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御史大夫——黄岐。”
“黄夫人?!”陇宜亥大惊,怎么会是他,黄大人可是先帝在位时钦点为最有学问的文官,多年来倍受官员推崇,门生众多,如何落得这等下场?
商君倒是平静很多,淡淡的问道:“罪名是什么?”
看商君面色如常,萧纵卿才放下心来,回道:“结党营私,迫害忠良。”
商君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陇趋穆真是手段高明,黄岐为官正直,忠于朝廷,却落得个“结党营私,迫害忠良”的罪名,就如同父亲,一生征战沙场,为国为民,最后却死于“叛国通敌”,多么讽刺!
结党营私?商君忽然想到什么,追问道:“厉陵厉大人是否也受到牵连?”当年父亲含冤受屈,厉陵虽然没能做什么,但是他毕竟是父亲多年的好友,也已是个垂暮老者,实在不该再遭横祸。
轾拍商君的肩膀,萧纵卿安慰道:“厉大人因为年事已高,已被皇上御准告老还乡。”虽然实为削权流放,也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可恶!”陇宜亥一拳重重的捶在车辕上,忽来的力道让马惊得立起了前足,好在流云一把抓住缰绳,稳住惊马,萧纵卿脸色微变的看向陇宜亥,冷声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是天城,陇趋穆的爪印遍布,梢有不慎,他的小命就要不保。
“我要去送黄大人景后一程!”双拳缓缓松开,陇宜亥易容后的脸上,一片死寂,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萧纵卿正要开口阻止,商君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声说道:“三儿,安排琉璃和家将们回去休息,我们陪他走一趟吧。”
“你也要去?”看看前方拥挤的人潮,萧纵卿的眉头几乎要搅在一起了,陇宜亥捣乱就够了,商君也跟着起哄!
“嗯。”商君坚定的点点头,两人眼神较量一番之后,萧纵卿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他好像永远也拒绝不了他的请求!有些烦躁的转过头,对身后的黑衣男子低声说道:“流溪,带他们到西巷别院休息。”
“是。”流溪领命牵着马车往旁边的小巷走去,萧纵卿回过头,商君已经和陇宜亥、秦修之走进了人潮之中,萧纵卿低咒一声,赶紧追赶上去。
何成为难的站在原地,跟着睿王身后,又怕被人认出连累主子,不跟他又不放心,最后,何成还是跟在在陇宜亥一行后面,只是隔着几排人群。
越靠近法场,人潮越是汹涌,法场两边,站满了一手持盾牌,一手持大刀的士兵,商君微微抬头,看向法场的最外围,一字排开的弓箭皆对准了那半人高的台子,台上跪着一个满脸血污的中年男子,披散的花白发丝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不过那背脊却始终挺得直直的。
这场景太过熟悉,不同的是当年跪在台上的,是他的父亲!耳边是百姓纷扰的议论,入目皆是寒光利剑,恍惚中,家人利箭穿胸,血染黄沙的梦魇仿佛又在眼前上演了一次,商君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暖春的正午,他却觉得自己置身冰窖。旁边小小的推搡,他竟是站不稳。
“小心!”秦修之立刻扶住他的手,手中的冰冷和明显的颤抖,让秦修之心不安起来,停下脚步,握紧他的手,关切的问道:“商君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手心缓缓传来的温暖和力量,让商君回过神来,虚弱的笑笑,商君没有回答。
走到离法场三丈之外,人群拥挤推搡越来越明显,几乎挪不开步子,萧纵卿好不容走到商君身边,陇宜亥、商君和萧纵卿被流云、袭幕护在中间,没有被人群推搡,不过商君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萧纵卿有些后悔让商君来了,但是现在四面八方都是人,想走也走不了。
几声擂鼓声,从法场中心传来,急促沉重的鼓点,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一个手拿黄绢的官吏走上半人高的台子,站在黄岐身边,大声念道:
“前御史大夫黄歧,为官多年,借职务之便,结党营私,伙同党羽,秘密谋反,迫害朝廷忠良之士,其罪当诛。今日午时问斩,以儆效尤!”
官吏念完,百姓在一次窃窃私语起来,只是声音悉悉索索,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午时已到!”官吏大喝之声,让原本唏嘘不断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今日的监斩官有两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竟是起身而立,颇为恭敬的朗声问道:“黄大人,午时已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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