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无家可归（5）

“柜子？”张大新猛然垂下头，他一手托住脑门，出神地想了会儿，这才如梦方醒：“哎呀，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进去时那柜子正在烧呢，那里边放的都是你们平时穿的衣裳吧？真该死，我只顾背着大娘跑出来，别的可都来不及抢了，这下害你们连穿的都没了”

李惠充满希冀的眸子蓦地黯淡下来，她顿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天塌了一般

第二天早上，李惠还在睡觉，洪江和那女人打了招呼，就去三零五房看他妈，期间又出去抽了两支烟，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重新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李惠不见了！

他看见那姑娘正静静坐在床上看电视，照顾她的女人却不在了，他马上就觉得大事不妙！“这儿的人呢？”洪江大声问道

“我不知道，好象……好象是出去了吧”那姑娘被洪江吓了一跳，声音小得象蚊子一般

“你妈呢？你妈上哪儿去了？”洪江又问

“我妈她……她去给我买东西了”小姑娘战战兢兢地说

那天傍晚，许家宝和邢启程通话之后，驾着车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小区里，他将车停在自家楼脚，下车关门之后，用电子遥控上了锁，还是不放心，又上前将四道门都用力拉扯一遍，确定锁死了，这才举步上楼

最近小区经常发生车辆撬窃案件，弄得住户们个个忧心忡忡，许家宝当初急于和李惠结婚，却苦于财力不足，只好将就买了个六楼这小区虽说地处市中心，可楼盘落成时间较早，环境设施不理想，连个汽车库都没有，晚上只能将车泊在楼下的空地上

许家宝匆匆上到六楼，掏出钥匙，拧开锁就推了进去，客厅里空无一人！

许家宝静静站着，凝神倾听――菲菲的笑声一阵阵从厨房方向飘过来，直钻入耳朵里！许家宝“腾腾”几步跨到门口，真切地听到了锅铲和铁锅的碰撞声！

妈的，还真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老李家就专出这种不要脸的货­色­！他低声咒骂着，怒气冲冲闯了进去！

“咦，姐夫，你回来啦？上班累了吧？快去歇会儿！”

李红刚巧把锅里的菜盛起来，抬头就看到了许家宝，她放下手里的家什，笑吟吟地迎上去，伸手就去取许家宝腋下的皮包，许家宝虎着张脸，左躲右闪地不让李红挨近李红没看到他脸上的不豫，依旧嘻嘻哈哈地，嘴里还打趣着：“怎么啦姐夫，还怕我偷你东西呢？是不是这包里有什么秘密翱！”

许家宝闻言，微微一怔，不由自主放松了臂膀，李红轻轻将皮包拎了去，弯腰交到菲菲手上：“菲菲，把爸爸的包拿到书房去！”

菲菲本来一直在笑着，见了许家宝，她一张小脸立刻绷了起来！她垫起脚尖，将小嘴附在李红耳朵上，悄悄地说着什么，边说边警惕地盯着许家宝，那神情，就象是在防备一个刚刚入侵的敌人！说完之后，她双手捧着皮包，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小心翼翼地绕过许家宝，忽然撒腿就跑！

许家宝一时愣住了！老婆跟人跑了，现在连女儿也对他充满敌意，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这个家的主人！

李红见他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她湿润的目光掠过那张颓丧的脸，只想给他一种慈母般的抚慰！

“姐夫，你怎么啦？是不是又想起我姐了？不要太难过了，是我姐不好，我替她向你道歉！”她柔声说

“谁说我想她了？谁说我想她了！她配吗？她不配！她是个贱女人！她贱，你也贱！谁让你上我家来了？啊谁让你来的？你给我滚，滚……”

许家宝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李红的鼻子，吼一句向前踏一步，李红见他逼过来，只好朝后退一步，没几步就退到了窗子底下，李红已无处可退，她只能将整个后背都贴在钵上突然，许家宝猛地将脸伸到李红面前，恶狠狠地盯着李红的眼睛，吓得李红“啊”的一声大叫，她脑袋向后急仰，撞在钵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许家宝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终于安静下来了

李红惊恐地望着这个男人，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她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随时防备着这个男人的突然袭击

许家宝呆呆在原地站了几秒，扭身朝外走去，走到门边的时候，他踩到一堆烂菜叶子，脚下猛然一滑，突地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他伸手在门框上扶了一下，站稳了身子，又回过身来，恶狠狠地对着那堆腐烂的菜叶一阵猛踢，踢得那些发着腐臭的汁水顺着拖鞋溢上来，浸湿了洁白的袜子，又一滴滴溅上了墙头洁白的瓷砖……他终于收了脚，气急败坏地朝客厅窜去……

几分钟之后，李红听到了铁门的碰撞声，她知道一定是许家宝走了！她感到很委屈，本意是来替姐姐赎罪的，没想到“姐夫”不但不领情，还把她也当成了坏女人，这是从何说起？

我到底该走该留？她问自己

李红坐在厨房里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离开！她起身朝房间走去，打算去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推开房门，她却愣住了――只见菲菲孤零零坐在床头，一双小手支住了下巴，略显憔悴的小脸上泪水盈盈，此时她双肩耸动，正哭得伤心！

“菲菲，宝贝儿，怎么哭了？”李红上前柔声问道

菲菲“哇”的一声，扑在了李红的怀里！“小阿姨，你是不是要走了？是不是他让你走？小阿姨，你不要走，菲菲不让小阿姨走！”

李红心里难过，却强颜欢笑，她想哭却不能哭，因为她是菲菲的阿姨，是菲菲眼里的“靠山”，她要让菲菲知道，妈妈不在身边，还有小阿姨来疼她爱她！

“菲菲乖，菲菲不哭，小阿姨不走，小阿姨会留下来陪菲菲的！”李红不住地劝慰着小女孩儿

这天晚上，许家宝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午夜时分，他拼命在外面按门铃，李红出来开门，许家宝满嘴直喷酒气，踉跄着扑进来，一头栽倒在客厅的地板上，顷刻间，泛着酸腐味的杂­色­食物糟粕潮水般从他大张的嘴里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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