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再推门进入。来人的修养,显然很好。
漆黑一片,室内没有点灯,阳光从打开的窗漏下很大一片的金色。面对窗棂而坐的人,被金色描摹勾勒出一个轮廓,简约大方。
笛声乍然而止,艾薇儿回眸,与司夜那双暗红色的眸子相交。含笑,司夜的目光如一缕铺洒夜幕下的月光,柔和又清冷微凉,和颜悦色的。
不知者无畏,可怕的是,知而无畏。
艾薇儿是凡人,在见识到司夜的手腕和心计之后,她畏惧这个可怕的男人。害怕还小心翼翼的观望,恐惧又忍不住想靠近他,哪怕只是缩短了一点点的距离……这该是一种何等复杂的心情。
甩开扰人的思绪,艾薇儿觉得问题的答案,或许她并不需要。
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子,细如鱼骨的齿并不适合艾薇儿这种卷曲的头发,司夜每梳理一下,被扯动的发根就被拔起几根,很疼。
镜子反射出朦胧的影子,模模糊糊的只能看个大概。
一下一下梳理微乱的发,发根被扯得生疼,艾薇儿却没有出声;手下根根发丝连根拔起,司夜只是任它们飘落在地,也没停手。
静谧在彼此间蔓延,说不尽道不明的气氛包裹着二人。隔着一层很薄却不透明的窗户纸,只是谁都没有去捅破,艾薇儿是没勇气,司夜是不愿意。
“……”一撮发被扯断,艾薇儿喊痛。
“抱歉。”司夜冷清的说,放下木梳子,退开一小步。他本就模糊的影子,在昏黄的镜中,倒影出更加朦胧,连轮廓都看不清了。
心一慌,艾薇儿握紧手中的笛子。
“……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司夜笑,艾薇儿轻轻地畏缩了一下。
司夜声线低沉而磁性,如滑过黑色天鹅绒的清泉,透明如水,凝重如黑。他的手覆上艾薇儿的,手指收拢,包裹在掌心的笛身被握得更紧,铬得掌心都疼了。
“强者做这么都没有人会质疑,而弱者即使被吃掉也活该……”他说,低沉微凉过夜色的声线,话尾绞丝般的叹息,像艾薇儿想起太多不想回忆起的记忆。
猩红色的眸光挂着一层迷雾,似含着轻纱的梦……潋滟又朦胧。司夜面色清冷,一丝丝不受控制的寒意从身体的毛细血孔挥发出,但出口的言语温存依旧。
“在这个吸血鬼的世界里,没有亲情、友情、爱情……只有□祼的实力至上,这是吸血鬼世界的潜规则,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热气喷在艾薇儿敏感的耳廓和锁骨,蛊惑暧昧,如恶魔的私语。
“……游戏一旦开始,谁都没有喊停的资格,因为我们都是游戏中的棋子。”双手搭在艾薇儿肩上,司夜凑过来,模糊的镜子里映出两张人脸。
司夜在微笑,艾薇儿在出神……撕去了温和伪装的面具,这样的司夜,让人不寒而栗。
这,还只是他本性的一角而已。
“……我要走了。”久久,他叹息出一声,张弛到饱和压抑的气氛,微妙的瞬间散去,方才的一幕如同虚幻飘渺的幻觉。
“你养好自己,其他事我会处理。”
门落锁的脆响,轻轻一声,之后又是一片死般的安静。
紧攥着手里的长笛,足不出户,艾薇儿也知道司夜在干什么……
他在复仇!
‘我需要你,你需要一个可以活下去的理由……让你转移恨的借口,毕竟恨别人,恨这个世界比起恨自己要轻松的多,不是嘛?’
离开离开协会之后,司夜这么跟她说,直白的没留一丝情面。
他们走的是荒芜丛林,荆棘和野草之上。司夜在前,艾薇儿在后,皆沉默着。踩开垛草,司夜让道路不再变得艰难不可寻。明明可以有更简单的方法,他却用了最原始的,属于没有力量的人类才会做的选择。
本质上,司夜跟艾薇儿很像,都更加倾向于人类。
‘如此,我们联手吧!……’
微笑着朝无措的她伸出手,艾薇儿没有犹豫,搭上了他冰冷有力的掌心。
她说,好。
司夜笑了,他不意外艾薇儿的回答。艾薇儿不会拒绝他的提议,因为他们都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否则,会坏掉!
疯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拿理智压抑疯狂的人。野兽没有从他们心中消磨掉,相反,是被套上了理智的枷锁,一旦挣脱,那就不堪设想!
哥哥走了。
目送司夜离开,泓的挣扎从来就没死心过。他试图摆脱束缚他自由和他力量的魔咒。比起司夜,他显然还没到家,折腾半天都只是徒劳。
仰面望天,泓在思索他的人生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前一刻还在赤枝家中,为不断恶化的家族间关系伤脑筋,下一秒他人就被扯入一片的漆黑里,失重的头朝下浮在半空。浮现出一张人脸,越来越清晰,哥哥的微笑逐渐明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泓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哥哥的深谋远虑,哥哥的手腕城府……泓还没学会自己的名字怎么读,哥哥司夜的一切一切都是作为他的枕边故事,被父亲大人咀嚼到烂也不嫌腻!
他很早就知道,父亲大人最爱的孩子是哥哥,而最器重的血统是他。从小,哥哥就像一座庞大的高山,在他还牙牙学语的时候,已经不可逾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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