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专员来了!”这声音从严家客厅传来,并非幻觉。天保住房与客厅只隔一道板壁,说话声音听得很清楚。他起来洗濑一下,喝几口茶,点上一支烟,他平时不抽烟,这是要提提神,考虑怎样和严家善来善去。他这个人身上有不少旧式好汉习气,很注意礼仪与谈吐,绝少恶语伤人等事,只可惜想事太直线,招来这多意外灾难。
闵专员来了,与严志远在客厅里说话。原来他是在整编游杂武装,此来授给严志远第六支队番号,支队主官不再称司令,一律改叫支队长。闵某在谈话中多次自称是委员长学生,因为蒋兼的校长太多,弄不清他属于蒋的哪类门生,交谈中严志远提出保持与梅、苏两家联合抗日关系,闵子玉慨然允诺,正事就算谈完了。严志歉意地说:
“专员下顾,也不预告一声,草草接待,与礼不合,还望闵先生包涵些个。”
闵子玉道:“严兄哪里话来?兄弟虽是委座门下,也做过团长,但向无自大恶习。我也不多打搅,还要到别处去,湖淮一带武装太杂,要尽快整编抗日。”
眼看他们谈话要结束了,闵子玉忽然提到了天保:“我前天才听说苏家圩闹过一场内乱,关天保被迫出走,很有可能落在贵处了。我不认识天保其人,只听到有关他的一些传闻,听过挂方朋友介绍,那的确是个难得的军事人才。我的保安司令部刚搭起架子,严兄如能割爱,我择日礼聘他去做参谋长,主持全盘军务。”
严志远不敢抵赖,只好搪塞说:“有这么回事,不过是临时住在陈宽的第三大队,听说要走,不知走了没有。专员要招聘他,我一定去劝说。这个人年纪虽轻,性情有些古怪,原在苏祝周那里,不知怎么弄翻才住到陈宽处。我们把他当作贵宾,不能强其行止。”
闵子玉笑道:“我适才说了,我从无自大恶习,也就不会强人行止。苏祝周这个人我了解,能同他长久共事的人不多,为他所不容者必然是正派人,有才能的人。我今天行色勿勿,改日再盛情礼聘天保君,烦严兄预为通款一下,埋没这样人才,我这专员就算失职。”
送走了闵专员,严志远又来见天保:“闵专员的话你全听到了,这可怎么办?听口气,他跟苏祝周之间有什么嫌隙,你要是去了他的保安司令部,苏家一定要找我寻衅出气,你不应聘,闵家我也开罪不得,这可难死人啦!”
天保冷冷地说:“既然严支队长如此为难,我立刻就走。不过,令爱的事务请勿提,那也是叫我为难的。大丈夫立身处世,名节甚于生命,听言所行,当光明磊落,切不可因私情而招致非议。”
严志远顿时面红耳赤:“我姓严的枉在江湖上混世半生,竟然一时为儿女私情所惑,对足直出此下策低言,惭愧呀,惭愧!”
天保也改用亲近语气说:“严兄知愧更是识大礼,也请恕兄弟适才出言莽撞。请代我向嫂夫人和令爱妥为宽慰,我关天保出身寒苦,才学平平,所以不能那样做,是顾及尊府声望。我现在就去陈小头处,下午回淮南,你装作追之莫及,对谁也不落仇。”
严志远又叹口气:“听老弟的。”
刘颖骑上一匹战马,急风火燎地奔往三十六套,去报告喜讯,天保已有下落。前几天她还去三十六套参加过工作会议,关八决定先抓好北边五个小乡工作,然后再抓苏家圩那边抗日团体的事。关八性子急,办事效率也高,连今天才来了26天,工作已经卓有成效了;他公开身份仍是看“动委会”视察员,事实是这儿的政治领导人,祝娟改为指挥员。部队又经过调整,骑兵增配一个排,机动马全用上,共220骑。步兵抽些人下去组建自卫队,只剩130人。
她走到中途,听前面有枪声,显然发生了战斗,便催马猛跑,一心想着亲手杀敌,跑到三十六套西南800米处,220骑马兵在山坡下牵马列阵,待命出动了。她高声大叫:
“大妹,天保在严志远家!”
“啊”!祝娟咕咚一声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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