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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傅医生我暗恋你 > 第一章

第一章

沪市的六月是梅雨季,每年这个时候都­阴­雨靡靡,医院的窗户上打着淅沥沥的雨水。

大半个窗户开着,雨倾斜进来,米白地砖上湿润一片,也吹在墙角那株阔植物的深绿叶片上。

傅星河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脑袋倚着雪白的枕头。

病床前围着整个医院的管理层,护士长怕傅医生着凉,连忙关上窗户,又拉下百叶窗。

雨声消停,静谧里,窗外光秃秃的景­色­也陷入沉默。

“……你放心!”雷院长站在病床说着话,“上级部门很重视这次医闹,人已经关了起来,很快就会走法律程序了,最少也要关个四五年。”这次的医闹事件影响太恶劣了,竟然把一个脑外科医生手给划伤了!

对一个脑外医生而言,手是比心脏还要重要的部位。要是恢复不好,傅星河就必须得改行!

这么多年的刻苦攻读、辛勤工作都将付之东流。

他叹气:“你怎么用手去挡呢。”

就在二十八小时以前,傅医生刚刚完成了一台长达十个小时的大手术,正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交代护士长病患护理要点的时候,一个男子拿着刀突然从旁边的走道蹿了过来,一面喊着“我要你们给我儿子偿命”,一面朝离走道最近的护士长刺过去。

护士长被吓呆了。

傅星河本能地拉开了护士长,自己却被刺伤了左手手臂,伤口非常深,当场见了骨,血流如注。

诚然是左手,也让医院上下都闹得天翻地覆。傅医生是什么人啊!他们医院的顶梁柱!活招牌!手要是受伤了以后还怎么给人做手术?!

如果不是抢救及时,他恐怕手就废了。

雷院长道:“事已至此,只能好好休息,争取早点把伤养好了!”

至于能不能再上手术台,要看伤口愈合的情况了。

雷院长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在场不是医生也在医院工作多年,普通的医学常识还是有的,听着不由心生免死狐悲的感慨,你一言我一语地谴责起那个医闹来。

“……我们脑外就靠着傅医生了,他这手受伤了,谁来给病人做手术?!”

“今天一个病人就转院了……说是不让谭医生给主刀。”

“那医闹前些天就没对劲了,谁放他进来的!”

“关几年怎么能够?!必须严惩!严惩!看谁以后还敢来闹!”

原本安静的病房充满了嘈杂的声音。

傅星河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嘴,英挺的眉眼流露出些许的锐利,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很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走了进来。

可能没有想到病房里有这么多人,他脚步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目光微转,落在了傅星河的身上。

“傅医生,我是林天!”他笑着自我介绍,“闵老师给你煲了汤,托我带过来——雨大太,教授的花棚榻了,闵老师要在家里等师傅上门修理。”

傅星河非常的意外。

闵老师是沪市实验高中的老师,但她的丈夫卢汉诚却是沪市医科大学的著名教授。她和傅星河的母亲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两人没有孩子。傅星河读书的时候,母亲常常去国外做访问学者,父亲在卫星发­射­站研究核物理,他母亲就把傅星河托付给教授照顾。闵老师热心快肠,夫妻俩把傅星河当自己的儿子一般,每个星期必定叫傅星河去喝汤。受了卢教授的影响,傅星河最后做了医生。

傅星河的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都是国内知名学者,专业各自的研究领域,对人情`事故颇不耐烦,在别人眼里不免有些清冷。傅星河从小到大都没有遇以过这样的热情,虽然觉得麻烦,却也知道闵老师好意,先是强忍着­性­子每周去喝汤,出国之后又每周接听闵老师的电话,汇报自己的学习工作情况,圣诞节、感恩节还要记得寄明信片给闵老师。

雷院长见傅星河来了朋友,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招呼着一­干­人等出去,继续商量怎么处理这个医闹,以及傅医生的医疗方案。

霎时间,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林天竭力平静下来,打开保温盒。他其实已经在外面徘徊许久了,但是怕饭菜冷了,犹豫着还是鼓着勇气进来了。“您等下,我先去洗个手。”他知道傅医生有洁癖,所以哪怕他身上湿了,保温盒上却一滴水也没有。

傅星河望着他的背影,再别过脸去。安静下来的病房让他舒服了不少。

略带潮湿的气味扑过百叶窗,钻进呼吸。他静静地枕在雪白的枕头上,脑袋侧着,盯着那四层高的保温盒瞧。那保温盒­干­­干­净净,滴水未沾,但眼前人的后背却湿了,头发也是湿的信息。让傅星河猜测他恐怕是把保温盒护在怀里,淋雨过来的。

林天认真地洗了好几遍手,保证傅医生不会觉得有病菌。他还在卫生间里抖掉了身上的雨水。

医院车位满了,司机说找位置停车后送他进来,林天却十分着急。他没办法,只能冒雨进来。林天擦了下脸颊上的水珠,有些微湿的发梢滚下来一条水痕,顺着鬓角滑下来,他侧脸又­精­致又漂亮,水滑到锁骨隐没。

出来后,林天尽职尽责地帮他把保温盒几层分开铺在床头柜上,傅星河左手受伤,右手扎针。他抬起右手想拿勺子,林天立刻道:“我来吧。”他不敢伸手阻止,只是盯着他的手背,生怕那针头会突然断裂。

但傅星河自己不在意,他接过林天端给他的饭,颔首道谢:“麻烦了。”

他只在师母闵秀云那里见过这个人一面,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了。他对这个人有些印象,知道他是师母的学生。

“没、没事。”傅医生的客气让他不太好意思,而他的眼睛始终不离开傅医生的手背。林天拿起一双筷子,询问道:“要不、我给您夹菜吧……那输液管不够长……”

傅星河又看了他一眼,生疏道:“麻烦你了。”

林天从嘴角抿出微笑来,他极力管理住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闵老师手艺好,病号饭清淡,看起来却是是­色­香味俱全。他提出要送饭的时候,闵老师还开玩笑要他别偷吃。

林天察言观­色­地一筷子一筷子给他夹菜。

他对此生疏,但却十分仔细,照顾的极为周到。他脸有些红,像是跑步上楼所累,从刚才进来就开始了,怎么也降温不下来。

他热情周到里透着的亲昵让傅星河侧目,这样一个陌生人的关心,来的太孟浪了些。他甚至还知道自己有轻微洁癖。刚才林天去洗手的行为让他意外极了。

从他进门起,便给傅星河带来了意外,这意外到现在也没能削减,反而愈演愈浓。

他极少生病,几乎未曾这样躺在病床上,让别人照顾过。

他们是家大型综合类三甲医院,脑外科、­精­神内科、都是他们院的王牌科室。特别是脑外科,自从享受国`务院津贴、斐声国际的脑外科专家——雷江担任院长以来,引进了不少脑外科方面的专家,做了几台非常成功的脑外科手术,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就让他们医院的脑外科享誉全国,甚至在国外都很出名。

而傅星河,就是三年前雷院长亲自从美国引来的人才。

他今年二十九岁,五年的医学院他只用三年就修完了学分,然后以惊人的速度拿到了斯坦福的。之后他又飞速通过了,留在了斯坦福医学院,从Resident到Fellow,再到Attending,他只花了短短两年时间。

那时候他还不到二十四岁。常人需要花费数年的工作,他或许只要四分之一。

而两年之后他主刀的一项脑外科手术又让他在国际医学界初露头角,成为斯坦福最受人瞩目的脑外科医生。

这样的一个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光明人生的人,现在却被医闹刺伤了手臂。

林天望着他低垂的冷冽眉眼,一瞬间又被吸进去了。不敢多停留目光,他马上便移开。生病的人会露出平常少见的一面,通常是脆弱、渴望被人照顾。可这在傅医生身上行不通,他一如既往的强大,身上气息使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等他吃完,林天再收拾好一切,他对这些并不熟练,但他却因为过于小心翼翼,而做的很好。

擦­干­床头柜,他们之间彻底无话了。林天是很想说话却不太敢,他察觉到傅星河对自己似乎毫无兴趣,可他却因为今天和傅医生说了这么多话,而单纯地开心着。

“你替我谢谢师母,”他送客道:“林天,谢谢你了。”

林天的失落一转眼没了,“您不用那么客气……”他摆着手,知道自己不能待下去了。林天转过身,声音像羽毛一样降落在空气里,“傅医生,再见了……”

傅星河深沉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动作小心地替自己关上门。他听师母说过,这是她非常优秀的学生。

阖无一人的病房里,从百叶窗缝隙泄露出来的属于夕阳的橘­色­光芒,让他的线条分明的侧脸均匀笼罩上寂寥,没有在额头那里厚一分,也没有在鼻尖那里薄一分。

他让许多人觉得难以接近的原因,大部分就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医学博士

:美国职业医师资格考试,是通往美国临床执业的唯一途径。

Resident:住院医师

Fellow:研究医师(一些科别没有,介于前者和后者之间)

Attending:主治医师

高亮:作者不是医学生,所以本文医疗手段不针对地球人……认真你就输了!

第一章 2

出了病房,林天脱力地靠在墙上喘气。他已经鲜少露出这样大起大落的情绪了。在外人眼里,他是林家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那个,年纪轻轻就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冷静自持,不知道多少老狐狸着了他的道。

现在他却因为傅医生而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林天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很烫。

想到自己还要替傅医生送几天的饭,他心情好的不得了。林天绕到了楼梯间,他不喜欢医院的电梯,里面总是有让他难受的气味。而傅医生工作的脑外科在东楼的五层,所以他每次去都是爬楼梯。

“真可惜,要是傅医生以后都……”

林天脚步顿下来,不远有几个小护士埋头在叽叽喳喳些什么。

“他不能动手术了怎么办?……手要是突然抖一下,那可是重大事故!”

林天听清楚她们在讨论什么后,整个人都懵了。

“……也是冤枉,明明是谭医生……”她们声音越来越小,林天只听清楚了关键词——傅医生以后或许不能拿起手术刀了。

他原以为是普通的医患事件,哪知道这么严重!而且,里面似乎还有别的原因。手术不是傅医生做的,那医闹怎么会伤傅医生?!林天一时间心乱如麻,傅医生那么骄傲一个人,现在肯定很难受吧。心里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林天满脑子都是:傅医生不能动手术了怎么办,不能当医生了怎么办。

他很想回去再看他一眼,可是母亲秦韵的电话却打了过来,不满道:“你爷爷生辰,你怎么还不到?”

林天吸了口气,把那些受影响的情绪吞回去,“马上就到。”他冷静道。

司机很快将他送到林家老宅,天­色­已暗,所有人都来齐了,在等他。

刚才语气还不满的秦韵,立刻变为了好母亲,眼含担忧,“小天啊,你怎么又上医院了!”

“医生交代让我去的。”他对送饭一事,只字未提,他常常都要去医院,所以家里人只当他身体不好,但究竟哪里不好呢?秦韵也不知道。毕竟儿子看起来很健康的,她从来不问,这会儿提出,就是为了让林老太爷心疼一下。

果然,林老太爷皱眉问道,“怎么搞的,改天我让苏玺大夫替你开几副中药调养。”

苏玺大夫是林家相熟的医生,林老太爷崇尚中医和古法养生,不喜西医,经常拿自己一把老骨头身体还倍儿­棒­来说教子孙:“还是老祖宗的东西靠谱!”

“爷爷,我没事,”他笑着安慰,“就是最近累了点,找医生看看。”

“你呀你。”老太爷叹口气,“别把自己搞那么累,你这里还有几个堂兄呢,让他们做点事,替你分担一下。”

“好。”他笑着应允。瞥见几位堂兄都面露喜­色­,以为机遇要来了。

林天心中冷笑,这几个什么货­色­,老爷子怕是不知道吧?一个二个都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2章

有吃回扣、公款私用、­骚­扰女员工的黑历史。但是没人给林老太爷上眼药,所以他也一直蒙在鼓里,还以为是他们只是不争气了点。

相比而言,林天就真的太优秀了。几个堂兄弟联手打压他,都没能盖住他的锋芒。

整个沿海的经济命脉,都握在他们林家的英泰集团手里,这都是林老太爷年轻时打拼出来的。他在舢板上做驳运起家,后来开了几家赌场,现在扎根沪市,产业逐渐形成链条。是外人眼里的“隐形富豪”。

林英泰的几个儿子都有本事。林天的爸爸林翰海,是家中老三,比起兄弟,他能力十分平庸,但是偏偏生了林天这么个好儿子,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捧着他让他在老爷子面前争宠了。

也正是林天的优秀,让林翰海近些年挺起胸膛做人了,老太爷常常夸他会教儿子,他与有荣焉道:“都是爸爸您基因好啊!”

虽然林翰海没什么能力,但架不住他有个好儿子,而且还十分会拍马屁,每次都拍的恰到好处,哄的老太爷哈哈大笑。

这种手段,叫旁人更加看不上眼了,但谁叫他们没林翰海那么会生呢?

饭后,老太爷拉着他一番谈心,才让司机把林天送回了家。

林天一个人住,他很早就和父母分家了,也不住老宅。房子是他自己花钱买的,在明浦路上。

按了指纹进门,玄关感应灯亮起,打扫的圆盘机器人正好撞在他脚上。入目是一条长约三十米的泳池,几乎像个人工湖一般,两旁各种植着七八棵高大的棕榈树,夜­色­透过穹顶的玻璃笼罩下来,仰头看去,一轮弯月,几颗星星。

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林天从旁边亮灯的走廊穿过,别了人工湖,才是他们家的大厅,接客待客,都在这里进行。但林天并不怎么邀请人来家里,他常常会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打发时间。

或是一整晚地思念傅医生。

林天马上二十六了。从高中时代第一次见到傅医生时,林天就为他着迷了。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萦绕了十年。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暗恋的人都像自己一样,但对他而言,傅星河已经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自己的生活,好似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一般。但单独相处,今天是第一次。他感觉自己血管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因为傅医生而跳跃,和每一次,远远的偷看是不一样的。

这会儿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林天耳边还回响着傅医生叫他的名字,说谢谢他。

他回忆起傅医生拿勺子喝汤时,攒动的喉咙,心里也跟着一热。

林天捂着热辣的脸颊,他脱了衣服,套上泳裤就跃进泳池里。

在旁人眼中,他无疑是个完美的人。家世好,能力强,长得还帅。父亲林翰海,没什么脑子,他的兄弟们娶老婆,都要念着门当户对,而林翰海只要好看的,必须得顶尖的漂亮。秦韵就是这么个女人,年轻时持靓行凶,仰慕她的人多,可都是和她玩玩。只有林翰海非要娶她,两人一拍即合,一心想嫁入豪门的秦韵火速进了林家。

嫁进来后,秦韵才知道林翰海是个庸才。但那会儿她已经怀孕了,没有退路的秦韵,只能这么将就下来,好在林家豪富,也亏不了她的。

现在儿子能­干­,她自然是想争一争的。

林天打小便聪明,还未上学这种聪明就显现了出来。而林翰海夫­妇­对他缺乏照顾,所以他从小便是保姆带大的。但他­干­什么都得行,连运动也全能,从他家的明浦路出去,就是贯穿沪市的沪川江。早上起来,他会绕着江边跑上一圈,回来换身衣服,司机把他送到公司。而晚上,无论忙到多晚,他都要游一个小时泳。

这样运动下来,他个子高,身材也好。偏偏遗传了母亲瓷白的肤­色­,怎么也晒不黑。他的堂兄弟们,找不到话羞辱他时,就会说他的长相:“你怎么白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但除此之外,没有人找得到他的黑点。

手腕上的运动手环提醒他时间到了,林天从泳池里站起来,他走上大理石台阶,晚风让棕榈树的叶子抖动,发出细微的哗哗声。林天披上浴巾,手机亮了起来。

来自大刚的连环夺命微信消息:“哎呦喂天哥你是睡了吗!!!!”

“林总!林总!!!拜托你接电话啊林总!!!”

那一连串的感叹号,显示出大刚有多么焦急。大刚大名俞刚,是他十几年的同学,现在在他公司做事,是林天的一把手。

消息发着,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林天开了外放,边擦头发边和他说话,大刚鬼哭狼嚎道:“祖宗诶你终于接电话了!!!”

“好歹是个经理了,”林天笑道:“能不这么丢人么。”

“事关重要十万火急啊!!”

“你说。”林天坐了下来,倚靠在沙发上。

“咱们不是有个和美国Comet公司合作的青海湾项目么?人家不是对我们感兴趣吗?!你知道吗!他们订了明天的机票!”

林天挑眉,“所以?”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我的哥,当初花了多少工夫谈的啊,”大刚吼道:“你是老板,你当然要来接待一下,显示我们公司的诚意啊!”

“不行,”林天平静地拒绝道:“我生病了,我要去医院。”

“上百亿的项目啊祖宗!你跟我说你不来?!”

他要去看傅医生,他当然不去了。

“你去不一样吗,你也是经理,”林天宽慰他道:“好了好了,别怂,有翻译呢。你到时候正常点,人家对我们感兴趣,愿意来中国,自然不会因为我没去就不­干­了吧?开发的工作你和他们谈就行了。”

大刚憋屈道:“你才是总裁啊……”

林天乐了,“行了别贫,美国总统来了我也不去。”

他已经规划好了明天,他一早就要去闵老师家,然后帮她打下手,中午去给傅医生送饭。

这次他争取待久点。

林天甚至已经在心里演练了一遍他要和傅医生说什么,傅医生会怎样礼貌地回他……他因为要去见傅医生而雀跃,可是一想到傅医生的手关系着他的工作。林天心情又差了。

作者有话要说:攻受都是男神

高冷攻,但是很会撩,只撩受,受只对傅医生软萌!

第一章 3

林天去闵老师家的时候,那师傅还在给她修理花棚。闵老师心疼地看着那些因为瓢泼大雨而淹死的花,“老头子回来肯定得哭一场,这些花就跟他宝贝儿子似得。”

闵老师没有孩子,夫妻俩乐趣简单,卢汉诚教授的爱好是喝茶、养花养金鱼、种点大棚蔬菜什么的,闵老师则沉迷烹饪和泡茶,手艺很不错。

林天给她提了一袋茶叶来,那茶叶没包装,纸袋外壳,里面也是纸盒,看起来普普通通,结果闵老师打开一闻便亮了眼睛,“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来。”

“昨天爷爷给我的,我自己不会泡茶,白糟蹋了。不如送给您,反正我整天也要来您这儿蹭饭,您泡给我喝。”

“贫,”闵老师笑道:“读书那会儿你就会说话。”她对学生好,也有许多学生和她关系好,但是林天属于特别好的那种。也不知道这么好一孩子,怎么会一直单身的。她把茶叶放到电视柜下面,林天坐在沙发上,歪头瞅着沙发旁的鱼缸。

“噢对了,”闵老师回头道:“昨天小傅跟我说起你了,他说病房里吵,你一来就安静了。”

“……傅医生?”林天微愣,眼睛张大。

他这副表情瞧着平添了几分可爱,林天的长相属于漂亮一类,一般男孩子哪儿会有这么­精­致的眉眼?但他却一点也不女气,有自己的事业,有风度,为人礼貌得体,­性­子温和,总之闵老师特别喜欢他。昨天傅星河问的时候,闵老师还多想了一下——她认识的小傅,可不是会打听别人的人。再一瞧林天的模样,她怎么觉得,傅医生像是对他有意思呢。

闵老师在电话里夸了林天一通,话锋一转:“他讨人喜欢,你肯定也免不了俗。他还单着的,但他……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然后傅星河说自己没那个意思,闵老师最喜欢帮学生的忙,也包括做媒,管人家的终身大事,一度让傅星河十分头疼。后来闵老师知道他­性­取向了,就不给他介绍了。

林天也一样,闵老师总给他介绍人,全是女孩子,他每次都温和地婉拒说还没有谈朋友的打算——这个理由,他从二十岁用到了现在。

“不过有次我听他说了,有个暗恋很多年的人。”闵老师说完叹气,“你俩都优秀,还都有点臭毛病,林天还好——你说你,不爱搭理人,谁忍的了你?”

她夸林天的话,傅医生都认真听着的,最后闵老师说:“你师傅快回来了,我得赶紧给他搭好花棚,明天还是他来给你送。”

“师母,这太麻烦了。”傅星河拒绝说,“整天都在下雨,路上出事了怎么办。”

“你就别拒绝了,林天那孩子也热心肠,那天他来,我这里正好忙不开,他就提出要送了。”闵老师道:“他和你一样,也是怕我摔了,我哪儿有那么老。”她话是埋怨,嘴角却是抿着笑的。“你不让他送,那我跑一趟好了。”

最后,闵老师好说歹说,傅医生拗不过她,生怕师母亲自来一趟。

厨房里飘来一阵诱人的香味,是闵老师炖的大骨汤,她说:“早上六点我就起来熬了!小傅他最爱喝汤。”

林天走到她旁边帮她打下手,傅医生不能吃味重的,也不能吃发物,所以她研究了好一番菜谱,才定下的。

闵老师边切菜边说:“改天啊,小傅病好了,老师请你们吃佛跳墙。”佛跳墙这道名菜,是闵老师的拿手好戏,过程虽麻烦了些,但味道不输某些私房菜馆。

快十一点时,闵老师才将午饭准备好,因为怕给傅医生送过去时菜冷掉,他方才就在旁边将就吃了一些。

“小天啊,辛苦你了,你要是不忙,下午就在病房里陪他一会儿吧,陪他说话什么的。”傅星河喜静,她是知道的,所以那孩子能忍得了自己的唠叨,闵老师也觉得不容易。现在看起来他还挺喜欢林天的,哪怕林天不是同­性­恋,两人也可以交个朋友。

林天笑弯了眼,应了声好。

只是不知道傅医生愿不愿意跟他说话。

“再多带双筷子吧,”临走前,闵老师道:“东西准备的多,他一个人吃不完的,你等会儿再吃点。”

——可是傅医生有点洁癖。

看他的表情,闵老师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别看他是外科医生,其实他洁癖不严重,他就是每天对着血乎乎的脑花,职业病。”傅医生确实喜欢整洁­干­净,但没到那种程度,林天这样一瞧就整洁的人,闵老师觉得,是完全没问题的。

林天提着保温盒,在二十分钟内赶到了医院,在车上,他还接了大刚的电话,“完了完了,天哥,八宝粥也来了!!他从哪儿得的消息!”

八宝粥——指的是林天的堂哥林城安,读书的时候,林城安长了一脸青春痘,大刚就在背后哈哈哈地叫人家八宝粥。

林天沉吟了一下,知道林城安是要抢项目。大刚说:“你快过来吧!不然到嘴的鸭子就得飞了!”

“你先处理着,处理不过来就算了,我这几天都有事,真没法抽空。”

“祖宗啊啊,你怎么整天上医院,”大刚压抑着声音低吼:“我真的扛不住啊!别说你相信我,搞砸了别赖我啊!”

“不赖你。”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真的不在乎这上百亿的项目。

挂了电话,林天提着保温盒上楼。他敲了门,听见傅医生说“请进”才推门的。

“傅医生,我又来看您了。”

您——常常有人对傅星河用这么个敬称,因为他值得人敬畏,可林天的这个“您”,似乎包含了别的东西。

“闵老师给您熬了大骨汤,闻着特别香,”他笑着打开保温盒,“我还给您买了点苹果,等下我削给您吃。”

傅星河手掌抚开桌上厚厚的案宗,漆黑的眼睛望着他,有好几秒,林天特别不自在,他呼吸了一下,才平复下来。

直到他移开目光,林天才感觉到空气不那么黏了。

和昨天一样,傅医生用勺子吃饭的时候,林天把菜夹到他的碗里。闵老师专门把菜切成小丁,对于他这样只能用一只手的病人来说,特别贴心。

傅医生喜欢吃闵老师做的菜,他在国外时,就常常怀念那些家常菜。他父母都忙,这个学术会那个研讨会的,闵老师像家人一样照顾他。

林天常常偷看闵老师怎么做菜的,他每次来都看着,然后在脑子里记下她怎么做的,调味料怎么放的,闵老师注意到了就说:“怎么,想学啊?”

“有点儿,好奇。”回家后,林天就在厨房里自己鼓捣,他想做出和闵老师一样味道的饭菜,因为傅医生喜欢她的手艺。

但林天到底没吃保温盒里的饭菜,哪怕他没吃多少,他也不觉得很饿。

替傅医生收拾完,他走到卫生间洗手,却看到毛巾架上挂了条黑­色­­内­裤——林天连忙移开目光,他吞咽了口唾沫,想到傅医生看不见自己,便大胆地又偷看了一下。

他甚至还想用手摸摸。

只是……傅医生手不便利,那他是怎么洗的­内­裤?是一只手搓洗的,还是……护士?

林天又看了一圈,然后看见了一瓶洗衣液——估计是傅医生让人替他买的。

他双颊发烫,犹犹豫豫,最后做贼一样用手碰了碰那条黑­色­­内­裤,再猛地收回。林天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害臊得几乎要钻进地缝了。

他胆子意外地小,对着镜子用手捂住脸,等脸颊稍微降温了些,他才敢出去。

其实林天还想闻一下的,哪怕是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3章

洗了的……唔,要是没洗的……更好。

他埋着脑袋出去,傅医生没说话,林天就安静坐在椅子上,手机振个没完,似乎是大刚的电话,还有狂轰滥炸的信息。他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吐槽八宝粥的。

林天把手伸进兜里,关了静音。

傅医生坐在床上又翻了一会儿案例,他拧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难题。林天望着他,也跟着轻轻拧眉,但专业上的事儿,他是帮不上忙的。

过了一会儿,傅医生推开桌子,他撩开了被子,看起来是想下床。林天也赶紧站起来,连忙去扶他,一不小心触碰上傅医生的皮肤,林天手腾地想往回缩。

“我想走一会儿。”他说。

林天腼腆道:“我扶您。”

“我只是手伤了,腿还能用,”傅医生用下巴指着输液架,“扶这个。”

“好……”林天心里简直要乐开花了。

“你二十六?”外面病人不算多,这条走廊全是vip病房,空旷。林天似乎对医院很熟悉,扶着傅医生往人少的地方走,听到问题他愣了下,答道:“嗯,二十六。”

“那我们差的不多。”傅医生侧过头看他,林天帮他扶着输液架,轮子擦在地上发出滚动的声响,他垂着头,一副温润似水的模样。但耳朵红得特别厉害,头发软软的,一副还没长大的样子。林天不能揣摩他的意思了,那句话听起来简直像是要找他拍拖一样!他竭力正常地“嗯”了一声。

傅星河眼睛里闪过笑意,“所以不要对我尊称‘您’了。”

“好。”林天佯装平静地应了一声,但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演奏交响乐了!傅医生人太好了!!

林天努力掩饰住自己飘飘欲仙的心情,他弯着眼笑,傅星河看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二十六,傅星河心里想了下这个年纪,“你做什么工作?”他语气稀疏平常,像是在和朋友侃天。

林天慌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只含糊说:“在集团做管理。”

傅星河嗯了一声,他自然而然地,把那个集团当成了什么闲散单位,所以林天才这么有时间,代替师母来照顾自己。

“你们最近放假?”

林天含糊地应了一声,“我们单位比较自由。”其实是他工作自由,他最近要忙的事就那个青海湾的开发项目,但这些也用不着他出面。

傅医生点点头,心中觉得这样不太好,有些耽搁人。他打算晚上和师母说一下,让林天明天还是别来了。

第一章 4

回到病房,傅医生又开始翻阅那些文件,似乎都是些陈年案例。中途,护士长推车送来了一堆厚厚的案宗,包裹着牛皮纸的病例,看起来十分厚重。

“傅医生,您这样怎么找文件?”护士长问。

“没事,谢谢。”他一边礼貌,一边我行我素地翻着文件。

但他除了翻病例,他还得撰写论文,一只手哪里忙的过来。

“可……”“我来吧,”林天自告奋勇,说完顿觉不太合适,“这些东西……我看没事吧?”

傅星河望向他。护士长便替他答道:“这也不是什么机密,行行行,没问题。”她也不是不想自己来,可医院工作忙,加上傅医生并不习惯和别人共处一室,她只能打消想法。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和傅医生相处得很不错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傅医生又说了声谢谢,似乎是同意了。

护士长替他把针头拔了,用镊子夹了一团棉花按在针眼上,她让林天来按会儿,道:“等会儿六点半还有两瓶要输。”

林天有些如临大敌地按着棉花,他托着傅医生的手,努力地,维持着正常呼吸。

他能感觉到傅医生望着自己的视线,他那些细微的不自在,全被纳入傅星河的双眼。

傅星河心里有一瞬的怪异,最后他觉得,大概是林天­性­格有些腼腆罢了。

林天没计算时间,他不知不觉,已经按着棉花许久了,直到傅医生咳了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发呆了。

他尴尬地把手拿开了,傅医生似乎没注意到他的不对,道:“帮我找一下,2015年4月的档案。”

林天讷讷地嗯嗯了几声,蹲下身去找。案宗被摆在地上,摆了一整面地,而且每个都长得一样。林天一边找,一边将文件分门别类,年份从小到大,从上至下。他找到2015年的,然后翻到了4月份。

在他找的时候,傅医生也没闲着。他看了一上午病例了,加上之前做的那个十小时手术,他对于要在柳叶刀上发表的论文,心中已有一番腹稿。

傅星河一抬头,便觑见他认真找资料的的模样。这些几乎卷宗铺满了整个病房,他分的很有条理,所以林天从蹲着,改为跪在地上,傅星河看了眼他撅起来的臀,又别过眼去。

林天举起傅医生要他找的文件,问:“是这个吗?”

“对,你翻到79页,从第四行念给我听。”

林天愣了一秒,“好……是颅咽管瘤这个吗?”

傅星河点头。

林天照着念了起来,傅星河一面听,一面思索着在纸上写着什么,林天不敢分神,但眼睛还是瞟了他两下。他看见傅医生的好看的手指,还有他的字——非常好看的字。

他曾经去高三办公室,偷过傅医生的语文试卷。悄悄复印了,他又给还回去了。

林天买了临摹纸,整天在家里临他的字,临他的作文。

就好像着魔了一样。

闵老师呢,看见他的字也说过:“小天啊,你这个字不错,和你一个师兄很像,但是你还缺了点风骨。”她抿嘴笑,“他是临王羲之的。”

后来,林天真的管林老太爷,要了一副王羲之的真迹。

林老太爷也好书法,哪怕是送给他最喜欢的孙子,也是­肉­疼了一番,要他一定得好好练字。

林天帮了傅医生一下午的忙,他还不知道自己每次弯腰找东西时,傅医生都会不经意地瞥他露出来的腰身一眼。

晚上,闵老师又给他打了电话,听说他要给柳叶刀写论文,又不住地夸他,让他别太累了。傅医生说:“林天帮了我很多忙,他是个很细心的人,我很谢谢他。”

“对!”闵老师立刻附和道:“做事细致,认真,滴水不漏……他­性­格很可爱。”

傅星河嗯了一声,闵老师说:“对了,我让他给你带饭时,多给了一双筷子,他吃没吃?”

“他没吃饭?”傅星河忍不住皱眉。

“那孩子,嗨呀我就知道!他怕给你送来凉了,就吃了几口。所以我让他多捎带双筷子,让他别客气。”闵老师埋怨道:“肯定是你对他太冷了,让他有距离感了。你说你……哎……他帮你找东西?那他一直没吃东西,不是饿了一下午。”她叹气。

傅星河锁着眉头,“明天……师母,明天还是别麻烦人家了,我不需要人照顾的,医院这么多护士,谁都行的。”

“男女有别嘛!”她说完,意识到有些没对,对傅星河而言,男男才是有别呢。“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那花棚先搁几天,总是下雨,花都死光了。”

“您别这样,”傅星河叹气,其实他完全用不着人照顾,所有人都把他的手当成的难题,不准他这样,不准他那样的。虽然这样的确是他故意的,可也给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他抿了抿­唇­,“如果他不忙的话……”因为他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林天或许在他们单位里,做的是和文秘整理有关的工作,所以帮自己忙的时候,他非常认真也非常用心。好像把自己这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医生,当做了朋友。

在傅医生眼里,林天已经变成了馅大­肉­多的包子,他不会拒绝人,气质温和,有些腼腆,和师母说的有些不一样,要更有意思些。他为了迁就自己,做了很多让步,连傅星河自己都没注意的让步,只觉得他相处起来非常舒服。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存在感不算强,工作时,傅医生不会分心,今天却不小心看了他许多眼。

林天的声音好听,回响在病房里,一些医学名词也让他念得很清楚,所以他的论文写的十分顺畅。

傅星河躺在床上,晚风吹拂百叶窗,簌簌地响动着。他想起了林天高挑的身段。想起他不经意露出来的一截腰肢,并不瘦弱。还有他低头念书时,脖颈的曲线,他弯腰时,牛仔裤紧绷着的ρi股。

特别翘的ρi股。

傅星河想到这些,竟然罕见地来了点火气。

他深深地闭上眼,认为自己一定是之前太忙了,忙的不可开交,突然一下空闲了许多,自然会想些有的没的。

他是Gay,会对好看的同­性­有想法很正常。傅星河烦闷地想了半天,最后归结为:以前很少见到林天这么好看,相处起来这么舒服的男人。

一天忙完,林天回到家。

大刚焦急地来电说:“哥!八宝粥今天来搞事了!”

“他能搞什么事?”

“那个翻译有问题,八宝粥和他串通好的!翻译说,他是公司的总裁——狗屁总裁,挂个名的副总他也好意思!然后人家就跟他谈了,那几个老外是不是脑子不行???不行你明天一定得来,不然几百亿就飞了!我都跟人说好了,说你生病,明天来和他们谈。”大刚嘿嘿一笑,“结果八宝粥脸都绿了。”

“你怎么跟人说的?”既然翻译有问题,大刚肯定不能是不能信任他的。而大刚那惨不忍睹的英语水平……他好似一点也不在意那几百亿,反倒对大刚怎么说的感兴趣。

“我又不是文盲,中学英语我还是懂的。我说:My boss is ill,tomorrow,he will come here to meet you。”

林天哭笑不得,“那老外还听懂了?”他都不好意思说大刚这句话里犯了多少错误,活脱脱的中式英语。

大刚得意道:“懂了啊!美国佬说OK、OK,然后八宝粥脸就绿了。所以啊,你明天必须来!签合同的事儿呢,让他签了不是抢你功劳?这项目全是你在沟通,谈下来那么麻烦,怎么能给八宝粥做嫁衣?”

“我还住着院的,我不来。”今天和傅医生相处了那么久,林天心里都乐开花了,哪怕是让林城安抢了大项目,也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那咱们就拱手让人???”大刚简直想飞到医院去把他给拎起来了,“你听着挺健康的啊,你实话实话,是不是去医院打袍的?你是不是追哪个医生,或者护士了……”

“没有。”林天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喝了口水,心里想着:打袍、打袍、和傅医生……他甩了甩脑袋,正­色­道:“你明天再跟着去,换个翻译,哪怕上外语学院找一个都行,别用你的三脚猫英语了。还有林城安,你甭管他,就算他能抢走,也要看他吃不吃得下。”

听见他运筹帷幄的语气,大刚立马来了勇气,他挺起胸膛,“好!老骥不伏枥就服你!”

林天有多厉害,大刚是知道的,八宝粥那种跳梁小丑能和他斗?

“还有,你别当着他面叫他八宝粥了。”

“不行,我就要叫,谁叫他从小就烦人?”他们读书那会儿,林城安就常常欺负他们,大刚的初恋就是让林城安给抢走的,还把人好好的姑娘给睡了,弄大肚皮后,那姑娘退学了。这件事让大刚耿耿于怀至今,而林城安见了他,也要骂他是林天的走狗。只有大刚知道,林天帮了自己多少。恐怕自己给他卖命一辈子也还不上。他嘟哝道:“反正都得罪了,不如得罪个彻底。”

林天挂了电话,立刻就把林城安忘了个­精­光,他知道林城安翻不起什么风浪,最多去老太爷面前邀个宠罢了,自己有的是法子整他。

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傅医生。

林天进了浴室,他光是想着傅医生就起了反应,他想象着白天那双手掌,他写字的手,被自己托在手心的手。那手掌大,热,像是挠在林天的心上似的,他淋着热水,迷蒙之中在淋浴室玻璃外看见了他的影子。

他一面欣喜着,一面心中苦闷。傅医生特别厉害,他花了很少的时间,就达到了别人或许要花半辈子工夫的努力。他忙的像个陀螺般,他没有­精­力谈恋爱,没有­精­力管事业以外的东西,而且傅医生……并不喜欢男人。

第一章 5

接连几天的梅雨,在今天放了晴。

林天继续去帮傅医生工作,他对这项工作已经非常熟练了,傅星河进入工作状态时旁若无人一般,不断让他拿病例,并且准确报出年份和日期,他好像能记得这个医院的全部病例,但是让林天念给他听,是为了更准确无误。

下午两点,正当林天给傅医生念病例的时候,病房门被人推开。

来人一老一年轻女­性­,两人一进来,林天就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气息。他从没去调查过傅医生的家人,只知道他家里似乎全是知识分子。眼前这两人,就给人这样的直观感。他们都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学术气息。

老太太一头银发,却是­精­神矍铄,她化了眉毛,还涂了口红,戴了珍珠耳环。她打扮年轻,头上一顶和衣服同­色­系的浅卡其钟形礼帽,看得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而挽着老太太手臂的年轻女­性­,瞧着不过三十多,她气质温和,模样和傅医生有些像。

他们全家都很好看,高知识分子,同时也是高颜值群体,所以才会有傅医生这么好看的孩子。

“星河。”老太太唤了他一声,走到他病床前,“我听你妈妈说你病了,就来看看你,伤得重不重?”老太太是国家科学院的天文台研究员,也是科学院的院士,和傅妈妈从事一个行业。

“我没事­奶­­奶­,”傅星河显得很平静,但他在老人家面前,还是融化了一些,“让您担心了。”

他的­性­格,老太太是知道的,她平静地点头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4章

道:“没事就好,以后要是不能动手术了,就去医学院担任教授,研究生物课题。”

傅星河不答话了,他和家里人关系淡漠,从小到大,他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常见到。家庭团圆的场景,除了每年春节,几乎是见不到的。

他们全家人都一个­性­子,醉心于研究自己的专业,都是各自领域里的佼佼者,也全都忙得不可开交,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对亲情淡漠,交流也少。包括他的出生,都是不被看好的。傅星河的父母都是物理学家,父亲研究核物理,母亲则研究天体物理,两人在卫星发­射­站相识,相恋,最后结婚。但他们工作实在太忙,一年到头,也不一定归家一次。夫妻俩商量着,原本不打算要孩子的,后来是闵老师相劝,说你们没时间我可以帮忙带孩子。

傅星河才出生的。

他高中出柜那年,全家人都有些不太相信,以为他小,怀疑他一时脑热,毕竟双­性­恋也是很多的。后来,发现他真的是­性­取向不太一样,大家便顺其自然地接受了。

在他们家,最好的一点大概就是这样的人文关怀吧。虽然大家不交流,可长辈们从来不会限制小辈的发展。成不成为学者并不重要,从事什么行业都无所谓,比起事业,他们家长辈更关心孩子这样开不开心。所以傅星河是全家人里,唯一一个当医生的。

姑姑傅雪绘看着他执笔的手道:“听说是伤到手了,怎么还写字?”她在人民大学教授人类社会学,说话很温柔,学生们都喜欢听她上课。

“姑姑,伤在左手的,我用右手没问题。”他解释。

林天在一旁看着,觉得他们家的氛围奇怪极了,比自己家里还要奇怪。心里嘟哝了句难怪傅医生­性­子这么冷。

这时,傅雪绘瞧见了捧着一大卷病例的林天,眼睛亮道:“星河,是你朋友……还是?”

“朋友。”他言简意赅道。

林天挠了挠头,礼貌地对他们问好。他心里雀跃的不行,傅医生在他家人面前承认自己是朋友了!

傅雪绘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她觉得林天长得好,看着­性­子也好,他们家的傅医生一面写论文,这位朋友在一旁念书,看着气氛融洽又和谐。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傅星河和谁走那么近。

只有林天自己知道,他只不过是钻了傅医生生病的空子罢了,他能容忍自己,也是因为自己安静,能帮他一些忙。

但在傅雪绘的眼里,他们关系铁定不一般,哪怕不是那种关系吧,至少也是朋友。

老太太道:“对了,你妈妈听说你生病,原本要回来的,但她走不开,有个重要的会议。你不要怪她,至于你爸爸,你也知道,他请不了假的。”

傅星河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你妈妈开完这个会,就可以回来了。”

傅星河听见这样的消息,却是很平静,他知道母亲回来一趟,马上又要出国,她总有数不完的事。所以在这种家庭成长,傅医生觉得忙碌,才是最适合自己的生活状态。因为在面对专业的时候,他是有热情的。

说完这些,老太太就没再继续了,倒是姑姑傅雪绘,对林天很感兴趣,问他叫什么,怎么会来照顾傅医生,“今天可是星期一,请假来的吗?”

林天一一老实回答,和对傅医生的回答一样,傅雪绘笑眯眯的,“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家星河承蒙你照顾了。他爸妈都忙,我们也忙,所以他没什么朋友,你以后可以多来看看他。”

傅星河看了姑姑一眼,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傅雪绘假装没看见,他们家傅医生一个人太冷清了,要是他喜欢女孩子就罢了,自己还能给他介绍,但喜欢男孩子,她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

再拖下去,傅星河就三十了。

后来他忍不下去了,说自己还要写论文,直接让林天去翻病例念自己听。

林天下意识答了一声是,让傅雪绘越看越满意。但她知道,合适也没用,要人家孩子喜欢同­性­才行啊。

晚上,林天从医院里出去,正巧就让人堵住了,“大刚?你怎么找这儿来了。”

“别提了,”他一脸晦暗,“早上我出门,发现轮胎让人偷了。”他的汽车就停在车库里,早上起来后轮胎不翼而飞,是几个小流氓­干­的,已经让警察给抓了。

“我打你电话打不通,我还能怎么办,你家又没人在。”他郁闷道:“那几个流氓是受人指使的,我怀疑就是八宝粥!”

林城安确实是做得出这种事的,大刚一早起来发现汽车轮胎被偷了,气得不行,不知道谁帮他报的警,非得拖着他做笔录。

等他忙完后去了酒店,却发现外宾已经和林城安一行相处得十分愉快了。一整天,他都没能打通林天的电话。他实在生气,就让人把林城安单独和美国Comet公司谈生意的事,散布到林家另外几位小辈耳朵里。

他们都是林天的堂兄弟。

一听说林天居然不在,而林城安那个草包竟然想要独吞!兄弟几个都纷纷前来,他们自认比不上林天,但是互相竞争,谁说得准?这事儿要是办成了,老爷子得多高兴啊!指不定多分点家产呢!

于是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外宾还以为是他们中国人好客,被哄的十分开心。

哪知却是一场撕逼大战。

大刚觉得,这功劳落到谁手里,都比落到八宝粥手里好。要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英泰的股份,没法和外宾签合同,不然他早就上了。

“哥,你不怪我吧?”

“怪什么,”林天往外走着,太阳很大,林天眯起眼,“你­干­的不错,落到谁手里都一样,还可以离间他们。”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不知道今天那叫一个­精­彩,错过了太可惜了,他们争来争去,最后让林阳明渔翁得利了,八宝粥肯定气死了吧。”大刚的郁闷一挥而散,“你想到办法啦?”

“你说呢?”林天斜睨他一眼。

大刚立马殷勤道:“林总就是牛逼。”他给林天拉开车门,自己也坐上去,“不过天哥,你上医院­干­嘛来了?不会真是……”

“你别打听了。”傅医生的事,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虽然林天暗恋傅医生,但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喜欢让傅医生受到困扰,不希望他知道,也不希望旁人知道,这种心思,他一个人体味就成。

他不想说,大刚自然不会多问。哪个人心里还能没点事?他和林天那么久的朋友了,所以心照不宣。

司机把林天送到家门口,林天把大刚带进自己的车库,让他挑一辆开走。

大刚流着口水说:“等我车修好了我就还给你!”他决定了,不修车了。

林天有许许多多的车,但他从来不开,就好像一种收集癖般。比起他那些开豪车泡妞泡网红的堂兄弟,他真的能称得上是作风­干­净的。所以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他永远都是林家最优秀的那个孩子。

他许久之前,就想过要跟家里出柜。可他知道这会让父母多失望,爷爷也会失望,而那些­阴­奉阳违的人,都会上赶着来踩他。

林天很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所以他从没打算过靠着家里过一辈子,他早有打算,也留有退路。

第一章 6

“傅医生,今天闵老师煲了猪手海参汤。”林天进去时,护士正在帮他拔输液针。

“病人家属,”护士喊道,“来帮他按着。”

林天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呢。

他低头按着棉花,傅医生正好和他眼睛对上。漆黑的目光望了进去,林天心漏了一拍。傅医生真诚道:“林天,谢谢你。”

“没事,我应该的……”他察觉到自己失言了,有些慌乱地将目光集中在傅医生的手背上。

好在傅医生并没有多想,他的论文还剩一点收尾,病房里的那些病历都收走了,傅医生再次进入了工作状态。林天帮不上忙了,他其实也有事要处理,可是和傅医生单独共处一室的机会难得,林天只愿意在一旁看着他,呼吸有他气息的空气。

傅医生在工作状态里,是无暇顾及他人的,他手写酸了,活动手腕时抬头,发现林天盯着自己这个方向在发呆。

“无聊的话,”他沉吟道:“你可以先回家。”

林天连忙摆手,“我不无聊,我有事情­干­的。”

傅医生道:“我的手无大碍,这些天谢谢你照顾我,但是你也有工作,我不想麻烦你。要是害你被上司责骂我就罪过了。”

“您太客气了,我工作没关系的,”为了证明自己有事情­干­,林天从柜子里拿了个苹果出来,“我削水果给你吃。”

“其实你不用……”傅医生话还没说完,林天已经冲进了洗手间。

毛巾架上,挂了一条和上次不一样的­内­裤,款式差不多,但林天一眼就发现有些不同。它们肯定是一个品牌的,但是外表看不出logo,林天冲洗着苹果,眼睛一直盯着傅医生的黑­色­­内­裤看。

而且这还是条刚换下来没洗的!

傅医生的size有点夸张,林天不自觉地边洗着苹果边比划,有……这么长?这么粗?不……可能还要更粗一点的。听说外科医生体力都很好的,而傅医生那样的,一看体力就非常好,但这么多年了,林天从未听说过他和谁闹过绯闻。

可以说是­性­冷淡了。

盯着那条­内­裤,他不自觉吞咽了口唾沫。光是看着,那股荷尔蒙气息就把他闹了个大红脸。有没有味道的?他……他很想闻闻看的。

林天在脑海里做着斗争,过了许久,他还是怂了。

他把苹果切成小丁,让傅医生用牙签叉着吃。

下午四点,傅医生的论文写完了。他用中文写了一遍,然后翻译成了英文,两份手稿,他封在文件夹里,打算给柳叶刀发过去。

这时,脑外科的护士长进来了。她还带了个病人。

那病人年纪很小,是个女孩儿,不超过六、七岁。她穿了身宽松的病号服——或者是她过于瘦弱的身躯撑不起的缘故,显得病号服非常宽松。女孩儿头发剃光了,所以头上戴了顶帽子。或许是没有头发的原因,她的眼睛显得出奇的大。

她的左眼,包着一整面的绷带,几乎将半张脸都罩住了。

“乐乐说她想来看望你。”护士长道。

“傅医生叔叔!”女孩儿叫了他一声,然后飞快地扑到他的病床前。

乐乐是三年前转过来的病人,她患有先天­性­的视网膜母细胞瘤,这是一种来源于光感受器前体细胞的恶­性­肿瘤。她四岁那年突然病发,这些年一直进行治疗,换了许多家医院,都无计可施。

傅医生两年前接手这个病人,他是行业顶尖医生,但这种疾病仍旧很难救治,哪怕现在切除眼球,也无法保证癌细胞不会继续扩散。

这样的病,说直白点,不如早做衣冠冢。乐乐从四岁到现在,不知做了多少次手术了,每次切除肿瘤后,过一段时间又会长出新的。没完没了地生长,没完没了的手术。

即便如此,生这种病的孩子,都不能活到很大,做手术的意义不过是吊命。像乐乐这个年纪……已经快到头了。而家里每次给她做手术都是一笔巨款,别说家里消不消耗的起,就算有钱治病,最后也只能有一个结果。

这就是恶­性­肿瘤的可怕之处。

“傅医生叔叔,你病的重吗?”乐乐望着他道:“妈妈说,我要转院了,我想来和你告别。”

“我不想转院。”乐乐完好无损的右眼,哗一下流出眼泪来。

傅医生难得地变得温和一些,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妈妈是为了你好,听话啊乐乐。”

她抽噎道:“妈妈说,你再也不能给我动手术——”“乐乐!”护士长连忙打断她,她有些惊慌失措地蹲下身,和小女孩儿持平,“你不是来和傅医生叔叔告别的吗,跟他说再见。”

“可是……我,我不想转院。”她的大眼睛看起来非常可怜,旁边缠着绷带的左眼,似乎有一部分不可见人的肿瘤。“我也不想做手术……我想,想留长发,想去学校读书,想交朋友。”

因为经常要动手术,所以她一直都是剃的光头,每次生长出来一层薄薄的头发,她就会很高兴地哇,这时妈妈就会流着泪夸她漂亮。

疾病的­阴­影,统治了全家人。

乐乐似乎有很多想法,她看电视时,就会冒出一些想法来,妈妈总会说:等你病好了啊,就带你去吃这个,病好了啊,你就能去学校了,病好了,妈妈带你去游乐场。

可谁都知道,这个病好不了了。医生知道,大人知道,就连乐乐自己,她被所有人欺骗着,但她一点也不快乐。

本来她这次的手术预约了傅医生,但是哪知道傅医生突然生病了,还是手受伤了!

这时,主刀就移到了谭医生身上。但之前的医闹事件,听说就是谭医生把人给治死在了手术台上吧?乐乐妈妈没辙,勉强同意了,结果等她看到谭医生给出来的手术方案后,突然就不能接受了。

“要切除眼球?!不行!切了眼球也没用怎么办?傅医生说了,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颅内了……”说到这里,乐乐的妈妈已经泣不成声了。她甚至在想,当时检查出肿瘤的时候,自己怎么没有狠心把乐乐丢掉。

现在的结果便是,大人受罪,小孩也遭罪,还看不见希望。

她极度不愿意让谭医生来动刀,加上傅医生手伤了,她提出要转院。

傅医生注视着哭泣的乐乐好一会儿,突然道:“不转院,也不做手术。”

护士长吃惊地望着他,“傅医生……”

他说:“去联系乐乐妈妈吧,你说不通就我来说。”

听到这里,林天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等护士长带着小孩儿走了,林天才问了句:“那孩子是不是……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5章

?”

“嗯,”傅医生显得很平静,他见多了生离死别,“这个手术做与不做,意义不大。”

林天听了,觉得心里很堵,他瞥向傅医生缠着绷带的左手,心情一时差到了极点。

“林天。”傅医生喊了他一声,他歪过头,“过两天我就出院了,你不用每天来照顾我了。”

“这样啊……”林天勉强翘了下嘴角,“不是还有两天吗。”

“我的手差不多好了,剩下就是修养了,医院批准了我的休假。”他的左手有没有问题,他再清楚不过了。但所有人都非常害怕他恢复不好,脑外手术需要他的手极其­精­准灵敏,而不是这样大概好了。因为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在手术过程中突然抖一下手,或者哪根曾经受伤的神经突然出问题。

或许这样的问题,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小毛病,很多人可能还察觉不到,但在手术过程中,这就是­性­命攸关的事了。

但这种事不能强求,雷院长的意思是,让傅医生就住在医院里,这样有专人看管着,防止他做一些可能会影响恢复的事。

而傅医生的回答是:“你觉得我会没有这点分寸?”

雷院长沉默了。

“林天,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他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提了,傅医生强调道:“你也替我谢谢师母,汤很好喝,不要劳烦她跑一趟看我了。我真的没事。”

林天愣了好久,最后道:“好吧,那……傅医生,那你,好好养伤。”他又笑了一下,就像第一次进病房,做自我介绍那次。林天心里想着:或许他和傅医生的缘分就此到头了吧。

他本无意对傅医生的正常生活造成困扰,所以该了断时就顺其自然吧。他维持着面上的微笑,傅医生看着他又说了句:“谢谢你,你帮了我很大的忙,那个论文很重要。”

“没事儿,不用客气。”他挠挠头,垂首道:“我去上个厕所。”

林天快步进了卫生间,然后反锁了门。他一脸豁出去的神情,突然把傅医生的­内­裤拿下来,接着低头闻了一下。林天眨了眨眼,泪光快速闪过去。他用力深嗅了两口,脸上全是迷醉。心里暗自道:“值了!”

他深吸口气,又翻到了­内­裤的标签,是个很不常见的品牌,和林天自己用的,属于同一级别。他打算回去就换成这个牌子,­内­裤和床上用品,全部换成这个!

林天冲了水,犹豫了一下,把­内­裤原样叠了回去。

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洗手。

打开洗手间门,傅医生抬头看向他,道:“过几天,我请你吃饭吧。”

林天:!!!!

幸好他没偷那条­内­裤!

作者有话要说:林天好像个变态啊哈哈哈哈

友情提示:不要手贱去百度文内提到的疾病。

第一章 7

请人吃饭这种事,傅医生通常不会做。他在医院呆三年了,一次科室聚会都没参与过。一是觉得麻烦,没时间;二是觉得,他没必要这样去搞好同事关系。

所以对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来说,脑外科的傅医生是全医院上下最厉害的人,也是最冷漠的人。从他去年升了副主任医师后,领的工资就要比所有的主任医师都高。他们听说傅医生在美国的时候,年薪有三百万美元。要不是因为雷院长和他是师兄弟关系,雷院长是肯定没法把这个人才挖回国的。

林天心情很好地出了医院,在不远处的路口,他看见了眼熟的人。

那是傅医生他们医院的副院长,而他上的那辆白­色­丰田,车主人似乎是脑外科的谭医生。

林天吩咐司机:“跟上去。”

他想起今天那小病人乐乐无意间说的话。她说傅医生,以后都没法做手术了,而护士长,惊慌失措地打断她。

但傅医生很平静地就接受了,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而林天却难受极了,人人都只看到了傅医生的天才,说他聪明厉害,说他天生吃这碗饭。但林天知道,傅医生的天才背后付出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又好比他自己,许多人夸他商业奇才,年轻有为,又有谁知道他背后的努力呢?

林天还想起,那天不小心听到的护士间聊的八卦。产生医疗纠纷的那台手术是谭医生做的,那病人本该活着,而手术失败了,谭医生却说是是术中出现并发症导致的——这个解释很合理,而对于遭受医疗事故的病人,是很难在当前司法体系中赢得对一个大医院的合法诉求。如果病人无法从法律得到保护,通过暴力报复是可以想象的。

在中国,医院每个月都会遇到数起医疗纠纷,几个愤怒声讨的医闹,但是这么偏激,持凶器杀人的却不多见。

林天看见谭医生和副院长在说些什么,两个人抽着烟,开着窗户,林天能看到他们在对话,却听不见。

车子跟了一路,最后两人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是一家高档日料店。

两人有说有笑地进去了。

司机望向林天,“进去吗?”

“走吧。”他摇头。这样的店,都很注重隐私,林天想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是很难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副院长和谭医生肯定有蹊跷。

他想起调查谭医生的资料上写,三年前傅医生空降,直接阻断他升主任医师的道路。因为雷院长从脑外主任升院长后,脑外主任的位置便一直空了下来,而且他打算把主任医师的位置留给傅星河。

这是两人矛盾的开端。

科室里,这样的矛盾很常见,三年间,谭医生不知给傅星河下了多少绊子,而且他听说最近又要重新开始评主任医师了。

回到家,林天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他闭着眼睛想着白天那条­内­裤,想着那股荷尔蒙气息,想着傅医生穿着短裤下床,他有力的腿部肌­肉­。他想了好一会儿,意识里具象化出傅医生的脸,他的身体。

林天喉咙动了一下。

傅医生­性­格冷,脸庞也长得很冷,他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薄­唇­,都极易让人产生距离感。可在林天眼里,那张面孔太勾人了,眉眼很­性­感,嘴­唇­也很­性­感,说话的声音也是。每次看见傅医生,他就好像被人下了迷魂药一样。傅医生身上的气味,对他来说是种致命的勾引。他能在傅医生面前掩饰住自己的心思,还要归功于这么多年和人谈生意的经验。

但他在傅医生面前,还是很不一样。假如让一个认识他的人看见,恐怕都能看得出来。但傅医生之前并不认识他,现如今,他只是把林天当成了一个已经长大,­性­格还停留在少年期的男人,他腼腆,但是做事细致周到。

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

林天在浴室里,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求。他回到房里,从手机里翻找出了一个联系人。

这是沪市一家极其厉害的私人侦探所,林天在电话里说了要求,接着把谭医生和副院长的资料发送了过去。

“调查一下他们见面时的谈话内容。”他怀疑这两人在勾结些什么。

他们勾结和林天没关系,但要是危及到傅医生,林天就不乐意了。一想到两人或许在喝着清酒举杯庆祝傅医生光荣下岗,林天就有说不出的愤怒。他们家傅医生这不是还在养伤?傅医生那么厉害的人,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退一万步讲,哪怕傅医生不能做手术了不也比你牛逼?

要解决这种人,林天有的是办法。

当晚,傅星河就找了雷院长,提出自己打算明天出院。

“你这手还没好全啊!不行不行。”

“师兄,我知道你的意思,”傅医生道:“这只能看天意。”

雷院长满心愧疚,又提到:“你怎么想不开用手挡呢!你知道自己的手多少钱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外科医生!”

傅星河笑笑没说话。

“医闹的事妥了,先关几年。”他说完,也跟着沉默了,顿了会儿才道:“最近评选主任医师,我的意思是让你来的,你也知道,你现在这样……”

“师兄,你不用替我考虑,就评谭医生吧,他在医院­干­了十多年了。”傅医生建议道。

“他?”雷院长知道傅星河和谭医生一直不对付,或者说,是谭医生单方面的小肚­鸡­肠。因为傅星河太优秀了,同科室的人都敬畏他,而谭医生在科室里呆了很长时间,资历很老了,却比不上一个新人的威望,可想而知。他摇头道:“你怎么这么好心呢,我看了手术报告,哪儿有什么并发症?要不是他,哪能有医疗纠纷!你的手又怎么会受伤!他不行,不行。”

作为医院院长,雷江说出这样的话是非常不合适的,但是傅星河是他的师弟。在医疗系统里,师兄弟关系非常常见。傅星河是他从斯坦福挖过来的人才,人家在美国有大好前途,是为了帮自己而回的国。他偏袒也属正常,更何况,医闹事件本身也不是傅医生的错。

错误的端头是谁,医院上下都知道的很清楚。

谭医生在傅医生受伤后,也站出来做了反省,说是自己的过错,导致了医疗纠纷,还害得傅医生被刺伤。

他表情很痛心,但是态度却一点也不诚恳,甚至在傅医生受伤后,一次也没去看过他,哪怕表面工夫也不肯做。这样的人,怎么能担任主任医师呢?

雷院长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第二天一早,林天自己做了早餐到了医院,却发现病房已经安排了新的病人。

一打听才知道,傅医生一早便出院了。

林天有些愕然,傅医生明明说的,他过几天才出院的,怎么今天一早就没人了呢。

他翻出手机里的电话,这还是闵老师给他的号码,林天一次也没打过。犹豫了一会儿,他踱到吸烟区,又盯着那个号码好几分钟,纠结良久,林天点了通话键。

电话铃响了许久,傅医生才接起电话。

“喂?”电话那头低沉的男声还是让做足心理准备的林天慌了一瞬,他靠在栏杆上,望着玻璃外面,轻声道:“喂,傅医生,是我,林天。你怎么……出院了呢。”

“林天?”他稍显意外,回答道:“我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怎么又去医院了?”他不着痕迹地皱眉,他以为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林天顿了顿,“我就是习惯了……嗳,一时没反应过来,到了才发现的。心想上来看你一眼的。”

傅医生不冷不淡的语气,让林天有些难受,两人没说几句便挂了。

他一时没了事情­干­,给大刚发了消息,便去了闵老师那里蹭了一顿午饭。闵老师还给他泡了杯茶,“对了,小傅晚上要上我这儿来,他手不方便,不能开车。你能不能去接他一下?”

提出这样的要求,闵老师也有些不好意思,“算了,你也有工作忙的,照顾他那么久怪不好意思的。”

林天赶紧道:“我工作不忙的!”

上午打了电话,下午又要见面了,而且他还要去傅医生家里接他!林天心情好的简直要飘上天了,他要去接傅医生!!林天低头快速编辑短信给大刚:“我今天不来公司了,你自己搞定吧。”

大刚:?????

他暴跳如雷,啪啪啪打着键盘回复林天::“大哥,你又搞我???不是说好开会的吗??消息我都发群里了!”

林天已经一周多没去公司了,公司的事情他全都通过大刚在管理,大刚早就吃不消了,就盼着他回来呢。

可公司事务哪有傅医生重要,再说,他就一打工的,­干­再好,挣来的只是父母欢天喜地的一句:快去你爷爷那里好好表现,他夸你呢!

在爷爷面前争宠,讨他欢心,似乎变成林天唯一的作用。

他作为人,作为孩子的价值,被完整的忽略了。

作者有话要说:窗户纸什么时候捅破,望天

第一章 8

在闵老师那里呆了会儿,林天便急匆匆赶回家了。他打发了司机,认认真真洗了个澡,吹了头,吹出个造型又觉得太刻意了。林天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又把头发给恢复原样了。他长得帅,怎么样都是帅的,哪怕顶着­鸡­窝头出门照样是回头率十足。但他估计傅医生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变了发型。

打理完自己,时间还早,林天坐立不安地在房间踱步。打扫机器人到了定时的时间,开始在房间里转圈,林天不停地看表,复而又站在镜子面前对着自己挑毛病。

每次去医院看傅医生前,他都是这个状态。而且,他等下要去傅医生住的地方接他!

快到点时,他又在车库挑了半天车。他的车全是崭新的,大部分一次也没开过,车库也定期有人来打理,车的表面也是光洁的。

林天生怕傅医生觉得自己刻意,他手里抓了一把车钥匙,一个个地试着声音。不能太夸张的,跑车pass。不能太挤的,因为傅医生身材比较高大,所以小型车pass。不能太丑的……也不能太­骚­气的。

他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因为他的车库里,就没有低调的车。就连小型的甲壳虫,都是1951年的款。他收集限量车,也收集古董车,但就是不开出门。

最后林天找来找去,挑了一辆牧马人。但这辆牧马人来头也不简单,因为车上有贝克汉姆的雕刻签名。

嚣张地签在车前盖上。

林天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签名惹眼,他把车开到洗车店去,让人喷了漆,再买了一系列汽车挂件和抱枕放进车里,最后才朝着傅医生的家出发。

车上有了挂件和抱枕,让车看起来像是常开的模样。林天鲜少自己开车,他手生,不敢开快了,只敢照着最低时速行驶,一路上不知被多少司机按了喇叭。

傅医生住的小区离医院很近,开车十分钟路程,其中四分钟还是在等红绿灯。这是附近最好的居民小区了,楼层很高,绿化好,也很安静。林天开到小区门口,就不被准许进入了。他只能靠边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6章

先停车。林天熄了火,拨了闵老师的电话,询问道:“老师,您的佛跳墙做好没?”

“还没还没,”闵老师揭开盖子闻了闻,道:“这道菜是最费工夫的了,你先去接小傅,他就住在那个……那个,”“熙街印象!”林天立马抢答。

“对!就是那个小区,每次都不让人进去的,盘问这样盘问那样的。这样,你过去的时候,先给小傅打电话,让他出来等你。”

“这怎么行,傅医生手受伤了,我得进去接他啊……”林天望向窗外,那小区大门的方向,道:“……我现在去接傅医生,会不会太早了?”

“你有心了,”闵老师笑道:“现在去,估摸着你们来还要等一会儿,可以先喝点茶。”

林天剥了个口香糖,他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等到口香糖基本没味儿了,林天清了清嗓,给傅医生拨了过去。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方向盘,整个人坐直,眼睛目视前方,像是在接受什么检阅一般。

“喂……傅医生,我是林天。”他有些怕傅医生今早没存他号码,林天说明了来意,“闵老师做了佛跳墙,想请你一起吃,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你已经到了吗?”傅星河对他的来电并不惊讶。

“没,没有!您不用着急,”他一慌,敬称就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了,林天懊恼地咬了下嘴­唇­,“我还有一会儿呢,您不要着急……您家门牌号多少,我把车开楼下吧……”

“你不用这样,”傅医生在电话里道:“我手不严重的,我现在出来,在小区门口等你。”

“行……好。”林天不敢把关心表现的太唐突,他心里埋怨着医院,怎么能准许傅医生随便出院呢!他那手还缠着绷带呢,能叫好了吗?!

挂完电话,林天把车开走,开到另一条不远的小道上,他视力好,远远地密切注意着大门的动静。

傅医生一出来,他就发动汽车,正好停在路边上。林天摇下车窗,喊道:“傅医生。”

“您都出来啦,没等久吧?”

傅星河显然没想到林天的座驾会是这样霸道的车,他有些意外。这就好比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一般不合适,因为林天在他的印象里,是个腼腆的人,而这车是粗犷型的汉子开的,方向盘刹车油门都是重量级的,一般人还撂不动。

这样的反差,更让人有探究心。“我也是刚到。”傅星河说完,就发现林天下了车,绕了一圈替自己开了车门。

这个自然的举措让他挑眉。

“您的手……这是拆绷带了?”

七月盛夏,雨季和炎热交替奏鸣,因为热辣的温度,傅星河穿了中袖衬衫。他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贴身材质的衣物全是bespoke,所以非常合身。那衬衫把他挺拔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袖子还隐隐有些包不住他的肱二头肌,而紧绷的胸肌就更叫人眼热了。林天看得吞了下口水。

在医院的傅医生,常常都是白大褂加身,或是医院统一的深蓝­色­工作服。很多时候,傅医生都忙的不能闭眼,他会一整天,甚至是两天都不回家一次,累了在休息室眯一个小时,立马又会有紧急情况,通知他去做手术。

傅医生穿常服的样子,林天那里只有一些照片,他努力从傅医生勃发的肌­肉­上收回目光。

而傅星河受伤的左手臂,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异样,要不是提前知道,林天肯定不知道他受伤了。

傅星河坐上车,简略答道:“贴了纱布。”

“贴纱布……”林天扭头看他,“这样能行吗?”

“一样的。”傅星河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麻烦你来接我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顺路的。”林天的眼睛还是担惊受怕地盯着他的左手的,看了一会儿,傅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林天才慌不择路地收回目光。

傅医生他怎么就……一点都不在意呢。所有人都替他着急,怕他以后再也不能做手术,再也不能当医生了,可傅医生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家里擅自处理了伤口,甚至把绷带换成了简易纱布,就像一个小伤口,然后随意地贴个创口贴。他好像把自己的职业生涯当成了儿戏一样。

他听见医院里有护士在说:“傅医生自己肯定有­阴­影了,他要出院?那肯定是自暴自弃。”

而林天明白,傅医生不是那样的人。他所有的做法,肯定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哪怕他暂时不能理解,心里也盲目地认为他是正确的。

在车上,傅星河问了林天一两个问题,比如他开车为什么这么慢,是不是才拿驾照。

林天回答说是:“你在车上,不敢开快了,怕出事故。”

傅星河看着后视镜,笑了一下。

林天一呆,接着又是一个急刹,他差点追尾了!

而傅星河,已经在心里给他定了­性­。他猜林天肯定不常开车,他手法生疏,并不是不敢开快的原因。这车非常的新,车上的挂件,抱枕,全都是新的。就连闻上去,都有一股毋庸置疑的崭新气息。

可能是车买回来后,他胆子小,就不怎么开了。

林天在闵老师家停了车,趁着傅医生开安全带,他连忙下车去给他开车门。他从没给人开过车门,这看似自然的举措,他在家里排练了几十遍。

傅星河下了车,“谢谢。”

“傅医生,其实你……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林天顿了顿,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他在医院的时候,经常看到傅医生对人客气,对他朝夕相处的同事客气,也对病人客气,对自己也客气。

但他客气归客气,大多时候,他并不会听从人的意见,而是我行我素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办事。比如林天提了让他不要客气的请求后,傅医生仍是客气地点头道:“下次不会了。”

林天觉得,他只是这么口头上答应自己罢了。

闵老师的厨房里散发出佛跳墙的香气,能听见汤汁煮沸的声音。

“你们来这么快。”闵老师请他们坐下,拿出林天上次送的茶叶,她泡了两杯,道:“小傅,你一定要尝尝这个。”

傅星河垂首闻了下茶香,“大红袍。”

“对!你鼻子真灵。是林天送的,你要尝尝,尝尝就知道了。”她边说边背过身去,“我先去厨房了,你俩先聊着啊。”

林天掩饰­性­地喝了口茶,手心捧着杯子,傅医生就坐在他身旁,两人隔得很近,似乎能互相试探出体温来。林天连喝了几口茶,稍热的温度让他更加浮躁了。

“你在怕我?”傅星河撇头看见他坐得端直,眼神放空地一口接着一口喝茶。他眯起眼,“还是不习惯和人坐这么近?”

“是茶……”他低头,“…茶太烫了。”他说着,又不由自主地用舌尖舔了一口茶水。

他只是…不习惯和傅医生坐这么近。或者说是有些傻了,惊喜傻了。

在医院里时,林天就坐在他病床旁边,穿着病号服的傅医生,在­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并不像现在这么有侵略­性­。

那时候,林天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现在傅医生一靠近他说话,林天就把持不住了。那股侵略­性­十足的荷尔蒙气息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傅医生完全没有撩人的意思,他却被撩的快硬了……(林天单方面思维)

他怎么这么好撩?(傅星河单方面思维)

第一章 9

闵老师揭开闷罐盖子,大补食材和花雕酒味道蹿到客厅来。林天立马站起来,“我、我去盛饭。”他快步走进厨房,那背影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傅星河垂头,品了一口茶水。

一股桂花般的馥郁香气在口腔内扩散开。

林天送闵老师的这茶是从老爷子那里拿的,他自己对茶没研究,但老爷子收藏的茶叶,想来也不会差。他冲进厨房,拿了碗和筷子,又凑到冒热气的闷罐那里闻。

闵老师说:“花雕酒我倒多了点,酒味有点浓。”她开了盖子,“来帮我尝尝。”

林天舀了一勺汤,“这味道正好啊,”小火和沸腾的声音里,林天由衷地夸道:“闵老师,您这手艺要是去开店,生意保管比御厨房还好。”

他真诚的表情不像作假,闵老师诚然觉得因为酒放多了有些失败,却还是被林天给安慰了。一边把饭菜端到饭桌,她一边道:“你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还单着呢。”

林天分了筷子,摸了摸鼻子道:“傅医生不也……单身吗,他比我好呢。”

“现在的女孩儿啊,都喜欢你这样的暖男,”闵老师道:“小傅这样的呢……”她顿下来。

察觉自己失言,闵老师赶紧补救:“现在女孩儿哪个不是小公主?都是家里宠大的,完了你还得宠着男朋友算怎么回事,什么都以他的工作优先,自己倒没人权。像你们卢教授,别提多忙了,每天都是手术手术的,晚上回来跟我说话也是这个手术那个病人的。”医生这职业看似光鲜,其实有许多常人想不到的苦楚。外科医生就更是这样了,卢教授一回家,闵老师便照顾着他休息,怕他休息不好了,明天给人动手术打盹怎么办。

别的职业都允许犯错,但是医生不能。

傅星河会走上医生这条路,大部分是受卢教授的影响。

卢汉诚教授是国内很有名的心胸外医生,而傅星河在医学院学的是全科临床,他什么手术都敢做。大学那会儿,就借着教授的关系,整天拿尸体做手术。他一直对人脑感兴趣,去了斯坦福后便专攻神经外科,没日没夜地汲取知识。现在已经成为了脑外领域顶尖的医生,还得过Albert Lasker奖。

就是因为这比常人快上几倍的成功速度,傅星河最缺乏的便是与人交流。他不跟人说话,一个人住,一个人上班,也不和同事交好,不去聚餐。他这样独来独往的工作狂,还想找什么对象?更别提傅星河喜欢男人,闵老师就更没办法帮他­操­心了。

她从前时不时会在傅医生面前提一两句,但现在林天在,这问题涉及傅星河的私人隐私,她也没法继续说了。

“小傅,你这段时间就在家静养,不然我每天去照顾你?你看你一个人住,总有不方便,我来给你做饭打扫……”“师母,”傅星河打断她,“您别忙活了。”他请了做饭打扫的阿姨,以前他工作忙的时候,阿姨会做好饭放在冰箱里,傅星河一回家就用微波炉简单地热一热便吃。

“我也退休了,整天也没事­干­,老卢也不在家,你手不方便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说你,­干­嘛坚持要出院……”

傅星河随意搪塞了几句,让闵老师无话可说了,只能叹息,“你啊你。”

林天听着他们对话,非常想举手说自己有时间,会做饭会打扫还会洗衣服,而且绝对安静。

但他知道不太合适。

八点过一刻,天­色­渐暗。晚上车流多,闵老师怕事故,就让他们先走了。她搬了两盆花到林天的后备箱,说给他们一人一盆,放在家里看着舒服。

“以前都不怎么看你开车的。”闵老师站在路边跟他们告别,“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消息。”

林天发动汽车,牧马人像蜗牛一般动了起来,他却完全没注意到。他只是因为后备箱的那两株盆栽而激动不已,盆栽不算轻,这代表什么?代表他要帮助手受伤的傅医生把盆栽搬到楼上去!代表他要进傅医生的家门了!而傅医生说不定会客套地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

夜晚的沪市,堵车严重,伴着路灯和红­色­河流般的车尾灯,车厢内的呼吸声有节奏地高低响着。

傅医生目视前方,他靠着车椅背,却好似开车的人是他一般,脸上浮起一面恰到好处的淡漠。林天看了看外面千篇一律的车,又情不自禁地扭头看傅医生。傅星河永远有本事忽略人的目光,他总能在各式各样的目光里我行我素,但林天望过来的目光里,有些他没法忽略的东西。

“我脸上有东西?”他开玩笑道。

是你太好看了。

林天笑着转移话题道:“不知道要堵多久。”他在座椅上换了个更舒适的姿态,以一种不经意的语气问道:“傅医生,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啊?我是说,肯定很多人追你吧……”

“麻烦,”傅星河半真半假道:“我太忙了。”

“肯定也有很多人追你。”他的眼神像在反问林天。

林天挠挠头,“我……我没碰见合适的。”眼前就是他要的,可他不能诚实地说。

傅医生笑了笑,心里回想起姑姑和他的通话,问他在医院里照看他的那位朋友呢。傅星河回答说:“我出院了,人家也有事忙的。”

“总是让人照顾确实不太好,”姑姑斟酌道:“不过你真对人家没意思吗?”

傅星河沉默下来,道:“您想多了。”

“我们家的傅医生总算是动心了。”姑姑鼓励他,“趁着这段时间,多来往一下,做不成情侣也能当朋友的。”

“再说了,现在好看的男孩子十有八`九都是Gay吧,不然他无缘无故来照顾你?”

傅星河心想,他对林天是有点心思的。但这都是他突然不忙了的缘故,他要是忙起来,再好看的人在他面前都没有一块肿瘤吸引力强。他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第一天,所有人都很担心他的伤势,在他的病床前像商讨国家大事一般说着“绝不姑息”。然后林天就进来了。

他的眼神越过嘈杂的人群,落到他身上。

雷院长意外道:“你朋友来啦。”傅星河被他请回国这么久,他还一次都没见过他的朋友或家人。

他这个工作狂,脑子里只有一台台手术,有次半夜里,他发现傅医生趴在在过道的病床上睡着了,自己路过时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傅星河就马上坐了起来,他捏着眉心说:“还有个大脑半球切除手术……”

喝了杯拿铁,十分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7章

钟后,他又像个超人般进了手术室。

而且手术过程中,他从不和人说话聊天,手术护士困的要睡着了,一下又被他的声音惊醒:“镊子。”

就是这样的傅医生,在听见林天的回答后,问道:“是有喜欢的人了?”

林天浑身绷紧,远处绿灯亮了,如同凝望一般的视线让昆虫般的汽车缓缓开始起步,他不自在地摇头,“没有……我一个人习惯了。”

而傅医生,却想起某次电话里,师母说“他有个暗恋很多年的人”。

他笑容淡了下来,林天更加坐立不安了,虽然对他而言,沉默的傅医生才是常态,可静谧的气氛让他有些慌。

车开到小区门外,门卫看到傅医生的脸便放行了,傅医生指挥说:“往左……右边…停。”

林天主动下车替他开了车门,然后绕到后备箱,搬了一盆花下来。他对花花草草没研究,闵老师说是什么什么兰的,他记不得了。

他把花抱起来,脑袋歪着注视着傅医生。

“太麻烦你了。”他输了单元门密码,进入楼梯间,一阵对流风吹来。

林天笑道:“我力气大!”

傅星河进了电梯,按了楼层。林天某些自然的举措,让傅星河常常有种奇怪的错觉,林天像他的一个老朋友一般了解他。但事实上,没人了解他,他是外科医生,他没有朋友,从不社交,也没有自己的家庭,就连他的家人也不了解他。

但林天就对他很熟悉,他的一举一措,都让傅星河感到自在舒适,哪怕是问一些涉及私人的问题,他都不觉得哪里不妥。林天这样的人,在学校里一定是最讨老师和同学喜欢的那类人。出了社会,哪怕他工作能力不行,他也一定和上司同事关系很好。

傅医生输入防盗门密码,他没有遮挡,林天很自觉地把脑袋缩回盆栽后面。

“进来吧。”

傅医生的家是70平的两居室,装修上费了一番心思,整体是中式,淡雅古朴。入目是通透的客厅和阳台,家里没有电视,右手边是厨房和洗衣晒衣的小阳台,左手边是很大的双开门冰箱,然后一间小书房,旁边是卧室。

客厅和阳台连在一起,视野开阔。阳台上有张桌子,还有个跑步机,桌上摆了台笔电,上面有一些小盆栽,看起来像是从闵老师那里带回来的。

墙上挂了几幅字画。

林天站在门口不敢继续进去了,傅星河给他拿了双新拖鞋,那是他给自己备用的。

“家里没来过客,把盆栽放下吧。”傅星河打开冰箱:“喝点什么吗?”

林天:!!!!

他猜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天身体很好

很耐­操­

第一章 10

傅医生家的冰箱里,整齐地码着一排外文的矿泉水,还有上午阿姨来给他鲜榨的果汁。

“果汁?”

“好。”林天当然是傅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完全不会有想反对的念头。

林天把兰花放在阳台的桌子旁,“这里好不好?”

傅医生点点头。

放下盆栽,林天有些拘束地坐在沙发上。

傅医生给他倒了一杯橘红­色­的果汁,阿姨说他经常熬夜,所以给他生榨的苹果胡萝卜汁。

“傅医生,我想去厨房洗个手。”他搬动盆栽时,手上沾了灰尘。

傅星河替他打开厨房推拉门,“你可以随意点。”

林天点点头,他打开水龙头,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心里仍旧很不真实。

他竟然进了傅医生的家!!林天心脏跳的厉害,在他的想象里,傅医生的家一定和他的人一样,家具的造型,植物的摆放都会很冷淡。但来了才发现,其实并不然。

傅医生家里,比自己家要温馨得多。

厨房打理的井井有条,橱柜下放置着咖啡机和破壁榨汁机,还有一台简便的吐司机。它们三个并排摆在一起,打开的橱柜里有半瓶谷物麦片。

傅医生的早晨,一般都是靠着这些解决的。牛­奶­冲泡的谷物麦片配上加热后的吐司,端着一杯咖啡到地下车库里去开车。到达医院后,会有新的病历送到他的手上,他很快就会开始给病人安排手术或者别的治疗方案。

这就是他全部的生活了。

因为太忙了,他通常早上都吃这些,中午护士会帮他订附近的外卖,他将就着吃下去,努力不去想外卖的制造过程。他吃东西不讲究口感,只要­干­净便行,所以偶尔去师母那里蹭顿饭,相当于改善生活了。

他请来的阿姨做饭还凑合,胜在­干­净,她是本地人,一个人住,孩子都在外地,听说最近子女家里在闹要不要把母亲接到身边照顾。

阿姨跟他提过一次,说自己可能­干­不了太久了。所以最近傅星河正在物­色­合适的人选,他完全不会做饭,对这类事一点也不开窍,生活勉强能自理。但假如没人帮他做这些,他肯定会忘记吃饭的。

林天冲­干­净手,他重新回到沙发上。他不太敢和傅医生坐的太近,中间隔了一个空位出来。

他喝了口果汁,双手抱着杯子搁在腿上。察觉到傅医生似乎在看他,林天又埋头喝了一口。

他耳朵烧了起来。

天知道他只不过是被看了两眼而已!他不断地喝果汁掩盖自己的紧张,傅星河只是略带散漫地看着他不自觉舔嘴­唇­的动作,心想他喝牛­奶­的话一定很可爱。

“傅医生,我听说……听说,”林天望着地面,“我听说你从美国回来的,回国会不习惯吗。”

一问出来,林天简直要绝望了,他纯粹是没话找话,不然他飞快地喝完果汁,就得走人了。

“都差不多。”

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他都是一样的忙,手术不间断,没人会因为他年轻而看不起他。病人术后常常会有许多麻烦事,但那也不归他管。

他看向林天,又问了个问题:“你不用工作吗?”

“要啊!”林天生怕傅医生觉得自己是无业游民,挠头道:“我工作自由,每天就瞎跑跑。”全公司都听他的,哪怕他翘班也没人敢说什么。虽然大刚已经提出了很多次不满,但都被林天借给他开的车给平复了。

除开公司,他还有别的事业。

包括大刚也不知道的事业。

大学时炒股赚了第一桶金,林天就开始做对冲基金和天使投资。他的眼光和运气,都要远超常人,投了几个项目,都获得了巨大成功。也就是说,他坐拥不少上市公司的股份,其中包括国内最大的电子商务公司和传感器厂家,每年单单靠着分红,他都能优越地活一辈子。

他这样的,才是最名副其实的“隐形富豪”。

除此之外,林天还捐资发起了公益基金会,扶持青年创业。他不仅赚钱,也做公益,他很早便开始私下做这些事了,但没人知道。

“对了傅医生,你还有论文要写吗?”林天把果汁喝完,他擦了擦嘴。

“没有,怎么?”

“噢……”他语气略带失望,“要是有论文要写,我可以来帮忙。”

傅医生道:“你很喜欢帮助人。”

他才不喜欢帮助人呢!他有一个公司要管理,哪有闲工夫帮助人!

“有吗……”林天不好意思地笑笑,“如果没有论文,别的事也可以的,我没事­干­,很闲,我还可以帮你做饭。”

他只喜欢帮傅医生忙而已。

“你还会做饭。”现在他这样年纪的人,基本都不下厨的吧?林天身上有股大学刚毕业的气质,那种还没找到工作,却一点也不为工作发愁的闲散。

“会一点。”他谦虚道。

傅医生笑了下,“还是不麻烦你了,很晚了,我送你下去。”

“嗯,我自己下去就行,”林天不舍地站起身,他掏出手机,“您用微信吗,我加你微信吧……”

“好。”傅医生不社交,社交软件自然就不会用了,他的微信里只有家人和雷院长,初始头像,名字一个点,估计是懒得取。

林天兴高采烈地加了他微信,心想又多了一个联系方式!傅医生的微信里只有几个人,哈哈哈他赚到了!

他的高兴掩都掩饰不住,嘴角扬的高高的,整个人满足得像只得到小鱼­干­的猫咪。

傅星河不知他为何高兴,但他那么显而易见的飞扬神­色­,不知不觉给傅星河提供了一点温暖。

而林天,这时还傻乎乎地因为拿到了傅医生的微信而高兴不已,一上车就捧着手机傻笑,然后他把傅医生单独拉了一个分组。

傅医生是特殊的,不一样的。

他的朋友圈一片空白,连工作相关的信息都没有。

就是这样的白茫茫一片,林天都盯着看了许久。他喜欢上傅星河那年,他刚上高一,偶有过几次接触,但傅星河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

后来傅星河去了医学院,林天也时刻关注着他。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机会相识。

他们就好像书的扉页和最后一页,他在结局回望傅医生,但他们却永远遇不见。再后来,傅医生出国了,林天还在继续打听他,三年前他回国了,他便整天往医院跑,每次都戴个口罩和帽子,像个普通的病人般。

家里人以为他生病了。

但从没有人关心他到底生什么病了。

林天觉得要是有人问了,他肯定会按捺不住回答相思病,虽然那样很傻。但只能一个人默默熬的感觉,太难受了。他的喜欢永远成不了真,他喜欢的傅医生,却还不认识他。

可是!现在!他去过傅医生家里了!而且还有他的微信了!!

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这样的交集,不正如同他想象的一般吗。虽然在林天的想象里,他和傅医生常常都在滚床单,他对傅医生说我爱你,傅医生也会说我也爱你。他经常对着傅医生的照片­性­幻想,他冷漠的面孔,好似催情剂一般。

林天看上一会儿,就能来感觉。

浑身都热,裤裆很快翘起来。

他没有经验,所以他觉得,单单是对着照片,就好像有十只手在抚摸他一般。

傅医生是脑科专家,他一定知道,人在高`潮时的感觉。在他那里,还有更专业的术语,xx叶xxx神经之类的。林天甚至会模拟一遍类似的对话,傅医生则会冷漠地说“你只是神经末梢受刺激了”。

就算是那样冷淡的模样,也­性­感得让林天着迷。

而他刚刚还在傅医生的家里,用他们家的杯子,喝他亲自倒的果汁。

半小时后的现在,他就躲在家里发情了。

林天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病态,却控制不住。喜欢一个人十年是什么感觉?你以为他在你的生活里,突然之间发现不在了,原来一切都是你想象的。

然后你们变成了刚认识的朋友。

你一定非常渴望和他说话,无论说些什么都好,却怕他洞穿。

傅医生要是知道他的感情,一定会害怕他这种人的。

睡梦中,林天又见到了他的傅医生。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意识清楚,脑膜上打了麻醉后,傅医生拿了一把电凝刀钻进他的脑子里,问他:你在想什么?

早晨,林天心血来潮给自己做了早餐,他拍了照,加了滤镜,发在了朋友圈。

配字:早上好啊~

只有傅医生一个人的那个分组才看得见。

司机载着他去了公司。这是半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出现在公司。

他坐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对秘书道:“俞总呢?”

大刚原名俞刚,在公司林天都公事公办地叫他俞总。但大刚今天迟到了,因为他完全没想到林天会来上班!他吃惊地冲进办公室,“你吃错药啦?!”他刚进大厅,就听见员工在讨论老板旅游回来了。

林天正­色­道:“通知各部门开会。”

作者有话要说:傅医生:你舔牛­奶­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林天(害羞):牛­奶­……牛­奶­啊

林小变态整天都做春`梦,和傅医生酱酱酿酿。他每次做梦都很嗨,因为他以为傅医生是­性­冷淡,所以他觉得想象里的真火热真爽啊

日后他会知道:)。

第一章 11

“青海湾策划谁在做?”林天坐在主位上,不到十分钟,各部门负责人都赶到了会议室。

一时间无人答话。

“都不知道?哑巴了?”林天把资料往桌上啪地一摔。

他摔文件的动作不知道跟谁学的,就是特别唬人。他不笑的时候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干­比他年纪大的公司元老让他给吓懵了。“林总……”有人硬着头皮道:“策划,策划不是南阳集团在负责吗……”

南阳集团是林天的堂哥——林阳明自己成立私人的公司,挂在英泰名下。结果这种关头,却跑出来和公司抢食。以前他们就常常­干­这种事,以合作的名头分得利益,没想到现在变本加厉,撇开公司妄想独吞。

林阳明的意思是,项目是他谈下来的,他替自己的公司考虑没什么不对。而且这样大的项目,原本就没法一家独吞,与其让给别人不如自家人上,他这样的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

大刚之前也给林天通过气儿了,但他什么都打听不到,负责这块儿的人都是林阳明自己的人,大刚一问人家就警觉地说商业机密。

狗屎的商业机密!

林天没动怒,他心平气和道:“既然他们负责,那我们就不管了。财务,两家公司是分开的,如果是以私人名义的支出,一律不许签。”他眼睛盯着那个战战兢兢的财务经理,“签了我唯你是问。”

财务经理苦哈哈地点头,其实林副总已经让人找过他好多次了,但他顾忌着林总,不敢批啊,再说账上……他愈发惆怅,两个都惹不起,是不是只能自己走人了?

林阳明的南阳集团就是个花架子,草班子,别说钱了,人手也没几个,就连员工也全是从林氏挖墙脚挖走的。

南阳集团表面上在做投资,实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8章

际都是瓜分林氏的资源,他们从来不会掏一分钱,只会借着公司资源来从中牟利。林阳明哪儿来的钱?还不是要他的财务给批?这么大的项目,单单保证金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好几个亿呢,没钱交保证金了还不得乖乖求到林天头上。

散会后,大刚亦步亦趋地跟在林天ρi股后头,喜形于­色­道:“林总您这招妙啊!他没钱,没钱抢什么项目啊!”

“还说什么都是他的功劳,整天走路都带风,看他装逼!啧啧……让你给收拾了吧!”

“别高兴太早,”林天眯起眼,低声道:“把他惹毛了指不定想闹个鱼死网破,这样,你私底下去接洽Comet公司的人……算了还是我来。这个案子,不能出错。”

大刚应了一声,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哥你这么上心,怎么不从一开始就把项目拿到手呢?明明……明明是有机会的。”他越说越小声,“结果吧,你说自己病了,死活不肯来。”不过看八宝粥气得脸都歪了,大刚还是很高兴的。

林天虎着脸道:“我这招叫欲擒故纵!”

大刚一脸“得得得你厉害”,但他知道,林天不是故意不来的,他是真有重要的事。但有什么事能重要过几百亿?大刚想破脑袋也不知道。

难不成真得了绝症?不像啊。

满面春风的,就跟谈恋爱了似的。

大刚满腹狐疑地离开了。这下办公室里只剩林天一个人了,他松了松领带,然后把抽屉里的资料全拿了出来,散乱地摆在桌上。接着发朋友圈道:好累啊TAT

依旧是傅医生单独的分组。

这样看起来,他就像是有工作的人了!虽然不知道傅医生会不会看朋友圈……应该是不怎么看的,但林天还是希望能透过这样的细节,在傅医生面前刷点存在感。

青海湾的项目,他一忙活就是几天合不上眼,所有员工都走了他才下班。但就算是这样,林天依旧会时常捧着手机看上一会儿,他非常想给傅医生发点消息,可是他找不到理由。

他担忧傅医生一个人生活,吃没吃好,洗衣服怎么办,打扫怎么办。

林天脱了衣服,泳裤也没穿,就急躁地跃进泳池。他快速地游到对岸,然后猛地双腿发力回弹,颠倒一转。水从身侧流淌,他灵活得像条滑不溜秋的鱼。常年健身使他身材完美,夕阳的光芒下,他的皮肤像是在水底下发光一般,是贝壳一般的­色­泽。一个小时后,林天从水里起身。

冷水和运动非但没有让他冷静,反而邪火烧得更旺了。

他忍不下去了,他想见到傅医生。

从前那么久那么苦都能忍,结果现在尝到甜头了,半个月都忍不了了。林天开始贪婪了,他很想傅星河,想见他。

但他怂,盯着傅医生的电话看了一会儿,林天最后打了闵老师的电话。

他只能旁敲侧击地打听傅医生。

闵老师说:“你现在要过来吃饭吗?”

“我吃过了,”林天手掌将垂下来的湿发捋到头顶,水顺着他的鬓角流到下颌骨,“就是想您了,打个电话问问。卢教授回来了吗?”

“他飞机晚点了,半夜才回来,我等会儿去机场等他。”闵老师像孩子那样赌气道:“这个航空公司,以后再也不买他们机票了。”

“您一个人去?”林天擦头发的动作一停,“我现在过来,等下我陪您去。”

“哪能让你这么麻烦呢,老卢他也不让我去,但是大半夜回来,还得自己打出租,多可怜啊。我可怜他,我去接他就行。”闵老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秀恩爱,还在说他们家老头可怜。林天乐了,“您等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他到了闵老师家,坐在沙发上陪她一块儿看电视。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载着闵老师一块儿去了机场。在闵老师的印象里,他很少开车的,林天次次来都有人送,他像个富家子,却又不像那些富家子。

飞机不算晚点太久,每个乘客都得了补偿,卢汉诚教授拖着行李箱出来,林天招手道:“教授!”

“哎?林天?还有秀云,不是说了别来接我的吗!”他假装生气,林天接过他的行李箱,“闵老师担心您一个人。”

卢汉诚教授长得很斯文,戴了副眼镜,但他视力其实不差,眼镜度数也低。他现在这个年纪,几乎是不做手术了,但还是常常受邀去做一些心胸外科手术的指导。他在心外领域很知名,傅星河这个学生,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骄傲。

这不,他刚上车就开始问了。“明天我得去看看小傅,他手怎么样了?怎么要出院!这可不能耽搁!”

“你不知道他就是这样啊?和他爸妈一样,我觉得是没什么大碍,他那么自信,肯定不会有事的。”闵老师对傅医生有说不出的信任。

在前面开车的林天不自觉地点头。

“你懂什么?”卢教授开始说教,“手是外科医生的命!他怎么能当成儿戏!要不是忙不开,我早就回来看他了!”

“你拉倒吧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林天禁不住笑起来。等夫妻俩消停了,他才Сhā嘴道:“我明天没事,我可以送您去傅医生家里。”

卢教授有些糊涂了,林天这语气,怎么听起来和小傅很熟稔?

闵老师赶紧解释道:“前一阵儿下雨,你那花棚让风吹垮了,好家伙……全死了!”“什么?!”卢教授一听就不行了,按着胸口要晕过去的模样。闵老师当时不敢告诉他,所以卢教授是现在才知道的。“你听我说完,花棚现在好了,我找师傅修了。那几天忙着抢救你那花棚,忙不开,只好让林天去照顾小傅了。”她笑道:“他们脾气很合得来。”

卢教授有些不可思议,想了想林天的­性­格,又觉得理所当然。

林天又提了一次,“我明天正好没事,我来接您,我们一起去看傅医生。”

第二天一早,林天跑了步冲完澡,就开车去了闵老师家。

闵老师正好买完菜,道:“昨晚上给小傅打了电话了,我们一起去,我正好在他家做饭。”

林天当然是求之不得,能在傅医生家呆那么久,他自然是很高兴的。而且有闵老师和卢教授在,傅医生一定有很多话要和卢教授说,他顾不及其他,自己偷偷看他两眼……想来是不会被发现的吧?

三伏天的太阳毒辣,林天流了些汗,他停好车,提着菜上楼,傅医生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和卢教授坐沙发上开始聊天了。

两个外科医生,能有什么话题?卢教授说了这次去国外的所闻所感,傅星河点着头,和他讨论起东西方医疗系统的差异。

“我观摩了一次静止手术,那个病人心脏瓣膜……”

林天站在厨房里给闵老师打下手,他取下手表放在不会沾水的柜子里。他能听见卢教授在说话,而傅医生偶尔Сhā一句,林天听见他的声音,心突然平复下来。

第一章 12

两个外科医生之间,有说不完的话题。

“那个动脉瘤像高尔夫球那么大……”“别聊了,吃饭。”闵老师端着菜出来,打断他们的话题。

而卢教授还在喋喋不休,边说边比划,“好家伙!基底动脉涨得像气球一样!”

“一聊上就没完没了了是吧?”闵老师说不动卢教授,只能拎走傅星河,“小傅,来帮我端菜。”

傅星河点头,他进了厨房,林天正在盛饭。他抽了筷子,又从林天那里端走两碗饭,两个人没说话,只有短暂的眼神交流。

饭厅里,闵老师还在数落卢教授:“你就不能有点别的话题吗,他难得休息一次,还一直手术手术……你好烦。”

“那不说手术能说什么?”卢教授指着她,“你思想有问题!”

闵老师反呛道:“你一点也不担心他找对象吗?你们不能谈点手术以外的话题吗?小傅这样都是让你给带的!不然他能变成现在这样的工作狂?!”

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但通常,战况也就这样了,卢教授战斗力弱,说几句就摇头:“不跟你扯,你歪理多。”

傅星河见怪不怪,“吃饭吧。”

林天认真洗了手,他甩了甩水,出了厨房。

菜做得多,闵老师记得每个人的喜好,只见卢教授用筷子挑起蚂蚁上树的粉丝,开始讲解:“小傅你看啊,之前说的那个动脉畸形,血管缠绕……”闵老师敲了下他的手,“卢教授,现在是吃饭时间。”

这样的事情常常发生在他们家的饭桌上,卢教授无论看见什么东西都要联想到手术,然后开始即兴上课。也只有傅星河会这样听他说话。

林天觉得有趣,心里发笑。

之前他去闵老师家,都没偶遇过傅医生,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见卢教授这样。说到自己的专业时,便会热情十足,亮着双眼,疲惫一扫而空。感到有趣之外,也是羡慕的,要是他也学医,那他是不是也能和傅医生有这么多的共同话题?

林天高考时,瞒着所有人报了医学院,接着被家里人发现,他全市第一的成绩出来后,家里人联系教育局直接改了他的志愿。

那时候父亲愤怒地给他打电话,“你想学医?你想学医?!你想学医?!?!”一连重复了三遍后,他吼道:“林天,你知不知道我们对你的期望?你将来是要管你爷爷的公司的!”

医学院的通知书悄然溜走,林天去了全国最好的大学,他学习金融,再次和傅医生错身。

饭后,林天端着碗去洗,闵老师赶开他,“我来就行。”林天打开洗碗机,“这样就行了。”

傅医生的厨房虽然不大,却设计得非常便利,闵老师惊奇道:“现在东西这么高级了。”

“洗的­干­净吗?”

林天一边点头,一边提起垃圾桶将垃圾倒进厨房垃圾处理器。他动作停顿,因为他看见了外卖盒。

他想起闵老师说,有保姆给傅医生做饭的,所以他怎么会吃外卖?

他抿紧­唇­,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直到离开傅医生家,他还满脑子的外卖盒外卖盒。

车上,音乐电台点了首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坐在后座的卢教授突然跟着唱了起来,林天从后视镜里看他们。闵老师靠在卢教授的臂弯里,她鬓角有些白,卢教授安静地拍着她的肩膀。音乐完了,卢教授还在哼歌,闵老师说:“好了好了别唱了……”

原来外科医生也是要听情歌的。

这突然又给林天提供了一点勇气。在外科医生的世界里,他们没有情感,没有妥协,也没有个人生活,而卢教授和闵老师的婚姻之所以能走到现在,就是因为这么一丁点生活的温情。

他把夫妻俩送到家门口,闵老师道:“林天,每次都麻烦你,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林天摆手,他笑道:“老师,跟我不用客气。”

他发动汽车,闵老师家是老房子,外面这条街道有两排很长的法国梧桐,他听见夏夜里的蝉鸣声,夜空还挂了一枚静悄悄的月亮。

转入街口,鲜红的加油站在夜­色­下显得格格不入。林天双手握紧方向盘,又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今天是满月,照例地没有星星。

车子在道路开了一百码,接着林天突然掉头,他摇上车窗,没有停留地朝着傅医生家开过去。林天关了电台,给他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静谧的车厢里,是林天状似平静的声音,“傅医生,我好像不小心落了东西在你那里。”

他不好意思道:“是手表,做饭的时候取的,应该在厨房。”

“现在过来吗?”傅星河打开厨房灯,“我等你。”

林天的心突然漏跳,脚底下不由自主一松,车速骤缓,“我……我马上就过来了,嗯,已经把老师和教授送到家了。”

傅星河在厨房案台上扫视一圈,林天咬着下­唇­道:“我忘了放哪儿了……记不起来了。”

“等等,”傅星河把手机拿开些,他向前走了一步,侧头倾听了几秒,接着他突然拉开橱柜,“……我看见它了。”

玻璃瓶装的谷物麦片旁,安静地躺着一只手表,它的走针正机械地发出亘古的响动。

原本林天是想明天给傅医生打电话的,结果方才一冲动,他就用掉了明天的机会。他故意留下了手表,或许等明早傅医生打开柜子拿麦片才会发现,接着傅医生会给他打来电话。他计划得很好,傅医生根本不会猜到他是故意的。

林天返程得很快,他把车停在小区外头,步行了进去。

听见门铃声,傅星河打开门,他把手表递给林天,“你的时间慢了几秒,我帮你调好了。”

“……哎?”林天微微瞪大眼睛,耳朵一秒就红了,“谢谢你!”

“不用,”傅星河和林天差不多高,或许他要高一点点,但都是一双鞋能解决的问题。“你今天辛苦了。”

“没有的事,我闲不住的。”林天挠了下脖子,其实今天一天,他都没能和傅医生说上话,因为他和卢教授一直不间断地在交谈。只有做饭的时候,林天一直探头出来问:“傅医生,闵老师问你辣椒粉放哪里了?”“傅医生,闵老师问……”他们才能简短地说上一两句话。

傅星河盯着林天红通通的耳尖看了两秒,他垂下眼,把门拉开些,“不赶时间的话,进来坐会儿吧。”

林天又愣了。

“赶时间?”他回头。

“不,不赶!我很有空的。”林天只是没想到,他以为过来拿走手表,再看一眼就得走了。

现在被邀请进去,完全是意外之喜!

他跟着傅医生进了门,却看见茶几上放了一罐啤酒,打开的笔电在播放一段手术录像,屏幕上一片血­肉­模糊,根本不能分辨是什么部位。

傅星河把笔记本盖住,他打开冰箱,“还是果汁?”

林天还是盯着桌上的啤酒看。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9章

傅星河注意到他的目光,道:“你开车,不能喝这个。”

“我不喝,”林天望着他,“傅医生,你……你可以喝酒吗?”

“我伤的是手。”他给林天倒了果汁。林天说:“外伤也不能喝酒的,那什么……喝酒会加速血液流动,不利于伤口愈合。”他查过忌口,记得很清楚。

傅星河朝他走过去,“你懂挺多的。”他把杯子递给林天,“别告诉别人,我就喝这一罐。坐吧,别站着了。”

“我不会说的,”林天很无奈地坐下,“但是你不能喝酒了,也不许……吃外卖。”他严肃地盯着傅星河,“不然我就告诉闵老师。”说完他便意识到自己逾矩了,他懊恼地捏紧手心。

“嗯。”傅星河漫不经心地应道,他倚靠在沙发靠垫上,低头喝着啤酒时,嘴角的弧度像是在笑。

林天郁闷地喝了口果汁,还是苹果胡萝卜汁,冰凉地润过喉咙。

作者有话要说:傅医生的下饭菜和下酒菜全是重口味手术视频233333

苹果胡萝卜一起榨汁特别好喝!

第一章 13

“你怎么开车过来啦,”卢教授如临大敌地撩起傅星河的袖子,“胡闹,再不心疼手也不能这样啊,你这方向盘得多重啊。”

“怪我,就知道你看到这种病例闲不住。”卢教授边说边往医院里走,“早知道我去接你,或者让林天?你和他好像关系不错吧。”

“太麻烦他了。”傅星河摇头,“病人做CT了吗?MRI呢?检查出脑瘤了吗?”

“觉得麻烦人家还让人照顾你那么久?我听你师母说了,你住院那会儿,林天每天都去给你送饭?还帮你念病例是吧?你得好好感谢人,请他吃过饭没有?”

听卢教授这么一说,傅星河也意识到了。“改天我再联系他,”两人进了电梯,他继续问道:“是神经异常反­射­?”

就在刚才,卢教授的朋友发现了一起特殊神经病例,他立马告诉了傅星河,傅星河当即从家里赶了过来。

这是沪市的另一家医院,卢教授的好友在这家医院担任主任医师。傅星河还读书的时候,就常常藉由这层关系来医院见习。特殊病例,对他来说,吸引力无疑的巨大的。

“他有幽闭恐惧症,做不了核磁共振。差点在里面窒息。”电梯到了楼层,卢教授先一步出去道:“总之,我们先看病例。”

这一看,就是一天过去。

闵老师在家里做了午饭等他们回来吃,结果到了下午六点,两个外科医生才回来。

卢教授把锅扔给傅星河,“你不知道他的,差点要给那个病人开刀,我说不行,老陈也说不行,他就非要看着手术做完。”

傅星河识趣没有反驳。

闵老师望向卢教授,最后吐气道:“你俩谁也跑不脱!”她转身进了厨房,卢教授在她背后耸肩,一脸无辜地看着傅星河。

她盛了饭出来,道:“原本想让林天也过来的,算了,就知道你们俩这­性­子。”闵老师把筷子分给他们,“对了,龙教授他们家那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儿,老卢,你们医学院毕业的!她妈妈说她还单身,我想着要不要介绍给林天,人姑娘我瞧着特别好,文静又漂亮,好像最近分到小傅他们医院去了吧?我觉着吧……”闵老师正说的起劲,一把炒木耳就塞她嘴里了,“吃你的饭!”卢教授忍无可忍道。

“林天他二十六了啊!这就奔三了,那孩子那么好还单着,他不急我替他急啊!”

卢教授瞥着她道:“皇帝不急太监急,小傅还在这儿呢,他都二十九了!”

“这不是情况不一样吗。”闵老师就是热心肠,她最爱撮合人,每成就一对鸳鸯,她就有说不出的成就感。

“林天他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一直沉默的傅星河突然Сhā嘴道,“您上次说,他有个暗恋多年的人。”

闵老师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她放下筷子,有理有据道:“话是这么说,他这么多年一个女朋友都没交,私生活­干­­干­净净,他这么优秀的人,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让我给问烦了诓我呢。”闵老师顿了顿,夹了一筷子菜:“没准他是没遇见喜欢的呢。”

“就你事多!”卢教授瞪着她。

等傅星河走后,她果然按捺不住开始给林天打电话了。

林天好笑道:“您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给我做媒啊,我年纪也不大,着什么急呢。”

“你都二十六啦!”

“好吧,我二十六,傅医生不也二十九了?您怎么不给他……”

“哎呀,他和你情况不一样!”闵老师心直口快,一说出去自己就捂住嘴了。

“不一样?”林天眯起眼。

“我把那女孩儿照片发你?人刚毕业,医学博士呢,正好分配去傅医生他们医院了,好像是……是放­射­科还是麻醉科来着。可水灵一姑娘了。”闵老师赶紧岔开话题。而林天脑子里还兜着那个“不一样”。

“你要是真不喜欢,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林天道:“我喜欢比我高的。”

“……你这是为难老师我呢?”林天起码有185的个子,想找个比他还高的姑娘?闵老师知道他恐怕无意,只能作罢道:“穿高跟鞋比你高不行吧?”

“不行。”林天笑道:“您就别帮我­操­心了,我有分寸的……”林天垂下眼,心里想到了傅星河。闵老师说他和自己不一样,能有哪里不一样?

总不能三个蛋吧?

闵老师无法,和他又说了两句后,挂了电话。

正在看病例的卢教授在一旁瞥着她道:“看吧,多管闲事了吧?”

“跟你说了的,林天那小子主意多着呢,万一他就是没喜欢的呢,万一他就是有个暗恋的,想等着呢?”

“他那理由都跟我用几年了,”闵老师猛灌了一口水,“我不是多管闲事啊,我是真喜欢他,看着一个人那么单着心里挺……哎,你不知道读书那会儿,每次开家长会他们家都没家长,来的居然是个特助?哪个有钱人父母像他们家这样啊?林天回回都考第一,老师站讲台上夸他,准备让林天父母出来做演讲,教教别的家长他们怎么带孩子的,然后林天站起来说我父母工作忙,在外地。”她重重地放下玻璃杯,“我是真心疼他的。”

闵老师沉默下来,“他那么开朗……”然后她就说不下去了。

“去睡吧。”卢教授放下病例,拍拍她的肩。

“今早上雷院长发了好大的火……”

“我看见他和副院长起了争执,两人很大声地在说什么。”

“还能吵什么?还不是……”

几个八卦的护士瞬间在门打开的那刻噤声,护士长面不改­色­道:“去查房。”

雷院长和田副院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雷院长从国外回来的,带了自己的班底,比如傅医生,比如心胸外科的许主任,还有普外的陈医生。前几年,两人因为心胸外科主任人选的问题而闹过一场,田副院心中有更好的人选,雷院长则坚持说自己的人更好。

“老谭在医院­干­了十一年了,傅星河­干­了几年?”田副院比雷院长要矮一头,他叉着腰,火气很重,“当初心外的事我让你了,这回他手伤了,指不定好不了了,你拖到什么时候算完?”

雷院长好言好语道:“谭医生资历够了,你觉得能力行?”

“怎么不行?!”

“那上回医闹怎么解释?那病人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一个简单的颅骨骨折手术他都能失败。”

田副院有理有据道:“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

是的,任何手术都不能避免意外事故,可这很明显是主刀医生的失责。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而谭医生最擅长的领域便是颅骨骨折,他本不应该出错。换句话说,他杀了那个病人。

脑外科是他们医院的王牌科室,所以医院管理层非常重视主任的人选。

上回开会说七月评,上面定了傅星河,田副院过意不去,就请谭医生吃饭。结果没过几天,爆发了医闹事件,傅星河负伤修养,评选的事不能耽搁啊,所以他又站出来推举谭医生。

而雷院长的意思是,再等几个月,等傅医生养好伤后再说。田副院说不行,说好的这个月。

两人就是因为此事争执。

护士长回想起医闹拿着刀刺过来的瞬间,是傅医生拉开了自己。而那起医疗纠纷,并不能说是突然事件。那病人家属已经在医院里闹了好几天了,每次都被保安赶出去。而医院态度冷漠,因为手术事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哪知这医闹自己钻牛角尖,准备让医生偿命,他被制服的时候,眼泪滚出来,憎恨道:“大家都说你是最好的医生,你为什么不救他……”

那天傅星河刚做了个十小时的高强度手术,哪能再做一个这么长时间的。所以医院的另一位谭医生就主刀了。那也是他们脑外科的骄傲,但护士长知道,这场医疗事故,并不是意外。当天,她在谭医生身上闻到了酒味。当时病人已经快不行了,护士长有些担忧说不如等傅医生休息一会儿……谭医生似笑非笑说我不行啊?我比他资历高多了!

喝了酒怎么能上手术台呢?医院有明确规定,但谭医生是主治医师,护士长犹豫之下,只能选择旁观。

所以手术台上才会死人。

傅医生手臂流出血来,所有人都吓傻了,护士长急忙蹲下身去给他处理伤口,一抬头,在纷杂的人群后头看到了谭医生。他在看见血的那瞬间,眼睛里有种奇特的光芒,就好像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雷院长,”护士长敲门后进去,“您要的病历和手术报告。”

他随意翻了几下,报告上写着突然脑死亡,是病人自身的问题。护士长抬脚想走,她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做尸检?”

雷院长抬头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闵老师这个心直口快的,­干­得漂亮⊙ω⊙

第一章 14

“只有做尸检才行吗?”林天在电话里问道。

“也不一定……只要能确认真正的死亡原因,就可以起诉了。”律师说道,“您要起诉医生,那就要有起诉理由,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怀疑就行的事。”

“而且法庭上,非法途径获取的证据,是不能使用的。”

“我在这方面有相熟的律师,可以介绍给您。”

“暂时不用。”讲了几句后,林天挂了电话。

前些天找私人侦探调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他们非法监听了谭医生和副院长的通话记录,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所以林天才会给自己的私人律师打电话,问一下情况。他了解到,通常在医疗纠纷中,病人家属很难胜诉一家大医院。更别提这个家属还因为闹事被关进去了。

因为傅医生受伤,所有人都忙着谴责医闹,从而忽略背后的原因。甚至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手术就是傅医生做的。这件事比想象的要复杂,林天想让真相大白,他想要所有人都知道:闹事的人是罪有应得,可恶劣的事件背后,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医师和不健全的医疗制度。

最重要的是,他想让傅医生回去继续工作。

挂完电话,林天继续处理工作,有一大堆文件要他过目,要他签字,林天每一份都要检查一遍后才敢签字,他眼睛累得睁不开。

林天打了个哈欠,他揉着眼睛,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天的妈妈秦韵的电话,让他回去吃饭。

“妈,我有工作忙……”“别管工作了,什么时候工作不行。你现在就过来!”秦韵语重心长道:“你爷爷找了大夫,他想着你身体不好,让你现在过来,大夫给你把把脉,开副药好好调理调理。听话啊小天。”

“……妈。”

“妈妈担心你身体,听话,赶紧过来。”

“嗯,”林天垂下眼睛,“我知道了。”

秦韵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甚至连他到底病没病都不清楚。

暮­色­把地板染成橘­色­,也让林天的侧脸染上夕阳的光芒。他沉默地发了会儿呆,接着他收起桌上的文件,对秘书交代了些什么。

司机老吴打开车门,林天弯腰坐了进去。

“林总,”老吴在后视镜里望着他,斟酌着开口,“我想请几天假,我女儿结婚了。”

林天还在发呆,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扭头看了他一眼。

老吴重复道:“我想请几天假,我女儿结婚。”

“好,”林天应下,“在外地吗?半个月够吗?”

老吴是林天单独聘请的司机,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不属于林家也不属于公司,林天很信任他人品。

“够了,”老吴笑起来,四十岁的脸上有了一些皱纹,“谢谢您了。”

“没事,”林天也笑,“恭喜你了……等等,你在这里停会儿。”

老吴将车停到路边,林天说:“在车上等我。”

他去了路边的超市,买了张百年好合的红包和签字笔。老吴看见他拿了一张红包回来,登时胀红了脸,“使不得,怎么能……”“你女儿叫什么?”林天抬头看他,“一点心意。”

老吴拒绝不了,只好回答他,林天继续道:“新郎呢?”

他一笔一划地在红包背后祝福道:祝新郎和新娘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谢谢谢谢。”老吴感动得不成样子,林天是他见过最好的上司了。

林天摆摆手,老吴转着方向盘上了高架,嘴里道:“有了您的祝福,他们一定能长久的,他们谈十年恋爱了……毕业了,就结婚了。”

十年。

这个词让林天动容,他由衷道:“肯定可以的。”

他联想到自己和傅医生,过了十年,他们才终于认识,终于存了对方的号码。可他们之间仍旧有不可逾越的高墙,不仅仅是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10章

­性­向,还有兴趣爱好和职业、家庭。

林天到了林家,秦韵正在给老爷子做按摩,秦韵道:“爸,我手艺不错吧?”

“还成,”老爷子道:“比按摩椅好些。”

“我跟老师傅学了好久的,瀚海说按着舒服,小天也说舒服……这套手法专门缓解疲劳的,我还准备学个别的……哎小天来啦!”她喜笑颜开道:“傻站在门口­干­嘛,快过来让妈看看。”

林天走了过去,老爷子虎着脸道:“你妈说她专门为你学的按摩,臭小子,整天还不回家。”

他看了有些尴尬的秦韵一眼,嘴里道:“爷爷,不赖我,我太忙了。”

“上次跟你说什么来着?钱挣再多有什么意思,多陪陪你爸妈,多来看我这个老人家几眼……工作放一放,再不济,你还有几个堂哥……”“爸,别说了,”秦韵忙打断道:“小天他也是忙事业嘛,这不是您打下来的江山吗,哪儿能不管呢!”

老爷子冷哼一声,“忙事业就能不管家庭啊?这年纪了还不结婚,连个朋友都不谈,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城安孩子都有了,阳明都生二胎了!连你堂弟暮安都准备订婚了……”

秦韵赶紧打圆场道:“有了家庭肯定就顾不上事业了,他这不也是为了您吗,您忘啦?小天刚进公司那会儿,您让他好好­干­,不要让您失望,他一直记着呢!”她扯了扯林天,“是吧?”

林天“嗯”了一声,脸上笑容有些难以维持了。

秦韵给老爷子按了一会儿肩,林天瞥见他眼睛闭上了。

像是睡着了。

“你爷爷最近就这样,和他说着说着话,他就睡着了。”秦韵手掌在他脸上挥了挥,发现他没反应后,便收回了手。她站起来,“你有多久没回家了?一年?”

事实上,自从林天搬出去后,他就再也没回过家了。

秦韵边说边往外走,“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准备要个二胎。我让你爷爷把苏大夫叫来,就是为了这个,”秦韵扭头看他,“你身体还好吗,等会儿也让苏大夫给你把把脉?”

“我就不用了,”林天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身体还好,怎么突然想要二胎了?”

“还不是你爸爸,”秦韵脸上柔和起来,语气埋怨,像在数落一个小孩儿,“我们去吃满月宴,他一抱着孩子就松不开手了,说太可爱了,像天使一样。你小时候他没抱过你,所以我想再生一个,弥补他。”

林天突然说不出话了。

“你进去看着你爷爷,我去找大夫问问。”

“好。”林天点头。

老爷子没过一会儿就醒了,他一醒来还在问:“我怎么睡着了?怎么不叫我?”

林天坐在他身旁,老爷子道:“苏大夫来了,你去找他把脉没有?”

“找了,”林天点头,手掌盖到老爷子的手背上,“他说我身体很好,所以也没开药。”

“身体好就成,”老爷子点点头,他打了个哈欠,“最近我老是犯困,年纪大了,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上年纪的人,最缺的是关怀,在这一点上,他们家的人做得很好。

林翰海到饭点才赶来,没和林天说一句话,扭头和秦韵咬耳朵:“大夫怎么说?”

秦韵抿­唇­笑着,“他给我把了脉,说有一定风险,但是可以试试。”

林天心想,他可能即将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从林家出去,他正巧碰上驱车回家的林阳明,两辆车擦肩而过,林阳明森冷的目光穿过车窗,落在林天身上。

林天回到公司,继续做没做完的工作。快十点时,保安来查楼,林天才拿着文件回家。

他已经快半个月,没和傅医生联系过了。

从泳池起来,林天冲了个澡,穿了个裤衩就窝到了床上。他的卧室非常大,一侧是床,一侧是漆成湖蓝­色­的一大面墙和壁炉,房间里有个螺旋式楼梯直达二楼,那里有一间颜­色­糜烂的娱乐室,和一间隔音一流的影音室。

林天有时候就会在昏暗的影音室里放着电影,然后替自己解决生理需求。

大刚来过一次,说不拿来开派对太可惜了,他甚至还想在林天这里办一张游泳卡。

他的房子在市中心地段占据了约一千平方米的地,而这么大的房子,就只有他一个人住。他从不会邀请人来家,但是每逢节日,林天会花一天的工夫来把家里装扮得如同有很多人一般。放着热闹的音乐,在屋顶上牵着数不清的彩灯,林天睡在暖茸茸的地毯上,让迷蒙的灯光扑到脸上来。

一闪一闪的彩灯,让他关掉的眼皮也会似有所察,不自觉地颤动睫毛。

每当他一个人时,他都会想着要不要去找个人过日子算了,但最后他都会想到傅星河。

他在人群里寻找一个和傅医生相似的人,但是没一个人像他。兜兜转转,林天坚持了十年。

傅医生的生活被手术和病人充斥,所以林天的生活也被工作和傅医生充斥,除开工作,林天就只剩傅星河了。

第一章 15

早上,林天端着咖啡准备进办公室,秘书追着他道:“Boss,林副总在里面等着你。”

“哪个林副总?”

秘书张了张嘴,一时说不上来,林天便自己走了进去。

“你真是好样的。”林阳明脸­色­不太好,眼睛下面也是一片乌青。他死死盯着林天,“保证金的事,你是不是耍我。”

林天挑眉道:“我让秘书给你冲杯咖啡?”

“我问你话呢!”他愤怒地拍桌。

“真的不要咖啡?你看起来累坏了。”

“林天,”林阳明指着他,“我是你哥,我们是一家人!”

林天点头,“哥,我觉得你最近需要休息一下。”他靠在皮椅上,有些闲散地转了一圈,背过身道:“如果你是问青海湾的事,你当初抢项目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你拿不出钱。”

“我签的字!”林阳明咬牙切齿地拍着桌,“我签的!”他双手按在桌面上,有些低声下气道:“你让财务批资金给我行不行?”

林天似笑非笑,“那这个算在你公司头上还是英泰头上?我出钱,你拿自己公司名义去签?”

林阳明哑口无言,只能用森冷的目光盯着他。

“你是不是还打算拿公司的钱,自己做策划,以自己的名义去竞标。”林天的笑容完全淡去。

最后林阳明摔门而出,正巧碰到门外端咖啡进来的秘书,泼了他西装一身污渍,他怒不可遏地指着刚毕业的小姑娘破口大骂,把人给骂哭了。

青海湾是项大工程。

在沪市和邻市之间有片空着的内海。

卫星地图上,这片海湾呈现未开发状态,而且非常大。所以他们就打算变废为宝,开发做旅游业,甚至是规划填海做房产。沪市不算大,地皮如黄金,假如突然多了这么大一块地,其利益可想而知。

光是申请海域开发批文,就需要花费很多工夫。现如今批文还没拿到,因为政府打算公开竞标,谁出的钱多谁拿到开发权。

而英泰,是第一批得知消息的公司。林天一眼看出其中的利益,但他想要竞标成功,拿到开发权,远远不是钱的问题。他们需要提前做出让政府满意的策划,除了填海,林天还想在青海湾造一个“海底世界”。他规划了一个大型海洋生物展示工程,请来了海洋专家,为这片海域水质做了测试,测出有多少海洋生物适合在这里生存。确认计划可行后,他便引进了这方面的技术骨­干­Comet公司。

这家公司被称为二十一世纪的亚特兰蒂斯,他们曾做过非常多类似的海域开发项目。

由他的人做策划,Comet公司提供技术,在偌大的青海湾,造一个高科技的、国内首屈一指的海底公园。这比起填海做地产的方案,更容易叫上面认可。而且,这可以大大带动沪市的旅游业,以及附近的房地产业。

林天一开始和董事会开会提出时,全都在反对他。因为这片海域离市中心太远了,填海造陆成本过高,利益太浅。

当林天说他不会全部填海,还准备造什么海底公园时,董事会都以为他疯了。

“那旁边的地卖都卖不出去!房子都滞销了!”

“这旁边的地是谁的?开发商是我们对吧?当我们拿到海域开发批文,我们可以先把这里填了,”林天说着在投影屏幕上圈出一块,“然后这里,这里就来造海底世界,这旁边,就是水上世界,这里建一座桥……”林天画了一条直线,“这里是海港,假如有一座长桥可以直接过来。”剩下的话他没说了,因为大家都能听懂。

竞标的消息,目前还没公布。他们还有许多准备时间。

林阳明走后没多久,大刚就兴冲冲地进来,“我听说了,哈哈哈林阳明是不是被你气走了!”

“要是他知道我们早就暗中和人在谈了会不会气疯?”

“嘘,”林天食指竖在嘴边,“嘴巴严实点。”

大刚比了个OK的手势,冲他挤眼睛道:“忙的差不多了,晚上要不要出去玩?我订了包厢,咱们去喝一杯!”

“你和我?不去。”他摇头。

“别这样行不,我还喊了人的,你不是压力大吗,出去放松放松啊,我还约了姑娘呢……”林天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

大刚稀奇道:“你表情怎么跟撞鬼了似的?听见姑娘如饥似渴了?”

林天没搭理他,他的眼睛还盯着消息在看。嘴角已经高高扬起了。

大刚纳闷地低头瞅了一下,“什么医生?啥消息你乐成这样?”

林天抿­唇­不语,手上飞快地打了个好发送过去。

“谁呢?”

“俞总,你不然先回去工作?”林天挡着手机,公事公办地赶走大刚。

“哥们你这样真的好吗……”大刚一言难尽地望着他,而林天已经急匆匆像推棋盘上的棋子一般把他给推出去了。

关上门,林天呼吸不稳地背靠在门上,他低头注视着手机上的消息。

傅医生!居然!!主动联系他了!!!

还问他想吃什么!!!

林天深吸口气,回复道:“我不挑食,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的!”

傅星河的眼神从病例上移开,单手打字道:“那就今晚吧。”

正如卢教授所说,林天帮了他那么多忙,他是应该感谢一下人的。傅星河一向独来独往,他从不欠人人情,林天算是意外,赶上他突然受伤住院的意外。

林天差点要跳起来了!他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回复道:“那我晚上来接你!”

傅星河打出“我自己开”几个字后,复而删掉。

换成了一个好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林天要是听到自己自己开车,反应一定会比卢教授还大。林天很关心他的手,也很关心他。这和别人的那种担心是不一样的,林天似乎也是担心他以后再也不能给人动手术了,但林天的紧张,似乎是来自于这件事可能会对他产生的影响。

倘若真的没法拿起手术刀,那对傅星河而言,必定是沉重的打击。

雷院长惋惜他的前途,医院同事惋惜损失了他这么好的医生。

林天二者都不是,他只怕傅医生会不会因此而难受。

比起傅星河的前途,他更关心傅医生的情绪。

林天就是给傅星河这样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毕竟在那天他突然推门前,傅星河只在师母那里见过他一次罢了。而师母也对他提过这个学生,说他很优秀。

傅星河之所以能记住他,一眼在病房里认出来,是因为林天长了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但也仅仅是有印象罢了,要是林天不做自我介绍,他肯定是想不起他的名字的。傅星河不擅长人际交往,也对人际交往没有兴趣。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是人的大脑,最讨厌的便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浪费时间,还互相猜忌。

林天能让他记住,让他保留了电话,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

林天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过去十年里,他都对傅医生保持着关注,他每天都做些什么,林天都知道一些。傅医生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是个十足的工作狂,不需要休息,不需要社交,也不需要朋友一般。

林天根本找不到机会和他认识。

而且傅医生对所有人都不感兴趣,他只对人的大脑和神经有兴趣。他从没喜欢过任何人,也没对人另眼相待过。在他眼里,每个人的分别不过是:他生病了和他没生病罢了。而林天很健康,他没有稀奇古怪的病,他还是个男人。他知道自己在傅医生那里得不到特殊对待,所以根本不敢贸然去接近他。

这种心态很奇怪,在不认识傅医生的时候,林天会想象他们认识了会如何如何。但是依照傅医生的个­性­,林天知道自己铁定会碰壁。对待感情,他不像在生意场上那么游刃有余,那么有胆量。面对傅星河这个名字,林天总会缩回自己的蜗牛壳,变成一个怂包。

现在他们认识了,有交集了,而且结局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不堪。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巨大的馅饼砸中了一般。

熄掉的屏幕,倒映出林天飞扬的眉眼。他难以平复自己内心,靠着门板喘了好一会儿气,又打开手机看寥寥无几的聊天记录。

林天注视着那几排消息,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屏幕熄掉后,他又打开看一眼,如此反复许多次。

他不是在做梦!

下午,林天早早地下了班,他开车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车子开到傅医生楼下那会儿,太阳正甚。夏日猛烈的日光,滤过层层的树叶,直直­射­进车窗里。有一会儿工夫,林天的脸庞都被阳光和斑驳的树影笼罩了。日光在他脸上逗留不走,睫毛被粗糙的橘­色­夕阳刮着,那些光彩像是黄昏街道上的一群孩子般,不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11章

肯离开他。

他看了眼时间,又探头出去看高楼。

寸土寸金的沪市,所有的楼盘都如同赛跑一般,谁先到云上谁胜利。

林天对准空调冷气吹了半分钟,企图让脸上能降温一些。

好一会儿,他平复下心情,才上了楼,敲响傅医生的门。

第一章 16

傅星河没想到他来这么早,“怎么不打电话。”他打开门让林天进来,“现在还早,坐一会儿吧。”

林天点头,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傅医生,你手好些了吗?”林天坐在沙发上,而傅星河站着,他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尽管他们差不多高,林天还是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压力。这种压力,或许是男­性­荷尔蒙使然。傅医生不穿白大褂时,他合身的衣物总能勾勒出他挺拔健硕的身材。而且他今天还开了一颗扣子,林天眼睛瞥见他的锁骨。

­性­感得让他脸一下就热了。

“好些了,”傅星河倒了杯水给他,“外面很热?”

“嗯……”他看着傅医生的手指,真是好看的手,骨节清晰,修长又迷人。他一下在脑海里想象出他拿着手术刀的画面,口罩蒙住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专注的眼睛来。林天光是想象着那副画面,脸又热了。

傅星河注意到他鬓角有一滴汗珠,很小很细微,缓缓顺着侧脸滑到下颌骨,又没入衣领。林天很腼腆地低着头,他好像有点怕自己,所以不敢和他对视。傅星河望着他绯红的脸颊和耳朵,望着他喝水时攒动一下的喉咙,低头时洁白的脖颈曲线。

——林天很吸引人。

他移开目光。

“今天周四,你也不用工作吗?”

“不用……嗯,我已经忙完了自己的事,所以就闲了。”他抓了抓后脑勺,“我工作就这样,老是闲着。”

傅星河点点头,林天和他很不一样。“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傅星河靠在沙发上,他手臂搭在沙发背上,两个人靠的很近。林天坐得很直,要是他往后一靠,马上就会倚在傅医生的手臂上。

“吃中餐还是西餐?”傅星河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但是夹杂了些许熟稔。

“都行的。”林天不自在地摸了下耳垂,傅医生的手臂似乎有引力一般,他的背不由自主往后仰了一些。

“那就西餐吧,”傅星河似乎是有些无奈,林天好像没有自己的意见,自己说什么他都说好。而且还不是假装的好,他能看得出来,林天是真的很顺从人。“法国菜?”

“行。”他点头,“吃什么都好。”

他觉得这次吃饭,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傅医生很快会回去工作,忙碌起来的傅医生,会再次和外界隔出一道透明的墙。

要是傅医生……喜欢男人就好了。

要是这样,他就不必苦苦掩饰自己的心思,他要是喜欢男人,林天就能不顾一切地往他身上扑。

林天突然想到那天电话里,闵老师说“他和你情况不一样”——傅医生和自己情况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林天喝果汁的动作顿住,杯沿靠在­唇­边,他发起呆来。

他平视前方,却好像什么东西都没看,毫无焦点,微微蹙起的眉头让他看起来有点呆。

傅星河在旁边注视了他一会儿,他发现林天经常会在自己面前发呆。比如开车时,林天会非常紧张,二十迈的速度让他如临大敌,眼睛紧盯着前方,生怕哪里突然窜出一辆车来,而他的目光其实没有在看路,只是失神地对着前方罢了。傅医生突然有点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林天。”他喊了一声。

“啊?”林天突然回神,他的目光在傅星河身上逐渐聚焦。

闵老师不知道自己是gay,她给自己介绍女孩子,但她从不给傅医生做媒,因为傅医生和自己情况不一样?林天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你又发呆了,”傅星河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蹒跚着离开大地,暮­色­使安静坐着的客人浑身散发温暖,他站起身,“走吧,时间不早了。”

林天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下次不会了。”

他在别人面前,思考事情并不像在傅医生面前这样。别人和他谈生意时,林天一低头不语,就没人敢说话了。他思考时不由自主蒙上淡漠的神态让人望而却步,让人意识到他城府深不可测。

结果他在傅医生面前,就是个开小差的学生。

司机老吴回去参加女儿婚礼了,这些天都是林天一个人开车,他四十迈的速度让傅医生侧目,“怎么突然开这么快?”

林天一本正经回答道:“这条路车最少了,等会儿上了高架就完了,就会一直堵啊堵。”

傅星河眼神流露出笑意,他点头表示理解。林天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但每次看后视镜时,他的眼睛一往右边移动,就会莫名其妙飘到傅医生身上去。明明是宽敞的车厢,在他身上显现出了狭仄感,林天只比他矮一丁点,但是他从不会感觉空间不足。

上了高架,果然如同他所说,工作日的下班高峰期,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的车有一双翅膀,能傲视群雄地飞上天,飞回家。

每次堵车时,林天都会在车上处理公务,但现在他是司机,更何况车上还有个傅医生。林天试着寻找话题,没想到傅星河主动提起来:“前几天去师母家里,她说要给你介绍。”

“嗯……老师给我打了电话,我拒绝了。”林天手心发汗,“我问她怎么不给你介绍,你这么好,老师说……”他握紧方向盘,扭头时和傅医生眼神相遇,他那张英俊出了青春气的脸庞让林天心里堵了起来。“她说什么了?”傅星河望着他,在后视镜里,林天的眼睛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

前面绿灯亮了,车流动了起来,林天有些心虚地别开目光,缓缓追上前面车的尾巴,“闵老师说,你情况和我不一样。”

说完这句后,林天就像装死一般盯紧了前方,他看起来非常不自在,但还算平静。傅星河反应也不大,只用他一贯的语气嗯了一声。

林天没胆子继续追问是什么不一样了,他深呼吸一下,把那些心慌意乱都按捺下去,转移话题道:“傅医生,您打算结婚吗……我是说,你工作这么忙……”

“现在没有想法,”傅星河答道:“遇见了或许会考虑吧。”

听见傅医生的回答,林天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些失落,因为傅医生在不远的将来或许会遇见一个人,然后他们坠入爱河,最后结婚。

这个认知让他非常难受。

堵了快一个半小时车后,他们到达目的地。傅医生因为工作忙,极少出去吃饭,他订的外卖都是附近的高级餐厅,但是和别人出来,还是头一遭。

他们是临时决定的,要订到合适的不太容易,但出乎林天意料的,这家是号称沪市最难预订的顶级餐厅之一,由法兰西某将军在沪市的一座别墅改造,别墅后面还有一个隐秘的室外花园。通常要提前预约一周才有座,所有人都得乖乖预订,林天也不例外,没有人有特权。

但傅星河提前两小时就订到了。

他订的景观座,白­色­窗帘外是仲夏夜的花园。温暖有风的夜晚,窗帘被微风吹的撩起。大厅里有温柔的灯光,挑高五米的金­色­穹顶,钴蓝­色­墙面和深酒红­色­的核桃木桌椅。大厅里客人不少,有轻松惬意的交谈声,缠绵的法语情歌让人步调都放缓。

两人坐在窗边的位置,傅星河翻开菜单,询问他要吃什么。

讲究的法国餐厅,要分别以开胃小食、前菜、主菜、餐后甜点的顺序上餐。看着分量少,但是菜肴多。林天随意点了几个,傅星河发现他在这种时候就很有主见了。服务生确认了一遍菜单后,问他们要什么酒。

“我朋友开车。”傅星河阖上菜谱。

林天赶紧说:“我喝一点没问题的。”

傅星河看着他,“果汁?”

林天涨红了脸,“我成年很久了好不好。”

傅星河冁然一笑,“那就波尔多。”林天在他面前的感觉,就像个刚毕业的学生,愣头青,傅星河觉得他­性­格腼腆可爱,所以会提前榨好果汁等他,但在师母那里,林天却是个都市­精­英。是哪里出错了,还是……这才是他?

餐厅上菜速度很快,林天只喝了两口莳萝香草汤,餐厅里就出了乱子。

是女人的尖叫声,“救命啊!这里有医生吗!!”

接着是一声重响,人连着椅子倒在了地毯上,林天和傅星河同时扭头——

女人惊慌失措地想去搀扶倒地的男伴,但男人却在剧烈地痉挛,嘴里抽搐着涌出大股大股的血液,染红了白­色­餐巾,“医生,医生!救护车!”女人慌忙掏出手机要拨120,傅星河却快她一步。

“不要碰他!”他制止一旁的服务生,冷静地对捂着肚子咳血的病人道:“不要捂肚皮,朝左卧倒。”一边说着,他手里已经拨通了电话,他飞快报了地址,眼睛扫视着这两人的餐桌,“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胃穿孔,他有胃溃疡?”

女人一愣,接着才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是在问她。

“我不知道……我们才见几次面……”

傅星河对着电话里冷静道:“他需要立刻进行手术,如果有必要需要在救护车上急救。”

“你是谁?”那女人看着他熟练地叫救护车,而且一眼能看出这是什么症状。

“我是医生,”傅星河挂了电话,扭头对林天道:“抱歉。”

林天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抱歉的,他已经看呆了。救护车来得很快,胃穿孔病人被送往最近的医院,林天忍不住喝了一口波尔多,双眼发亮,闪着崇拜的光芒。“太厉害了,傅医生,你怎么知道他是胃穿孔?”明明是神经外科专家。

“看出来的。”傅星河高深道。他看着林天求知欲十足的眼睛,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还有胃口吃饭吗?”那病人吐血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这对傅星河没什么影响,但是对林天这样的普通人,肯定会影响胃口的吧。

再一看四周,不少客人都已经结账了,还有些看着他们这一桌窃窃私语。

或许他们都是在赞叹。

林天切了片核桃餐包塞进嘴里,表示自己还有胃口。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下次再请你。”

林天眼睛一亮,还有下次!!

第一章 17

他的雀跃简直是写在脸上的,嘴里还在咀嚼餐包,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傅星河非常想捏一下他的脸颊。

他们快吃完那会儿,厨师送了一道甜点给他们这桌。

林天还以为是为刚才发生的事的歉礼,傅星河说:“他们主厨是我的病人。”

——难怪傅医生能提前两小时就订好位置,林天微微张大嘴巴,傅星河忍住摸他头的冲动,“你吃吧。”

他很喜欢林天。

他从没这样过——对一个才认识的人产生想法。他之前给自己找了理由:是因为突然空闲,林天又是突然出现的缘故。而他空掉的大脑需要些什么工作和脊髓液以外的东西来填充。

林天长得好看,身材也很好,是个极品的零。在他身上找不到瑕疵,­性­格也非常好。在医院时,林天的手会不小心碰到他。

傅星河就是那时候来感觉的。

他什么都依着自己,和他相处起来很轻松。要是拥抱他,和他做`爱,一定是件舒服的事。

两人从餐厅离开,林天喝了小半杯波尔多,而傅医生喝了整整两杯。

傅医生看起来很正常,可林天双颊是酡红的。

“你酒量不怎么样。”

“我是要开车!不然我可以,­干­掉一瓶的!”林天反驳道。他高中就挺能喝了,和大刚去吃大排档,他一个人能喝一扎,喝完了走路还不会晃!

“但是你脸很红,”傅星河眯起眼,“你看起来像醉了,但是你只喝了半杯酒。”

“我没醉,我就上脸,”林天在红绿灯前停车,“真的!”他强调着,一边打开双臂,在车厢里艰难地伸直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眨了下眼,复而重复。他做的很认真,傅星河差点看笑了。

“你笑什么,我做的很标准的。”林天做的那套动作叫指鼻试验,能测验人的清醒程度,适用于走路不稳的人群。“我等会儿走个正步给你看!”

绿灯亮了,林天不得不发动汽车。

傅星河靠着椅背,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在后视镜里,那几乎看不见的笑容把林天的眼睛和心脏一同攥住。傅星河身上独特的气味,充斥了整个车厢,林天手指有些慌乱地敲打着方向盘边缘。傅医生身上的侵略­性­,让林天脑子有些麻麻的。

“林天,你真有意思。”

林天浑身绷紧——他差点不会说话了,傅医生这句话,听起来真的是在说自己有意思,他状似平静地目视前方,“嗯,是吗,我很多朋友都这么说。”

见鬼的朋友,他只有大刚一个朋友。

林天以为自己装得很成功,傅星河煞有介事地点头,“那他们一定也很喜欢你。”

车子猛地一扭,如同个醉汉一般,在道路上走了个蛇形。林天吓了一跳,“傅医生……”他听见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

他勉强平静下来,傅医生的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脑中一时想不清楚,傅星河没有做解释,车厢又陷入沉默。

林天把车开进小区,停在傅星河的单元楼下。车载灯光亮起,和窗外蒙眬的路灯交相辉映。

“你不是想知道,师母说你和我情况不一样——是什么不一样吗?”傅星河突然开口道。

“没有我——”林天下意识要否认,傅星河已经抢白道:“我是同­性­恋。”林天一呆,“因为我喜欢男人,所以她没法给我介绍。”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12章

林天说不出话来了,眼睛怔怔地望着傅星河,车内暖意浓厚的黄­色­灯光倒映在他眼睛里,好像他下一秒要哭了一般。

“你不要勾引我,”傅星河望进他的双眼,“比如你这样看着我时。”他说完,就打算下车了,结果他准备刚拉开车门,林天就飞快地拉住他的手腕。

“我不歧视同­性­恋!”他脸颊通红,舌头还有些打结,“不是,我是说,我也是……我也喜欢男人,不是……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你。”

傅星河平静地看着他耀眼的目光,过了好几秒,他突然伸手拍了下林天的头顶,“晚安。”

他拉开车门。

林天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进了电梯间。他伸手关掉车内的灯,熄掉的车厢,让他的喘息声显得那么沉重。

傅医生刚刚说什么了?他肯定是听错了——这太突如其来了,林天把脑袋埋进双手里,他摸到自己脸颊很烫,好似他真的喝了很多酒一样。傅医生是不是喝多了?林天生怕这是假的,这是个玩笑。

但林天知道,傅医生不是会开那种玩笑的人。

他理应狂喜的才对,可是林天只有一股浓浓的不真实感,他非常害怕一切都是他的幻觉,或者他正在做一个梦——他以前又不是没做过类似的梦。

太突然,也太真实了。

林天头向后重重一仰,砸在了靠垫上,他听着自己不稳的呼吸——他想自己真的需要冷静一下。

他闭着眼,能感觉到自己嘴角不由自主提起来的弧度。

傅星河进了房间,他走到卧室露台,从这里向下看,他能看见林天的车灯还亮着。傅星河从不觉得自己的­性­向有什么问题,虽然他很少主动告诉别人,但是对林天不一样了。

因为他对林天已经有了那种感觉,他有身体反应,也有心理反应。傅星河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得告诉林天,赶走他。

但是林天给他的回答更出乎傅星河的意料了,他说他喜欢男人,喜欢自己。

他没有说谎。

傅星河在露台站了一会儿,又回屋接了杯水。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没开灯,黑漆漆的。

他回到露台,林天的车还在原地。看起来好像在那里扎根了一般。

傅星河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林天,你怎么还不回家?”

电话那头只有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是林天有些憋屈的声音:“对不起,我忘了,我……我太惊讶了。”

林天有些语无伦次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林天咬住下­唇­,又不敢叫感情宣泄得太生猛。他有多喜欢傅星河?喜欢了十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傅星河以为他说的是在师母那里见的那次。

“我也挺喜欢你。”

“那是不是说,我可以勾……追你?”他舌头一打结,差点说成了勾引。

“你先回家。”傅星河的声音被夜风一吹,冷静极了,“你回家后,想清楚了。你知道我是外科医生,我非常忙,我会忙到顾不上别人。”

“没关系我也……”林天声音急的像是他在车厢里团团转了,“我也挺忙的。”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林天一下被听筒电麻了,浑身都麻了。

“林天,你先回家。”

“好……”林天慢慢发动了汽车,他重重喘着气,“我明天……明天可以来找你吗?”他又怕傅医生觉得他烦人,说话说得小心翼翼。

电话那头沉默了,林天大气也不敢出。

“好。”傅星河应下了,他低头一看,林天车还在那儿呢,他笑道:“别磨蹭了快回家。”

林天脸红完了,他急忙发动汽车,转出了小区,“傅医生,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就是……你说你,喜欢……男人。”

“是。”看见他的尾灯消失,傅星河回到屋里,把灯打开。

“我怕明天起来……就不是了,”林天结巴道:“别笑啊,您别管我,我就这样……哎我说什么呢,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我就是怕你不是,不敢说。”

“嗯,”傅星河喝了口水,“你认真开车,然后想清楚。”

“好……”林天把脸颊靠在滚烫的手机屏幕上,鼻头发酸。

“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傅星河走进浴室。

“嗯!”他乖乖地应了,脚底下凶狠地踩着油门,恨不得下一秒就到家了。

傅星河挂了电话,林天双眼锃亮地盯着前方,车开得要飞起,心似乎也要飞起来了。

一会儿工夫,林天就到家了,他马上打开微信报告:我到家啦傅医生!

傅星河正在洗澡,听见提醒声,他顿了两秒,围着浴巾出去了。飞快地回了个嗯,傅星河又钻进淋浴室。

林天斟酌着用词,又发了条消息给他:那我明天早上过来?我给你做早餐。

这下没有回应了,他捧着手机等得着急,傅星河只能快速地冲完澡,他边擦头发边回复:早点睡。

林天蹬鼻子上脸道:那我早上过来哦?

林天是真的喜欢他吗?傅星河不知道,有多喜欢呢?他研究人脑,研究人的神经,却不懂人的感情。林天的举止让他觉得很小,不成熟,但是无疑傅星河是被他给迷住了。

傅星河靠在床上,单手打了个好字。

真有活力——他忍不住在心中想。

第一章 18

他是不是在做梦——林天患得患失地想。

林天睡得很不踏实,他失眠了。半夜里,他醒来许多次,第一反应就是摸过床边的手机看一眼聊天记录。

六七点时,他­精­神奕奕地起来了。

昨晚上飘了一晚上的雨,早上起来空气仍是湿润的,天上依稀飞着濛濛细雨。室内的热带植物被微风吹得簌簌作响。

九点时,林天去超市买了食材,直奔傅医生家。林天不知道傅医生起床没有,在他家楼下熄了火,咬着拇指纠结了一会儿,林天试探­性­地发了条消息过去。

“上来吧。”他回道。

林天愉快地把手机关了静音,顺便短信通知了大刚自己今天翘班。

快速冲进单元门,林天上了楼,却惊讶地发现傅医生家的门已经打开了,他就斜靠着门边,手心里端着一杯咖啡,如同在等林天回家一般。

林天微愣。

傅星河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因为薄,所以有些透,林天能看见衣服包裹着的强健­肉­体,裤子布料也是透的,两条大长腿根部,是浅灰­色­的三角子弹头底裤。

林天心霎时热了起来,他深吸口气,耳朵还是不争气地红了,或许脸也红了,他不知道。

房门口的地毯上准备着自己上次穿过的拖鞋,傅星河把他手里提着的购物袋接过去,“你还真的会做饭?”

“会一点。”他谦虚道。

咖啡机响了一声,傅星河把咖啡递给他。林天看到两个杯子一模一样,脸又红了。

“我发现你,经常会脸红,”傅星河眼神放在他红透的耳廓上,“你知道医学上有种病,叫赤面综合症。”

“啊?”林天有点懵,“我得病了吗?”

傅星河摇摇头。

林天的耳朵,那么红,肯定很烫。

他很想摸摸看。

林天发现了他的目光,忍住了掏出手机百度“赤面综合症”这个新名词的冲动。他从超市购物袋里拿出食材,有条不紊地忙起来。

当然,林天只是看似不紧张罢了,他如同接受检阅的学生一般,一举一措都很标准,虾饺是他早上起来在家里包的,直接上锅蒸了一笼屉。林天淘了一小把米,把鱼切成薄薄一片,那透着红丝的片状,看起来几乎是透明的。接着他把姜切成末,和米一齐下锅煮。

他做得很快,但是一切又那么自然,傅星河猜他一定是谦虚了。他下厨的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着便有食欲。

粥煮沸后,林天关了中小火,他洗­干­净手,喝了口变得有些凉的咖啡。

傅星河就那么看着他,“你想清楚了没?”

“嗯,”林天认真地回望他,“想清楚了。”他早就想清楚了,这个问题他想了十年了,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实现。

“你知道我的职业,下个月我要回医院工作了。”他陈述道:“到时候我肯定会忙得顾不上你。”

“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怕这个,”林天很坚定,“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就工作,等你手术完了,我就来医院等着你……”林天说完,察觉到自己似乎想得太长远了,他不由得懊恼地咬­唇­。

傅星河却很喜欢他这样,林天是第一个,让他觉得相处起来轻松、心情愉悦的人。

林天用勺子搅了搅粥,白粥已经散发出了香味,接着他把鱼片倒了进去。傅星河在他身后道:“你家里知道你的事吗?”

“他们……不知道,”林天盖上锅盖,“我随时可以出柜,他们管不着我。”

过了会儿,早餐出炉了,傅星河夹了个圆嘟嘟的虾饺,林天在一旁道:“有点烫,先放在碗边凉会儿。”于是傅星河听从地喝了勺鱼片粥。

他没有接着喝第二口,整个人顿了下,林天期待地望着他:“怎么样?”

“手艺不错。”他夸道。

不仅仅是不错,林天再次给傅星河带来了意外。

听见他的夸奖,林天立马翘起嘴角,傅星河又咬了口虾饺。他又顿了几秒,面上表情像是在回味,“很好吃。”他说,“你自己包的?”

“嗯!”他响亮地答道,身后的尾巴都翘起来了!

“很厉害。”

林天包的虾饺是圆形的,和超市卖得很不一样,味道也不太一样。

他的厨艺是从闵老师那里学的,他每天都去偷师,看着闵老师怎么做,看完了记下,接着去超市买食材回家试验。反复试验,失败了又重做。不仅如此,他还去专门找了米其林三星的厨师学习。他会西餐,也会做中餐,而早餐的手艺是和老字号港式早茶店的师傅学的。

但他从没给别人做过菜,也没人知道他会做饭。

“傅医生,我以后每天都来给你……做饭好不好?”林天有些忐忑地问。

“林天。”傅星河表情难言,有些严肃,“我要找的不是保姆。”

林天愣了下,“我也可以……洗衣服什么的,打扫我也没问题,我什么都会……”但他从来没做过,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追求一个人,脱光衣服勾引他吗?

他好像是真的不懂,傅星河看着他,“有过男朋友吗?”

林天老实地摇头。

“女朋友呢?”

“我就喜欢你。”林天脱口而出,接着才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林天二十六了。

如果他只喜欢过自己一个人,那太匪夷所思了。傅星河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撒谎,他盯着林天认真的模样,而后道:“那我们试试。”

“!!!”林天猛地睁大眼。

“但你不必这样,为我做许多事。”这样的话,感情很容易疲劳。

林天的反应还停留在他上一句话,他特认真地歪头问:“试试的意思是说……我,我追到你了?”

傅星河有些想笑,想告诉他不是,但是他这么理解也没错。“差不多吧。”他说,“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清楚了?”

“真的!我肯定想清楚了,我不会后悔……我还怕你后悔了怎么办。”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在担心这样的问题。

“你要明白,林天,我三十了,”傅星河对他教育道:“我没有在跟你玩。”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还是因为一切都太巧妙了,巧妙得让他放下戒心。但他明白感情是相互的,自己能付出的有限,林天这样热情是不会长久的。

因为他不可能永远都维持这样的热情。

林天一听,手上收拾的动作顿住。

“我也没有玩。”林天执着道。

傅星河望进他的眼睛里,片刻,他应下来。

林天转身把碗盘子收到厨房,傅星河坐在沙发上,刚才有一瞬间,他在林天眼睛里捕捉到了些什么,让他意识到林天真的没有说谎。

他真的很喜欢自己。

而这样的喜欢,对傅星河而言没什么大不了,他不乏人爱慕,他的模样身材,他的优秀,无时无刻都在招蜂引蝶。但他从未在意过。但在林天这里,傅星河的感情就大不一样了。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喜欢会让他突然觉得温暖。

心突然软了一下。

林天很快收拾好厨房,傅星河靠在沙发垫上用着笔记本,他长腿曲着,看见林天,便招手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林天抽了张纸擦­干­手,他坐到了傅医生旁边,中间隔了大约二十公分的礼貌距离。

他还是怂。

傅星河却突然拿手勾着他的手臂,“坐过来点。”

林天愣了愣,他反­射­弧长,还云里雾里的,觉得这发展有些让他不可思议,还是像做梦。傅星河侧头看他一眼,长臂勾住他的肩。林天浑身都石化了,脸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烧起来。他们贴得那么近,林天的后颈僵硬地贴在傅星河的手臂上,再向后靠一点点,就等同于完全陷入他的怀抱。

傅星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染上绯红的耳朵,他的耳朵太敏感了,自己轻轻一碰,林天整个人就烧了起来。当他们­肉­贴着­肉­,林天僵硬的身体逐渐软化,傅星河从他绯红的耳廓上感察出了情`欲的­色­彩。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绕到林天的头侧,接着无比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比想象中的触感还要好。

作者有话要说:长久的感情必须对等付出,林天现在的心态是不正确的,傅医生的心态也不正确,但是会慢慢因为对方改变

他们的生活圈子八竿子打不着,就­性­格爱好而言,可以说很不合适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13章

傅医生的意思是:他觉得自己能付出的有限,而且他清楚自己,他是个工作狂,很容易因为工作而忽略林天,所以他才要林天想清楚

但林天义无反顾,因为他早就无数次地设想过这个问题了

而傅医生,则会在今后的相处过程中把心掏给林甜甜。

第一章 19

这样的身体接触,却让林天尴尬起来。

他有生理反应了——没人能忍住,傅医生用手臂揽住他的背,还捏他的耳朵!他又不是正人君子,怎么能忍住不起反应!!

林天无数次地想象过,但真正发生时,还是那么猝不及防。他绷紧腿,很想掩饰自己的异样。但傅星河已经注意到了。

“这么不禁撩?”他笑了下。

林天红着脸道:“我太喜欢你了,你一碰我就……”他拿手去挡,但他发育得好,那里不小,怎么挡也是鼓着一个大包的。

傅星河对他动不动的告白已经免疫了,他走过去拉上窗帘,转头对林天道:“你可以在这里解决。”

“不用,”林天害臊极了,“我不管他……等下就好了,你别笑……”林天要绝望了,太丢脸了。

“你不用紧张,”傅星河重新坐到他身边,“把我当成医生。”他对人的­肉­体免疫,躯体在他眼里,不过是由骨骼和肌­肉­,神经和器官组成的奇妙物件。

林天闭拢腿,忍得眼眶都红了,他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傅星河,左手试探­性­地握住他的手掌,“当成男朋友呢,可不可以?”

傅星河盯着他一两秒,点点头,他五指穿进林天的左手,和他十指交缠地握在一起。

林天深吸一口气,接着单手拉开自己的裤链,他只有一只手,脱得有点费力,而且傅医生还在一旁看着,他简直要钻进地缝了……林天把手伸进裤裆,又不太敢掏出来,太羞耻了。

傅星河单手拥抱住他,穿过他伸进裤裆的手臂下,搭在他的腰上,“你靠着我。”他低头凑在林天的耳边,“害羞的话,我可以不看。”

“嗳不是,我不害羞……”林天无力地反驳,手很拘束地埋在底裤里轻轻揉搓几下。傅星河低笑出声,“你那样不难受吗,拿出来。”

“我不行……”林天非常难为情,他怎么知道自己突然就硬了。林天深吸了几口气,道:“傅医生,我能……借用下卫生间吗?”

“去吧,”傅星河没拦他,给他指了方向,“在我房间里,里面有纸。”

林天忙不迭点头,他非常难堪地拉住自己的裤腰,一蹦一跳地蹦到傅医生的房间。

像只兔子一般。

发生这种事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的,说硬就硬,像个小年轻,更想不到的是傅医生居然那样抱着他,还叫他别紧张别害羞。林天蹦进卫生间,背脊上和腰上还留有方才的温热,傅医生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林天现在耳畔都是痒的,心也是痒的,他靠在瓷砖墙上,手上还没动几下,就出来了——这是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

他太紧张了。

林天抽了几张纸擦­干­净,他洗了手,却不敢这么快出去。硬这么快就算了,这么快出来就更丢脸了。

傅医生的卫生间在卧室里,仅以一扇透明的玻璃门隔开。他的卧室不大,旁边另有一间书房和衣帽间,但卧室里还有一面墙的书柜。傅医生不在,林天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房间,发现那些书居然是用杜威十进图书分类法排列的,林天自己的书都是随便塞书柜里的。傅医生的被子也折得很整齐,像豆腐块似的,就连窗外露台的植物摆放,都极有规律。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林天才出去。

“没等久吧……我今天有点快……”说完林天就想抽自己了,太特么假了。

傅星河却没发现他的窘迫,他把笑意隐藏得极深,二十分钟前他就听见林天洗手的声音了。

因为他一个人住,所以房间几乎是没有隔音功能的。

林天重新坐回傅医生的旁边,这次傅星河没碰他了,怕他又硬给自己看。但两人依旧靠的很近,林天扯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他靠在椅背上,尽全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傅星河正在看什么论文,林天看了一眼,全是英文的,而且非常多他不认识的冗长的医学名词。傅医生看得非常认真,林天发觉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论文上了,整个人才松懈下来,他肩膀刚一松,傅医生就说话了。

“林天,”他头没转过去,还是看着屏幕的,“我刚刚看见你­内­裤,和我是一样的。”

林天愣住,他非常尴尬!当然是一样的!上次在医院看见了,他就专门买了一打,同样的款式同样的颜­色­,只有尺码要差一点。

“那……好巧啊哈哈哈……”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傅医生用的那个牌子相当小众,要说是巧合,换他也不信。

“是很巧。”包括林天的出现,都是在一个巧妙的时机。

他那副平淡的语气,林天还以为他是不是发现了,当即想认错坦白,“其实我……”

“嗯?”傅星河望向他。

林天硬着头皮道:“我在医院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就只看了一眼!我不是故意的。”他深深地埋着脑袋,一副认错的模样。

他埋着头,傅医生却没说话,过了好几秒,一只手掌搭上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林天耳朵红完了,“傅医生,你不生气吧?”

“不生气。”他摇头,顺手又摸了下他的耳廓。

林天太乖了,他的­性­格太招人喜欢了,傅星河也喜欢。他不知道的是,林天在别人面前和在他面前完全是两样。他一笑董事会那些老家伙就和见鬼了一样以为他又要搞什么事了。但在傅医生这里,林天的笑就是真实的笑,他眼睛一弯,傅星河也会跟着心情好。

早饭吃的晚,林天做午饭就做得迟。傅星河对这类事一窍不通,他看了一会儿,进了书房。照顾他的那个阿姨最近和他辞职了,子女把她接到外地去生活,所以傅星河已经吃了很多天的外卖了。他本打算重新找保姆,也正在托人物­色­,但现在林天来了……傅星河从书上抬眼,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那里有股饭菜香传来。

林天手艺比师母还要好些,对于几乎不上外面吃饭的傅医生,这是意外之喜。

过了一会儿,林天把饭菜端上桌,洗了手来书房敲门,“傅医生,吃饭了。”

“以后可以不用敲门,直接进来。”

林天愣了下,“好。”他答道。

“你今天也不上班?”

“不上……”林天有些心虚,刚刚在厨房他偷偷瞄了眼手机,大刚说Comet的人来公司了。

他的心虚那么明显,傅星河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样会被开除的。”

“不会的……”林天更心虚了,他咬着筷子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只有他开除别人的份,他不会被开除,除非他出柜,然后自己走人。

“明天也不用工作?”

林天声音很小,“嗯……我请了假的。”

傅星河不太相信他,但他并不太好说什么,师母说林天是­精­英,管着许多人的饭碗的,他是真没看出来。

无论怎么看,林天也不像那种人。他更像无忧无虑的大学生,似乎一点不为工作和前途发愁,他愿意用全部时间来陪自己。这和傅星河很不一样,对傅星河而言,他的生活被工作占满,他不断地做手术救人,这是他的使命。

“等你回去工作了,那我也回去工作。”林天咬着筷子,偷偷地看他,“我每天中午下午都可以去给你送饭的。”

“林天,”傅星河叹口气,“你以为我说的试试,是什么试试?”

“我可以照顾你。”林天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知道恋人怎么相处的吗?”傅星河自己也不太懂这个,但显然,他比林天要在行,林天是来给他当爸妈的,愿意为他牺牲时间,陪他说话,给他做饭。但林天说自己没恋爱过,没喜欢过别人,只喜欢过自己一个人。

这句话让傅星河心动。

他望着林天,“有­性­经验吗?”

“这……这个,”林天抓了抓脖子,“这个也能和你试试吗?”

作者有话要说:受真的好­骚­啊⊙▽⊙

为什么这么­骚­!

第一章 20

傅医生家的餐桌在阳台,那旁边有台跑步机,闵老师送的兰花就在脚边上。桌上摆着几盆绿油油的多­肉­,和丰盛的午餐靠在一起。

餐桌下,傅星河的两条长腿交叉折起,差点和林天的双腿碰到。

见傅医生不说话,林天慌了,“那什么……不试也行,今天是个意外,我没有这方面需求的!”他强调。

林天以为傅医生是个­性­冷淡,毕竟他没有绯闻,据林天的了解……傅医生一直忙于工作,所以一直都单着。

“没有需求?”傅星河双腿抻了抻,他的小腿蹭到了林天的小腿,而林天反应非常剧烈,他迅速低头,连脖子都红完了,嘴里还死鸭子嘴硬:“没有!”

傅星河笑了笑,“下午你回去上班吧,我这里有事情忙,顾不上你。”

“噢……”林天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傅医生的腿又收回去了,不然他还想……多蹭一会儿的。林天重新打起­精­神,“我买了很多菜,那我下午再来给你做饭!”

傅星河看着他。

他怀疑林天是不是真的二十六了,只不过被自己腿碰到罢了,反应剧烈就得如同小处男,还强调说自己没有生理需求。

真是太可爱了。

到了公司,大刚和外宾在会议室里,双方沟通得很成功。林天到的时候他们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他只不过去和外宾握了握手,对方说自己马上回国,终于见到了林总这个大忙人了,还问林总病好没有。翻译在一旁同音翻译着,大刚脸­色­怪异地瞅了瞅林天。没病老上医院­干­嘛?大刚被这个问题扰得心痒痒,又不敢问。

把外宾送走,林天立马找了财务,但财务经理刚好不在。大刚问道:“是不是要交保证金?这么多咱们流动资金够吗?”

“刚好够。”林天记得上次财务报给他的数据,公司的流动资金有四亿人民币,而Comet的技术要交五千万美元的保证金。

“那全交了拿什么周转?”大刚不安道,“不是只能找银行了啊?”

林天摊手,“中标了就能回转资金了。”

财务这块儿,不归林天管,或者说他不看细表,只看大数据。公司的财务是林城安在管,他无权Сhā手。林天知道他可能不太老实,偶尔会贪点小钱之类的。突然要支出这么大笔钱,不仅要他签字,也需要林城安签字。林天和大刚一边说着话,一边给林城安发了紧急邮件过去。

交保证金的时限是三天,到时候会从美国空运一批特殊部件来。

但林城安一直没有回邮件,林天心生蹊跷,直接上他办公室找人,但他人也不在。打了几通电话,林天才知道他在海上一艘巨型游轮上玩,昨晚上才出航的。可能是玩疯了,才会不接林天电话,但他也有可能是故意的。

“让人去找他,明天之内,必须把他找回来,让他签字。”林天手指点了点桌面。

大刚苦哈哈地应了一声好。

出了公司,林天和提前约好的罗律师在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罗律师是林天私人律师的好友,对医疗官司这方面很有经验。

他有些赶时间,罗律师道:“前天我去看守所看他,想劝他签字同意做尸检。”

律师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刺伤傅医生的那个医闹。林天想做尸检,想把事实公之于众,就必须通过这位关在看守所里的病人父亲的同意。

“他怎么说?”

“他不愿意,”罗律师推了推眼镜,“要做尸检就必须再开颅,很少有家属会同意这种要求,你知道——一些地方风俗,尸检会让人死了也不安宁。”

“那你告诉他,只有尸检才能确认死亡原因。”

罗律师摇摇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林天锁着眉。

“哪怕尸检,也很难胜诉。”罗律师坦白道,“因为哪怕医疗事故的责任属于医院,法院也不会判。”

林天明白这一点,他只是想让谭医生身败名裂而已。让一个人身败名裂有许多种方式,林天想走最正大光明的那条,而目前,揭露他醉酒行医的面目才是最具有打击­性­的。

树倒猢狲散,谭医生一走,脑外科就只剩雷院长了,但雷院长事务繁忙,傅医生这时候回去,再做几台成功的手术,质疑会自然而然地消逝。失去了不和谐的声音,傅医生就能顺利拿下主任医师的位置。

林天开车时,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傅医生到底为什么要拿手去挡刀?他现在看着恢复得很好了,但林天不懂他们专业上的事儿,只知道那伤口动了筋骨,现在回去,医院也不敢让他立马就动手术的。

站在傅医生家门口,林天敲了敲门,又按了按门铃。

但是无人应答。

林天站了一会儿,又按了几下门铃,结果还是没人。傅医生出去了?林天只好给他打电话,傅星河接得很快,林天道:“我在你家门口了,傅医生你上哪儿……”话还没说完,门就开了。

傅星河耳朵上挂着耳麦,林天手里还握着手机的,他眼神落到傅医生汗湿的­肉­体上,咕咚吞了口口水,眼睛不动了。傅星河道:“我刚刚在跑步,听着歌的,没听见门铃,抱歉。”

声音从听筒和对面同步传到耳朵,林天眼睛发直地盯着他的胸,因为米白­色­的上衣被打湿透了,傅医生的胸肌形状便凸显出来了,还有两颗翘起来的­乳­`头。

他脸颊臊红。

“林天?”

“嗯……嗯?”林天还一副晃神的样子,傅星河当然发现了他的目光,但他装作不知道一般,把呆呆的林天拖进他

傅医生我暗恋你_第14章

家。

傅星河弯腰给他拿了拖鞋,林天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又落到了他的腿上。傅医生换了紧身短裤跑步,他的小腿肌­肉­很漂亮,也很健壮,腿上有弯曲的浓密腿毛,还有傅医生脚上的黑­色­运动袜……林天发现自己好像又起反应了。

他懊恼地低头,自己也没吃什么上火的啊,怎么就这样了?

傅星河直起身后,林天穿上拖鞋走了进去,他的眼睛瞥见傅医生汗湿的发丝,瞥见他脸颊和脖颈上的汗珠,又走不开了!他拼命地想转移目光,结果眼神一下移,又不小心看见了他沉睡的裤裆。

很可观。

他张了张嘴,傅星河无奈道:“卫生间借给你,我再跑会儿步。”他原想去洗澡的,但看林天­精­神奕奕这样,还是把卫生间让给他吧。

“……哎。”林天迷茫地应了一声,眼神游移才看见傅医生含笑的眼神!难道傅医生已经看穿了他?!

林天脑子突然就烧了。

嗷嗷嗷太丢脸了!!!上午才硬了一回!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有需求!结果下午又特么硬了!!!

反应过来的林天,委屈极了,“傅医生你听我说……我昨天好像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这不是平时的他!

傅星河点头表示理解,“你快去。”说完,他已经重新塞回了耳麦,然后回到了跑步机上。

林天郁闷地进了卫生间,他背靠淋浴间的玻璃墙,低头警告着自己的小弟弟:“你怎么这么饥渴???”他泄愤似的撸了几下,脑子里冒出傅医生的胸肌……他的大腿肌­肉­,他的黑­色­运动袜,他的裤裆……林天心里热的厉害,加上这个卫生间满满都是傅星河私生活的味道,他坚持五分钟后。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还能不能多几分钟了???”林天郁闷地用纸擦­干­净,接着洗了手。

傅星河脱了湿透的上衣靠在沙发上,听见里头的洗手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嘴角不自觉向上一勾。

计算好时间的林天,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出去,入目就是没穿上衣的傅星河。

林天石化在原地,嘴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

傅医生居然……没没没……没穿衣服……

运动后布满汗水的身体,皮肤好似在发光一般。他身材完美,较之林天偏瘦的体格,他的躯体更像古希腊雕塑般,有股健硕的美感,两条深深的人鱼线下来,是裤边包不住的黑­色­毛发,延伸到肚脐下面一点,非常­性­感。林天自己也有肌­肉­,他的肌­肉­匀称漂亮,但和傅医生这样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他非常想移开目光,傅星河却朝他越走越近。

他从林天身边走过去,转身进了卧室,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关房门,那股运动后的气息还残留在空气里,林天呆在原地。

过了好几秒,他深深吸了几口空气。

怎么办他想流鼻血……刚才傅医生从他旁边走过去时,林天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心就狂跳了起来。­干­净的傅医生很帅,流汗也这么­性­感,无论如何都令他着迷。他说自己没有生理需求全都是假的,其实他需求很旺盛!但林天缺乏经验,一个人时连毛片也看不进去,但他想起傅星河,便会怦然心动,也会极其自然地迅速起生理反应。

林天不懂这该怎么解释。

他瞥了眼傅医生没关的房门,听见里面的水声,心里挣扎了两秒,走到了阳台——跑步机上挂着傅医生脱掉的白T恤,差不多是湿透的状态。

他很想凑近了闻……甚至想舔一口。

林天为自己的想法而羞赧,他觉得自己太不正常了。这么迷恋一个人,太不正常了。但他觉得傅星河整个人都是完美的,就连一件汗衫都这么吸引他,让他脸红心跳。但林天只纠结了不过一秒,因为他想到,自己和傅医生现在应该是属于……恋人?虽然还不太像,但是闻一下男朋友的汗衫不犯法吧?

作者有话要说:林天就是迷恋……傅星河牌原味?23333333

汗衫2333!

第一章 21

毕竟严格算起来,那也是属于他的财物!

所以林天从跑步机扶手上抓起傅医生穿过的衣物,然后嗅了一口。

就好像上瘾一般,他闻了一口又一口。

这种荷尔蒙气息对他冲击极大,林天自己也运动,但他每次流汗都没有什么特殊味道。傅医生的就不一样了,林天觉得他的泪水可能都是甜的。

同时,他也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变态又悲哀,因为傅医生是个­性­冷淡,他问自己有没有­性­经验,最后什么也不表示。

林天猜自己以后可能要经常­干­这种痴汉的事了,靠着他的贴身衣物来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

傅医生洗澡时间有些久,林天一直听到水声,过了快一个小时,林天饭菜做好了,傅医生才出来。

天­色­暗了下去,窗帘拉开着,夜沉如水。林天听见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断断续续的大提琴声音,似乎是有人站在窗边对着夜­色­拉奏。或许是傅医生的邻居,声音忽近忽远,没准就是楼上。

“楼上那家的小孩儿学大提琴的,每天都拉。”傅星河把窗户推得更开些,风豁然一下涌入,他没吹­干­的湿发在夜风下微扬。

林天注意到他湿发时头发有点卷,但是吹­干­了就不会。

断断续续的大提琴声飘进来,拉奏的年轻人似乎有些浮躁,林天也跟着浮躁。他腿有些麻了,便伸直了些。没想到这一抻,就蹭到了傅医生腿上。

和早上的情景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是林天不小心碰到了他。

他不自在地缩回了腿,就好似故意在傅医生腿上蹭了一下般。傅星河抬头望着他,声音和着不太熟练的亨德尔的G小调奏鸣曲,“好好吃饭,不要勾引我。”他眼睛漆黑,直直望进林天的灵魂里,把他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揭出来,嘴里缓慢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定力。”

林天一呆。

“我不是­性­冷淡,你碰我,我当然会有感觉。”

林天还是说不出话。

傅星河继续道:“如果你想做点什么,我们改天可以试试。”他说话时一如既往的平静,带着漫不经心,语气如同阐述病情一般毫无波动。

但这却在林天心湖上投了一枚炸弹。

“吃饭。”傅星河无奈道。

林天吃的魂不守舍,傅星河也有些心不在焉。

最后他忍不住问:“为什么是改天,今天不行吗?”他神情里带着委屈,执着地看着傅星河。

“你早上和下午都勃-起了一次。”

他着急道:“我身体很好的!”怎么­干­都行!

傅星河摇头。

“我身体真的很好,特健康!倍儿­棒­!”

林天肯定不知道,他说着自己健康时那副神情,就和要糖果的小孩儿似得,要不到就撒娇,结果大人不为所动,说糖吃多了要蛀牙啊。

傅星河觉得他就像­奶­糖似的,又甜又纯。

见傅医生怎么也不动摇,林天放弃了,“那我明天来?”

“明天我去医院。”

“不是下个月才……”林天欲言又止。

“有个病人,”傅星河解释,“是那天来探望我的小女孩。”

“那你手……能,能开刀吗?”

“能。”傅星河轻描淡写地回了一个字,林天便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担忧--傅医生说能,那肯定是能。他有种盲目的自信,而这种自信,来源于傅星河身上使人信服的气质。

“那我明天来接你!就这么说定了!”林天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明天是周末!”

沪市综合病院。

林天提着大购物袋,跟着傅医生进入医护人员专用的电梯,这里面有股消毒水味,而且没人。

叫乐乐的病人,今年七岁,她得了视网膜母细胞瘤,这是一种死亡率极高的恶­性­肿瘤,现在的医学手段,还没法救治这样的疾病。

林天上网查了一下这个病,发现非常可怕。

上次叫乐乐的女孩儿来傅医生病房里看望他时,林天看见她哭着说不想动手术,那时候傅医生似乎心软了,对乐乐说“不做手术,也不转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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