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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3日 阴间多云

早上醒来,昨晚敷在脸上的玉兰油保湿面膜已经脱落,变成­干­巴巴的一张纸。也许,面膜如同爱情,属一次­性­消费品,开始的时候新鲜水灵、要多滋润有多滋润,但只要彻彻底底的、毫无保留的付出一次,就全部消耗怠尽。待到下一次"再战",已无能力。 只得委屈了"下家"。不过下家也许根本不知情,或者知道亦不介意。也许下家也只是另一张过气的面膜。 爱情,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蚊子、蟑螂、苍蝇、金龟子……并不如想象中美丽。 不知道我将来的爱情是否一千万分之一呢? 不过两张旧面膜在一起也可有新搭配。只少可以用来作抹布——两张用过的面膜加在一起,厚实柔软而­干­爽,吸水极强,擦桌子还可留下淡淡的尾香。 生活往往如此。 看,还没看见爱情的影子,我已经联想颇多…… 对牢镜子,我开始把从《瑞丽美容服饰》、《时尚》……上学到的十八班武艺全都用在自己的脸上,平生所学全套化妆技巧都一一使将出来,只恨平时疏于练习,"书到用事方恨少"! 可惜化得再­精­致还是觉得有缺陷--根本是自己不够美。 女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已经"够"美丽了,永远贪婪的想再多靓一些。 穿什么衣服好呢? 衣服已经堆了一床,全都一一试过。 活波一点的?淑女一点的?温柔一点的?­性­感一点的?端庄一点的? 皆因不知道他的喜好,所以统统都觉得不好。 有什么东西是钞票买不到的?比它面额更大的钞票!故知己知彼是处事的第一步。这第一步我就没有走妥! 当然—— 女人永远觉得衣橱里少一件出得场面、应得景的衣衫。 所以女人SHOPPING、SHOPPING、再SHOPPING……,还是觉得少一件衫、少一双鞋、少一个匹配的手袋……。 男人总说女人天­性­贪靓,其实贪靓不过是女人的"后天修为",女人贪得其实是心仪的男人在她身上停留的目光。 我相信,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男人,女人一定会不修边幅、不再­精­雕细凿。有哪个女人天生喜欢把一大堆含铅的、粘乎乎的化学用品涂在脸上、扼杀自己的皮肤?有哪个女人愿意把工资的三分之二全用来买成衫,而且每件一年只穿得一两次,绝不能太重复,要知道衣不能果腹,是实用价值极低的消耗品。 谁要充满内在美?不!内在美在这个时代已不流行。第一眼最重要,一只蛹就是一只蛹!谁知道里头有蝴蝶? 可惜我的第一眼,已经葬送! 不过第二眼一定要有个好印象。 我一边换衣服,一边发牢­骚­,抬头一看墙上挂钟,上班已经快到了。 匆匆拣了一件有樱花图案的粉­色­恤衫、配一条米白­色­休闲长裤,将我美丽的长发放下,便匆匆向门口奔去,走到一半,又折回,再看对着镜子顾盼流连,还是不够特别,但时间不等人,只得咬咬牙,一跺脚,飞扑向门口。

赶到公司,老板已经铁青着一张脸坐在我的座位旁边,我挤出一个世界上最卑微的笑容送给他,然后头也不敢抬、迅速坐到座位上,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埋头工作当中,死都不敢再望老板一眼。 也许世上所有的老板都好­色­、吝啬如新一代的周扒皮,恨不能24小时让你工作,而不给一分钱加班费。 我的这位周扒皮,有着"聪明绝顶"的脑袋,“四周一圈绿化带,中间柏油马路明又亮”,还挺着一个恬不知耻的肚子。 我恨他如骨,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过周应该不是这样的老板,因为他有着儒雅的气质、挥之不去的浓浓书卷气。因为他有开朗清澈的笑容、谦和有礼的言辞! 看,认识别人不过两天,说话不到10句,就如此这般维护他。 这便是女人!可怜、可气、恨铁不成钢的女人啊! 我自己也鄙视自己,不过连这鄙视也带着说不出的喜气呢!

等好不容易做完手头的工作,已经是下午3点。 第一反应竟是掏出镜子,查看脸上的脂粉有没有脱落褪­色­。还好,只是脂粉淡了些,反而更自然了。 我喜欢自然,连刻意都希望刻意得自然,让人不能窥破。 突然肚子咕咕叫起来,为了不耽误约会,我一直埋头工作,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更别提午饭了。 连忙冲到楼下的“稀饭大王”,点了一份小菜,味道挺可口,加上我心情愉快,一口气喝了三碗粥。 刚放下碗,翘楚的电话就响起来。 电话里,我也可以听出她声音激动地有些发抖。 发抖也是很正常的,我们这样的女子,有几分姿­色­、有份优渥的薪水,眼光自然高起来,又一直寻觅不到可以吸引自己目光的人,生活难免无聊,偶有散拖拍拍,也提不起太高兴致。突然有个你“梦中情人”出现,自然鼓足劲想把他“变现”。不激动,反而不正常。

我们选了位于科华中路的味漫江湖菜,那里比较别致。 挂了翘楚的电话,我赶忙打电话给周。 电话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开朗又不失稳重,听在我耳里,如同这一生中最曼妙的乐章,动人之极。 “好的,我6点钟到你公司楼下来接你!很高兴可以和两位美女共进晚餐!”其实他统共不过说了这两句话。 剩下的两个钟头,我完全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除去高三时,第一次赴自己暗恋的男生约会。过了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为一个约会如此紧张。 下午6点,不多一分,不少一秒,我的手机准时响了起来。 “我在楼下了!”周打电话过来。 我赶忙冲到楼下,正在这时,翘楚打电话来:“歆蕤,我公司还有一点事情,你们先去,我马上赶来。”听得出,翘楚很着急,似乎急于从公司脱身,还一直催促电话那头的同事快点下班。 我只得嘱咐她快一点,我可不想单独面对周,一个女人在自己心仪的对象面前,再灵牙利齿,也很难巧舌如花。 在不能知己知彼的情况下,言多必失啊。 远远看见周的车停在公司楼下,我快跑两步,觉得有失仪态,于是又故意慢下速度,款款走过去。 他开白­色­的宝莱1.8T,穿LEE的珍珠灰体恤,看见我,便很绅士的帮我把车门打开,我坐上去,车里缓慢流淌的音乐顿时让我紧张的情绪放松了。 是很低调的爵士,我的最爱。 心下顿时暗暗一喜,连品味都合我心意呢! “翘楚呢?我们到那里去接她?”他打破沉默,给我一个很亲切的笑容。 他说话的时候空气里有淡淡的留兰香口香糖的味道,有点甜,有点飘逸。 “翘楚有点事,她自己去,我们不用接她。”我赶忙回答。 乘说话,我偷偷打量他的面孔。 眼睛很亮、很深邃,最好看是那管鼻,又挺又直,笑起来牙齿很白,是每个女生读书时都曾经暗恋过的那种“好成绩”男生的模样。 看着他的侧面,我竟然有刹那失神。 “平时你们都玩些什么?”他似乎想打破这短暂的沉寂。 “哦,我们工作比较忙,娱乐时间很少,我喜欢看电影,你呢?”我老老实实回答。 “我喜欢打网球,看书,偶尔也看看电影。” “你读书的时候,成绩一定很好吧。”我忍不住问。 “还可以。”他笑了:“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好奇。你中学读那所学校?”我决定充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七中。你呢?”他反问。 “盐道街中学。你大学读的那里呢?”我继续问。 “上海复旦大学。”他又笑。 “名牌大学呢!”我感叹。 他又笑了:“那你呢?” “川大,中文系毕业,你学什么专业?” “大学读工商管理,研究生修的是法律。”说完他转过脸看着我。 我顿时脸都红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这次他笑出声了:“小姐,我想提醒你系安全带”。 我的脸更红了。 “现在会脸红的女孩子已经很少了!”他说。 “我……”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很好看!真的。”他又接了一句。 我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保持沉默,又觉得沉默显得自己太懦弱,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可能胭脂擦的太重。” 说完又后悔,觉得画蛇添足,有此地无银的感觉。 我决定还是少说话为妙。 很快,我们就到了“味漫江湖菜”。 刚坐下,翘楚就到了。 看得出她也刻意打扮了一番,让人眼前一亮。 她本来就长得很漂亮,尤其是一对又深又大的酒窝,笑起来,迷死人。 周让我们点菜,我们征求他的意见,他笑着说:“随便你们,不过我比较喜欢吃素!男人过了三十,不得不小心体形!”他自我解嘲。 我和翘楚对看一眼,这个男人很自律呢! 我随便点了几道菜,当然以蔬菜为主。 点完菜,周上洗手间。翘楚一把抓住我的手,神情异常兴奋:“知道吗?我已经托人打听过,周川阳还是复旦大学的博士呢。他可是我认识的学历最高的人呢!” 我也愣了,他竟没说,只说读了研究生就隐去了,难得的低调、不张扬呢!有些人,大学本科毕业,就急急向所有人宣布,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也念过几天书。 我更加佩服他的为人。

很快周就回到座位上。 这顿饭吃得非常轻松,有活波的翘楚在,气氛永远都那么好。 她一直在讲述自己的单恋故事,而周听得非常认真,不时含笑点头。 他一点头,翘楚就更来劲,一顿饭就只听见她一个人在说话。 我发现他也吃得很适量,不过不停喝水。 我发现翘楚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她一向无­肉­不欢,而且很嗜吃,今天这样,无非为了保持淑女风度。 同桌吃饭,女孩子怎么能比男人吃得多? 我开始暗自庆幸,自己下午喝了三碗粥,否则,铁定饿死了! 对着一堆美食而不能大快剁颐,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女人永远都和自己的胃过不去。 胖一点立刻节食。 稍微放纵,多吃一份牛排,便觉犯下滔天大罪。 每个女人都是体重秤的忠实FANS。

吃过饭,我们决定和周一起去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天。 上了车,我们开始商量去什么地方好,最后决定到音乐房子坐坐。那里气氛热闹又不失轻松,即便找不到话说,也可听听音乐。 可是还没到音乐房子,翘楚就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老板反复瞩她回公司加班。 翘楚几乎带着哭腔对周说:“我必须回公司了,你和歆蕤先去玩吧。” 周很礼貌地把翘楚送回了公司。 下车时,翘楚反复对我说:“歆蕤,一定要再约周大哥出来玩哦,”一边走,还不甘心地回头羡慕地望了望我。 我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送走了翘楚,我和周在音乐房子坐了两个钟头,随意聊聊工作上的事情,他便将我送回家了。

刚到家,翘楚的电话就跟了过来:“歆蕤,你和周大哥还在音乐房子吗?我来找你们!” 我如实告诉她我已经回家。她有些失望,又有些放心,估计是觉得我和周之间不来电所以才这么早回家。 然后她逼着我把我和周之间的谈话又复述了一遍。 “什么?你们就聊这些啊?很无趣呢!你难道不知道打听他一些生活上的嗜好或者感情状况吗?”翘楚有些恨铁不成钢“机会都让你浪费了!” 我笑了,有什么关系呢?周的生活嗜好、感情状况真的对我那么重要吗? 喜欢一个人只是感觉而已,能喜欢多久就多久,对于我来说,能够这样动心,已经是极之不易的事情

早上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周的样子就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顿时有种很甜蜜、很心慌的感觉,似乎一颗心在半空中悬浮着,久久落不了地。 中午从王府井电影城路过的时候,突然我看见特洛伊的大幅广告,我一时冲动,给周发了条短信:“晚上一起去看TORY好吗?” 好象周永远没有回复短信的习惯,这条短信又石沉大海。 我一个女朋友曾经总结过,女人爱发短信,因为喜欢委婉的表达方式,而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向来直接,喜欢发短信的男人年龄一定在25岁以下,男人上了三十就对短信不感兴趣了,这时他们比较自信、生活充实、有一定社会地位,一向占踞主导地位的他们,喜欢直接打电话,基本上不会收发短信的。 所以我没有报什么希望。 但我还是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万一他回我电话,我才不会漏听。 手机在桌上,一明一暗的闪烁着红光,似一双眼睛,固执地抛着媚眼,欲勾引每个路过的人,可惜始终未遂。 世上所有的事情,最怕就是未遂! 未遂便意味着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我正在胡思乱想,手机响了起来。 我一看号码,心立刻跳了起来,是周! “歆蕤?” “是我!” “我晚上6点来接你!看TROY !” “好啊!”我也不管6点我是否能准时下班,生怕他后悔似的,立刻答应下来,也顾不得淑女风范。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我主动发短信给他的。 这个时代,就算你是白雪公主、睡美人,也没有王子会主动找上门来,这个世界,处处充满竞争,弱­肉­强食亦同样适合爱情游戏。如果窝在家中一味等将下去,只怕白了头发、败了红颜,也无人问津。 何况王子,是有很多人争抢的。 挂了电话,我心如鹿撞,如初次怀春的少女一般,只觉得无比欣喜,如果他对我无好印象,断不会赴我的约,不是吗?

整个下午我都飘飘然然,如坐在云端,心情好得一塌糊涂,不过一场电影,就让我有如此好心情。 难怪人们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 能不美吗?心情这样好,自然容光焕发。 快下班的时候,翘楚突然打电话给我,约我一起去逛街。 我第一次对她撒谎,说陈砚约我吃晚饭,翘楚没有丝毫怀疑,就挂了电话。 陈砚是最好的借口,这个28岁的大男孩已经足足喜欢了我整整4年了,一直默默关注着我,我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他对我的心意,只有我一直装着不知道。 每次有人约我,我不想赴约,只要说陈砚先约了我,他们一定会妥协,因为都希望我能给陈砚一个机会,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可是我知道,陈砚永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永远只是我的好朋友,是我背后的一双眼睛。 有一种人,你很信任他、很依赖他、很喜欢和他在一起,这种感觉很亲近,但是绝对不是爱情,因为他永远不会让你有心跳的感觉。

6时,周又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 这一次,我很自然地上了他的“白马”。 看见我,他就给我一个很温柔的笑容,我觉得连天空都有一种暧昧的晴朗。我们在紫荆电影城附近,简单吃了一顿便餐,我一直看着他笑。 他也不回避,很大方地让我看,不时还送给我一个笑容。 “我年龄大了,真搞不懂你们现在这些女孩到底在想什么了!”他笑着,指着我碗里被我捣成稀泥的饭菜。 我吐吐舌头,对他说:“因为周大哥太帅了,秀­色­可餐,我光看你已经饱了,不需要吃饭了!” 他宠溺地笑了起来,扬手拍了拍我的头:“好好吃饭!饭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捣的!”他这个小动作,立即让我觉得很窝心,我立即把碗里被我捣烂的饭菜全部喂进嘴里,看着他笑。

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喜欢?不喜欢?亦或当我是个小朋友? 天下不应该有这样“单纯”男人吧!何况聪明如周!

没想到看特洛伊的人这么多,才8点不到,票已经卖到了9点那场。周买了票,提议在旁边书吧站着看会儿书。 可是看书的人太多,于是周说:“散散步吧,我们到附近走走,饭后散步有好处的。” 我拼命点头,跟着他走出了影城。 有什么好说的呢?现在象我一样喜欢散步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饭后散步这个习惯,我已经养成了20多年,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好一个伙伴,而且我一直觉得两个人并肩散步是很浪漫的事情。 周说:“我每到一个国家,都会在晚上四处走走、散散步,感受一下另一个城市的气息,你呢?” “我也喜欢散步啊!”我飞快地回答。 “哦?是吗?”他似乎不相信我的答案,侧着头想看向我的眼睛:“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说老实话!” 他定定站在路边,眼睛直直地看进我的眼里,我压抑着心跳,迎着他的目光看进他的眼里,我敞开心扉,让他直接探察我的内心,有风微微吹过,轻轻撩起我的发丝,我闻到他嘴里好闻的留兰香口香糖的味道,这时,有雨点从空中细碎地落下……这一刻我希望是永恒! “好了,我相信你!” 他收回探索的目光,接续向前走。 我有些微的失望。 我们谈了很多话题,他兴致也很好,一路上都在逗过路的小孩和宠物狗。 一个钟头很快就过去了。 看电影的时候,我才发现他选了最靠门边的位置,他说:“我电话比较多,不想在人堆里穿来穿去,以免影响别人看片。 他坐得离我很近,我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也许期望值太高,也许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觉得片子并不是特别好看。 特别是看到美女海沦和二王子Zuo爱的场面时,片子突然跳过, 周凑到我耳边小声笑说:“黄|­色­镜头被剪掉了!” 我立刻点头附和:“是啊!中国就是这么保守,一点颜­色­都不能见诸台面,永远只能暗渡陈舱。以后­干­脆行个规矩,中国人平时不能Zuo爱,只能在国庆期间Zuo爱,这样,中国国庆一定非常热闹,举国欢腾!大家一定庆幸国庆假期从三天长到了七天!” 周忍不住笑出声来! 接着我发现了影片中一个小瑕疵,特洛伊的女祭司,本来被皮特抓住后,手腕上各有两道很明显的伤疤,可是当她和皮特作嗳时,她手上的伤疤竟不见了,只见肌肤完好如玉。可是等作完爱,她手上的伤疤又全数出现了。 我忍不住告诉周,他转过身,笑着看了我一眼,用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你这个小姑娘,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啊!这是爱情的力量,明白吗?” 我也笑了,很享受这种亲昵的小动作。 看完电影,周把我送到家门口,下车的时候我对他说:“电影不怎么样,但是你很好看!” 他也笑着对我挥手:“电影很好看,你也很好看!” 就是今天晚上,我决定要把我们之间的故事写下来,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故事的.

6月15日 晴 今天,公司组织员工体检 ,我忙得晕了头,差点没赶上。 要中午时候,才匆匆跑到三医院做了体检。 医院里有股很浓的药水味道,每个人都焦头烂额。医院真是个奇妙的地方,新生和死亡都在这里。 这里是我们的起点,也将成为我们的终点。 做完心电图,医生对我说,我的心脏可能有问题,有可能是心肌炎,希望我下午再去复查一次。 当时我就愣住了,我平时身体很好,心情也比较平和,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医生说,可能是太累、加上睡眠不好的的缘故。 我有些慌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于是,下意识的,我拨通了周的手机。 听我说完情况,周也很焦急,反复嘱咐我不要上班了,中午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再去检查。 同时他告诉我,他上大学的时候也得过心肌炎,医生还给他发了病危通知书,幸亏他身体素质好,很快复员了。 中午休息了一会儿,我便到川医重做一次心电图。 没想到这么多人有“心病”,看病的人排到了40多号。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医院里,平时忙惯了,一但闲下来,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于是我­干­脆掏出手机,给周发了两条笑话短信。 没想到,短信刚发过去,周就给我回了电话过来。 “小丫头!你在医院吗?” “在,正排队呢!” “这才对,乖乖排队,好好看病,有了结果立即打电话给我啊!” “好!”周这样算是对我表示关心吗?我有些“心花怒放”,觉得就算得了心脏病也没那么可怕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心病”,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做完检查,医生说我的情况不太明朗,一时也检查不出结果,建议我过几天再来检查,最好做个动态心电图,24小时监测。 我想反正没什么大碍,加上老板又频繁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见客户,我就没有做动态心电图,直接回公司上班了。 完了,我打电话给周,告诉他我没什么,是虚惊一场而已。 但他似乎不太相信,只反复叮嘱我要好好休息。 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和他说话,好象在商量工作上的事情。虽然舍不得放下电话,但我也不便再打搅他,只得匆匆挂断。 晚上睡觉的时候,隐隐觉得胸口很闷,可能这两天想得太多,工作又太累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6月15日 晴 今天中午,接到周打给我的电话,约我晚上见面。 为此我高兴了一整天。 其实这几天心情很好,只是身体状况不太好,总觉得很累,整个人没有­精­神,可能最近工作太多。 老板这几天好象疯了一样,总是给我安排很多工作,而且还把其他同事的工作也压到我头上来,我觉得压力很大。 可能见周是我舒缓压力的唯一方法。 虽然不能确定他是否喜欢我,但是见到他仍然是令我开心的一件事。

中午的时候,陈砚来找我,请我吃饭。 从我认识陈砚开始,他就一直坚持每周抽一天时间请我吃中午饭。 他知道我常常来不及吃早餐,而中午又因为工作忙,偷懒不想吃午餐,长期下来,我有很严重的胃病,常常痛得躺在床上直哭。 于是他一定会选一个中午来请我好好吃一顿饭。 他的心意,我不是不知道,但就是不能接受,为了不耽误他,我也或委婉或直接的地向他表示过,我无可能会喜欢上他。 可是他一直装着不知道,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说\"我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每次他一说这话,我的心就软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肯不求回报的一直对你好,为你付出,是件很幸福、很不容易的事情。 但如果这个人是你不喜欢的,那么长期下去,这份感情会带给你很大的压力。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直想着要和周见面,所以­精­神有些亢奋。 陈砚似乎有很多话想和我说,但见我注意力严重不集中,只好作罢。 他有些忧心忡忡:\"歆蕤,你是不是爱上什么人了?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不过陈研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的神情在一瞬间落寞下来…… 吃完午饭,我就又赶到公司做永远也做不完的工作。 有期盼时间就过得特别慢,总觉得时钟的指针转得太缓慢,如同裹了小脚的太婆,举步为艰…… 好不容易熬到了6点钟下班。 可是周一直没有打电话给我,我就坐在办公室等,顺便超额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 我已经如坐针毡,但是电话始终不响…… 我开始体会到等待的滋味,如蚂蚁在心中爬,又痒又酥,又烦躁不安……

8点半,我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周已经在我公司楼下了。 我慌忙冲下楼。 上了车,周见我的样子很疲惫:\"要不我直接送你回家? 我连忙摇头。 可是周却一直往我家的方向开车。 我拼命说:\"我不想回家……\" 周用命令的口气:\"不行,你身体不好,必须早点回家休息。\" 我只得点头同意,可是心里却无比失望,等了他一整天,却只是让他送我回家这么简单。 女人永远都是不知足的,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只要能见他一面已经很满足了,可是见了面又希望能多在一起呆一会儿…… 可是,开到半路,我发现周要去的地方,并不是我家,而是西南财大。 \"好,陪你散散步,大学里空气很好!\"周笑着望着我。 对我来说,这完全是个惊喜。 车子开进校园,空气立刻湿润起来,连风都带着花木的香气,清凉而舒爽。

我们并肩走着,聊着彼此的大学生活。 我告诉他我上大学的时候,最喜欢和室友到一对对紧紧依偎的情侣面前,蹲着看他们谈情说爱,把对方吓得窘迫无比,落荒而逃…… 周笑着说:\"那我们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这个胆子!\" 他示意让我在一对紧紧抱在一起的情侣面前去…… 这一刻,我心情很轻松,满心都洋溢着快乐,而这快乐是周带给我的,只要他开心,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没有任何犹豫,我走到这对正在拥吻的情侣面前,就势蹲在了他们面前,用手撑着下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这对情侣。 这对情侣,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过他们似乎明白我们在恶作剧,想立刻分开,又不好意思,拥抱的姿势立刻变得非常僵硬而不自然…… 周已经在远处笑得直不起腰来,拼命对着我招手,我笑着站起来,向他跑过去。 他拍拍我的头:\"小丫头,没想到你还真的敢!\" 然后他径直走到另一对正吻得难舍难分的情侣面前,瞪大眼睛,非常严肃地着他们,对方愕然地分开,惊慌地看着周。 周转头看了看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对这对情侣说:\"对不起,你们继续!\"然后走回我身边。 这一刻,他看起来非常年轻,一点都不象已经34岁的样子,充其量就是个正在读大四的学生。 他心情似乎非常好:\"我上大学的时候,最羡慕别人谈情说爱,常常和寝室的同学一起拿着手电筒去照浓情蜜意的情侣,满足自己的心理不平衡,没想到今天和你在一起又回到了我的大学时代!\"

我看着他笑,他也看着我笑, 这一刻,在旁人眼里,也该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吧…… 想着想着,我开心的笑出声来。

远处传来晚会的音乐声,周说一定是大四的毕业生在开毕业晚会。 我们一时兴起,顺着音乐声,找到了晚会现场。 这是财大金融学院大四学生的毕业晚会,院子里已经坐满了学生,我和周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欣赏晚会,看同学们的表演。 周把嘴凑到我耳边悄悄说:\"把你的手伸给我,我帮你摸摸脉搏,看看你心脏现在有没有问题。\" 他的鼻息直接触到我的耳根,我的心一下就慌了,整个身体顿时酥软了,如踩在云端。 幸好夜­色­掩盖了我的脸红,不然他又要笑我。 我把手伸到他面前,他把我的手放在他膝盖上,右手手指轻轻扣在我的手腕上…… 我心跳加速,他的手­干­燥而温暖,触到我冰凉的肌肤,有种暧昧的温柔…… \"你心跳很快!\"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黝黑发亮,夜­色­也难以掩盖他独特的气质。 \"你靠我这么近,我当然心跳加速!\"有时候直接说出自己的感受,对方反而以为你在开玩笑。果然他笑了笑,没有理会。 突然他指着舞台上一个个子高挑,穿桃红­色­连身长裙的女学生说:\"这个女孩很漂亮……\" 我点点头,见他一直盯着 美女看,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我我觉得这个女孩漂亮的太过艳丽,有种风尘味道……\" 他仔细看了看我:\"是吗?是有一点过于艳丽了,还是你清纯可爱一些!你比她看起来更象个学生。而且是会脸红的女学生!\" 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我故意装着没听见,把头转到一边。 我们一直呆到晚会结束,才离开学校。 当周把我送到楼下,我笑着目送他的车开离我的视线……

刚到家,就接到陈砚发给我的短信:\"还没睡觉?小心身体,你这个游神!\" 我顿时觉得好笑,陈砚怪我没睡觉,其实他自己也没睡觉,不然怎么这么晚了还给我发短信? 我笑着沐浴…… 头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梦里,我一直牵着周的手,在学校的林荫道下散步,整个人 轻飘飘的幸福,这幸福连带在梦中都这么真实……

6月16日 晴 早上一早就被陈砚的电话吵醒,他要出差,在电话里反复叮嘱我要好好吃饭、早点睡觉,如同最体贴的情人。 我蒙蒙胧朦胧在电话里哼了两声,不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我总是容易失去耐心,容易不耐烦。 我常常在心情烦躁的时候,对陈砚发脾气,可是每次发完脾气,又心中不忍,觉得自己太过分。 陈砚有什么错?只是喜欢我而已,我没有资格去伤害他。

今天工作超级忙,跟老板去见客户,顶着烈日去帮公司选购送客户的礼物,然后又帮老板把衣服拿去­干­洗、帮老板的老婆送了一份文件…… 其实我在公司的职务是做策划,但是常常要为老板做很多乱七八糟的杂务。 老板明明有秘书,可是秘书娇柔美丽,他怎么舍得折磨她?于是,一向不讨他喜欢的我,就成了\"包身工\"。 忙了一整天,累得汗流浃背,全身衣服都湿透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已经筋疲力尽,今天太忙没有给周打电话,不过心里一直念着他。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时刻心里都有他,醒着、忙着、睡着、无时无刻不在思念。 可是忙了一整天,真正该我完成的工作却还没有开始。 老板总是这样,喜欢使唤我在上班时间做很多职责之外的事情,他知道我会利用下班时间把他交代的工作完成。 这个老板已经成­精­! 明天要交一份新的计划给翘楚的公司,我们两家公司一向有生意往来,我和翘楚就是这样认识并熟悉起来的。 这两天都没有翘楚的消息,不知道她又在忙什么?还和我一样喜欢周吗? 我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努力摒弃杂念,开始手头的工作,无条件为公司加班。 晚上9点过,计划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这时我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竟然是周,约我出去喝茶。 我知道,忙了一天,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是汗味,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上,脸上的脂粉全都褪败了,体力严重透支,非常疲惫不堪。 我犹豫了,要不要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见周? 会否把他吓倒? 周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犹豫,他快速说:\"歆蕤,我已经在你公司楼下了,你立刻下来,不要让我等久了!\" 我一听顿时慌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想补妆,又想关电脑,手忙脚乱,竟把电脑给直接关了。 电脑屏幕一黑,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我写的计划还没有存盘,现在全都丢失了…… 我白辛苦了一个晚上…… 我呆坐在电脑面前,脑袋一片空白。 是去赴周的约会?还是继续留在公司重新赶一份计划? 我还没想清楚,周的电话又打来了:\"小姐,怎么还没看见你的倩影?\" 一听见他的声音,我的内心立即放弃挣扎,我知道这一回合,周又赢了。 周如同鸦片,已经让我已经身不由己,只要他一召唤,我就会立即听从他的旨意。 我迅速在心里下了个决定,先和周去喝茶,回家熬通宵把计划做完。 见到周,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憔悴。 他说:\"怎么无­精­打采的?你一向神采飞扬的!\" \"工作太累!\"一想到丢失的计划书,我就在心疼不已,实在提不起­精­神来。 \"没关系,我送你回家换件衣服!\"周半眯着眼打量我。 \"为什么要换衣服?\"我没反应过来。 \"我准备介绍一位优秀的帅哥给你认识,你这样见他,印象可能会打折扣的!\"周扬扬眉,不等我回答,直接把我往家里送。 我没有反对,但是心情变得更差,原来他想见我,是想把我介绍给其他的男人。 回到家我匆匆洗了脸,随便挑了一件白­色­有仕女图画的体恤,换了条牛仔裤,素着脸出门了。 周仔细看了看我:\"怎么穿得这样随便,对方可是个青年才俊,千万不要轻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我闷着没说话。 周似乎也感觉到我的消沉,尽量说些轻松的话题,可是我还是提不起­精­神。 还以为会单独和周一起,没想到在这么疲倦的情况下,还必须打起­精­神应付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我开始后悔今天晚上出来了。 周这么热心要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是否在暗示我,他不喜欢我…… 一路上我又开始胡思乱想。 我们到良木缘门口,我竟看见了翘楚。 翘楚一见到周就跑过去,非常熟络的和周打招呼,然后跑过来亲昵地挽着我的手,似乎一早就知道我要来。 原来周也约了翘楚。 我的心更凉了。 很快周所说的青年才俊陈枫也来了。 很普通的一个男人,但可能很有钱,开奥迪A6。 翘楚­精­神非常饱满,打扮得体,一直俏笑连连,妙语连珠,逗得周和陈开怀大笑。

而我,则更加沉默,心里很不舒服,翘楚是否也和我一样经常和周见面?为什么她没有告诉我? 不过我可以瞒着她,她也可以瞒着我。 我的消沉更加显得翘楚艳光照人,那对酒窝简直可以颠倒众生。 陈一直在开玩笑,可是他自以为是的幽默并不好笑,反而有些无聊,但我还必须对他笑脸相迎。 翘楚不时压底声音和周说话,周笑得很开心。 我的心开始往下沉…… 我低着头,吃面前的薯条,一言不发。幸亏有薯条可吃,我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周突然很大声说:\"歆蕤,吃东西前要先洗手,小心病口入!\" 我突然感觉怪怪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不用在大庭广众下提醒我吧。 我耐着­性­子,挤给他一个笑容。 他又接着说:\"歆蕤,晚上吃太多油炸食品容易变胖,胖了就不漂亮了!\" 我顿时连吃薯条的兴致都没有了。 他为什么不放过我,让我自己好好安静的休息一会儿。 好不容易熬到11点,周和翘楚他们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终于受不了。 我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很累,不顾周的再三挽留,我自己打车回家了。 回到家,我才彻底放松,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不管不顾,肆无忌惮地流倾泄而出。 哭完,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也许周一开始就只把我当个普通朋友,是我自己太自做多情。 无关系,只要我喜欢他就可以了。 暗恋也是一段美丽的经历,只是这经历可能会比较寂寞而已。 寂寞有什么可怕呢? 我已经寂寞良久。 为了赶计划,我一直在电脑前坐到凌晨5点,才上床。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但愿明天一切会好起来。

6月17日 大雨 闹钟响了…… 我厌恶闹钟的声音,如同催命铃,夺人魂魄。 我挣扎着起床,走到镜子面前,自己都吓了一跳。 皮肤­干­燥、一对眼袋鼓鼓的,似两个水袋挂在脸上,黑眼圈异常明显,头发­干­枯、一点光泽也无。 我知道,这张脸的主人严重睡眠不足,­精­神萎靡、憔悴不堪…… 我赶忙沐浴,敷了张面膜在脸上,休息了20分钟。 然后在脸上抹上厚厚的粉底,胡乱化了个淡妆。 这时,手机短信又来了,是陈砚,他提醒我:\"风大雨大,出门一定带伞,多加件衣服。\" 陈砚永远这么细心,身在外地也会关注成都的天气,及时打发短信给我,提醒我。 不是不感动的。 只是感动永远无法变成心动。

果然,雨下得很大,我没找到雨伞,只好硬着头皮冲进雨幕中,全身都被淋湿了。 我突然有种放纵的快乐。 到了公司,我擦­干­头发,换了备用的衣服。 还没喘过气,周就打电话给我。 他心情似乎很好,一直在电话那头笑,他的笑声感染了我,我顿时心中所有芥蒂也无。 刚说了两句话,手机又响了,原来是陈枫,我告诉周是陈枫打来的,周让我先回陈枫的电话,再打给他。 陈枫在电话里想约我晚上出来到酒吧坐坐,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推托,敷衍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给周打过去。 周知道陈枫约我,似乎很高兴:\"看不出来老陈很主动嘛!你要把握机会哦。\" “我对他不感兴趣!”我直接了当,我可不想周以为我和陈枫有什么暧昧的关系。 我和周随便聊了两句,约好晚上见面,就各忙各的了。

下午到翘楚的公司送计划书,翘楚很见到我很开心,但一直埋怨我昨晚走得太早,因为我一离开,他们就散了。 “我不走,今天就没办法把这份计划给你了!”我解释。 我看着笑靥如花的翘楚,突然觉得自己很累,如果我要和这个女子争抢周,我的实力实在太单薄了。 该不该放弃? 我的心开始打退堂鼓。

晚上9点,周来我家楼下找我。 我冲进雨幕,钻进周的车。 周对着我笑,我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无比舒坦,觉得他的笑容就是最好的安慰剂。 他还是那么儒雅,但是已经不再是一个与我陌生的人,我觉得他已经成功占踞我的生活,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不,应该说是我生活的主题。

我把车窗摇下来,徐徐的风夹着细碎的雨沫飞进车里,落在我的皮肤上,微微有些凉,风把我的头发撩起来,然后再搅乱,吹成一团怎么都梳理不开的乱麻。 这风就象周,把我的生活搅乱,成一团乱麻,剪不断、理更乱…… 我提议周把车开到南沿线去逛一圈, 周说他很累了,但是还是顺着我的心意把车开到了南沿线。 雨中的成都真的很漂亮,地面湿漉漉的雨水,把夜成都照映得流光溢彩…… 车上了南沿线,空气顿时变得清新而­干­净,呼吸进人体,只觉得无比舒畅。 我们把车停在路边,路边的杂草自顾自的恣意生长,非常葳蕤繁茂。

周放很舒缓的蓝调,我们都没有说话,空气一下凝固起来,气氛顿时暧昧无比,只有风轻轻伴着我的心跳,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周突然对我说:“我很喜欢写诗,从小学就开始写了。” 我佩服之情油然而升。 他笑容有些古怪:“我把小学时候写的诗送给你吧!” 我连忙点头:他是要向我表白吗?我的心跳得更快。 “六月到,六月到,全国人民齐欢笑……” 周念完他小学时代的诗,我扑哧一声笑了出声。 他故作得意地说:“看,这首诗旷古朔今吧!绝对12个月都可以使用。” 我知道他是想打破沉闷逗我笑,所以我也笑得很卖力…… 毕竟一个男人肯屈尊降贵逗你笑,是件不容易的事情,特别这个男人你又很喜欢,岂有不捧场的道理。

我笑得很开心,甚至有点前仰后伏。 他也笑,微眯着眼,为我的快乐而开怀。 我们很随意聊天,气氛异常融洽。 周突然把声音压低,异常温柔地说:“其实那天晚上的聚会我本来不想来的,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惊喜。” 我心中一动,立刻接上话题:“什么样的惊喜呢?” “你,就是这份意外的惊喜啊!我没有想到你会约我。”他笑着,爱怜得看着我。 我耳根开始发烫:“如果是翘楚约你,你会答应出来吗?” “应该也会,因为拒绝女孩子的邀请是不礼貌的。但是我相信,不会走到我们今天这一步,不会象我们现在这样!”他看着我,眼神专注而动人。 我突然觉得,在这目光下,憔悴的我,也开始恢复生机。 “哪天,我也注意到了翘楚和其她几个女孩子,她们都很漂亮。可是你一坐下来,我所有的视线就被你紧紧牵引住,一刻也移不开。哪个乏味的聚会因你而生动起来……我想这是缘分,很多事情都是前世注定,注定我要参加哪个聚会认识你,然后喜欢上你!你让我沉寂已久的生活又生动起来……” 他缓缓伸过手,放在我面前,手心向上,如同邀请我进入他的生活。 一瞬间,我的眼睛都湿润了,相信这一刻,这双眼是明亮而灼热的。 我也慢慢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他紧紧将我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在我的手指上印上一个吻。 他的手柔软而­干­燥、他的吻温润而多情…… 我的心又飘起来,在半空中,看着我,看我一点一点陷入感情的旋涡,幸福的泥沼中……

我们彼此凝望着,良久良久,只听见耳畔的微风 ,路边偶尔有车急弛而过,车灯,让我们或明或暗…… 好半天,我才清醒过来,翘楚的影子突然进入我的脑海。 “那天你为什么也要约翘楚呢?”我忍不住问他。 他的笑意更浓,他放开握着我的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我从来没有主动约过翘楚,也没有单独和她见过面。那一次,我也在挣扎,我想见你,但又找不到连续约会你的借口,正巧翘楚打电话给我,我便约了她,介绍陈枫给你也只是一种掩饰……”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我们笑着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多说一句话,很多时候,眼睛可以直接表达我们的情感,语言反而显得多余了。

回家的路上,周又用手轻轻抬起我的下颌:“小丫头,我本来是个生活极端有规律的人,除了周末,我每天下班都直接回家看书。可是这一周,我所有的生活都被你打乱了,每天下班,我心中所想就是见到你。你扰乱了我的生活,但我很欢喜,欢迎你继续搅乱我的生活……” 他轻轻说话,我则专注地看着他,所有的目光都黏在他的脸上,我只希望,这张脸能被我带进梦中,继续对我说如蜜的情话。

下车的时候,周轻轻抬扶着我的肩膀,轻轻吻了吻我的脸庞,然后目送我上楼。 躺在床上,周的样子一直在我面前晃动,他握我的手、吻我的面颊、请捏我的下颌……我仔细回味和他在一起的每个细节,异常兴奋。 太幸福了,原来也会失眠呢…… 直到凌晨5点,我才渐渐坠入梦乡……

6月22日 这几天,每天都和周见面,我完全浸泡在浓情蜜意里。 时间在我过得很快。 只有寂寞、无聊、兼且痛苦时才会度日如年。 微笑时刻挂在脸上,无论老板怎么刁难,我都笑脸相迎,脾气好得一踏糊涂,连办公室的同事都觉察出我的异样。 我知道周工作很忙,我常常要等很晚,才能和他见面。见了面也不外是找个小酒吧坐坐,亦或是沿着河边散散步。 等他的时候我明白一个道理,相思是最甜蜜的折磨。 周从来没有越轨的动作,最底线便是吻吻我的面颊道声晚安,连手也不曾牵呢。 我不知道该庆幸他对我的尊重,还是该懊恼他的止乎于理。 女人就是这样,即希望心上人对自己敬若女神,又怕他对自己没有热恋时该有的冲动和迷恋。 女人希望男人面对自己时难以自持,然后再矜持地阻止他进一步的欲望。 女人永远生活在矛盾中,自己折磨自己。

这几天,陈砚都有给我发短消息,但是我都装着没有收到置之不理。 陈砚打电话来,我便推说没有收到,或反问:“我有发短信给你,难道你没收到。” 我希望他知难而退,但又不想言辞太过犀利伤害到他,只得用迂回战术。 每每,陈砚便感叹:看来移动和联通用户之间发短信还真不容易接受呢! 我是联通、他是移动,收不到短信很正常。 便不了了之。 其实,想想,自己不是不自私的。 可能每个女人都如此。已不要的东西,私心却又希望,最好他永远记住她,爱她,为她锥心泣血,终生不娶。令她有点惆怅,在新欢的臂弯中、肩膀侧,无意投以一瞥:哦,有个人如此的痴心呢--但她还是不要他,只表演着遗憾。 我从镜子里,看着自己心里的这颗黑痣,无关系,每个女人心里都有无数上不得台面的黑痣。男人也不见得比女人少。

晚上,周到公司楼下接我。 我笑着走到周的车旁,突然看见不远处婷婷地站着翘楚。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起,下午翘楚说要到公司来找我谈事情,可是她一直没来。 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晚才来。 翘楚似乎也没有料到周会来接我。她定定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那眼神从难以置信、到震惊、再到愤怒。 接着她对着我轻蔑地笑了笑,似乎在看一个傻瓜。 我向她笑笑,着笑容有几许虚弱和尴尬,毕竟我欺骗了她。 “是翘楚!”我低声示意车里的周。 周从容地笑笑,用力捏捏我的手。 然后他把车开过去,很大方向翘楚问好,并完她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翘楚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我还有事。”便转身走掉。 我定定看着她的背影,一时竟忘了上车。

“我是否伤害到她?”我郁闷地问周。 “你们同时遇见我,一切都很公平。我在看见你的那一刹那,视线里就只有你,容不下一个翘楚。缘分往往如此,并不会眷顾每个人。翘楚自有属于翘楚的幸福。各有姻缘莫羡人。她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周拍拍我的手背,安慰我。 吃过晚饭,我一直心绪不宁,反复想着翘楚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也许没有想到,周竟然舍弃艳光照人的她,而选择了平凡如草芥的我。 这世上岂止忠孝不能两全,很多时候爱情和友情也不能两全。

我想,我和翘楚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女人们可以成为知己,不外三点。一没有厉害冲突。二有共同的攻歼对象。三,不曾同时爱上一个男人。 我想人生永远在得失之间徘徊,得到周,失却翘楚。 也许,最后我连周也一同失去? 谁知道呢? 也许有一天,翘楚会得原谅我,继续做我的狐朋狗友。 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尖叫着看上同一个男人。

周见我情绪不佳,早早就把我送回家。 在我家楼下,我看着周的车慢慢驶离我的视线,我不知道,是否会有一天,我也会这样看着周离开,永远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6月23日 ­阴­有小雨 早上又被短信吵醒。 “今天下午会降温,可能有雨,记得带伞。一定要吃早饭。晚上早点回家。” 又是陈砚? 可是我拿起手机,却看见一个很陌生的号码。 除了陈砚,还有谁这么­鸡­婆地关心我? 我好奇地回电话过去。 让我失望的是,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属于陈砚。 “哇,换了手机号果然你就收到短信了!我专门买了一张联通的卡,这个号码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会24小时为你一个人打开,随时候命。” 我竟一时语塞了。 痴心的陈砚,可怜的陈砚。 他难道永远不懂,一个女人要是喜欢一个男人,只需看一眼就能决定。我已经看了他四年了,四年都不能爱上他,今生也无可能爱上他了,难道他还不明白? 不过世事难免“有意栽花花不发”。却因为犯贱,越得不到,越想要,越觉得他最好。 我不也如此。 可怜的陈砚,可怜的我。

下午,本来约了周。 可,翘楚突然打电话给我,约我到仁和春天咖啡楼上坐坐。 我不便推却。 见面,翘楚样子有些怪异,没有平时看到我的亲热,她本就很艳,今日因多了几分冷,反而更有风韵。 美丽的女人就是占尽先机,怎么看都顺眼。 翘楚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 一向不善语言表达的我,此刻更加口拙,憋了半天,才没头没脑地说一句:“对不起,我不是存心瞒你。你能原谅我嘛!” 翘楚闻言,竟笑了起来。哈哈地,开怀的,有几分刻意和造作。象一幕电影中的固定模式。 她轻蔑地,不屑一顾地对我说:“歆蕤,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得到周川阳了吗?不,你永远都得不到他。他是有妻子的。他已经结婚7年了,她妻子才貌兼备,只不过这两年都在国外工作。你凭什么和这样出­色­的女人争抢?就算你和周在一起,你也不过是他的情人,永远做不了他的爱人!换了我也许还可和他斗一斗、玩一玩,游戏一番。歆蕤,你天生不是这块料子,这种游戏你玩不起。” 我呆若木­鸡­! 周有妻子? 其实一早我就应该猜到了。 周这样的男人,每个女人都难免想占为己有,怎么会有人眼巴巴地留给我。 一时间,我心潮起伏,各种念头在脑袋里交锋。 他骗我?不,他没有!不是吗?他虽从没说过自己结婚了,可也从没否认过自己没结婚啊! 是我自己没有问清楚。 其实,我心里已经隐隐知道答案,所以才会不闻不问吧。 一颗心已向着他,任他怎样都向着他,岂有不吃亏的道理。 当局者迷,每个女人都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每个女人都以为男人只爱她一个,其他的是逢场作戏。无法自拔,致轻敌招损。 翘楚见我不出声,便先得意起来:“歆蕤,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我握紧拳头,指甲掐得手心生痛,这疼痛让我冷静下来,不,我不能让这个女人看我的笑话。 “他们也许会白头偕老,但不保证会永结同心。人人都由绚烂归于平淡,或由平淡走向更平淡,都是如此,不见得有什么不好。多一个我,也不见得影响他的生活。我愿意,就没有人能阻止,况且他老婆不是不在他身边吗?”我故作轻佻地说。 “歆蕤!难道你想做狐狸­精­?”翘楚尖叫,惹来旁边的人都望过来。 她真是戏剧话,这么老土的词她也可从坟地里挖将出来损我。 我突然想笑:“你以为狐狸­精­易做?要勾引到别人的老公才可扬名立万。勾引失败,只是狐狸,不成­精­!”

“歆蕤,你疯了!你不是他的对手!”翘楚压低声音喊。 “不比过,怎么知道是不是对手?谁是天生的赢家?不过是久病成良医。”我望着翘楚笑。 她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她一定以为我会痛哭流涕,痛斥负心人……然后拉着她的手,感谢她把事实真相告诉我…… 可惜古往今来诸多教训,女人与女人之间,没有刎颈之交,只能化为刎颈之敌。女人不可能真正称颂另一个女人;女人向另一个女人抱怨,她赢来的只是少量的同情,和一份好奇转述的勃勃兴致。 我宁愿选择打落牙齿和血吞。 凭什么要平白为别人增添笑料。

翘楚终于忍不住,站起身,离开。 临走还不忘扔下一句:“你会后悔的。” 象煞电影里最老套的桥段。 我微笑送她远去。 这个女人,凭得没气量,连单都要我买。

直到翘楚离开我的视线,我的心才慌起来。 我该怎么办? 心就这样沉下去,跌入无底深渊……

周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他,我不舒服,没有应他的约会,独自回家。 周反复在电话里叮嘱我好好休息,不是不真心的。 如果逢场作戏,用不着花费太多时间。 我并无闭月羞花之姿。 他用不着这样做。 如果周要美女,完全可以大把大把。 我不想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他结过婚。 多么老土,我不愿做。 任何象妒­妇­的行为我都不耻做。

我还没想好,要作个良家­妇­女还是当个名垂千古的狐狸­精­。 我到底需要一份可以天长地久的爱情,还是一份可以天长地久存放在心头的回忆? 我不知道? 且容我仔细思量…… 我第一次发现“情­妇­”,原来是一项非常人可以胜任,而艰辛的专业。光是下决心去当,已经够难了。

6月24日 晴 感情可以隐藏,或欺瞒所有的人,却永不可自欺。 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这个道理。 今天,做任何事情我都恍恍惚惚,半因昨日没睡好觉,半因心中杂念太多。 当然所谓杂念不过就是周而已。 我还在挣扎。 在爱情路上,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你拣的,你就要原谅容忍到底。受骗有什么大不了?我自己也骗过人。一切解释都是多余。

我想我今天得罪了老板。因为他已经对着我说了半个钟头的话,我却还双眼空洞,不知所谓。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见去。 出到外面,他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办公室里他最大。所以在办公室里,我们应该一切以他为重。 我今日表现,当然极重伤了老板自尊。 我怎么能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神游太虚? 于是又挨了半小时训。 我看着老板的嘴­唇­一张一合,如一只鱼。接着我所有注意力都在他的脚上。老板今日竟穿着一双鲜艳到极点的红­色­袜子。一低下头,就看见一双红袜子在地上翻飞。 如此品味,竟让我暗自笑了起来。 看,还没到绝境,还知道为一双袜子笑。 幸亏老板见我一直低头,认为我有改过之心。便放过我。

可还是心猿意马。 打电话,举起话筒忘了客户名字。 打开电脑,不记得屏保密码。 做好的计划书,本该交给老板,我却影印出来,送进碎纸机…… 倒咖啡,结果开水已经自杯沿漫出,烫了手,才惊觉。 雪雪呼痛。 一撒手,杯子应声裂开,粉身碎骨。 我突然想哭:歆蕤,再执迷不悔,也许有一天你就如这杯子一样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匆匆向老板告假,呆不下去了。 再坐在办公室,一定所有人都知道我心中有异,看我出糗了。 可是下了班,同样没有去出。 阳光很猛,照得我头晕眼花,可我不想躲,就让太阳晒着,连防晒霜也难得拿出来搽。 片刻便已经汗湿衣襟。 我茫然地走着。 身体轻飘飘的,连灵魂都逃开,远离这可怜的­肉­身, 原来灵魂出窍就是这样,游离在灰­色­的城市上空,冷笑着看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躯体 我对着橱窗无声饮泣 。 橱窗里的女子双眼无神、目光呆滞、连眼袋都特别突出, 整个人塌陷下去,平时挺直的背脊也象被人抽去了脊椎。 提前一天,我根本不相信这副衰容会属于自己。 叹口气,继续埋头走路,撞了人也不知,麻木得如同一具尸体。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我最好的朋友苏怡。 她是我唯一相信且深爱的女友。 恐怕只有她爱上了周,我才肯退让。 这份友情在我,是独一无二的。 苏怡声音有些异样:“歆蕤,你知道兔子得白血病了吗?” 兔子?我和苏怡大学的室友,一个可爱俏皮的成都女孩,有对天真的兔牙,所以我们叫她兔子。 我告诉苏怡,我几天前已经知道了,但没时间去看。 “歆蕤,你陪我去看看她吧!”苏怡的声音闷闷的。 我的情绪也更加低落,也就在突然之间,我摆脱了周的­阴­影。 人就是这样,一看见比自己更倒霉的人,立刻忘掉自己的痛苦。 “好!”我觉得我应该多抽时间陪陪兔子。 “我还没下班!下午3点我到你家楼下接你。”苏怡匆匆定下时间就挂了电话。 苏怡工作很卖力,人很聪明,不属于美女,但气质很好,能让人过目不忘。 虽然我们是大学同学,也是闺中密友。可是苏怡做事情比我有主见得多,而且她为人比较尖刻,说话常一针见血,不留余地。 可是我还是爱她。 因为她也爱我。 我相信出了任何事情,她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苏怡工作得力,是广告界翘楚,如今已经是有车有房一族。 我常常羡慕她,不过她的感情路一直走得不顺,幸亏有我一路陪伴。

我赶回家,沐浴更衣,不能让病人看见我比她还要憔悴。 昨天一夜未眠,我的头隐隐作痛。 可是躺在床上又始终睡不着。 天气很热,我的心情异常烦躁。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正在这时,周打电话过来:“歆蕤?还在公司吗?” “不,我准备去看我一个大学同学,她得白血病了!”我如实相告。 周的声音很温柔,象一潭最平静温和的水,­干­净清澈,偶有微漾。 我沉迷下去,沉迷在这声音里。 “那你一定不要穿太鲜艳的衣服,不要在同学病房呆太久,因为白血病容易感染。你最好带几盘她喜欢的CD,和几本书给她看看。以免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千万不要问她的病情,会加重她的心里负担……”周细细叮嘱我。 我躺在床上,在周的柔声软语里,开始平静下来。 挂了周的电话,苏怡也来接我了。 我带上CD、和几本杂志,就上了苏怡的车。 苏怡开一辆香槟­色­FLYER,她常说FLYER长大了就是伏特,奥托长大了就是奥迪。她永远这么乐观。 平时我们两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可是今天,因各自有心事,一路上沉默不语,在担心着兔子的身体状况。 一个人知道自己得了一种差不多是绝症的病,会有怎么样的心境? 我和周的这段感情象不象绝症?正在慢慢腐烂变质? 我突然有些怕看到兔子。

我们在医院门口买了一大束百合花,花包装得很­精­美,可是包装再­精­美,它们也开不了几天。 就象患上绝症的病人。 我和苏怡的心情都很低落。 终于在­干­净整洁的病房里见到了兔子。 这是个白­色­的世界,倒是兔子的脸上有些红润。 她甚至还画着两道非常完美的柳叶眉。 一看见我们,她就裂开嘴,露出她的招牌小兔牙,对着我们笑。 “怎没想到你们也来了!这几天好多人来看我呢!”兔子笑得很开心,一点都不象得病的样子。 我和苏怡尽量找一些轻松的话题和兔子聊。 但兔子还是说到了她的病情:“我一周前觉得头晕,于是到西区医院检查,一查血,医生就说我血象不对,连查了三次,医生就建议我到川医来。到了川医,一检查,医生就说我得了急­性­的白血病,当天晚上我就住院了。我现在接受化疗,医生说如果这个疗程效果好,我就可出院,如果效果不理想,就必须继续化疗。” 说着,兔子摸摸自己浓密黝黑的头发:“我真怕掉头发,我可不想从兔子变成秃子。”她俏皮地吐吐舌头。 话没说上两句,兔子的妈妈就走过来,示意她带上口罩。 兔子一边戴口罩,一边抱歉地解释:“不好意思,我现在是易碎品,容易感染。你们就当我又回到了非典时期。” 看她一副轻松的样子,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痛。 我们随意聊着,偶尔兔子的脸上还是会散过一丝­阴­郁,她应该很羡慕我们吧,我们纵使什么都没有了,还有健康啊。

“兔子,你男朋友呢?怎么没看见他?”苏怡随意问了问。 “他,他和我分手了!”兔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我们。 “他不是和你感情很好吗?什么时候分手的?”苏怡永远改不了好奇的毛病。 “就在我检查出白血病的后的第三天,他说他经过深思熟滤,觉得感情会影响我的病情,所以暂时先分开。其实我明白,他是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感情和时间了。我自己的情况,自己很清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我们还不是夫妻呢。”兔子的眼睛里有抹挥之不去的乌云。 苏怡顿时怒火中烧:“怎么有这样的男人?这样担不起责任?这样薄情寡信!” 兔子淡淡说:“没关系的,我这样的情况,只要有脚的,除了桌椅,都会争相走避。怪不得他,只怪我自己以前没有带眼识人。何况我现在也没有恨他的力气,我所有力气都要用来恢复健康呢!” 我心中暗自为她喝一声彩,这样有骨气,这样能分清轻重。 经此一役,兔子已经不是息日的兔子,她已经脱胎换骨,往日天真少女,短短数日便坚强成熟起来。 希望她能尽快恢复健康。

离开医院,我和苏怡挑了HIGH FLY,坐下聊天。 我终于忍不住告诉她我和周的事情。 我以为她会骂我糊涂,谁知,她竟长长叹口气:“只要你喜欢,就去做。不是每个人都能投入爱一次,管他对错,先爱了再说。不要去想结果,人生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许根本就没有下一秒。” 我愣了,不愧我的知己,我自己也这样想。 我突然,下定决心,再艰难,就算背负骂名也要爱下去。 毕竟象周这样能让我心动的男人,我今生也许都遇不到了。 就当,前世我欠了他,今生来还债吧。

正聊着,周打电话给我,我说我在HIGHFLY,坐在窗边和朋友聊天。 他说:“那不打扰了,开心一点。” 半个钟头后,电话又响,还是周。 “歆蕤,抬头看看外面!”周的声音如魔咒,我永远无法抵抗。 我抬起头,窗外停着周的车,他把头伸出窗外,对着我笑,笑容明朗,让我忘忧。 “我只想来看看你,不想你因为朋友的病,影响心情。早点回家,好好休息。”周在电话里低声说:“还有,记得我想你。” 我看着窗外的周,整个人呆住了,半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直到周开车离开,我才回过神来。 他该是真心对我吧,不然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不然这么会有“恨不相逢未嫁时”的诗词呢。 古人也可以结了婚,才发现自己又爱上了另一个。 周为什么不可以?

没有所谓矢志不渝,矢志不渝是因找不到更好的。 没有所谓忠诚,忠诚是外界诱惑不够大,若真大到足够叫人离去,统统拨归“缘尽”。 也许我就是周的“致命诱惑”呢! 苏怡说:“处理感情的最高境界--如果你要,便遇父弑父、遇佛杀杀佛。如果你不要,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很坚决和沉默方可办得到。”

原来-- 苏怡和男朋友吵架了。 苏怡的男朋友是我以前的好朋友,但因为他和苏怡在一起,我们反而疏远了。 我时刻记得一句话:一个女人要和另一个女人好到底,就不要和她的男人走得太近。 苏怡的男友张明宇,是个摄影师,一个自以为有品味,高傲到极点的男人。 苏怡这么出­色­的女人,他尚且觉得不满足。 以前我对他有极好印象,可惜他一和苏怡在一起,只要他让苏怡不开心。我就可以从他身上找到无数缺点, 这可能就是爱屋及乌,恨屋及乌的道理吧。

晚上7点回家,觉得很疲倦,连心都是累得, 但又睡不着,只好对着电脑打游戏。 其实,爱上游戏机比爱上一个人安全恒久,--它明白显示,什么时候该充电、重拾旧欢,而且永远跑不了。输了它也不懂得嘲笑你,赢了,你也可放肆得开心。看多安全自由。 可惜打游戏也不能专专注,只好写日记打发时间,顺便发泄一下。

6月25日 晴 今天太阳似火炉,是成都入夏以来气温最高的一天。 我如同冰淇淋,眼看着就要被晒化。 这世上有太多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事情,我运气向来不好,今日又让我遇到。 办公室空调坏了。 整个房间如同蒸笼,热得我汗如雨下,全身衣服都湿透了。 最倒霉是眼睛又发炎,不过只是右眼,它总和我过不去。 我只得戴上右眼的隐形眼镜,不过看东西就一半模糊、一半清醒,做事情也难免迟钝。 我坐在电脑前,双手都汗湿了,摸在键盘上,滑腻腻的,感觉很怪异。 中午没有吃饭,实在鼓不起勇气顶着烈日去用餐。 奇怪,也不觉得饿,人就是这么怪,一但心中有事,顿时忘了饥渴。 我心中有什么事? 当然是周打电话约我晚上见面。

下午我提前下班,匆匆忙忙赶回家。 沐浴、洗发、更衣、化妆,忙得不亦乐乎! 头发够不够顺、衣服够不够得体、妆容够不够靓……每一样都慎之又慎。 女人就是这样,不打扮整齐绝不肯见心上人。 任何女人都这样。如论多么有权势、地位、才智的女人,在自己心爱男人的面前,总是自动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总是愿意仰着头看他,仰他鼻息,靠他脸­色­过活。不是不贱得,但贱得心甘情愿,甚至有几分欢喜。 谁说委曲求全不是一种幸福,很多时候委屈都求不得“全”。

晚上8点,周的电话打来。 “歆蕤,5分钟后,我在你家楼下接你!”周的声音清凉如薄荷。 我才慌了神,穿着新买的高跟鞋,把妖娆的鞋带绕在小腿上,奔下楼去。 新鞋有些磨脚,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连新恋情都有不如意,任何新事物都需要磨合。 我上了周的车,他一见我就笑。 不知道为什么,周特别爱笑,尤其是和我打电话、见面时。 他说:“一看见你就开心,难以自控,故此笑容从心底发出,一发不可收拾。”

夕阳西下,天边是艳丽的晚霞,很绚,很多姿。 我忍不住摇下窗,望外张望。 几分钟后,周不动声­色­的将窗户摇了起来。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以前我以为他是嫌灰大,现在我知道他是怕我被人看见。 从今天起,我注定要做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色­。 我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原来当人的情人除了要背负骂名,还需要忍辱负重,方才成功。 人人都骂狐狸­精­,谁知道狐狸­精­的辛酸。 不过,谁也没有逼谁做狐狸­精­,一切都是自愿,故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没有人会得同情你。

无端端,我的心情坏了起来。 看来我还处于狐狸­精­的初级阶段,喜怒尚不能自控,怎么勾引人呢?不快乐的女人是不讨人欢心的。 高级阶段怕是要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 这样的境界,怕真要成了­精­方才能做到,不知道我能否修炼到这一境地。

“到什么地方去?”周问。 “不知道”我闷闷的。 “打网球?游泳?看电影?洗桑拿?”周一一提议。 我则一一摇头。此刻我已经兴趣索然。 “你到底要怎么样呢?小姐?”周斜着头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那你下车走路好了。”他把车停在路边,笑着看我。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可是突然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一赌气,我打开车门下车。 川过车流,我头也不回走到街边,我听见身后的周大声对我喊:“歆蕤,小心车!” 我转过身,对他挥挥手说再见。 等我再回头,才发现周的车已经不见了,他真的走了。 我只好自己走路回家。 我又急又气,给苏怡打了电话,抱怨周。 苏怡在电话里笑:“意气用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觉得委屈极了:“我和他开玩笑的,谁知道他真的走了!”我觉得自己声音已经带着浓浓的哭腔。 苏怡赶紧安慰我:“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他可能也在和你开玩笑吧,想逗逗你。” 我仔细想了想,没理由,他会突然离开。 也就安下心来,沿着马路往回走。 新鞋的劣势这就显示出来,新鞋与你不配合,你永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给你难堪。 新男友也如此。 我的双脚被磨得很痛,我低下头看,竟然磨出了水疱。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还不见周突然跳出来,我知道他真的走了。 他不会象我的旧男友们,因爱着我,不敢得罪我,是以处处迁就我,给我惊喜。 周不同,周需要的是一个好的玩伴而非一个意气用事的女朋友。 周根本没有追求过我,周也不玩这种小女孩的游戏。

我终于妥协了,我忍着气、忍着泪给周打电话。 周在电话里说:“你不赌气了吗?不使小­性­子了?” 我瘪瘪嘴:“不了!” “那我怎么还听见这个不字有这么多的不情愿”周真是明察秋毫,一点不肯放过我。 “我真的不敢了!” “那今天是谁错了?谁不听话?”周得语气得意极了。 “是我错了,我不听话,我以后不敢了。”我忍气吞声。 “知错能改就好!”周笑了。 我知道这一仗,我又输了,在他面前,我永远无赢的局面。 “你过来找我吧!”我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那你往回走吧。”周说。 我转过身,身后停着周的车,他正拿着电话靠在车边对我笑,笑容无比狡咭。 他根本不曾离开。 我破涕为笑,上了车。 “你是我的克星!从来没有男人这样收拾过我。”我忍不住抱怨,顺手垂了他两下。 “你才是我的克星。小姐,我开着车跟着你走了几条街,看你打电话、抱怨、抹泪,你还真倔、死都不肯打电话给我。我都快要投降了,结果你自己又稳不起了。”他哈哈大笑,看我出丑一定让他很满足,童心大发,决定做弄我到底。 “是你让我下车的!”我还是不解气。 “以后就是我叫你下车,你也不要下,要死赖着不走,知道吗?”周霸道地说。 因这霸道的语气,我的心又欢欣起来。

我们开车到川大散步,风突然很大,把我的长发全都撩起来,空气里有极为清新的香气。 校园里,到处是紧紧依偎的情侣,大四的学子在面对离愁别绪。 我们并肩走在校园里,打量一对对过往的情侣。 我后悔穿了这双新鞋,虽然很妩媚,但是很痛苦。 一双鞋好不好,并不在于好看与否,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周就是一双好看但不合脚的鞋。 但我决定要把这双鞋穿到底。 就象灰姑娘的姐姐,一但想穿这双水晶鞋,不合脚,也要削去脚趾穿进去。

周见我走路困难,就不动声­色­地特意走到­操­场上,我们在­操­场边坐下,聊天, 我很感激他的这份体贴。 我们聊了很多话题,我一直不敢问他关于他的婚姻状况。 后来,我问他:“周,你家在什么地方?” 他沉默一下,很清晰地说:“我住在我夫人单位分的房子里。” 我的心一动,知道他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瞒我。 然后他很密切地看着我,想知道我的反应。 我能有什么反应,我早已知道。 “流星!”我指着天边一个闪烁的红点大声嚷。 周抬起头:“傻瓜,那是飞机的信号灯!” “不,是流星,流星、流星,我要许个心愿,让我做周川阳命里的克星!”我大声喊。 周笑了,他知道我不介意。

坐到晚上11点,周催促我走,我不肯。他就用力拽我。 我怕疼,便用手挠他痒,他果然怕痒,我一挠他,他就投降,同意再坐一会儿。 掌握了他的弱点,我当然不肯放过,不停提各种古怪的要求。 周终于忍无可忍,反过来挠我的痒。 我跳起来,往草地上跑,他跟在我身后穷追不舍。 我开心极了,脱下高跟鞋,提在手中,用力跑。 风把我包裹起来,地上的草柔软舒适,我的心所有­阴­翳都没有了。 周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我抱在怀中,我挣扎,然后跌倒在地上…… 周俯下身,定定看着我,眼睛亮过天上最耀眼的星星。然后他用嘴­唇­轻轻触碰了我的­唇­。 他的­唇­很柔软,很烫,象一团火,我有刹那失神。 只可惜这个吻太短暂。

他拉着我站起来,然后就势牵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紧紧的,紧紧的把我的手拽在他的手心。 我跟在他身边,象最柔顺的小鸟,心里甜如蜜。 开心得整个人都飞起来……

晚上,睡着也会笑醒呢! 看,当狐狸­精­也有好处呢! 难怪总有女人争先恐后要当。

6月27日 晴有阵雨 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胃疼,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挣扎着摸出止痛片吃下去,可是并没有觉得好过一点。 实在太疼了,这个老毛病总是出其不意地冒出来折磨我,如同一把铁锥不停对着我可怜的胃用力钻。 我疼得冷汗直冒,眼泪倾数涌出。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挣扎着从床头接过电话。 是陈砚。 一听见他的声音。我就哭了出来。 女人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人关心你,自己也会得坚强起来,再大的痛苦都能承受,可是只要一句嘘寒问暖的话,立即崩溃。有人呵护你的痛楚,就更疼,没有人,你欠矜贵,但坚强争气。 听见我哭,陈砚在电话那头焦急起来:“歆蕤,是不是又胃痛了!” 我在电话那头拼命点头,也不管陈砚根本看不见,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歆蕤,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他的声音非常迫切,可以听出他是真正关心我。 “我,胃痛!”我声音都颤抖起来。 “不怕,我来接你去医院!”陈砚见我哭得泣不成声,也慌了。 “好!”我已经痛得失去理智。 我明白不应该让陈砚来帮我,但是此刻我已经痛得顾不了许多了。 这个时候我很想看见周,但是我明白周不一定想在这个时候看见我。 不是吗? 他找我应该是为着开心,不是为了面对一个满脸病容,痛得死去活来的女人。

不到20分钟,陈砚就到了。 陈砚真是细心,他把苏怡也叫上了。 苏怡有我家的钥匙,我就不用自己从床上起来开门。 门一开,陈砚就冲进来。 苏怡也进来,然后她帮我把衣服换好,我已经痛得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看见镜子里,自己的一张脸已经白得象一张纸。 穿好衣服,我已经又是一身大汗。 以前也常常胃痛,但是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厉害。

我想站起来,但双腿发软,一个趔蹶差点摔倒。 我这才想起,因为周的缘故,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特别是昨天,因为太开心,我一整天没有吃一点东西。 完全把吃饭这件事忘了。 现在浑身乏力也很正常。

陈砚小心得把我从床上抱起来,苏怡连忙给他开门。 他抱着我一路小跑往楼下冲。 躺在他结实的臂弯中,我觉得很安心。 每次我有需要的时候,陈砚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我的身边。 四年来,他为我默默付出,从来不求回报。 我也无以为报。

陈砚的怀抱和周不同,依在周的怀里,我觉得心跳加速,甜蜜无比,想就此赖住,永不起来。 可是陈砚的怀抱却象个港湾,有需要的时候靠一靠,安心极了,但是却不会让我留恋,不会让我想多停靠一会儿。 到了楼下,陈砚已经开始喘气了,他的鼻息喷到我的脖子处,暖暖的。 我很感动,眼泪又涌出来。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这个男人。 如果可以,我甚至可以以身相许。可是我知道,陈砚要的并不是这个。 他要的是一份平静、安宁、甜蜜的感情,要的是我的心,和一个牢不可破的婚姻。 可是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 我结婚生子的对象也永不会是他。 陈砚把我抱进车时,他的衣服已经全部汗湿了。

到了一医院,陈砚又抱起我,直接奔几急症室。 在陈砚和苏怡的强迫下,我做了我最恐惧的胃镜检查。 我忍住呕吐的欲望,把哪个冰凉的东西吞下喉咙,如同吞下一万只苍蝇。 接着我的胃一阵惨绝人寰的绞痛,我几乎相信我的胃已经被尖锐的利器刺穿了。 我哭着死死拽着陈砚和苏怡的手,眼睛绝望地看着他们。 苏怡的眼泪也流出来,她怜惜地为我擦拭脸上的汗。 事后,我才发现苏怡和陈砚的手都被我掐紫了。

检查结果我有很严重的胃溃疡,而且伴有轻度胃出血。 输完液、吃完药,胃痛减轻了很多。 我捧着一大堆药回到公司,老板破天荒没有骂我,反而安慰了我两句。 但是,我还来不及感激他,他又分了一大堆工作给我。 对他,我已经麻木。

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没到吃药的时间。我一定会收到陈砚的短消息。 我永远欠他。 永远无以为报。

今天是周末,办公室的女同事都打扮得异常光彩照人。 周末是约会的最佳时机。 我则萎靡不整,连妆也懒得化。 胃还是不舒服,隐隐痛。

下班时,周打电话给我。约我吃饭。 我推辞。 胃痛成这样,怎么吃? 周又约我饭后散步。 全身乏力怎么散? 我想见他,但不想在这样窘困的情况下见他。 我只好对他说:“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想回家睡觉。” 周没有强迫我:“那要不我来看你,或者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我拒绝他。 周在电话那头很温柔地叮嘱了我几句,我胃实在疼,一说话就想吐。 虽然很想听他的声音,但还是不得不把电话挂了。

晚上回到家里,觉得全身软绵绵,匆匆沐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敲门声。 我懵懵懂懂地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陈砚。 “随便坐!”我挥了挥手。 这个陈砚真是烦,让我连觉都睡不好。 “歆蕤,还没吃晚饭吧,我带你去喝粥!” “我不想去,我想睡觉!”在陈砚面前我从来不估计仪态,女人只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诚惶诚恐。 可是耐不住陈砚的软磨硬泡,我还是和他一起下楼。 到了楼下,我一时没站稳,陈砚立即上前扶住我,我想挣脱,可是他硬拉着我不放。 “歆蕤,你身体不好,我扶你吧!”陈砚几乎在求我。 “不用了,真的,你已经为我做得太多!” 正在僵持中,我突然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是周! 他靠在车门处,看着我。 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突然厌恶起陈砚起来。要是周误会了,就不好了。 我用力挣脱陈砚的手,摇摇晃晃走到周面前。 “他是我朋友陈砚,今天我胃疼,他来看我,陪我去吃饭!我不是不想见你,真得觉得很累。我不想在我这么糟糕的情况下见你。我不想麻烦你!”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生怕周误会。 周仔细看看我,又仔细看看陈砚,然后笑着对我说:“生病也不告诉我,自己偷偷捱着!我正好也没吃饭,在街上闲逛,谁知开着车,不知不觉就到了你家楼下,正好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陈砚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低声问我:“歆蕤,他是谁!” “他,他是我一个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说明。 陈砚并不笨,只是痴心而已。 他看着我:“歆蕤,他不适合你!” “我知道!”我努力对他挤出一个笑容。 陈砚叹口气:“歆蕤,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他又说这句话,他一说这话,我就心软。 “是,怎么不是。永远是最好的朋友!”我捏捏他的手。 “一起吃饭吧!”周温文儒雅地笑。 陈砚显然并不甘心,决意跟着我们。

为了不让陈砚尴尬,我上了他的车。 周开车跟在后面。 一路上,陈砚都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我也乐得不说话,我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 我们到了一家粥店坐下。 我特意选了四方桌,可以不用尴尬。 吃饭的时候,周和陈砚竟各自给我盛了一碗粥。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敌意。 我根本吃不下,但为了不拂他们的好意,不然任何一个尴尬,我只好统统都喝下去。 陈砚一直殷勤的夹菜给我,并不停告诉周我喜欢吃什么,以显示他对我的了解。 而周只微笑着听,非常有涵养,并说:“歆蕤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最信任的人。” 陈砚听了似乎有点开心:“是吗?我是歆蕤最信任的人?” 我觉得好笑,我根本从未向周提起过陈砚,我甚至从没告诉周关于我的任何事情。 “歆蕤,你记得晚上回家要吃药哦。”陈砚提醒我。 周说:“歆蕤,有这样的朋友,要珍惜哦!” 见周对我并不殷勤,陈砚也放心很多。 不过,他还是特地把上午的事情告诉了周,只是把他主动打电话给我,改成了我向他主动求助。 周的眉毛微微颦拢,我知道他怪我,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而通知了另一个男人。 我暗暗觉得好笑,一向单纯的陈砚,竟也有这样的心计。 我懒得解释。

我想周是介意陈砚的存在吧。 凭心而论,陈砚是个高大阳光的男孩,在一家软件公司工作,有份稳定有前途的工作,家境良好,而且永远有最灿烂的笑容。私底下,我也知道有很多年轻的女孩子喜欢他,他也向我炫耀过,只是我从来不介意。 我又不爱他,为什么要介意呢。

吃晚饭,周便说公司还有事,便先走了。 而陈砚则坚持把我送回家才离开。 刚到家,周的电话就打过来:“歆蕤好点了吗?” “被你们害死了。喝了两碗粥,胃都快撑破了!”我笑。 “回家就好!我真担心你还会跟那个帅哥去玩,好好在家休息,不要到处乱跑了。” “我这样的身体也只能在家休息了!”我能感受到周的语气比平时更温柔。 看来有竞争,才有压力,这个道理同样适合爱情游戏。 “以后身体不舒服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会来照顾你的。”周娓娓的说。 “我生病很麻烦的,你又那么忙!”我忍不住开心。 “你本来就是个麻烦的女人!有什么办法呢?忙也得抽出时间啊。就算我真的不能亲自照顾你,把你送到医院,也可以请人帮忙照顾你啊!”他认真地说,并反复要求我答应他,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 “可是,我生病的样子很不好看,会影响你的心情。”我继续问。 “外表并不重要,就象一本书,封面再­精­美,如果没有内容,我也无兴趣读下去。歆蕤,我开始觉得你是本很复杂的书,不知道我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读懂你!照顾你,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周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很快将我融化。 我开心极了,没想到陈砚还可派上这样的用场。 可爱的陈砚! 晚上周一直在电话那头耐心地和我聊天,整整聊了三个钟头。 直到我困地睁不开眼睛才挂断电话。 我知道周平时很忙,打电话也力求三言两语解决问题,今天晚上他一定放下很多事情来陪我。 我很满足。

6月28日 晴 这几天,心情一直很槽糕,我一直是个心态平和积极的人,如此灰败、晦涩的心情我还是第一次体会。 以前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但都正大光明,有人追求,我要么拒绝,要么接受,从来没有如此犹豫不绝, 一直以来,面对陈砚的执着,我也能一味拒绝下去, 我无非要一个可以让心动、崇拜、甘心付出一切的男人。 可是这个人出现得太迟。 我能怎么办呢? 这两天,正好是周末,我一个人待在家,那里都没有去,连电脑都不曾打开。 周每天都有打电话给我。 他始终含蓄,温文。我知他想见我,但因为我的不肯,他一点都没有逼迫我,只是定时给我电话。 晚上,我一个人关着灯,抱膝坐在沙发旁的地上发呆,浓黑的夜­色­,象最­阴­暗的锦袍,裹着我,让我挣扎在地狱的边缘,连带把我的心也染成了墨­色­…… 他又打电话给我。手机一直在不停地响,荧光屏闪烁着幽蓝的光,显示屏上是如此熟悉、让我心跳的号码,可是我却迟迟不敢接。 我用力用牙齿死死咬住手腕,直到渗出血来,可是我已经不知道疼,我的心在做最激烈的交锋,我怕接了这个电话,我就真的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电话铃一直响,一声声都如同刺在我心上,无端端,我对着电话流泪、流泪、流泪…… 我紧紧握着电话,就是不敢按下接听键。 电话断了、又继续,再断、再继续、直到最后再也没有了声音。 我突然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我的心里、脑里、喉咙里……全都是周,我想他、念他、渴望对他诉说、听他的声音、想得到他的拥抱…… 我想他再也不会打电话给我了。 我想我伤了他的自尊,伤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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