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间,崔小五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那时候,他似乎不是现在这样一个潦倒落拓的小跟班,也并非是记忆里那个一闪而过却心怀天下忧郁仁慈的白衣道长。
五官隽秀,眉眼清灵,满脸的倔强,背着一把长剑骑在树上,俨然是一个钟鸣鼎食人家里出来的锦衣玉貌少年郎。
“五郎,五郎,下来呀,快下来呀!”树下众位莺莺燕燕急切地尖叫着喊了起来,也分不清哪些是主子哪些是女使。
少年郎的面孔愈发倔强:“父亲要杀了我呢,我不下来——不下来!”
树荫下,一个粉衣玉貌的姑子朝少年郎招了招衣袖,喊道:“五郎,听姊姊的话,下来吧,虎毒不食子,父亲绝不会伤害你的!”
少年郎闻言眼里便是一酸:“不,三姊姊,父亲不会饶了我的,我……我……我杀了八郎!”
粉衣姑子跺着脚道:“不,五郎你可是咱们清河崔氏的长房嫡子,八郎他不过一个妾生子,杀了便杀了,有何大不了的,快下来吧,最多……最多姊姊陪你去向老祖宗请罪便是!”
少年郎哭闹起来:“三姊姊,我不明白,父亲……父亲为何要把我的小白兔送给八郎?为何有了那个姓花的小妇就忘了母亲,有了八郎就忘了我?小白兔明明就是我的,凭甚么八郎来要我就必须给,不给的话父亲还要凶我——三姊姊,我……我一时忍不住就……”
粉衣姑子闻言。眼底也闪过一片阴鸷,只不过碍于规矩。只得无奈道:“老祖宗会给我们做主的。五郎,你就下来吧。树上多危险啊!”
话音未落,少年郎身下的树枝却狠很地摇了摇。
“啊——要断了!要断了!”树下的姑子女使们或是捂着眼睛或者捂着嘴,全都忍不住尖叫起来。
饶是少年郎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被这场面吓住了,他只感觉到身下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啊,三姊姊,三姊姊……救我!”
回忆就断在这里。
之后的一切,他好像完全都不记得了。
崔小五回了回神,看着那绝色邪魅的贵族郎君拿着昆仑奴面具潇洒远去的背影。目光渐渐阴沉。
那目光,也与他零星记忆里那位倔强的少年郎看向八郎时的目光,渐渐重叠。
小白兔,是他的。
昆仑奴面具,也是他的。
他崔小五的东西,决不允许别人来染指。
这一刻,他虽置身于闹市人潮,却似乎清晰地嗅到了记忆里那一阵甜甜涩涩的血腥味。
崔小五舔了舔嘴唇,面色微微阴沉。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鸷,一双手也渐渐紧握。
只见一个转身,他便淹没在了人潮里。
客似云来比往日更加热闹。
烧烤架上的各色肉菜在炭火的烤制下发出滋滋的声响,庞化及一边享受着看客们的注视。一双手飞快地翻着烤架,并迅速地在肉菜上一遍遍地涂抹着狄欢秘制的作料。
古董羹里,切成薄片的五花猪肉。带着大棒骨子的羊肉,抹着秘制酱料的鸡翅膀。入口即化的鸭胸,莹白湿润抹着层粉薄作料的鱼片儿。还有嫩嫩的血旺,一涮即熟的鸭肠,纷纷都在油汪汪的铜锅里欢快地漂浮着。
凉菜则有各色卤菜,除了素菜之外,还有碎鸭尸一般的所有肢体部分,总之是从鸭头到鸭脚,几乎除了鸭毛啥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被狄欢给想方设法地给利用了起来下了传送道上特别秘制的卤子,再配着以前虎威酒肆里一坛坛的老酒,那销.魂的滋味儿,真真惹人流连。
除了凉菜,还有姑子们都喜欢的精致的小点和蜜饯,这些东西虽然对平常人来说也算是精贵了,可再精贵那也都是本土之物,不用上传送道买高价,对狄欢来说,一盒上等的宫廷糕点,还不如传送道上一把辣椒一颗土豆一束玉米来得金贵,所以狄欢也难得大方了一回,因为有空间所以她干脆买了一大堆回来囤着,反正也不必担心在空间里放久了会坏掉。而且二宝对姑子们吃的糕点蜜饯也不感兴趣,人家喜欢的那可是干干净净的童子尿。
因为是七夕节,狄欢还在铺子里专设了不少情侣座,精致紧密的小间雅座,朦胧透亮的淡黄纱帘,暧昧不明的烛火摇曳,以及在小小几案上摆着的那一瓶瓶形态各异颜色各异的蔷薇花,皆是她精心安排出来的方案——当然,情侣座的价钱令另当别论。
除了情侣座以外,狄欢还设了不少群宴座。
唐朝女子天性开放热烈,而女人若是玩儿得开了,男人也会愈发狂热大胆,一对一地牵牵小手说说小情话似乎已经无法满足这群如狼似虎的少男少女了,所以每当节日之时,他们更喜欢找上一群志趣相投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吃着肉,喝着酒,抱着美人儿看看歌舞——于是狄欢对这类喜欢聚众**的重口味奔放男女们设置了群宴座。
宣传单。
蔷薇花语。
烛光晚餐。
每一样都让人惊喜迭出。
除了这些,狄欢还抓住了更加令人想不到的一面。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