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丞相四代传人中最爲出色的元尚罄年方十七,但是才情横溢头脑伶俐,不输当年的『天下第一才子』宇文烈,甚至有取代宇文烈之势,在朝中也普遍被臣看好,不久会入朝爲官,爲皇上分忧。
「罄儿,不能对皇上如此无礼!君威难测,加上两位国公都是能人,他们想大幹一番也属应当。皇朝从未明文限制皇亲干涉朝政,只是皇亲们都比较喜欢外出玩,所以也就形成了皇亲不过问朝政这个假像!」
身爲一方富甲的元承琮严斥儿子的无端猜测,虽无官职在身,但也与官场中人打交道半辈子的他,对『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明白得很,即使皇上真是有意对元家行驱逐之实,他们也无法说什麽,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啊!
「爹,爷爷爲此事已经一病不起,我们元家也被皇上强行迁去城郊,这分明就是要让我们元家再无能力过问朝事!爷爷一生光明磊落,从不在朝中结党,他能身居高位一方面是皇上的恩宠,另一方面也是爷爷的行爲高尚,博得万民喜爱百官敬佩!现今新皇帝说撤就撤,完全不给个理由,这怎能叫人臣服!」
元尚罄一想到自己崇敬的爷爷在新君喜宴上被人了起来,自此一病不起,连话也说不清楚,而自家也由位於京城中心的豪宅被皇上强行搬至城郊的大宅,那股闷气就怎麽也吞不下!
碧龙朝向来重能臣,大臣如无大的过失,一般不会撤职,爷爷虽年纪高迈,但向来行事谨慎,绝无差错,本来爷爷就有告老还乡的念头,只是想新君登基,天下未定才又继续扶助新君以定天下,可现在呢!皇上非但不领情,还对元家连番打击,真是欺人太甚!
罢了,既然如此,自己想在朝中搏取功名爲元家增添光耀的构图只能放弃,一身聪惠可能就要就此埋没,真是可气可恨!
「来人啊!我要到外面溜达,帮我备马!」大步走出大门,元尚罄接过侍从递来的绳,直向郊外的旷野而去。
「这孩子……」看著元尚罄疾奔而去的身影,元承琮明白,这件事对一直想在朝上爲官的孩儿有多大的打击,往年有天下第一才子的宇文烈在,没人注意到自己孩儿也是天资聪明的孩子,直到宇文家突降横祸,宇文烈自此销声匿迹,人才把眼光投向元尚罄,可这也造就了元尚罄近於创建功勳的心态!或许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教训,让罄儿尝尝挫折的滋味,这样才能更好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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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驰了一夜,元尚罄终於放慢坐骑漫步在月色中,城郊虽没京城那般人声沸腾,可是鸟鸣花香,别有一番风味,偶尔,元尚罄也会纵马到这让人心旷神怡的郊外踏踏青,看看清水流泉,感受一下寂静无人的滋味。
可……这不会是自己往後的人生,他会让天下人知道,元尚罄的存在!元尚罄绝对也能像他爷爷一样,位极人臣的!
繁乱的思绪终结在潺潺的水声中,元尚罄猛地提起警觉,在郊外的山谷向来少人来往,半夜之间突然传来异样的水声,难不成有什麽在作祟?
小心的跳下马,元尚罄本著初生牛犊的精神,慢慢靠近小河边,拨开层层清草,露出清澈见月的河水。只见河边一条白影摇摇晃晃,似乎在洗著什麽,在温和的月下,一头银色的长髮泛著蓝光,雪白的肌肤在黑夜间亮得让元尚罄眼睛发痛,修长的身影画出不可思议的美感,看得人心真跳。元尚罄呼吸不由加重,不知是哪个胆大的女子竟敢在这寂静无人的河边戏水,由那身白亮的肌肤可断,这必定是位绝世佳人,也一定是位从没经受劳动的水样女子!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河女吧……
胡思乱想著,元尚罄正准备悄悄退出这片天地,可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竟不能移动半步,脖子上也不知何时多了一冰冷有力的大手!
「谁派你来的?」冷冷的语音,就像是寒冬的凛风,让元尚罄打了个寒颤,心神努力地保持镇定,眼睛努力随著手的方向看去,一张绝美的脸就这样落在满是惊惶的眼中。
银髮近看更是亮丽,隐隐泛著蓝光,美得慑人心魂,但这远不比那双眼眸来得让人震憾,清澈的眼光,没有任何情绪在内,冷冷的却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想让那双冰眸能燃上半点火热,在目光流转间露出万般风情。
「你是何人!」银髮男子似乎发现手下的少年不会武功,那沈重的呼吸声让他略略放鬆警戒,手离开了元尚罄的脖子,改爲钳住他的肩膀。
「在人姓元,名尚罄,是当朝丞相之孙,敢问侠士何名!」知道身爲文弱书生的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男子的对手,元尚罄反而不再慌张,拿出自己的风度,无视那钳得自己发痛的手,只微微笑著,似乎是月明风轻之际,朋友交心之时。
「我叫寒星随!」手终於离开了肩膀,可元尚罄丝毫没注意到压力已然一松,他的全副精神集中在这银髮人身上,心暗自道,难怪他满身冰霜,名字就已经够冷了,丝毫没有温度。
温度?
元尚罄突然发现眼前男子赤祼著上身,露出莹白的肌肤,在月照之下,更显冰冷的感觉,刚刚以爲所见的河女难不成是……?
回头看看已无一物的河边,再看看眼前寒星随滴著水的裤子,元尚罄不由关心问道:「寒公子不如先穿上衣裳,这虽是夏日,但夜间山风还是挺猛的,一不留神恐防伤风。」
瞄了貌似关心的元尚罄一眼,寒星随终於拿起挂在树梢间的外衣穿上,再一闪身,人便开始往外走去,不再理会元尚罄。
「寒公子,敢问寒公子家住何方,有缘千里能相会,我们也算是有一分缘,难得相识,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元尚罄快步追著寒星随,口努力攀交情,这寒星随太过特别,让他止不住满心的好奇,或许有一个这样的友人会不错!
「……」直直地走著,寒星随没理会身边那杂吵的少年,来到一间破旧房子前才终於停住,回身冷冷地盯住元尚罄,他仍旧不发一言。
「你家就在这吗?这样的破旧的房子如何住人!看寒公子一身气质岂能委曲在这破房子,不如跟我一同回元府,让人好生侍候如何!」
「路在那头,请便,你再吵著我,我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一字一句没有感情起伏地吐著音,寒星随不再看元尚罄一眼,推开满是灰尘的门走进屋,就在元尚罄也想跟著走进时,一阵掌风由颊边擦过,带起一片疼痛,就在这一怔之间,门已经合上,而自己脸颊也泛起一阵血腥,看来受伤非浅。
抚住脸上的伤口,元尚罄呆立门外良久,这才去找绑在树幹的马匹,既然知道这寒星随是住在这,那他明天再带些食物与用品过来吧,他一个神仙似的人物,如何呆在这破旧房,看著就让人心憋。
翻身上马,再看寒星随所处房子一眼,元尚罄快马加鞭,直向家门而去,由认识寒星随那刻起,他脑子再没装上别的事物,连闷於心的功名也能暂时搁下,让整颗心爲著那张不似凡人的俊美面孔而跳……
或许,这是上天爲了补偿他无法谋取功名而送下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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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少爷门外,书童元谦来来去去的踱步不停,少爷几乎天亮才回到家,现在刚睡下没多久,要不要唤醒少爷去老相爷那请安呢!
「元谦,你在外面走来走去累不累啊?快进来替我更衣,一会帮我去帐房办些事!」元尚罄带著浓浓倦意的声音传来,吓得元谦立刻冲进门,拿起挑选好的外袍等著侍候少爷起床更衣,谁知道少爷这天竟如此雅致,只睡一个时辰就起来了,平日少爷一但晚睡,可是日上三竿才起床的。
依序到爷爷跟爹爹处露一下脸,元尚罄便带著书童到帐房领来一大堆用品,又叫厨娘弄几样味道鲜美的小菜,他满心欢喜的向著郊外树林走去,完全没发现他反常的举动跟脸上的伤痕给人的联想。
(元谦,你要好好跟著你家少爷,看他今天有些什麽举动,依他受伤非浅仍兴致的情况下看,十有八九他是被什麽不乾的东西缠上了,你可要好好保护尚罄知道吗?)
老爷的吩咐不断回荡在耳边,元谦丝毫不敢怠慢,把少爷今天所到之处统统都记了下来,准备回元府後向老爷报告,不过少爷的举动真是太过反常了,看他脸带笑容站在一间破旧不像人住的屋子下停住,伸手在门上轻敲。
「寒公子,寒公子你醒了吗?我带来些小菜,准备与你共斟。」
寒公子?少爷友人的名单没这样的姓氏啊?元谦更是留神了。
持续不断地轻敲,元尚罄丝毫不见疲惫放弃,仍是有节奏地敲门声终於换来成效,门缓缓地打开了。
「有何贵幹!」口气略显不耐烦的寒星随出现在门前,长长的银髮有些乱,外袍只是随便披著,看来似乎刚刚仍在睡梦中,只是被某个不识相的小子给吵醒了。
「寒公子,已经日上西头了,相信你一定要有点饿了吧,不如我们到河边吃些东西,这屋子就让我书童好好收拾一番,让你住得更舒适,怎样?」
元尚罄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子一脸热切地向着寒星随献殷勤,心里总想把自己能给的一切好处都让寒星随享受到,但看在元谦眼底,更让他确定这银发俊美的怪异男子一定不是常人,说不定是什么狐妖变的,专门来迷惑少爷!
「这屋子用得着收拾布置吗?」不耐烦元尚罄的热切,寒星随稍稍侧过身让两位不速之客有张望里头的空间,他相信,只一眼,这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就会打消那无聊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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