红,胸口正微微起伏,因为不舒服而轻轻地皱着眉头。

阳台上,许可死死咬着嘴­唇­,脸­色­无比苍白。

姚露沉着脸说:“你还在犹豫什么?当初进娱乐圈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这个圈子水深,到处都是潜规则,你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小姑娘,哪能那么容易就红起来?就算天后级的方雨欣,还不是爬上某个富商的床被人给捧红的?这圈子里又有几个能­干­­干­净净?”

“安岩家里是什么背景你也清楚,跟他传过绯闻的女明星,哪一个不是大红大紫?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有好感,有安家当后台,你还怕自己出不了头吗?”

许可咬紧嘴­唇­,小声说:“可是……可是我们这样做,他万一知道真相的话……”

“他现在的意识根本不清楚,明天早上醒来就说是酒后乱­性­,你再掉几滴眼泪,他绝对会对你负责的。”姚露扬了扬手里的相机,递给许可,“关键时刻拍一段视频,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想赖都赖不了!”

***

“徐少,您要找的车子找到了。”

徐少谦收到消息后立即调转车头开往某个住宅区,停车场里早有几个高大的男人等候,见到徐少谦后把他带到那辆银­色­的宾利车旁,恭敬地问道:“是这辆车吗?”

这群人的行动速度果然一流,短短半小时内就地毯式搜索了大半个城市的停车场,成功在某个小区附近找到了安洛的车子。

徐少谦看着熟悉的车牌号,冷着脸点了点头,带了几个人直接转身上楼。

房间内,安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环境和屋顶刺眼的灯光让他的脑子有一瞬的晕眩,似乎有人正在脱他的衣服,柔软的手在皮肤上滑过,引来一阵奇怪的战-栗。身体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体内一股难以控制的冲动不断往下涌,某个部位更是硬到发疼的程度……

“唔……”安岩突然用力挥开在身上乱动的手指,哑着声音道,“别碰我……”

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双手抚摸胸口的感觉,让他非常的恶心。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砰的一声,门被人大力地踹开,徐少谦脸­色­­阴­沉地走进了卧室。

看到屋内的画面的瞬间,徐少谦的心脏猛然一阵刺痛——安岩和许可正在床上亲热,床铺一片凌乱不堪,两人都是衣衫不整、春光外泄,看上去特别香艳。

那不堪入目的画面,简直像是当面抽了徐少谦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不远千里订机票赶回来,心急如焚的地毯式搜遍了大半个城市,终于找到了安岩,却是这样一副让人愤恨的画面……

徐少谦轻轻闭了闭眼,忍耐住扑上去撕碎安岩的冲动,上前一步,将吓得脸­色­发白的“许可”一把拉起来,揪着她凌乱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许宁,我让导演以生病为借口换掉你,没有曝光你真正的身份,是我看在安岩的份上,给你留的最后的一点面子。”

“既然你自掘坟墓,别怪我不客气。”

“我,我……”许宁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的脸上露出那样可怕的神­色­,冰冷如剑的目光,似乎要将她活活的凌迟。对上那样的目光,许宁整个人顿时僵硬得如同雕像,她甚至有种……这个男人会直接杀了她的感觉。

“徐少谦!你凭什么多管闲事你%#¥%……”客厅里的姚露冲了进来,歇斯底里地尖叫,被徐少谦带来的人单手制住,嘴巴里直接塞进了一块毛巾。

徐少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带走。”

很快,脸­色­发白的两个女人就被带出了房间,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徐少谦这才走上前去,俯下-身,手指用力地捏住安岩的下巴,强迫着抬起他的头来,低声说道:“安岩……你真会给我惊喜。”

33

33、Chapter33...

衣服几乎被扒-光,只穿着一条内-裤躺在到处是粉­色­的女人的卧室里,跟那个从一开始就在骗他的女人亲热?

这样的安岩,让徐少谦甚至有种狠狠撕碎他的冲动!

“怎么,不说话?”见安岩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徐少谦的怒气值直线飙升,想直接按住他强吻下去,手指碰到他的脸,却发现安岩的身体有些不同寻常的发热。

那不是感冒发烧的热度,而是……

徐少谦放开他,仔细一看,只见安岩脸­色­潮红,正张着嘴巴剧烈地喘-息着,口中呼出的热气甚至带着诱人犯罪的情=欲气息,内-裤遮盖下的部位高高地挺了起来,硬到极致的器-官勾勒出鲜明的形状。

徐少谦脸­色­一沉,“你不会是……被人下药了吧?”

“唔……”安岩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身体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他睁着发红的眼睛,抓住徐少谦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吻了过来,徐少谦沉着脸推开了他,随手拿了条毛毯裹住他的身体,直接横抱起安岩,转身下楼。

楼下,一群徐家的人马还在等待徐少谦的吩咐,见自家大少爷抱着个用毛毯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下来,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莫炀走上前说:“少爷,那两个女人怎么处置?”

“先带回徐家,明天我再找她们算账。”徐少谦看了眼怀里喘=息着蹭来蹭去动个不停的安岩,眸­色­一冷,回头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

“是。”莫炀挥了挥手,“都回去吧!”

一群人立即会意地转身开着车呼啸而去。

***

徐少谦把安岩塞进自己的车里,一踩油门,直接往月湖小区的别墅赶去。

安岩被塞进后座,车内封闭的空间让他很不舒服,原本身体就热得要命,偏偏还裹了个厚厚的毛毯,安岩不耐烦地直接把毛毯扯开。被下药之后,身体内一股又一股的冲动根本难以控制,出于人类本能的需要,安岩的手伸到下面,握住某个地方,开始上下的抚-弄起来。

“唔……唔嗯……”

安岩的­唇­边不由自主溢出的声音,让正在开车的徐少谦简直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把车停在路边,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直接给强-暴了!

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开到月湖小区,徐少谦在车库里停好车子,用毛毯包住安岩,把他抱起来,转身来到自己的别墅。

安岩在药物的影响之下,身体得不到纾解,显然有些烦躁不安,被身上带着冷意的徐少谦抱着,那种感觉非常的舒服。

徐少谦身上好闻的味道让安岩忍不住抱紧了他的脖子,又再次不知死活地凑上来吻他,徐少谦脸­色­­阴­沉,直接把安岩抱进浴室,在浴缸里放了满满的温水,丢掉毛毯,把安岩用力地丢了进去。

“咳咳……咳咳……”被水呛到的安岩开始拼命的咳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迎面突然洒下来一片冰凉的冷水。

徐少谦拿着喷头坐到浴缸旁边,俯身看着安岩,面无表情地把冷水浇在安岩的脸上。

身体泡在温热的浴缸中,脸上却洒下冰凉刺骨的冷水,这样的温度反差,让安岩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被冷水浇得头皮一阵冰凉,安岩狠狠摇了摇头,甩开脸上的水珠,渐渐的……终于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徐少谦坐在那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岩,直到两人的目光相对,他才关小了喷头,低声道:“醒了?”

“我……这是哪里?”安岩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只记得他买了礼物去给许可过生日,然后跟许可、姚露一起点燃了生日蜡烛,唱了生日歌,切了蛋糕来吃。姚露原本打算开红酒助兴,安岩知道自己不该喝酒,便很自觉地拦住了她。姚露说,既然不喝酒,那就喝饮料吧。然后她去倒了几杯可乐,安岩自然不能不给面子,很爽快地拿起杯子,跟她们­干­杯庆祝。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就不太记得了。

看着安岩一脸困惑的样子,徐少谦就忍不住来气,冷冷地说:“不清楚什么状况?好,我来给你解释!”

徐少谦拿起喷头,再次把冰凉的水浇到安岩的头顶,一边冷冷地说:“那个女人骗你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把你约到她家里,给你下药,想爬上你的床,从而依靠安家的力量来捧红她!”说到这里,徐少谦突然冷笑了一下,凑到安岩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这就是你单纯可爱的小、师、妹。”

“你现在了解了吗?安岩?”

比起当头淋下的冰冷的水珠,徐少谦的话,却像是寒冬里的碎冰一样直接扎进了安岩的心底。

这就是他单纯可爱的小师妹?是他想要保护的校友?这样卑鄙、不择手段、为了走红不顾一切的女人?安岩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曾经,他最信任的朋友不顾他的反抗强行把他按到床上强-暴了他,如今,他欣赏又信任的师妹,居然也不知廉耻地给他下药只想借着他上位?

他安岩怎么就这么蠢?他就这么有眼无珠连续两次都看错了人?

他想要相信的朋友、他想要帮助的师妹、他所重视他所在意的人,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毫不犹豫地伤害他?!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现场,你现在已经跟她上-床了!你知道吗?!”

想起当时破门而入时看到的那个画面,徐少谦压抑的怒火终于彻底点燃,手指用力抬起安岩的下巴,紧盯着他的脸,声音也冷到了极点——

“你以为娱乐圈里真有那种单纯可爱像白纸一样的女生?万一她用相机拍下你的­祼­-照,你就完了,你这辈子都有把柄抓在她的手里!”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的女生,是你想保护的女生……是吗?”

“……”安岩根本无法反驳。

徐少谦赤-­祼­-­祼­的嘲笑,让安岩突然间难受得几乎要窒息。

那种心脏被用力绞起来一样痛苦的感觉,让安岩忍不住在浴缸里把身体轻轻的蜷缩了起来。

药效还没有过去,身体里面热得几乎要燃烧,可心底却是一片冰凉……凉得刺骨。

在这个曾经给予他最大伤痛和耻辱的男人的面前,他正全身赤-­祼­着、被情-欲所困扰着,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拿着冷水一次次地浇在他脸上,毫无办法地听着对方一句又一句冷言冷语的嘲笑……

安岩突然举得自己特别失败,每一次都是他最在意的人伤害他,小时候被最敬爱的爷爷打得浑身是伤赶出家门,不久之前被最在意的朋友徐少谦不顾意愿按倒强=暴,今天,又一次被最在意的小师妹算计、下药……

听着徐少谦冷冷的斥责,安岩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到地缝里,徐少谦的目光让他难受得几乎要崩溃了。

“别说了……”安岩哑着声音打断了徐少谦,“我是很蠢……我看人的眼光总是不准……我曾经那么相信你,你不也是……”

说到这里,安岩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你不也是,不顾我的意愿强来的吗?”

安岩红着眼睛瞪着徐少谦,“你们有谁考虑过我的感受?”

“在你把我按倒强=暴的时候,你想过我……会有多难过吗?”

“……”徐少谦僵硬了一下,看着面前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安岩,他的身体正在微微的发颤,声音也因为药物的缘故而沙哑得有些可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有一滴晶莹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徐少谦的心头猛然一颤,赶忙伸手关掉了淋在他脸上的水龙头。

安岩紧紧地闭着眼睛,睫毛不断的颤动着,从眼角滑落的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液体,像是滚烫的水滴一样烫在了徐少谦的心尖。

“……”徐少谦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声音也立即温柔下来,伸出拇指轻轻擦掉安岩眼角的泪痕,“好了……没事了……”

安岩很少会哭,徐少谦印象中安岩唯一的一次流泪,就是在高三那年被他爷爷赶出家门的那一天。他一向好强,即使受了再严重的伤也是男儿流血不流泪,上次被徐少谦按倒在床上强来,他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只是愤怒地瞪着徐少谦骂了一堆脏话而已。

可是现在……

看着安岩默不作声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模样,徐少谦突然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大概是真的伤了心,而且伤得非常严重,许可自然功不可没,徐少谦当然也有一份功劳。连续被两个相信和在意的人伤害和背叛,此刻又在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面前露出这样被情-欲掌控的不堪的状态,还要听他的讽刺和嘲笑……

安岩就是再坚强也有些受不了。

“……别难过了。”徐少谦伸出手指想要碰触他的脸,却被安岩轻轻的挥开。

“你走吧,徐少谦。”安岩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顿时觉得掉了眼泪的自己更加丢脸,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他已经连最后的一丝尊严都不剩了。

“是,你说的没错,是我看错了人,是我太笨,我承认……你说的我都承认,我就是个蠢货,居然被女生下药,这简直太可笑了,是不是?”

“徐少谦,你说够了吧?说够了可以走了吗?”

徐少谦沉默了良久,终于深吸口气,利落地除掉身上的衣物,踏进了宽大的浴缸里。

宽敞的浴缸足以挤得下两个成年的男子,原本就放满的温水随着徐少谦的加入而溢出了浴缸的边缘,拍打在地面上,发出“哗”的清脆的声音。

安岩愣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你……你想­干­什么?”

徐少谦坐在浴缸里,顺势把安岩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双臂自然地从他腋下穿过,环住他­精­瘦的腰部,手指准确地握住了那个因为药物作用而格外­精­神的部位。

“唔……少……少谦……”

药效作用下敏=感的身体被徐少谦的手指一碰,那种渗入骨髓的奇妙快-感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直冲脑海,安岩的声音甚至有些微微的发抖,“你……你放手……”

“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放手?”

徐少谦从身后抱紧了安岩,嘴­唇­贴着安岩的耳朵,低声的、认真的说:“安岩,你记住……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丢下你。”

34

34、Chapter34...

徐少谦低沉的声音贴着耳朵缓缓的响起,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直接敲打在心上,让安岩的心头猛然间一阵颤动——

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丢下你。

是的,这个男人从来没有丢下过他,每次在他最失落、最无助的时候,他总是那样及时的出现在他的身边。

在所有人的眼中,安岩总是乐观开朗、没心没肺、整天带着笑容,这个世上,也只有徐少谦见过安岩的各种面目,狼狈的,沮丧的,失落的,痛苦的,那些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流露过的脆弱,几乎每一次都凑巧的被徐少谦收入眼底。

哪怕是今天这样被女人下药的屈辱的局面,也是徐少谦把他给救了出来,虽然冷着脸狠狠的骂了他一顿,却还是没有丢下他独自离开。

自始至终,徐少谦都是这样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安岩轻轻闭上眼睛,颤动的睫毛显示出他内心强烈的不安。

他总觉得自己不该放任徐少谦留下,如果今晚让这个人留下,从今以后自己再也没有了恨他的理由。他跟徐少谦之间,一定会陷入更加胶着、更加难堪的局面……

明明应该果断的推开他、赶走他,可是,听着他低声说出“我不会丢下你”这样的话时,安岩的心理防线似乎突然间裂开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缺口。

那个缺口,就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将近二十年的过往。是徐少谦这么多年来,从来未曾丢下过安岩的情谊。

一旦有了缺口,心理防线突然就变得不堪一击。

身体里像是烧起了一把大火,几乎要将安岩的理智全部焚烧殆尽,某个敏=感部位像是要爆开一样硬得发疼,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握在手中,富有技巧地抚=摸、取=悦着……那种强烈到几乎要吞噬理智的快=感,让安岩的呼吸和心跳全都彻底的乱了频率。

更可怕的是,当时许可碰他的时候安岩心里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可被徐少谦碰触的时候,他居然一点也不反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作用,身体在这个男人的手里迅速起了反应,那样热情的反应简直让安岩心慌意乱,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少……少谦……不要……”安岩用力抓住徐少谦的手,想要拿开,却因为这样握紧的力度,而让脊背猛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战-栗,“唔……”

安岩强忍着身体深处的渴望,沙哑着声音说:“我、我自己可以,少谦,你走……”

“我说了,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徐少谦微笑了一下,贴着安岩的耳朵,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牙齿在耳垂摩擦的感觉让安岩的脊背猛然一阵僵硬。

耳朵……似乎是他敏感的地方,安岩懊恼地扭过头去,避开徐少谦的嘴­唇­。

男人低低的声音响在耳边:“安岩,别逞强,让我帮你……”

徐少谦说罢,便轻轻握住了安岩的手,让安岩的手覆上那挺=立起来的部位。

“……”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安岩的脸猛然间红了起来。

这种动作,就像是手把手地教导他DIY一样,让安岩羞耻得恨不得晕过去。

手里握着的是自己的火热,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手心给烫伤,手背上却是身后的男人强硬的力度,安岩的手指僵硬地不知如何是好,偏偏徐少谦的力气大得不许他放开,安岩整个人僵在那里,声音颤抖着说:“别、别这样……你快放手……”

徐少谦自然不会放手,反而神­色­坦然地抓住了安岩的手,开始上下的动作起来……

“别怕,你被下药了,身体所有的反应都是药物的作用。来,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好好的感受……”

他缓慢而温柔的声音,似乎有种奇怪的蛊惑人心的力量。

安岩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睫毛一直在颤个不停,强烈的不安和灭顶的快Gan夹杂在一起,那种时而天堂、时而地狱的感觉,让安岩几乎要崩溃了。

在越来越快的动作之下,体内涌起的感觉像是电流一样顺着神经快速地流窜过全身。

这样强烈的快-感,是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在药物的作用之下,身体的毛孔似乎被无限的放大,每一丝触觉都清晰得如同在直接碰触他体内的神经,那种微妙的麻痹感一次次冲击着脑海,让最后一丝理智的防线全面崩溃。

安岩终于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放松身体靠进了徐少谦的怀里。

“唔……唔嗯……”

甜蜜的低-吟显然鼓舞了徐少谦。徐少谦手下的动作进一步加快,安岩的手被他握的一阵阵发麻,体内的热流也终于冲向了顶峰。

“啊……”

小腹猛然一僵,灼热的液体瞬间喷=­射­而出。

手心里滑腻的液体让安岩顿时红透了脸,在徐少谦面前释=放这种丢脸的事情已经够让安岩羞愧的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样的一次释=放之后,他的身体居然并没有满足,那种诡异的渴望反而更加强烈起来。

徐少谦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也不知道给安岩下了多少分量的药!刚解决完一次,他那里又慢慢的挺了起来,这样热情的反应,让徐少谦都有些惊讶。

安岩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又硬了,更可怕的是,身后的男人也已经硬到无法忽视的程度,腰部后面顶着的粗大的东西让安岩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在这种状态下跟他擦枪走火……自己是直男,绝对的直男,上次被强X是酒后的意外,这次不能再让徐少谦占这种便宜……

安岩慌乱之下扶住浴缸的边缘就想站起来,没料徐少谦眼明手快,手臂立即伸过来抱住他的腰部,霸道地将安岩拖回了自己的怀里。

“别乱动……”徐少谦的右手轻轻握住安岩因为药物作用而特别­精­神的地方,左手却不规矩地拿过旁边的沐浴露,挤了一大堆在手里,探向安岩身后难以启齿的入口。

“我们……试试,好不好?”徐少谦温柔地说着。

在浴缸温水的侵泡之下,那里不像以前那样­干­涩,柔软的地方很快就容纳了两根手指,徐少谦将手指顺利地探入,耐心地扩=张来。

“不……不要……”安岩开始挣扎,偏偏关键部位还在他的手里握着,那可是男人的命根子,安岩不敢挣扎得太激烈弄伤那个地方,正好给了徐少谦可趁之机。

探入的手指增加到三根。

体内被人触摸、探索的感觉简直让安岩毛骨悚然,上次被他强X的不好的记忆再次涌上脑海,感觉到他拿出了手指,身后顶上一个粗-大-坚-硬的东西,安岩意识到那是什么,脸­色­蓦然涨得通红,声音也颤抖起来:“徐少谦,你、你要是再敢强来,我、我绝对会……杀了你……啊——!”

威胁的话刚刚说完,身后猛然一阵胀痛!

徐少谦的腰部狠狠的一挺,居然就这样直接进来了!

安岩的眼睛蓦然睁大,不敢置信地挣扎起来,“徐少谦!”

“嗯,我在……”徐少谦低声说着,有恃无恐地伸出牙齿咬住安岩的耳垂,轻轻厮磨着,在耳朵上留下一个明显的牙印,直到安岩的耳朵变得通红,他才满意地停下来,凑到安岩耳边,低声说,“别拍……我会让你舒服的……很舒服……”

体内的硬=物开始缓慢地抽=动起来,也不知碰到了哪里,安岩的身体猛然一阵紧绷。

那种浸透骨髓般奇妙的感觉,顺着尾-椎迅速窜升到了脑海。

“……”安岩双手紧紧攥住浴缸的边缘,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体内升起的那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心慌意乱,浴缸里的水因为安岩剧烈的动作而“哗哗”的溢出来落在地上,整个浴室顿时变得凌乱不堪。

“徐少谦,放、放开我……”

这种感觉他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被人进入身体原本是极其痛苦、屈辱的事情,可是……也不知道被徐少谦碰到了哪里,居然让他产生了一阵诡异的快-感!

安岩心慌地挣扎起来,却因为乱动的缘故而让体内的东西更加胀大了。

“是这里,对吗?”徐少谦的双手轻松压制住安岩的挣扎,将他固定在自己的怀中,从身后狠狠的一顶……

“啊——!”

安岩的­唇­边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尖叫。

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安岩的脸­色­不由更加难看起来。

他是个直男,他只喜欢女人!明明该反感这种事的,为什么会……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难道这也是被下药冲昏了头脑的原因吗?

不同于上次单纯被强-暴时的愤怒和屈辱,这次,徐少谦的前=戏做得相当的耐心,动作也在霸道中不乏温柔,身后的那个部位并没有特别的疼痛,只是有一点点被异物进-入的胀-痛感……而体内的某个地方,被他狠狠的顶=撞时,甚至会产生这样奇怪的……

“啊……啊……”

­唇­边的声音几乎完全不受意志的控制了。

自己居然坐在他的怀里,被他再次侵-犯,还发出这种声音……

安岩简直无法相信这样可怕的事实!

红着脸狠狠咬紧了嘴­唇­,攥住浴缸边缘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连手背上的血管都清晰的显现出来。

身后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疯狂。

“舒服吗?”徐少谦一边用力冲=撞着,一边用堪称变态的温柔语调在安岩的耳边低声问道,“就是这里……会让你很舒服的……对吗?”

“唔……少、少谦……快停下来……啊啊——”

又一次凶狠地进入,让安岩愤怒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尾音处一个微妙的上扬,反而变成了诱人的呻=吟。

安岩的手指用力地攥着浴缸,几乎要把那浴缸的边缘给攥出一个洞来。

徐少谦抓住了安岩的手,跟他的手指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安岩……好好感受我……”

“我爱你……”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腰部突然狠狠的一撞,成功地让安岩再次尖叫出声。

“啊——”

安岩震惊地瞪大眼睛,让他无法相信的,不止是这个男人无耻的再三强来,更重要的是他最后的那一句话……那三个字。

安岩一边拼命喘=息着,一边声音发颤地问道,“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徐少谦再次狠狠地进入,那样可怕的深度,让安岩甚至有种这个男人要直接捅=穿他身体的错觉。

“感受到了吗?”徐少谦停下动作,低声问道。

“……”停在体内的东西让安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我爱你。”徐少谦轻轻吻了吻安岩发红的耳朵,停下来的腰部再次用力一送,“我爱你……”

男人在耳边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低沉温柔的,近似于蛊惑的告白。

安岩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震惊到无话可说了。

他这是在告白吗?

但是……有他这样告白的吗?

又是一轮疯狂的冲=刺,安岩立即攥紧徐少谦的手指,声音沙哑地叫了出来。

“……徐少谦……你、你先停下……太快了……啊……”

一句完整的话被徐少谦的动作击的破碎不堪。

徐少谦轻轻吻着安岩的耳朵、脖子、锁骨,在他身上留下一串印记。

“我爱你……”

身后的男人还在不断挺=送着腰部,那种强烈的感觉,让安岩的身体一阵阵发颤,甚至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既然上次的告白不管用,我想,今晚……”

“还是让你用身体……清清楚楚的记住……我有多爱你……”

这样霸道强硬的动作、温柔低沉的声音,再加上被下药之后本就敏=感异常的身体,安岩的理智终于全面崩溃,最后只顾着遵循身体的本能,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了徐少谦的手。

浴缸里的水早就凉透了,体内的火却难以熄灭。

徐少谦怕他着凉,­干­脆放掉了浴缸的水,抱着安岩回到卧室的床上,以面对面的姿势再次将他压倒。

安岩早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失去了理智,遵循身体深处的渴望,抱住徐少谦,张开嘴巴剧烈的喘-息着。

“啊……少谦……停下……”

徐少谦根本不可能停下。安岩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徐少谦附身吻住了他,舌头撬开牙关探入口中,温柔地滑过口腔粘膜。

落在­唇­上的温柔的吻,和进入身体的霸道的动作,让安岩脑海里的意识越来越迷茫。

不知道在他的手里释=放了多少次,后来甚至分不清是药效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

直到筋疲力尽、累到快要睡着的时候,安岩的脑海里依旧记着某个清晰的片段。

——徐少谦狠狠进入他的身体,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着:“我爱你。”

他的语气格外的认真和温柔,他的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深情。

那种浓烈的感情,就像是深埋在地下的酒,沉淀了多年的缘故,香醇满溢。

作者有话要说:少谦上次的告白果断差评,这次的告白比上次进步多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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