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冀没想到他会这样问道,不由又深深地审视起眼前人来,好一会,他才点了点头:「信!」
信?
宇文凌烈皱了皱眉,打量那个也是一脸震惊的男子,他可是左右都看不出这人有哪点能让璨冀相信他是『焦将军』的!
「哈哈哈,曾经听说二皇子很会相人,却没想到皇子竟是这么……」虽然话没有说完,可是眼底的嘲讽却是明明白白,让璨冀跟宇文凌烈看得清清楚楚未完的话语会是何意思的。
「我相信我的直觉,大人眼光清明,在告知朕你的身份时没有半点闪烁,可见你当时说的是真话!朕虽然诸多事务还需仰仗各位卿家,但单论相人,倒是少有人能让朕掉眼的!」
打断了张狂的笑声,璨冀突然上前一步,语气转为浓浓的威严,一种无形的迫力袭向男子,让他慢慢收回了轻视之心。
三人对峙了好一会,就在气氛越来越凝重之时男子突然稍稍后退了半步,曲膝下跪行着君臣大礼:「臣焦晋霄参见新皇!」
行着三跪九叩,衣衫不整的男子却全无半点邋遢感觉,从容地仿佛他身上穿的是铁甲战衣,一派气势,连带让那君臣之礼也变得严肃起来。
「焦将军请起!」摆了摆手,璨冀自在地受着参拜,他知道自己又赢了,且不管这焦晋霄是为何沦落到此,但是自己赢得了他的臣服,这就已经是一个胜利!
「臣谢皇恩!」恭敬地站起随旁站立,焦晋霄描了描仍旧显得有些糊涂的宇文凌烈,「宇文凌烈,看来你也并没有传说中那么聪明!」
「哼!一个藏头露尾改头换脸的人还敢讽刺我?」拂了拂袖,宇文凌烈把手底下凝聚的功力散去,虽然不知璨冀凭何相信这人,但只要璨冀信了,他便不会去怀疑!况且……他有足够的自信保住璨冀。
「呵呵,这可非我之愿!不过我倒是想不到,两位多年不见,身手竟突飞猛进,难怪敢只身进入边城。」无意与宇文凌烈争辩什么,抱起晕迷的岷鸿放在床上,焦晋霄示意两人到外面去,在踏出门外的那一刻,焦晋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真是久违的晴空……」
「看来焦将军重病缠身许久啊!」步至院子中央,璨冀抚了抚已经没有明珠的玉佩,这镶着明珠的玉佩当年就是在焦将军入朝觐见父皇时,父皇由番邦贡献之物中赏与自己的,却没想到时至今日,竟救了焦将军一命,真是天意难测!
「这不是病!」猛地回头的焦晋霄厉声反驳着,脸上脓疤随着强忍的怒气微微颤抖着,更显得焦晋霄的面目狰狞,他粗喘了一气压下怒火,这才由内衣里掏出一物,只见这物用布料重重包裹,璨冀看了一下宇文凌烈,两人都明了这东西定是相当重要才让焦晋霄随身携带。
「先皇驾崩的消息传至边城时,来宣读圣旨的人赏了这东西与我,说是新皇的赏赐。」
手轻轻地把物件抛上半空,焦晋霄看向璨冀:「就是这物,让我面目全非的!」
哦?
宇文凌烈上前一步,把物件接到了手里,一入手,出乎意料的沉重让他的心跟着一沉,五指稍一加力,好几层的布条在他施力下崩裂,一块如黑耀石的令牌状物体显露在众人面前,璨冀不由『啊』了一声,宇文凌烈也皱紧了眉头,那入手的冰冷及钻心的骚动证明了他们的臆测,果真又是那个诡异的东西……
「如果大皇子不使这样的花招,我原本是不管到底哪位皇子掌握朝政的。毕竟边城与京城相距甚远,而先皇也曾给了密旨,必要时,边城可以拒不接受皇城发来的命令,你们的皇位之争不应该波及平常百姓,更不应动摇国之根本的『军队』!」
「真是自大!」低咕了声,宇文凌烈抛了抛手中的令牌,「这东西是怎么让人面目全非的啊?居然还能让你年轻个十年八年,真是了不起的玩意。」
「宇文公子,你觉得本将军有多大年纪呢?」
「你?」略一搜索了脑里的记忆,宇文凌烈推算了下:「你立功被先皇赐封为大将军时大概三十出头,十年过去,也应该是四十了!可看你这身段,怎么也看不出是不惑的年纪。」
「没错,朕听说过将军归朝时先皇还赐了大宴为将军祝寿,这推算下来,将军也该到了不惑之年了。」
「呵呵,看来皇上果真是睿智之人!当年我立功无数,回朝听封,在独自朝圣时,皇上便吩咐我,把自己的真实年纪掩去,怕我年幼难以镇压边城十万大军,却没想到多年后竟是救了我一命。两位看到那假焦晋霄时,是不是上了年纪的模样?」
「对!」
「没错!」
「那就对了,当年我入剑门为徒,与当今剑门的副门主慎言慎行兄弟互为师兄弟,他们年长,我尊称师兄,相信你们也曾在江湖走动过了,你觉得他们如今会是多少年纪?」
「三十八,那对兄弟未到四十。」精准地回答道,璨冀不由想起那三个月住在武林盟主家里时,曾经历了一次小小的寿宴,正是剑门两位副门主的庆生宴。
没有想到璨冀一口说中陆慎言陆慎行的年纪,焦晋霄一呆:「你们认识剑门那两位副门主?」
「哈哈哈,这你就真的有所不知了。」感觉扳回一局的宇文凌烈大笑起来,「说到剑门,如今璨冀可说是你的师侄呢!我们正是陆飞英推荐进将军府的,只是没想到会遇上一个假焦将军。我们原本只是猜想焦将军是不是已经归顺大皇子罢了。」
「你们如今在将军府里?我原本以为你们只是偷偷见了那假焦晋霄而已。」一阵兴奋难耐,焦晋霄磨蹭着双手,两腿不停走来走去,「那管家可曾对你们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宇文凌烈也觉得奇怪,如果依焦晋霄所说,这假焦将军出现这么大的破绽,那为什么身为焦晋霄十多年的管家未发一言呢?
「那他可过得好?」
「看上去不错。」
「这就好,这就好!」
焦晋霄一番感言,看得璨冀与宇文凌烈莫明其妙。宇文凌烈不耐烦了,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呢?
「焦将军,我想知道的是这东西是怎么让人面目全非的?」
焦晋霄看着宇文凌烈,似乎不太明白为何他突然急燥起来。
「我们无法在这里呆上太久。假的焦将军只给我们一日闲逛。虽然来的时候并未察觉出有人跟踪,可是这么久不回去,也难保他会起疑心,况且我们也需到街上买些小物品好证明我们的确在边城闲逛,你就快快长话短说吧。」
瞄了一眼天色,的确也是过了午时,边城这边天黑得快,如果晚了回去,的确让人生疑。焦晋霄点点头,指着宇文凌烈手里的东西:「你拿着它的时候可曾感觉到一阵气流游走过?」
「没错,这东西我领教过一遍了。」
「如若心生不正,这东西会让别人的欲念无穷扩大,我虽无意争权夺利,却也有所好之物。这东西差点让我陷入了疯狂之中,而相貌也由着心魔而逐渐改变。相由心生,慢慢地,我发现我竟不似以往的焦晋霄,混身渗透了邪气,如若不是我所修的内功心法纯正,这时你们看到的就是已经着魔的焦晋霄了。」
「可是为何又会有假的焦晋霄出现?」
「实在那段时日我太过疯癫,为防伤及旁人,我躲在边城的外围重新修练心法,希望能摆脱心魔,可是这东西太厉害了,我每次都想丢掉它,却又每次都无法下手丢弃。直到某天,遇上了岷鸿,当时他偷走了我身上的这块东西,这才让我自心魔中挣脱出来,却差点害苦了岷鸿。」
思及往事,焦晋霄脸上浮现一阵苦痛,看向房门的眼光也放柔了起来。
「岷鸿也着了魔?」
「对,你们也查过他的身世了。他父亲恶赌,把家财全部输光,刚好当时他母亲又患病,无钱医治下,他母亲拖着他妹妹一起自尽了。他父亲仍旧死性不改,想把他卖了换钱,他逃出家刚好就遇上我……他被这东西一激发,竟是执刀刺杀他父亲,虽然我救了他,但他父亲却无法救活,等于死在了他的手里。我觉得我也有份责任,当时丢失了东西就该去找,我偏心存侥幸以为终于能摆脱这魔物而不去寻找,结果……」
「所以你收养了岷鸿?可是这也解释不了为何有个假将军啊?」
宇文凌烈一一对证了岷鸿的身世调查,的确焦晋霄并未撒谎,可是为何他不带这小孩一起回将军府,而任由别人鸠占雀巢?
「那是因为我无法再回去了。有人假岷鸿之手让我混身溃烂!我请岷鸿到将军府求救,却发现,将军府里笙歌宴舞,再无我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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