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好宁静,沉得好柔和,犹如徉倘在睡梦中的谈琰文,安详的不沾染俗世的尘埃,教人不忍惊扰,生怕破坏这如画般的景象。
不过,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不识相的人,硬是将纷扰的尘事带进这片温柔的境地,在一阵又一阵催魂似的门铃声响,不能避免的失去那份属于它的静谧。
机警的睁开双眼,谈琰文凝神静听了半晌,才不疾不徐的起身穿上睡袍,走出卧房,越过客厅登上了玄关,拉开铜制的雕花内门。
“有女人在追你吗?”打开铁门,他好笑的看著一向优雅从容,此刻却显得狼狈紊乱的辛帧。
无暇顾及他向来引以自豪的高贵形象,辛帧急促的道:“Yellow,把行李打包一下,搬回家去。”
“我吗?”不慌不忙的将门阖上,谈琰文无动于衷的走到客厅的吧台,拿出酒柜里的葡萄酒。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赏了谈琰文一个白眼,辛帧抢过他手上的葡萄酒,把它塞回酒柜里,“没有时间让你招呼我了,行李收一收赶紧走人。”
失声一笑,谈琰文完全搞不懂他在忙什么,“Purple,到底发生什么事?”
神情一正,辛帧难得严肃的说:“小婕回来了。”
谈琰文一时之间没有意会过来,一脸茫然的望著辛帧。
“Yellow,你不会把我家的小蛮女给忘了吧?”辛帧语带调侃的说,“人家四年前可是因为你的关系,才被我老爸流放美国。”
记忆登时涌进脑海,谈琰文终于明白辛帧为什么急著催他收拾行李。小婕就是Purple的妹妹辛钰婕,在她高三那年,因为purple恶作剧的玩笑话,说他跟某个女人走得很近,她便突然热情的对他表示好感,疯狂的追求他,以致后来大学联考名落孙山。
但一次的滑铁卢并没有让她痛定思痛,专心的把书读好,她依然故我的紧迫著他不放,所以重考了一年,她再一次落榜,Purple的父亲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把她送出国。
也许是十岁的差距,也许是小婕在他的眼中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他始终当地是个妹妹,因此面对她的示爱,他总是无法产生一丝丝的共鸣,他婉转的拒绝她、躲著地,却反而燃起地誓在必得的决心。
其实,曾经他也考虑过接受她的感情,不过,同情不能当作嗳情,如果只是为了迁就而在一起,对他自己不公平,对她又何尝是一种幸福,他不想造成任何遗憾,只好坚决辜负她的厚爱。
在忙碌的生活里,岁月无情的流逝,小睫对他来说早成了遥不可及的记忆,他都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日子过得真快,都四年了,她现在应该是个成熟的大女孩吧?”过去的她也许是个令人头痛的人物,总是一意孤行的想要什么,就非到手不可,不过在外头独立生活了四年,他相信她应该长大了许多。
笑得有些冷漠,辛帧毫不留情的戳破谈琰文的期望,“你太高估地了,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任性、难缠,如果你希望有好日子可过,现在就赶紧闪人。”
“有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吗?”谈琰文还是轻松的不以为意。
“你当我半夜不睡觉,是来你这里散步聊天的吗?”虽然他“丽质天生”,可是后天的养颜美容也是很重要的工作,他再有手足之情,也不会拿自己这张漂亮的脸蛋开玩笑。
“Purple,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躲也不是办法,我手上有十二家西餐厅要管理,补习班的教职也接下,这会儿课都上了,总不能说不教就不教,所以小婕真要有心找我,我不住这里她还是找得到。”她若真要施展缠功,他也莫可奈何,除非他可以逃到天涯海角。
“是啊,不过这还只是小麻烦,你现在要担心的是,一旦天亮了,让我家那个小蛮女搬进你这里,你恐怕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搬来我这里?”谈琰文怔怔的看著辛帧。
辛帧语带同情的说:“小婕跟我要了你这里的钥匙,她很清楚的告诉我,这一回你绝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其实说到底,他也是为自己的妹妹著想,强求的感情实在是太委屈她了,再说,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好兄弟被她欺负,Yellow的性情太过温柔,根本罩不住那个小蛮女。
“你把我这里的钥匙给她?”为了方便,也以防不时之需,他们六个好兄弟都拥有对方的钥匙,不过现在看来,这是天大的失算!
“我不给她,她就死赖在我那里不走,我可没时间跟她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本是人之常情。
瞪著辛帧,谈琰文懊恼不已,却也不忍责备他什么。
“你不要这样子,我这不是牺牲我的美容觉,跑来跟你通风报信了吗?”他已经很够义气了,他并没有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著Yellow陷入魔掌。
伤脑筋的揉了揉太阳|茓,谈琰文轻叹了口气,“你是觉得我日子过得太平静了吗?”
“如果你怕麻烦的话,干脆把她娶回家当老婆好了。”辛帧玩笑似的打探道,“其实,我也不反对你当我妹婿。”
苦苦一笑,谈琰文婉转的表达自己的立场,“Purple,婚姻不是儿戏。”
“真可惜!”辛帧言不由衷的说。
“Purple,帮我劝一下小婕,我并不适合地。”他不认为小婕对他的迷恋是一种爱,或许称之为偶像崇拜比较恰当,遗憾的是,她太任性了,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还不够成熟,所以始终无法领悟个中的差异。
“我尽量。”把谈琰文住房里推去,辛帧催道,“你赶快把行李收一收,暂时搬回家跟谈爸、谈妈住。”
“我想,我还是搬去跟B1ue住好了,我这么突然搬回家,我爸妈会担心。”
这里目前是住不得了,可是这些年来,他为了工作上的方便,学Purple和Blue一个人搬到外头住,平时除了忙自己的餐饮事业,还为了帮朋友创业在补习班兼课,每次回家只能来去匆匆,现在他莫名其妙的说要搬回家,老爸老妈一定会觉得很奇怪。
“不行、不行!”辛帧连忙摇头道,“我劝你还是搬回家,小婕为了留给谈爸、谈妈好印象,她再死皮赖脸,也不好登门骚扰,不过如果你是搬去跟Blue住,她可没什么好顾忌,到时候还连累Blue跟你一起受苦受难。”
看这情形,他除了搬回家,好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轻轻一叹,谈琰文认命的返回卧房整装回家。
拖著困倦的身子,谈琰文轻巧的登上门廊前的台阶,取出口袋里的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大门。
昏黄的灯光渲染著客厅的角落,让静谧的深夜多了一丝丝浪漫的气息,谈琰文静静的凝视了半晌,熟悉屋内所有的摆设,确定他那个喜欢搞怪的母亲没再弄出什么奇怪的玩意儿,才转身阖上大门,轻手轻脚的拉著行李往楼上走去。
砰!一道巨大的声响突然回荡于耳,他的脚步顿时一僵,停了下来。
“小偷?”一种直觉的反应,他放下行李,提高警觉的循著出声处走去。
不到三分钟的功夫,他已经在厨房找到那位制造紧张的罪魁祸首,不过,当他看到他以为的小偷竟然是个漂亮的女人,他一时之间只能怔怔的看著“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厨房多了一个人,何珞没好气的踢了一下害地跌了个四脚朝天的椅子,骂道:“Shit!你想害死我啊?”说完,忍不住又多踢了几脚。
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谈琰文依然默默的看著毫无形象可言地,不忍破坏她此刻的兴致。
发泄够了,何珞才满意的转身打开冰箱,精准的搜出一盒蛋糕和一瓶柳橙汁,放在餐桌上。
嘴馋的吞了口口水,她以最快的速度找来杯子、盘子、叉子,然后兴高采烈的切了一大块蛋糕,倒了满满一杯的柳橙汁。
“天啊!快饿死我了。”喝了一大口的柳橙汁,何珞叉了一口蛋糕正准备往嘴里送,突然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侵入她的思维,她神色一正,忐忑不安的放下手中的蛋糕,眼珠子机灵的往四下瞄去,很快的,她的视线对上了谈琰文的目光。
怔了一下,她随即扯开嗓门大叫,“救命啊!小偷,有小偷……”
“小偷?”谈琰文一脸了然的眨了眨眼睛,做贼的喊捉贼,这是什么道理?
慌忙的往后退去,何珞手忙脚乱的回头抓了一把水果刀,颤抖的朝他挥舞,佯装勇敢的说:“我、我警告你哦,你、你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喽!”
看到她把手上的刀子甩来甩去,实在危险极了,谈琰文也忘了反驳,连忙好言相劝,“小姐,你这样子很危险,刀子不是玩具,你最好把它收起来。”
好温柔的小偷!何珞一时傻住了,紧绷的神经不自觉的松弛下来。
“你可以把刀子收起来了吗?”生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他不放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回过神来,何珞正了正自己,再一次握紧刀子,故作姿态的威胁道:“你最好赶快离开,否则我一触动警报系统,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真要有警察来了,遭殃的恐怕是你,不是我。”虽然不住家里,不过他很清楚他家从来没装过什么警报系统,倒是设了一大堆机关,外人擅闯只怕没占到便宜,还吃足了苦头,可是话说回来,这个女孩子若是小偷的话,她为什么可以平安无事的通过他老妈设置的机关?
“我遭殃?”她一脸的疑惑。
“我不记得你住在这里。”谈琰文含蓄的暗示道。
脸色一变,她怒冲冲的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才是小偷是不是?”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眼睛,像她这么美丽动人的女人会是小偷吗?
“对不起,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把我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而已。”他是不想为难她,给她机会走人,不过仔细的从她的态度、她的反应来看,她又不像是小偷,难不成她是他家的客人?可是,他爸妈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客人?
眉一扬,她讽刺的反击道:“真好笑,我也不记得你住这里啊!”算起来,她住到谈家也有十天了,她可从来没见过他这号人物。
“我是不住这里,不过,这里是我家。”
顿了顿,何珞满是怀疑的瞅著谈琰文,“你家?”
“可惜我爸妈正在睡觉,要不然,我现在就可以请他们证明我的身分。”
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他,何珞实在看不出他哪一点像谈家的男女主人。
“抱歉,你要失望了,谈爸、谈妈不在家,这会儿没有人可以证明这是你家。”虽然这家伙看起来温文儒雊、风度翩翩,怪吸引人的,完全不像坏人,不过这年头多的是披著羊皮的狼,谁知道他是不是其中的一匹?
经她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来,早在一个月前,他老爸就定好时间,这个月要带他老妈飞到奥地利度假,不过……
“要证明我的身分并不困难,倒是你,你又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他爸妈不可能放著客人不管,自己跑出去玩。
为了证实自己确实住在这里,她坦承道来,“是璋哥哥送我来这里。”
“B1ue?”奇怪,三天前他才去找过Blue,怎么没听Blue提到这件事?
“什么Blue?”
“你口中的璋哥哥是不是叫孟璋觉?”
何珞点了点头,难道这家伙真的是谈爸、谈妈的儿子?不,在没有取得明确的证实之前,她不可以轻易的相信他,尤其像他这种男人,太温柔了,让人不经意的忘记提防,这才是真正的危险人物,而且,哪有人像他这个样子,什么时候不回来,专挑这种三更半夜,动机令人怀疑。
“‘Blue'是璋觉的昵称,他没跟你提过吗?”
摇摇头,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不好意思的朝他无辜的笑了笑,“对不起,我想睡觉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瞪著她,谈琰文真希望自己听错了,有这种事吗?客人赶主人!
“既然谈爸、谈妈不在,我想,你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一副很理直气壮,“再说,你是不是他们的儿子,都还是个疑问呢!”
“我……”糟糕!走得太匆忙了,他把皮夹忘在书房的抽屉,这会儿他身上什么证件也没有,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身分。
“抱歉,我也不想刁难你,还让你三更半夜跑过来跑过去,可是为了我的清白著想,只好辛苦你了。”
天啊!他谈琰文长那么大,还没被人家当成色狼看过。
觉得好笑,却又有那么点沮丧,他莫可奈何的说:“小姐,我现在除了这里,哪里也不能去。”
“你说什么?”何珞一脸戒慎的看著他。
“我的公寓出了点状况,我暂时得搬回家里住。”
“不行!”她大惊失色的叫道,“你不可以住在这里!”
“小姐,我不敢以柳下惠自谢,但基本的君子风度我绝对还有,我跟你保证,我至少跟你保持一百公分以上的距离,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谈琰文很有耐性的安抚道。
“不放心,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你的保证对我来说,根本是空头支票,除非你可以证明自己是谈爸、谈妈的儿子。”
“我的证件全放在公寓,这么晚了,我也没办法找人证明我的身分,你可不可以让我先睡一觉,等天亮了再说?”
咬著下唇,她犹豫不决的望著他,半晌,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你要留在这里过夜可以,不过只能睡在客厅。”
看著她那张坚决的小脸,他除了苦苦一笑,也没力气抗争下去,再继续耗下去,他们谁也不用睡了,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等养足了精神再说也不迟。
“晚安。”谈琰文绅士的欠了欠身,走出何珞的视线。
把刀子放回刀架上,她很快的把桌上的蛋糕和果汁送进嘴里,再迅速找来一根擀面棍,朝客厅追了上去。基于安全上的考量,她还是就近监督那个家伙比较妥当。
尽管睡在沙发上,这一夜,谈琰文还是睡得很安稳,直至早晨的阳光穿透明净的玻璃,暖和了冷清的屋内,他才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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