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东流去(2)
北宋朝廷早已以南唐的林仁肇为心头大患,赵匡胤觉得林仁肇那样的将才,即使不能为自己所用,也不能留在南唐李煜的手中,一定想方设法要除掉,这个将来扫除江南时的绊脚石。赵匡胤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他充分利用了被拘禁在汴梁的从善,一次招之入见,取出一幅画象给从善看,说这幅画是让北宋的官员潜入你们南唐用重金贿得的画像,还诡秘地凑到从善的耳边问他可知此人是谁?从善第一眼看时还没想出来,但有些似曾相识。赵匡胤取笑他贵人健忘,这就是你们南唐国大名鼎鼎的武将林仁肇,并又诡秘地告诉从善,你们那个林仁肇已经同朕约定了归降的日期,到时并以此画为信物。朕念你们那个林仁肇对本朝的一片忠心,也会象对待你从善一样在汴阳坊赐一处豪宅给他,并要大加封赏,说完一声长笑。从善把赵匡胤说的话全信以为真,心里惶恐两腿发软,但又要努力克制自己不被赵匡胤看出来。回到自己汴阳坊的下塌处,从善忙将林仁肇准备谋反叛降的事写成密奏,当夜即派人专程护送到千里外的南唐国都金陵。
李煜接到密信时,双眉深锁,心急如焚,又犹豫不决,他没理由相信林仁肇会谋反,但这信又是自己亲弟弟的笔迹,从善不可能去诬陷林仁肇,而且也没这个必要,到底信谁呢?难以定夺,最后在一个叫张洎的枢密使煽动下,李煜终于相信了从善信上的话,觉得不管林仁肇有无叛变的迹象都要将他拿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能为了一个林仁肇而以整个南唐国来做冒险的游戏。想到这,李煜毫不忧郁地以“不忠不义”的罪名,赐了一壶鸩酒,把正在洪州为南唐前途忧心忡忡的林仁肇送上了黄泉路。赵匡胤得知林仁肇已死,心中大快,暗自庆幸,要是林仁肇不死,将来不知又要多费多少周折代价,才能平定江南。
李后主现在后悔了,悔当初没听林仁肇的话,他侧身躺在榻上,眼角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嘴里默念着林仁肇,心里在想要当初不杀林仁肇该多好,要是南唐再多几个林仁肇该多好?但这一切已晚,船外桨声欹欹,划破了河道外寒野的宁静,那每一声涩涩的桨声似乎都在捣碎着这位南唐后主本已破碎的心,耳朵边总是不自觉得响起“不及桀纣孙皓远矣,不及桀纣孙皓远矣”的责骂声。
显然,李后主又想到了一位曾经的旧臣,不过他也早已死去,他的名字叫潘佑。潘佑是堪称南唐文臣中的翘楚,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当朝的诏令文告大都出自他之手,所以必然得受到李煜的恩宠,不过潘佑并不象一些权臣弄臣一样耀武扬威,也从不对李煜曲意奉承,其实潘佑是个狷介气很强的忠臣,他心有梗刺即想一吐为快,在南唐所辖的淮南十四州全都割让给后周不久,一日正在楼上读书的李煜闻到窗外飘来的梅花香,于是词兴大发,遂令潘佑及群臣填词咏梅。此时大臣讳莫如深,全担心自己的不和时宜的言语开罪了李氏父子,只有潘佑什么也不顾,口无际拦,填词讽喻到:
楼上春寒山四面
桃李不须夸烂漫
已输了春风一半
此词一出,颇令李煜不快,但终只是文辞,也就原谅了潘佑。事后,南唐国势江河日下,可李后主身边的臣子全都饱食终日无所作为,坐看社稷的日渐颓废,潘佑又急了,他是因为对李氏家族的忠心而急,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潘佑一连向李煜上奏了七道针砭势必的奏疏,其中有的文章是针对碌碌无为、不顾外患、尸位素餐的朝中大臣的,有的是指责后主误用了平庸之辈而害民误国的,每一篇措辞之激烈,都远胜了那首讽喻诗,但李煜生气归生气,还是宽容了他,因为李煜看重他的文采,潘佑见李煜看了自己的奏疏后仍然无动于衷,又给后主送了份辞呈,以隐居山野挂冠归田来威胁后主。这次李煜也真的生气了,觉得这个潘佑书生气似乎太足了,俨然不给自己颜面,干脆顺水推舟,但又不愿完全的听之任之,让潘佑任个虚职,专修国史。潘佑的忠诚病又犯了,终于八第八道奏疏摆到了李后主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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