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想像里的确是那种样子的;美丽的西西亚、俊朗的以萨--甚至那个美若天神的拉萨路。也许他们那绝美的外表下隐藏的就是如电影怪物一般的可怖面孔!就算不是,就算他们真的是绝美的鬼族,但是在俊美、在魅惑人心的外表背後依然是以人血维生的吸血鬼啊!聊斋中的画皮所说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故事?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到头来却是个恐怖至极的鬼王!
“鬼就是鬼,美丽的鬼,丑陋的鬼,有什麽不一样?”
“他们不是鬼,他们是‘异神’。”
“神?”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流光。“你是不是昏了头了?鬼就是鬼,什麽叫‘异神’?”
流光摇摇头。“你不明白。他们和人类想像中的吸血鬼完全是两回事。他们的确不老不死,也的确拥有常人所没有的力量,但是他们不是鬼,他们只是与我们不同而已。”
“当然不同!我们不喝人血--”
“嗨,不是这样。”
流光极力辩解的样子让他於心不忍,经过流光的安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的情绪的确也平复了许多。他终於叹口气地摊摊手,很无奈地苦笑两声:“我们不要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了,反正你说服不了我,我也改变不了你的想法的。”
流光还想分辩些什麽,但是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不管自己说什麽都是没有用的,也只有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放弃。
他看看四周,有点紧张地压低了声音:“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告诉我钥匙在哪里,我去偷来给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流光摇摇头。“你拿不到的,钥匙在拉萨路身上,你敢去偷吗?”
他当然不敢,只能难受地看著流光。他不能丢下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这可怎麽办才好……”
就在他们陷入愁云惨雾中时,隔在他们中间的铁条竟然无声地化为透明。不过转瞬间,流光自由了!
他愕然地瞪著那铁条,手不自觉地往前伸,晃了两下--真的不见了!不是某种诡异的魔术,而是真的,那结实无比的坚牢就这样消失了!
“啊!”
流光本来低著头,听到他所发出的声音,连忙抬起头,她也不可思议地瞪著那坚牢。
“我还以为我已经习惯了”
他立刻跳起来,努力忽略眼前的事实。谁知道那坚牢什麽时候又会出现?这鬼地方根本就是个该死的大型魔术箱。“快点走吧。”
流光被他拉著手,没头没脑地冲出了塔尖。
螺旋状的楼梯与他来时并无两样,他拉著流光的手,拼了命往下拔腿狂奔!可是他们往下走了老半天,却老是走不到一楼。那楼梯虽然高,但是他们是往下走啊,怎麽可能会比爬上时所花的时间还长?他开始担心了。
“好像不大对--”
流光笑著靠在冰冷的壁上喘息。
“不必走了,我们是走不出去的。”
他四下看看,往下看那楼梯无止无境,往上看也一样漫无尽头。他们彷佛被困在某个不知名的空间里,而背後铁定有一双讥笑的双眼。
“这算什麽?既然放你出来又不让你离开楼梯,这--可恶!”他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搞什麽东西!自以为比我们多了些鬼能力就可以这样作弄人吗?”
“你不怕他们了?”
“当然怕啊!”
“那你还骂得这麽大声?”流光忍不住笑。
他看著流光的笑脸,竟然脸红了,低著头低低嗫嚅:“我--忘了。”
流光笑得灿烂,拉住他的手慢慢地下楼梯。“看来我们只能照对方的安排了。”
“什麽安排?”
“你没注意到吗?”她的手往下一层的楼梯指指,那里有一扇小小的门。
“这个门从刚刚就一直在那里,对方希望我们进去,我们不进去就无法离开这里。”
他只顾著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根本没注意到什麽门,也幸好流光眼尖,要不然怎麽看得到那扇小小灰色的门?
他们往下走到门前,两个人站在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
推开门当然很容易,但是门里面是什麽?
※※※※※
“西西亚,你最好节制一点,我不希望在庆典之前失去我们的书写者。”拉萨路十分不高兴地瞪著妹妹。“你平常要怎麽搞怪我都可以忍受,但是我绝不允许庆典出了什麽意外,你了解吗?”
西西亚若无其事地微笑,她那美丽灵动的双眼透著点邪气,娇美的面孔几乎还是个孩子,那麽动人却也那麽妖诡。她细嫩的双手托著下巴,懒洋洋地打个呵欠。
“你不觉得你的眼光太差了吗?找什麽书写者,那家伙胆小如鼠,他撑得到庆典吗?也许他很快就吓死了也说不定。”
“如果你离他远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拉萨路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出去吧。记住我的话,别以为你是我妹妹我就会格外宽容你。”
“我是绝不会这样想的。”西西亚娇艳的面孔一转,忿恨的眼神直射向他。“从很早以前我就已经了解到当你妹妹没有半点特权!事实让我知道当你妹妹只会失去更多!”
拉萨路停了一下,僵硬的面孔不由得放松了线条,他叹口气抬起眼睛。“西西亚,请你了解--”
“我一点也不想了解!你还是多注意你的书写者和亲爱的流光吧!”西西亚起身,没好气地转身,美丽的裙摆炫出一朵灿烂的花朵。“就算我不去作弄他们,还是会有其他人去整治他们的。”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西西亚--”
西西亚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唤,裙摆花朵消失,人也随之离开。
“你对你妹妹真差劲。”一个带著微笑的声音说道,西西亚的身影才消失,另一条人影已经坐在刚刚西西亚所坐的位置上。
“什麽时候你们兄妹才能和平相处?而不是像两只互相仇视的刺猬?”
“伊罗--”拉萨路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僵硬的脸上顿时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我等你好久了。”
伊罗有张标准的欧洲面孔,修长而略显瘦削的身材配上金边眼镜,看起来书卷气很重,优雅得像个饱读诗书的学者。他白金色的长发梳成整齐的马尾,用一条暗红色的头巾束起技在後背,同样暗红色的毛衣上有暗绿色圣诞树叶的图样。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那麽的悠闲,似乎正从阳光下喝完下午茶回来似的。
“想念我吗?”
“你想听真话?”
伊罗深蓝色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微笑轻轻飘上唇角。“会伤心吗?”
拉萨路走出他的大书桌,来到伊罗的面前,给了他一个疲惫的拥抱。他的头靠在伊罗的肩上,忍不住轻轻嘘了口气。“当然不会。”
伊罗拍著他宽厚的背,在拉萨路僵硬的外表下也只有他能看透那柔软而易伤的心。伊罗的姿态是轻松的,但眼里却闪过一丝黯然。那拥抱充满了友谊,还有一点点放纵的依赖--很多人看不出拉萨路的疲倦,他却看得一清二楚,许多人得不到拉萨路的一朵微笑,他却可以轻易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但那都不是他要的--他要的还要更多,更深……
拉萨路深吸一口气,僵硬的面孔终於放松了些,他苦苦一笑。“你早就该来了,为什麽拖到现在?”
顿失拥抱的伊罗将眼光移开,姿态依旧优雅潇洒。“我在路上遇到沙飞尔。”
“沙飞尔?!”拉萨路的脸色一变。“他也来了?”
伊罹摇摇头。“不太清楚,我已经尽力摆脱他了,不过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我想他会自己过来。”
方才西西亚所说的话再次响起,拉萨路登时脸色大变。“糟了!”
凯洛琳
像是约好了似的,他与流光同时伸手推门,那门一推就开,真像是早在那里等候了许久。
里面的房间很华丽,华而不俗的布置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个女子的房间,幽幽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之中。他和流光手牵著手,像两个小心翼翼的孩子,走进房里紧张地四下张望。
他们头一抬便看到高挂在壁炉上方的画像。那是凯洛琳的画像,但是和挂在楼下大厅的那张画像截然不同。眼前这幅画像栩栩如生,画中的人物欲言又止地凝视著站在画像之前的人。比较起来,楼下那张画家立刻变成手法粗糙的赝品。
他原本认为凯洛琳比不上流光,但是看到这张画像後观感却全然不同了。
凯洛琳不但比起流光毫不逊色,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双深绿色的眼睛透露著温柔的光芒,似笑非笑的唇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美好的弧度;秀气的鹅蛋脸衬著白里透红的肤色,眉目间合著淡淡的笑意;而她的发,那金黄|色的发卷曲著一个又一个轻柔的波浪,技在肩上像是幻放著星芒的云朵。她丰美的体态有著女人梦想的完美曲线,纤合度得完全无法挑剔。那双放在膝上的手白玉无瑕、柔若无骨。
天哪!一张画像已经教人沉迷至此,要是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那该令人多麽震撼?!
“这才是凯洛琳……”流光喃喃自语似地低语:“天哪,真的好美……”
他看傻了眼,好半晌才摇摇头清醒过来,转头看著流光。“别看了,再怎麽美也是个死人了。”
“你怎麽这麽说!”流光猛然摇头。“她要是你的妻子,你能忘得了吗?她就算是死了都还是这麽美,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对拉萨路来说是个多麽大的打击。”
“都已经什麽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拉萨路!”他失声嚷道。“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挂著凯洛琳的画像,这里是凯洛琳的房间,我们为什麽会在这里?是谁要我们来这里看这张死人的画像的?那个人难道是拉萨路?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心里在想什麽?”
“不会是拉萨路的,他不是这种人,我--”流光顿了一下,房间里有轻微窠窠率率的声音传来,两个人的神经不由得绷了起来!
“谁在外面?拉萨路,是你吗?”一个女孩子轻柔的声音传来,接著他们便看到画像中的凯洛琳活生生地走出来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是谁说凯洛琳死了?她不是活生生地在这里吗?与本人比起来,那栩栩如生的画像再度逊色了。
凯洛琳微笑地笔直朝他走来,动作看起来很慢,但实际上才一眨眼的时间,她便已经来到他面前,双手很快乐地抱住了他。“亲爱的,我好想你--”
他震惊得无法动弹!只能任凯洛琳抱住他。实际上就算他不是那麽的震惊,他也无法推开她的怀抱。谁能呢?他毕竟只是个凡夫俗子啊,要是有人现在问起,他认为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谁,毫无疑问的他会回答是凯洛琳。只是凯洛琳的拥抱为什麽会这麽寒冷呢?那与他的想像全然不同--虽然事情发生得大快,他根本没有机会想像。
流光同样的震惊,同样定在当场无法动弹,拉萨路说凯洛琳已经死了,他非常确切地这样对她说,而且当时他脸上的痛苦也是货真价实的,她不相信拉萨路会对她说谎,他没有必要对她说谎的,但是为什麽--为什麽凯洛琳会出现在这里?
凯洛琳紧紧地抱住他,头靠在他的颈项之间,微笑地对著他的耳朵呢喃:“我真想你--为什麽这麽久都没来看我?”
“我--”
他来不及回答,事实上他也没必要回答,因为她已经吻上了他的颈项--
“啊!”流光激烈惊恐地尖叫起来,
他一阵晕眩,全身上下的气力突然全不见了!凯洛琳的吻真是--真是让人销魂无力!
“凯洛琳住手!”
一声暴喝陡地响起,凯洛琳拥抱著他的手蓦然松了;他整个人无力地往地面倒去,流光立刻过来扶住他。
他徒劳无功地想抬起头,不明白为什麽自己会像个孩子似的那麽虚弱,而流光的脸为什麽会显得那麽害怕?
“拉萨路!他流血了--”流光颤抖地碰碰他的颈项,手指上沾满了他的鲜血。
拉萨路?流血?谁?谁流血了?他喘息著看著流光的手指,还来不及弄清楚怎麽一回事,眼前已经一黑,整个人跌入流光的怀抱之中--
起码--起码流光的怀抱是温暖的他在失去知觉之前、跌落黑暗之前还是忍不住微笑地这样想著。凯洛琳虽然美,但她是多麽寒冷的一个女人啊!还是流光好--起码起码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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