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九月份,田里的稻谷开始慢慢成熟了,今年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年,就连田里的稻谷都有人偷。我们村的人必须每晚守在田头,因为担心怕来偷谷子的人太多,晚上大家全部要去,白天轮流去。
到后来因为睡觉的时间不够,大家干脆在地头搭了几个板子,就睡那儿了。晚上轮流起来守夜,一有风吹草动就把所有人都叫起来。
秋天的蚊子很凶,大家不管白天黑夜都穿着长衣长裤,夜里还要烧个火堆,放点驱蚊的草木叶子进去,白天也要在人待着的地方点上蚊香。蚊子再凶,我们还是要守在田头,被蚊子叮一下也未必就百分百会死,但是到了冬天如果没有粮食的话,那村里这些人就必死无疑了。
我家在村里有陶方他种的那些地,山上的水库下边还有我自己种的几块地。这么一来我们只好兵分两路,我一个人跟着村民们守村子附近的田地,葛明他们就在山上搭一个窝棚,守这水库那边。
有时候我会趁着田地里人多的时候,偷偷溜回家做点好吃的送去山上,这阵子大家都馋坏了,风餐露宿的。小黑和小龙喜欢去水库边玩,抓到的鱼多了,水桶都放不下,他们就在水库边挖了一个小水坑,每次我一去就让我赶紧把鱼收山谷里。
葛明最近脸色不怎么好,吃的不好,一天到晚大太阳的晒着,小脸都黄了,看得我有些心疼。
后来村里人说我怎么老是偷溜,地里头的庄稼还要不要了,我就说回家做饭去了,山上不是还有几个呢么。再后来我做完饭就不往山上送了,小黑和小龙准点会回家取,我经常也都带着午饭去田头和大伙儿一块儿吃,。
基本上我家的伙食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好的,大伙儿时不时也爱来我这里沾点荤腥,时间久了,对于我回家做饭这回事,也都宽容了许多。我有时候会偷偷往自己那份菜里滴几滴血,看着旁边的人将它们夹起来吃到肚子里,心里有点窃喜。就是我现在味觉太过灵敏,吃自己的血感觉总是有点奇怪。
来偷谷子的人各种各样的都有,有时候是老人小孩,我们也不好对他没下手,就是抓过来推搡几下再骂上两句,完了警告说下次再来就打断他的腿,最后放人。
年轻人的话我们一般不会手软,揍一顿是省不了的,态度蛮横一点的,就扭送派出所,现在我们一般不送人去派出所,主要是现在关于监狱有很多恐怖的传言。大家都不容易,谁也不想就这么断了对方活路。
有一天来了个女人,那女人长得不错,来偷谷子被我们村里人抓到了,当时她就哭哭啼啼的,我们几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那女人就说自己家里多惨,老公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家里两个孩子还饿着肚子呢,让我给她点粮食,给一点就好,让她干嘛她都答应。
村里几个男人有点心动,可是这种事,想想又觉得不到好,这边还犹豫着呢,那边村口就出来几个拿着扫把棒槌的妇女,一边叫桑着一边往这里来。口里喊着的无非是狐狸精花娘荡妇不要脸什么的。
那个刚刚还坐在地上哭的女子一看情形不好,站起来拔腿就跑,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村里那些女人还叉着腰站在田头骂,骂那个女人不要脸,骂着骂着又骂起了自家男人,再骂着骂着又有人哭了起来,说如今这日子多么多么不容易……
本来就是抓到一个偷稻贼,结果这一天下来跟唱戏似地,我们村好不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再更一章。
38
38、收谷子 ...
好不容易熬到稻子可以收割的时候,我家的米缸也快要见底了,等打了新谷子,我们就去再去镇上碾一次米,辛苦了这么久,怎么着也得先吃上点新米。
可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有很多活要干,陶方当时就种了不少地,他和我母亲连个人日以夜继的劳作,生怕这一年冬天又不够吃,结果现在所有的庄稼却都留给了我一个人,我也上不上来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总之秋收是个重活。
葛明依旧在山上看着水库下面的那几块地,我跟着村里人把下面几块稻田先给收了,人家都是父子兄弟夫妻成群结队地在地里干活,力气大的男人是主力,不仅要割稻子,还要负责起搬运的活儿,家里有老人的,女人也可以下地,家务活就留给老人去做,中午还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我们家这几天吃得都很简单,早上也吃饭,做满满的一大锅,吃一半留一半到中午,我中午甚至不回家,包个饭团往里面夹几根青菜几块腊肉,中午坐在田头啃完了再去干活。等忙活了一天之后,我一般会在傍晚的时候溜回家去做个晚饭,完了还得到田头继续蹲着,只要稻子还没收完,就要一直防着别人来偷。
葛明那山上比我们村里还凶险,还好有小黑和小龙,遇上小偷一般都小黑出马,那些人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凶的狗,被咬了几次也是怕了。听说又一次他们一群人集结着去的,肯定是摸清了情况欺负葛明他们人少。
葛明的力气并不是很大,这只是相对我来说的,基本上,他不比大多数男人柔弱。而且这厮动作灵敏得很,打架相当有一套,我见过几次以后,严重怀疑他读书那会儿就是个问题学生。
那群人最后被扭送派出所了,因为他们的情节已经严重到超出了我们愿意容忍的范围。那一次之后小龙对葛明有了崇拜的情绪,一天到晚跟前跟后的,说是要学,搞得小黑有些失落。
葛明在山上吃不好睡不好,走也走不开,我在山下累得跟头驴似地,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等到别人家的稻谷都已经差不多收完了的时候,我家还剩下一片地没收,这活我一个人起码还得干两天。我找村里一个大叔商量让他给我帮忙,按辈分其实我要叫他大爷,他年纪虽然比我爸还小,但是辈分却是跟我爷爷一辈,村里人管他叫陶十五。当初告诉我羊场地址的,也就是他。
他问我说工钱怎么算,我说他明天帮我把那块地的稻子收了,他给他三十斤谷子。他说三十斤是以前的行情了,现在粮食金贵,给二十斤就够了。
当天晚上,村里人因为都已经收割好了,所以不再去田头守夜,但是我还得守着。天快黑那会儿,陶十五也出来了,说是两个人有个照应。听他这么说,我心头有些暖,这个人果真是不错的。
第二天我们合力把田里的稻子收了,全部都堆到我家院子里,我们俩都是手脚麻利的,下午太阳没下山,活就干完了。我回家做了几个好菜,给陶十五也送过去一份。他说给二十斤谷子,我就给二十斤,他帮我守夜,我做几个热菜送过去也是应该的。
陶十五是个光棍,或者说是鳏夫。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那会儿也没什么医疗技术,最后大人小孩都没保住。他今年五十一了,至今没有再娶,头上还有一对老父母,老两口身体挺好的,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在村里也是说一不二的。
老头子老太太看到我来了都挺高兴的,说这年头像我这么实诚的年轻人已经是不多了,说我母亲这一次做得不地道,让我把心放宽一些,年轻人吃点亏没啥大不了的。那老太太就更村里所有的老太太一样,唠叨起来没完,那老头也跟村里其他的老头一样,喜欢拿着水烟坐在那里吧嗒吧嗒抽着,半天不用说上一句话。
陶十五问我山上的活还要不要帮忙,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这陶十五也是个实在人,不过跟我的这种实在不一样。他一个死了老婆的光棍,陪着一对老父母生活了这么多年,村里愣是没人敢讲他是非。
有了陶十五的帮忙,水库上的田地我们花了三天就把稻子全部收回家了。我们家的几个也全部投入到劳动中去了。
小黑现在已经是村里一景了,主要是他拉粮的过程太过震撼,你能想象一只大黑狗拉着一块门板在山上如履平地的情形吗?虽然他在冬天的时候也拉过雪橇,可是那毕竟是在雪地上啊,跟现在的那些山路,在难度系数上差别太大。
葛明这几天因为帮着干活,手里起了好多水泡,前一天的还没好,第二天又起来很多新的。我说山谷里不是有很多药材吗?不要心疼,该用的时候咱就得用。葛明却说就要让它起水泡起茧子,不然他那双手永远干不了农活。
我本来想说这些活都给我一个人来干就好了,但是想想也觉得不太实际,而且葛明怎么说也是个男的,我不能把他当女人一样对待。
把稻子收回家之后,还有很多活要干,脱粒晒谷什么的,还有得忙呢。陶十五没有再来帮忙,他父母都老了,自己家里也有很多活等着他回去干。
我们一般在夜里脱粒,天黑的时候小龙就可以化出原形在院子里干活。夜里大家都不出门,因为初秋时节蚊子还没有被冷死,却已经被低温逼出了狠劲,隔着衣服都能给你叮出包来,所以村民晚上基本上不出来。
我们在自家院子里放一台脱谷机,踩脱谷机也是个重活,一般人踩上小半天就会腰酸背疼腿抽筋,但是小龙踩着就跟玩似的。我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孩子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把脱谷机给踩烂了。
我们家几个人分工合作,小龙踩脱谷机,葛明站在机子前面脱谷,我就负责给葛明递稻谷以及一切杂活,小黑负责放风。
稻谷脱粒之后,会有很多碎叶子之类的杂物掺在里面,我们要把谷子搬到谷场那边,那里有村里唯一的一个稻谷鼓风机。机器原理很简单,高处有一个大漏斗,稻谷装在上面,慢慢往下漏,然后手动鼓风,那些本来就很轻的碎叶子被风一吹就从鼓风机侧面的开口飘了出来,谷子会一直往下掉,从下面另一个开口出来,乖乖落入箩筐中。
因为我们家稻子收得最慢,等我要用到鼓风机的时候,村里其他人早都已经用好了,倒也省的排队。鼓风机除杂也并不彻底,晒谷子的时候还得接着扬。举一斗子稻谷到肩膀处,人站在侧风面,把斗子里的稻谷慢慢往下倒,风一吹,那些杂质也稻谷自然就风开了。一边扬着,一边还要及时清扫谷堆边上积累起来的碎叶灰尘。
基本上这些事情葛明都干不来,他只负责翻晒,这些谷子想要晒得干晒得均匀,翻得也要勤快。小黑和小龙就忙着驱赶晒谷场上的麻雀和一些家养的鸡鸭鹅。
我们晚上脱粒白天整理,晒谷场上属于我们家的谷子越来越多,别人家的晒完了也就慢慢都收起来了。这活做了我们不少天,白天黑夜的,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那些已经被脱了稻谷的杆子也不能这么堆着,时间久了会烂。成|人的手掌大概抓两三把然后抽根稻杆在上头扎一下,底下那头就散着,一会儿全部给他们搬到空地上,村里的路边什么的,随便放,只要把散开的那头朝下,撑个角度出来,这把稻草自然就站成了一个稳稳当当的圆锥形。
等到晒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堆成草垛,这稻草是好东西,可以用来喂牲畜吃,也可以放自家灶膛里烧火,还可以用来搓草绳。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等我们终于能停下来歇口气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月中旬。九月到十一月,本来就是一年中最好最舒适的时段了,可惜我们都被那些稻谷磨得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秋天已经快要进入尾声了。
我和葛明看了看彼此黑黄黑黄的脸,咧开嘴来对着笑了一下,心里也是真的挺高兴。葛明比我好一点,他皮肤本来就白,晒脱皮了也黑不到哪里去,就是最近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好,所以脸色有些菜。我就没他那么好的先天条件了,虽然开始修道之后,我长高了不少力气也大了很多,但是我目前修炼的那个心法,好像并没有附带防晒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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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像汤罐那么大的红薯 ...
弄完谷子我们轻松了很多,但也并不是说从此就没活了。陶方当初在村子对面的那个山坡上开荒种了不少红薯,虽然被夏天那场雨打伤了,很多都连根烂了,但是也有不少活下来的。最近被人偷了一些,地里应该还剩下不少才对。
因为那块地正对着我们村,那山坡上的树木又被砍了个精光,连个遮蔽物都没有,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打那里的主意,我们村里人也都对那里比较放心,这会儿稻谷刚刚收完,谁也没指着红薯填肚子,所以并没有人专门到那里去守着。
我扛着锄头葛明背着箩筐,后面跟着小黑和小龙,一行人慢悠悠地往山坡上去,这会儿该是到了挖红薯的季节了。村里几户种红薯的约好了在这一天一起收红薯,以前大家都种着的时候,就一起留意着这片山坡,防着小偷,现在一起都收了,也没谁愿意落单。
到了地头之后我们先把地面的红薯藤割了,全部堆到一边,到时候也是要弄回家的,可以给羊群改善一下伙食。以前一般人家都用红薯藤来喂猪,现在农村也也很少有人养猪了,主要是太脏太臭。加上头几年吃猪肉又很方便,也不是特别贵,谁还在家里养猪啊?
看着别人地头堆起来的红薯藤,我想是不是把他们的都给要过来,能让我家的山羊好好吃上一阵子。听说发霉的红薯藤山羊吃了会中毒,可是我家里里外外两群羊呢,那食量也是相当吓人的。
我挥着锄头刨地,小龙觉得我的效率太低,想要化出原形帮我刨,但是被葛明三言两语打消了念头,乖乖地迈着小断腿跟着后面捡红薯去了。不得不承认,大多数时候,我的苦口婆心都没有葛明张口就来的忽悠管用。小龙尤其吃那一套,小黑精一点,但是它的功力跟葛明比起来还是相去甚远。
这个山坡朝着村子,我们一边干活一边还要注意对面自家的动静,这年头早就没有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一说了,那些小偷只要能偷到东西,谁管你是白天黑夜。能偷到最好,偷不到大不了被村民围着打一顿,一般人也不能真把他们打死了,当然了,遇上手狠的那就是他自己倒霉。
几块豆腐块那么大的红薯地,有些烂掉了,有些已经被被人偷挖了,我们在山坡山挖挖捡捡,倒也还是挖出来不少红薯,堆了好几个箩筐,看着天色不早,就收拾收拾回家了。
田边有几个老人小孩在那里等着,等我们挖完离开了,他们再去地里翻找,虽然这种翻找一般不会有太大收获,但是胜在安全,不用时刻担心被人追赶打骂。
这些出来拾漏的,基本上都是镇上的居民,因为自己家没地,现在粮食又很难买到,再加上长时间没有收入,家里也没什么积蓄了,而这年头靠乞讨的话,早已经讨要不到任何东西了。
这些拾漏的人群并不受村子的欢迎,因为这些人里面不乏手脚不干净的,只要逮到机会,他们就会顺手牵羊。但是因为现在村里人的生活还没有到真正要为了一口粮食你死我活的程度,所以大家抱着那么一点同情心,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我们一离开,那群人就一拥而上到那块已经被翻过一遍的地里去继续翻找。我回头去看,刚好看到一个小孩用乌黑的手抓着一小个细细的红薯往嘴里塞,没有洗,更没有脱皮,就着泥土就吃到肚子里去了,旁边一个老妇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吃,满脸慈祥。
不用过多久,这块地就会被他们翻得干干净净,随后的几天,还会有很多人来这里不断地翻找,虽然找到东西的希望很渺茫,但是有时候一整天翻下来,大概也是能找到一点漏网之鱼的吧。
没走多远,又听村民大声叫骂的声音,原来几个家伙不老实,偷偷摸进了人家还没有翻过的地头,村里人气呼呼地一边骂一边追,也不敢追太远,他们家红薯还没收完,田边还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呢。
我们回到家里之后,把这些红薯放到后院一个山洞里,因为我家的后院靠着山,以前就有人顺势在那里挖了一个洞,主要就是为了储存红薯土豆之类的东西。相对土豆,我们这里的人更喜欢种红薯,听我说我母亲小的时候,家里都吃不上米饭,红薯收获的时候洗干净削成丝晒干,然后就要吃上整整一年,多少辈人传下的老习惯了。
记得以前村里有个笑话,讲的是三合院里面一个破落户,他家里的男人好吃懒做,妻子就要撑起整个家庭,日子过得很苦。说起来这个女人以前还是镇上的,因为家里吃不上饭了,父母就想给女儿找个农村的婆家,当时他们就听说我们这个村粮食很足,红薯长得跟汤罐那么大,于是就把女儿嫁过来了。
当时人们说起来的时候,都觉得这个从镇上嫁到村里的女人真是傻透了,就是为了吃上像汤罐那么大的红薯,把自个儿都给卖了。
在我们这边,汤罐是村子里那种最早的灶台上才有的,黑黑的,基本上是圆柱形,粗腰平底,被安放再两口大锅之间烧水用的,就是为了充分利用烧火时产生的热量。因为是处在两锅之间,无论哪个灶膛烧火它都能沾点热,但是又都沾得不多。因为形状的关系,里面的水一般都是少了加加了用,很少彻底换,大部分村里人都用它来烧点洗碗水洗脸水什么的,基本上不吃。也有用汤罐这个词来骂人的,说人温吞或者长得难看上或者不了台面之类的。也有拿来开玩笑的,基本上汤罐是个比较特别的存在。
村里人特地强调说像汤罐那么大的红薯,本身就是有嘲笑的意思,红薯本来已经不是什么好东西了,生活刚刚好起来那几年谁都看不上。
想不到时过境迁,那些老一辈的人,年轻到时候过了不少苦日子,这眼看着就要下去了,还要再见证一次汤罐那么大的红薯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自从安全区的事情公开了,镇上又开始停电之后,人们也不再对未来抱侥幸心理了,很多人都开始为以后的日子做起了打算。家中有女儿的,都希望可以找个农村女婿,文化程度低一点没关系,人丑点也没事,最要紧的是身体健康。老实点年龄大一点,也都是可以忍受的。
于是,我这个老实男人,终于迎来了生命中的春天。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待见过,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暴涨,完全是家里那些像汤罐那么大的红薯惹来的桃花。
村里人的意思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等到过阵子这镇上的日子又好过了,到时候谁看的上我们这样的村里人啊?还是赶紧抓住这个机会讨个媳妇,然后生米煮成熟饭了,她想反悔也晚了。虽然我这个人并不是很骄傲,就算修道之后也没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是这些人也把我说得太寒碜了。
说起来那些姑娘有啥啊?我看着没哪个特别漂亮气质特别好的嘛,怎么我就需要趁人之危才能讨上老婆了?看看我家葛明,又会炼丹又会种地,长得也比那些姑娘强多了,这还不是看上我了?这么想着,我心里真还有些小得意。
话说葛明最近都在山谷里待好久了,秋收之后没休息几天就一头扎进山谷里,没日没夜地陪着那些药草消磨日子,都不怎么搭理我们。中午的时候我做好午饭,给他送点进去,见他还在那里穷折腾。
“先别弄了,吃饭吧。”
“等下,我先把这个弄好。”
葛明正在搓丹丸,你要是以为丹药不需要手工操作,一炼出来就是一颗一颗滚圆滚圆的,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看葛明弄过几次,不一样的丹丸程序上也有点区别,比如今天这种不知道什么丸,他要先把几味药草熬出来,也不知道加了什么,黑乎乎的一坨。
然后葛明用手把他们搓成丸子,我觉得这个过程并不那么美好,因为葛明他一忙活起来就几天不洗澡,有些道士有可能比他还不爱干净的,他们搓出来的丸子,起码在食品卫生安全上肯定不达标。
40
40、自家东西要看好 ...
丸子搓好以后放在炼丹炉里炼制,这个并不怎么费精神,只要注意点火候就好了,葛明这才有空搭理我。
“今天中午吃什么?”
“跟陶十五换了不少土豆回来,炒了个土豆丝,还有腊肉跟鸡蛋。”
“哦,伙食挺好啊。”他在水潭里洗了手,然后就往那个木屋里头去了,进出山谷不是一个特别舒服的过程,所以没有必要的话,我不会在同一天里让葛明进出好几趟。
“村里头又有母鸡抱窝了,你说奇不奇怪,本来不都是夏天刚到那会儿孵小鸡的吗?今年不知怎么的都改性了,这会儿孵出来的鸡仔可不好养活。”
“不是都给绑起来了吗?怎么,又有暗箱操作的啊?”
“呵呵,还是那个婆婆家的那只母鸡,她就是不舍得杀,说自己那只鸡都养好多年了。”
“她来找你了?”我说我媳妇就是聪明吧,猜事儿一猜一个准。
“是啊,村里头能在冬天养鸡的不就咱们家后院那个棚子嘛,养就养了呗,反正咱们那些鸡不多,还缺几只下蛋的母鸡。”
“那倒是没关系,不过你也多留个心眼,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就好。”
“啊,知道,呵呵。对了我跟你说,今天又有媒婆上门了。”
“又是镇上的姑娘啊?这回这个几岁?”葛明一边用筷子划拉着土豆丝一边回我话,他跟我一样,喜欢把土豆丝跟米饭拌起来吃。
“嘿嘿,十八。”
“造孽啊,你现在搁他们眼里就是一堆白花花的大米,这都肯拿女儿出来换了,你可要顶住啊。”
“我哪能啊,这不就是跟你说一下吗?”
“对了,你不知道吧?就你这进境,以后虽然不能说一定就会修炼到飞天遁地的程度,但是混个长生不老还是可以的。”他一边往自己嘴里丢了块腊肉,一边漫不经心地丢给我一个重磅炸弹。
“长生不老?”这个我真没想过。
“对,所以别想那些娶媳妇什么的了,那都是没谱的事。”葛明把脸从碗里移出来,抬头冲我笑了一下,俩招牌门牙上还挂着一小节绿油油的葱叶子。
“那你呢?”我要是长生不老了,那葛明呢?
“我啊?”葛明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问,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又笑开了。“我们家血统比较特殊,一般命都很长,前阵子又喝了龙血,大概也是能活很久的吧。”
“修行呢?”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没有追问,但是现在突然就特别想知道。
“这不是在炼丹呢么,快了,等我恢复那会儿可是比你还高一级呢。”要真有他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他不爱说,我也就不继续纠缠了,但是这个人有时候真是让人不爽,他一边让我什么事都不许瞒他,一边自个儿又啥都不肯跟我说,这点我很有意见。可是谁让他是我媳妇呢,对待媳妇咱要有足够的耐性,不能动不动就着急。
他吃完饭就去继续鼓捣那些宝贝药草,我去树林那边摘了一些橘子。眼下正是橘子成熟的季节,这两棵橘子树不错,结出来的橘子又大又甜,挂果也多,不过我们家几个也是真的很能吃。
我们一般去摘橘子的时候都带个小筐,摘一小筐回来放在家里慢慢吃,通常小龙不记得的时候还好,他要是一想起来要吃橘子,那就得守在箩筐边,一吃小半天,直到吃光才肯挪地儿。
小黑也挺喜欢橘子的,开始的时候他不会剥皮,都是小龙替他剥的,后来这娃只顾着自己吃,吃得太过瘾了,时不时就把小黑的那一份塞到自个儿嘴里,小黑吃亏的次数多了,就自立自强学会了剥橘子。
它先从箩筐里面叼个橘子放在地上,自个儿在前面扒好,两只前爪在上面一扒拉,橘子就成了两半,然后他就可以蹲着慢慢享用了。不用半分钟,地上就只剩下两块半圆的橘子皮。
山谷里那两棵橘子树将将够我们几个人吃,等到橘子过季的时候,树上也一个果实都没剩下了。
祙乳僮映酝甑氖焙颍柚子也要成熟了,柚子是好东西,主要是耐存放,等到了季节摘下来,装在麻袋里随便搁那个角落,就能吃上一个冬天。
时下正是十月下旬,天气越来越干燥,再过不久冬天就要来了。秋收之后我没什么事情做,每天除了放羊就是割草,山谷里已经堆了很多干草,我家院子里也堆了三个稻草垛子,最近羊群每天还可以吃到一些新鲜的红薯藤改善伙食。
因为比较清闲,我就琢磨着给小龙和小黑做点零嘴,农村人没那么多花样,最常做的就是红薯干冻米糖之类的。因为今年自己家有种红薯,我决定先弄点红薯干给大伙儿啃啃。
做红薯干要在第一天晚上就把红薯熬煮地透烂,搁置一个晚上放凉,第二天才能切片。我们一吃晚饭就把洗好的红薯放到锅里头煮着,还加了不少白糖,从下午五点一直煮到晚上十点,用筷子到处捅一捅,确认所有红薯都烂透了,才歇了火。
小龙迫不及待地拿着一个啃,小黑走过去挨了他一下,这娃立马就自觉地再去拿了一个,左手一个往自己嘴里送,右手一个往小黑嘴里送,吃着吃着,就把右手那一个也吃到了自己嘴里,他完全没发觉,小黑很幽怨。不过红薯有的是,吃完一个再拿一个,哥俩你一口我一口吃掉不少红薯。
葛明也挺喜欢吃红薯的,煮得烂烂的大红薯他一口气能吃掉三个。我基本上吃一个就腻味了,小时候没少吃这东西。看他们三个这么喜欢,我就想着明年要不要再多种上一些。
吃完了盖上锅盖上楼去睡觉,刚煮好的红薯不能搬动,不然就全碎了,得放凉。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红薯都已经变凉变硬了,那些熬地稠稠的糖汁,也渗透到了红薯表中皮形成了一层糖衣。现在已经可以拿出来切片了。
晒东西用的竹排子,农村基本是每家每户都有。就是用细细的竹条编成的一个长方形,两边用两根竹子定型承重,基本上都是用来晒红薯丝薯粉之类的。现在很少有人晒红薯丝了,但是家里一般都还有这东西,随便晒点熏鱼薯粉什么的,都是很好用的。
把红薯切成大约厚半厘米的片状,最好也不要太宽,一般成|人两指宽正好。然后一片片地摊在竹排子上面,架到晒谷场那里的竹架上,吹吹风晒晒太阳,三五天也就可以收起来了。
村里的人们最近出来活动比较频繁,主要是蚊子越来越少了,这憋屈了大半年,终于可以出来透口气了。可能是粮食问题给闹的,今年村里没一户人家洗红薯粉的,主要是那玩意儿太浪费,洗出来的红薯渣人都吃不下,只好喂了牲畜或者丢掉。这年头的粮食可经不起这么浪费的。
但是晒红薯干的人还是有,现在镇上基本上都买不到什么零食了,有那么一点存货的,也早就关门歇业,自个儿屯粮了。没有零嘴的日子会比较难过,无论是大人小孩,谁也不能断了零嘴啊。所以红薯干还是要晒的,不仅要晒红薯干,过阵子冻米糖也是要做的。
晒谷场慢慢地多了一些晒着红薯干的竹排子,然后一下子村里就出来了不少孩子。今年夏天蚊子问题再次闹起来的时候,很多人就知道要坏,拖家带口地往家里赶,再迟钝些的,在粮食问题闹起来那会儿也知道该回家了。但是因为夏天那会儿大家都闭门,我又忙得跟陀螺似的,所以就知道有几户人家回来了,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小龙很想跟小朋友一起玩,大家也很羡慕他可以坐在狗狗身上,于是几个孩子玩了没两下之后,就有小孩提出,让他也坐一下狗狗,小龙自然是不肯的。然后他被狠狠的排斥了,说他是小气鬼,还唱什么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
小龙不知道什么意思,回来问我说喝了凉水就会变魔鬼吗?这顺口溜我倒是知道,一听就明白肯定是那些孩子挤兑他呢。小龙太单纯,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相处,想想他待在山谷里啃树叶的那些年,我就觉得应该好好对他。
于是我跟他说,葛明在山谷那木屋里有少屯货,里面有很多吃的,饼干肉干什么的,你拿一点出去给他们吃,他们就不会再骂你小气鬼了。
“为什么要给他们吃,我才不给他们吃。哼,小气鬼就小气鬼。”小龙一脸倔强,那些东西都是自己家的,怎么能给外面的人吃呢?站在一边的小黑满意地舔了舔他的脸蛋,乐得他哈哈大笑,于是小气鬼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一群孩子都在晒谷场上玩耍打闹,同时也都听了大人们的吩咐,要看好自己家红薯干,我倒是没有这么吩咐小龙和小黑,但是这俩家伙都很是护食。
下午我们吃晚饭去晒谷场,想要把那些红薯干都给翻一遍,结果发现有一块地方少了大约二三十片,明显是被别人拿走了。小黑走过去嗅了嗅,然后朝着晒谷场上几个穿着时尚的小孩吼了起来,我知道肯定是那些孩子拿了我们家的薯干。但是这种事也不好闹大,于是拍了怕小黑的脑袋让他别叫了。
打那以后小黑和小龙就格外注意看着自家的东西,小龙也再没想着要跟那群小孩玩去了。那几天他学会了打秋圈,就在晒谷场的那个竹架子上翻跟头。两只手抓住被架高的竹子,人或坐或趴,在上面一圈一圈的旋。一般小孩都玩不到小龙那样的,于是那群孩子又有跑过来示好的,但是小龙都不爱搭理,哼,偷我家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花花和地雷~~~还有报纸肖想已久的长评~~~今儿很高兴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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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葛明闭关了 ...
葛明说他要闭关了,我还以为只有武林高手才需要闭关,没想到道士也是要的。他说这几天都不要到山谷里面去打扰他,大概三天的样子,也不用送饭。三天不吃饭怎么行呢?会饿坏的吧……
他闭关那几天我心里很不安稳,虽然葛明没说,但是我知道这一次必定是凶险的。
第一次晒出来的红薯干没两天就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只好再弄一次,反正葛明他说要三天,这三天里我也给自己找些事情做,省得老是胡思乱想。
小黑好像也有些担心,这几天显得比往常沉闷了不少,不明所以的小龙很无聊,他唯一的玩伴就是小黑,小黑不搭理他的时候就只好坐在地上掰脚趾头玩,可怜兮兮的。
村里倒是有不少小孩有玩具,特别是那些从城里回来的,各种各样的玩具车玩具手枪,每天的拿出来炫耀,弄得村里其他小孩心里跟猫饶似的羡慕。
这种羡慕的心情发展都后来就变成了嫉妒,终于在今天傍晚,村里两群孩子在晒谷场上轰轰烈烈地打了一架。大人赶到的时候,他们战事正浓,有几个孩子还被打破了鼻子流了血。
夏天那一场蚊子引起的热病过后,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疙瘩啊,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么个小小的生命就没了,哪个舍得打一下?这下子被别人家的孩子都打出血来了,不少孩子都被抓了脸,家长们都心疼得直叫唤。
原本这一群从城里来的人家就气势就弱,因为他们大多都是在夏天的时候回来,那时候种庄稼已经太晚了,他们基本上都是靠着家中的父母或者兄弟亲戚的资助着过日子,吃人的嘴软,这一次也不例外。
那些父母虽然心疼自己小孩,本来嘛,城里的小孩哪有村里的孩子那么会打架,一打起来还不是只有吃亏的份。但是他们都当着大伙的面把自家孩子一顿好骂,无非是说现在的日子都靠着谁谁帮衬,你咋这么不懂事还跟人打架之类的。
那些村里人的孩子本来也就没吃什么亏,再说人家父母也服软了,也不好再追究什么。之后,那些城里的孩子就老实了,有好玩的都说要跟大家一起玩,显得很慷慨。我这几天经常到晒谷场去转悠,看着小孩们一天一天发生变化,这种成长着实让人觉得无奈。
说起来这些从城里回来的人也是命苦,当初农民工进城,受尽了城市居民的白眼,他们吃得不好住得不好,工资也不高,城里人还觉得他们破坏了市容市貌。混个几年总算是慢慢熟悉了,生活也有了好转,现在却又发生了这种事,回到自己的家乡,还要过着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日子。
夜里总有人在偷偷哭泣,我耳朵太灵,虽然已经学会了忽略外面的各种声音,可是这种哭声我还没有适应,它们搅得我晚上睡不着觉。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想,葛明现在怎么样了呢?
第二天,一辆军用皮卡车进了我们村,说是采购粮食,当时我赶着羊群正要出门,听到汽车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没想到这一下就瞧见熟人了。
圆脸军官热情地跟我打招呼,但是我觉得他热情得有些心虚。
“呦,小哥,还放羊呢,这山羊少了很多啊?”
“是啊,夏天的时候死了不少。”
“这样啊。”他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虽然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你们来村里有事?”这年头汽油多金贵,没事谁会开着车出来瞎晃悠。
“过来采购粮食的。”圆脸有点讪讪的,从他们基地到我们村之间还有不少村庄,再往下面走就到镇上了,估计他们今天收获不怎么好。
“要不要进村里问问?”虽然没什么希望,但是好歹也稍微走一下过场吧。
“要的,你这是要出去啊?”
“我跟你们一起去。”如果他们收不到粮食,我就给点。怎么说夏天的时候也欠了那个黑脸军官一个人情。我把那抢匪的头拧下来这事,估计是他们帮着压下来了,不然就光这一下,我在镇上也都该出名了。别管是正义还是非正义,肯定得被人传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们村的人现在都还有点怕我呢。再想想家里那把手枪,我觉得自己这个人情欠得还有点大。
他们进村之后就直奔三合院去了,这些人对我们附近的村庄都很了解,熟门熟路的。村里人对这群军人的出现都停好奇,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害怕,生怕这好不容易的平静了几天的日子又多出点什么变故,得知他们是要收粮之后大家又是一脸的为难。
人家怎么说都是部队的,手里头还有枪呢,这个拒绝的话,会不会不太好。但是圆脸说了,他们绝对不强求,大家如果有余粮的话,就先匀给他们一部分,等以后他们再还上。
可是无论他怎么保证,村里人还是不愿意把粮食拿出来,最后就那么几户,让出了总共不到五百斤的粮食,他们开出来的那个大皮卡,怎么着也能装个五六千斤的了,这五百斤放到里面,空荡荡的。
我让他们上我家去坐坐,那圆脸不客气地也就去了,跟这他出来的两个小兵也把车子开了过来。这会儿刚过吃中饭的时间,他们这一路下来,估计还没吃饭呢。
“这次咋没看到另外一个军官呢?”我一边煮饭一边跟他们搭话,这仨都是当兵的,特地多加了一些米。
“呵呵,这两天正闹别扭呢。”圆脸笑得有些无奈。
“咋啦?”那么一个大块头,又天天板着个脸,着实跟闹别扭这个词扯不到一块儿。
“粮食不够,宰了几只军犬。”他的说得有些沉闷,好像并不想谈及这个话题。
“你们部队的粮食不是国家供给的吗?怎么会不够?”如果部队都吃不上饭了,那陶方他们在那个所谓的安全区里面,真的可以吃饱穿暖吗?
“就给了一些,大概是饿不死的,但是没有粮食可以养狗了。说是不够的话让我们自己解决,奶奶的,都是当兵的,上哪儿解决去啊?”
“哦……”我默默烧火,没有再吭声。
一会儿做好午饭,一盘腊肉炒干豆角,一盘炒鸡蛋,一大盘青菜和一条蒸咸鱼。他们三个也没跟我客气,抡起饭碗就开始猛吃,一大锅米饭没一会儿就见了底。就他们这食量,那得要多少粮食才能达到饿不死的标准啊?我觉得政府真的也挺不容易的。
吃饱之后,那两个小兵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冲我笑了笑,然后帮着洗碗去了。
“你们大概还得收多少粮才够?”我觉得自己粮仓里那些肯定不够他们嚼的。
“大概还需要五千斤左右才可以度过冬天。”搁平常,五千斤粮食是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可是现在因为缺少这么些粮食,他们基地那些人就得跟着挨饿。我没有问他基地里有多少人,也没有问差这五千斤粮食,他们会困难到什么程度。那个基地里到底有多少人,是个军事机密,不是老百姓可以随意探听的。
他说再来五千斤粮食,也只是可以度过冬天而已,可以猜测,基地里应该还是有不少人。我家里的粮食刚好装满两个铁皮粮仓,本来种了这么些地,收成应该是不止这么多的,但是可能是受天气影响,今年的收成并不十分理想。
“五千斤,我这里还是有的,你们可以先运回去。”就算他们把我家的稻谷都运走了也没多大关系,山谷里的稻谷已经堆积了两季,也有好几千斤了。如果没有这个山谷,我自然是不能把粮食让给别人,就算现在家里有不少,那么明年呢?现在的气候越来越诡异,如果明年是个没有收成的年份,大家又要怎么才能熬过去?
所以村里人才不肯让出粮食,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谁也保不准接下来又有些什么灾难等着大家。
“你一个人有这么多粮食吗?”圆脸好像有些诧异,一般情况下像我这种没有家室的单生男人,都不会一个人种那么多地。
“我弟弟一家原本也是有种地的,他们去了安全区。”
“那你家还有多少。”圆脸并没有因为我说要给他粮食而马上高兴起来,态度反而更严肃了。
“两个四立方的谷仓,基本上装满了,估摸着该有六七千斤吧。”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一个朋友带着家里的小孩寄住在我这里,恩,还有小黑,你知道的。”
“多留一些吧,明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光景。”他叹了一口气之后,这么跟我说,跟来的那两个小兵也低着头没有出声。
最后他们装走了三千五百斤斤稻谷,郑重其事地给我写了一张欠条,那个圆脸同志硬要把身份证押在我这里,我拒绝都没用。他身上那种属于军人的正直和认真,是我所欣赏和向往的。
我看了一下他的身份证,蒋忠平,真是人如其名,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地雷加长评~~~今天真是太给力了~~~~于是我不讲信用的爬上来二更了~~~~~
42
42、团聚 ...
葛明闭关的第三天,我中午进去看了一下,见那间木屋还是门窗紧闭,于是没有吭声,出了山谷把羊群赶到山上去吃草。自从上次用山羊换了粮食之后,我的羊群就由原来的两群轮流放风变成了三群,最近上山活动的村民越来越多了,如果把山谷了的羊群都放出来的话肯定会被人看出端倪的。为了让每头羊都能均匀地享受到放风的福利,我在山羊身上做了点手脚,别人发现不了,我自己却不会弄混。
过了夏天之后,我一直忙着干农活,没有时间好好打理羊群。这两天葛明又在闭关,我也不好把羊群赶进赶出的制造噪音,里面那些羊就只好弄点干草对付一下。这几个月,我的羊群们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等到傍晚时分,我做好晚饭给小黑小龙吃了,自己觉得没什么胃口就没有吃,拿了几个盘子装了些饭菜放在篮子里,提着就进了山谷。木屋的门依旧关着,我也不敢进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坏了葛明的事。
我就这么在木屋外面坐了一宿。这山谷中也是有日夜之分的,虽然四季如春,但是也有分晴雨雷雾各种天气,并不是单纯的只有晴天。
今天晚上天上有月亮,也有云,星星若隐若现。我一个人人坐在木屋外面的葡萄架下面,这里有张躺椅,是葛明放的。我坐着坐着就觉得有些困了,于是躺在椅子上眯了一小会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是没有亮,我觉得这个夜晚全所未有的漫长。
我躺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就这么躺着,等天亮。
当阳光一缕一缕照进山谷的时候,木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应声望过去,葛明就站在那里,可能还不太适应外面的光线,他的眼睛微微眯着,眸子里折射出一些破碎的光芒。早晨的阳光照在我脸上,也照在他身上。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的胸膛里,有一些什么东西慢慢地溢出来……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眼前这个人,这么一刻。
饭菜都已经凉透了,葛明也不介意,我们一起坐在木屋里吃完冷饭冷菜之后,他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之前见到他的时候,即使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我也看出来他跟前阵子已经是大不相同了。他已经变成了原来的自己,骄傲自信,光芒四射。
吃完饭出了山谷,我烧了一大桶水给他搓澡,就算在怎么魅力无边,不洗澡也是不行的。
“亮亮,你过来帮我搓一下背。”我乖乖过去,有豆腐不吃是傻瓜。葛明的皮肤确实是好,白白的,摸着只觉得柔嫩,却丝毫不显得滑腻,十分合我的心意。
之后的一个上午,小黑一直缠着葛明不放,葛明去哪儿它就去哪儿,最后葛明烦了,于是他对小黑说:“好吧好吧,明天就给你弄。”
“弄什么?”我和小龙都很好奇。
“化形丹。”葛明不爽地撇嘴,看来了这玩意儿还挺麻烦的。
小黑目的达到之后,高高兴兴地带着小龙去晒谷场了,自从村里的孩子知道我们家认识解放军叔叔之后,就再没人敢动我们放在晒谷场上的红薯干了。
“小黑也能化形吗?”虽然一直知道小黑肯定不是一直普通狗,但是没想到它竟然能化形。
“是啊,他本来就是神兽和人的混血。”葛明一边拿水果刀削柚子皮,一边回道。
“你不是说他是从路边捡到的吗?”路边都能捡到人神混血吗?
“唔……他母亲大概是不知道缘由,生出来发现是只狗所以吓坏了,就把他丢了。”葛明一个不小心削太厚了,削下来一块柚子肉,一脸惋惜。
“然后他就被你捡到了啊?”
“没有,他的年龄比咱俩都大多了。”葛明又削下来一块柚子肉。
“啊?”我有点接受无能,然后马上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葛明,你今年多少岁了?”
“这个啊……”他放下柚子掰着手指头算了老半天,然后皱着眉头说:“大概有三十二了吧。”
我没接话,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放羊。这都是些什么啊,一个个的都一把年纪了,还来我家装嫩混吃,搞得我跟奶爸似的伺候着,完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才是最嫩的那个……
葛明背着我以前做草编的时候买的那个挎包,不用想,里面肯定装的是吃的。今天早上被葛明这么一折腾,我就没有出去放羊,午饭提前吃了,这会儿也就十点多,羊群吃了点干草不是很饿,可是对于野外它们还是很向往的,毕竟这些羊因为葛明的闭关被禁足了好几天。
把那群羊圈里的山羊赶进山谷,又把轮到今天放风的羊群赶出来,然后出了羊圈往山上走。
葛明早上和我一起吃了昨天的冷饭冷菜,出了山谷之后洗了个澡然后又和小黑小龙提前把午饭给吃了,这会儿还拿着红薯干使劲啃,那一对兔牙上下翻动就没停过。挎包里鼓鼓的,好像是带了不少,不知道今天晚上回去之后,小黑小龙会不会因为红薯干被吃完了而耍性子。
到了上山之后葛明终于不吃了,而是跑到我身边来腻歪。
“亮亮,我怎么突然发现你长得这么好看捏?”
“别抽抽了,我还得干活呢。”夏天的时候光顾着割草了,柴禾还没准备多少,这会儿眼看着就要冬天了,有了去年的前车之鉴,没人敢不在家里备足柴禾的。
“亮亮,我觉得咱俩应该好好谈谈。”他蹲在一边托着下巴继续腻歪,我已经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恩,你说,我听。”我利落地挥刀三俩下就把一棵老枯树砍倒了。
“那啥,亮亮,你不觉得咱来都没怎么做过亲密的事么?”他还是蹲在那里托着下巴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睛。好吧,我承认他的眼睛很漂亮,所以明知道这人在抽抽,我还是被电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双手已经被困住了,我挣了几下,发现不是普通绳子。
“嘿嘿嘿……”葛明笑得跟黄鼠狼似的,一脸的洋洋得意。“这宝贝可是我拼了老命才从家里偷出来的,筑基阶段的修为,根本挣不开,你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地从了哥哥我吧。”
这些话真是不适合他说,整得跟个猥琐的老头子似地。不过他丝毫不以为意,心满意足地在我身上上下其手,以为反扑就此成功。直到我挣开绳索反压过去,他才终于搞清楚状况。
“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进入的灵丹期?”他颤悠悠地伸出一根细白细白的手指,指着我问话。
“呵呵,昨天晚上。”把人压在身下,我心里也有一些小得意。
葛明的身体我是知道的,摸哪里他会激动我也比较清楚,他最私密的地方,早都已经被我摸索过了一遍,所以不多久,他也进入了状态。虽然我觉得打野战不太好,这会儿山上有不少人在砍柴,而且我的羊群就在不远处。可是已经被挑起的火气,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熄灭的,于是就这么席天幕地的,我们第二次做了亲密的事。
一旁正吃着草的羊群里,时不时也会有山羊抬起头来看我们一眼,然后淡定地低头继续吃草,就有一只不明所以地小羊,歪着脑袋看了良久,在山羊们的视线下,我们都有着一股羞涩的冲动……
结束了之后葛明懒洋洋的,我观察了一下附近也没人,于是抱着他去山谷里匆匆洗了个澡,以前葛明在木屋里屯了不少物资,当然也有不少衣服。我希望村里没有人注意我们回去的时候衣服不一样了的问题。
我想让他在山谷里休息,可是葛明不干,他现在精神也挺不错的,好像闭关之后,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会累了。
出了山谷之后我继续砍柴,葛明就坐在不远的一颗大树上,甩着脚丫子吃柚子。
葛明他现在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厚棉布衬衫,一条灰色的休闲裤,配着他白皙的皮肤,显得十分清爽好看,那双细白修长的脚丫子上,套着我的一双土黄|色泡沫拖鞋,也是很好看的。他的头发被高高挽起,刚刚给他打理的时候顺便给疏了一个头,我现在对梳头还比较有经验。被打理得顺直的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在树上被秋风吹得飞扬。
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看的人,虽然性别为男,年龄也大了一些。
晚上回去的时候小黑和小龙果然意见很大,前阵子他们小心地积攒着红薯干,都不太舍得吃掉,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葛明这一下子,就给他们来了个吃光光。
可是葛明说自己闭关的三天里一片都没有吃到,所以今天吃得也不算太多,小黑和小龙无言以对。
最后,他们还是把今天刚晒好的那些红薯干给分了,吃了晚饭洗了澡之后,这几个大龄儿童就坐在房间的地板上,你一片我一片地开始分红薯干,当然,也有我的一份。
“小黑你这样不行,大的都给了你亮亮怎么办?”
“就是啊,小黑你这样不对。”
“呜呜……”
“明明你耍赖,刚刚我看见你偷偷藏起来好几块。”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小黑也看到了,对不对小黑?”
“呜呜呜……”
“小龙你怎么能一边分一边吃呢?”
“呜呜……”
“你看,小黑都说你不对。”
“我就吃了一片……”
……
我在一边都有些不好意思听了,这些家伙为什么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死德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地雷的花花~报纸就不一一谢过了O(∩_∩)O~
这章是刚刚码好的,下午继续码。但是 = =不许砸地雷催更!
43
43、出门探亲 ...
今年的十一月很冷,比去年还要冷,这两天还淅沥沥地下着雨,我怕羊群会被淋出病来,所以基本上也不怎么上山去放羊了。村民们都急着砍柴,虽然家里已经很多了,可是眼下才十一月就已经这么冷了,到冬天的时候可如何是好?
有了去年的教训,村里人都还能顾及着附近的水土,不在里自己房屋近的地方砍柴,镇上那些人可就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们成群结队地出来,其中有不少年轻力壮的男子,有一次我们村因为砍柴的事和镇上的人起了冲突。
因为这些人在我们村的后山上大肆砍伐,我们村民发现后,双方就起了口角,为此还差一点大打出手,还好大家都还算有点理智,这时候家里的男人如果受了伤的话,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困难的。
对方人群里有年纪大的老人出来说软话,说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们村这一带离镇上已经很远了,这要再往上走,砍下来的柴火也很难背回去的。
我们村有一些心肠软的,就说老人家背不动的他们帮忙背,但是后山这片树林不能砍。现在镇上四面的山坡都不给人砍树,所以这些人越走越远,就到我们村附近寻木柴来了。
对方见我们村的人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置气,跟着我们村的人去更远的山头上砍柴去了。我从来不知道我们村的男人这么有爱心,这算是患难见真情么?
因为这雨一直下着,木柴也都很潮,砍回去没办法烧,我就把它们一片片堆在后院的烟道上,烟道一加热,整个棚子都有点雾气朦胧的,那些蔬菜瓜果的好像也挺喜欢,个个都长得不错。我们村的人也一样,烧火的时候要把那些木柴放在附近烤着,等手头那一堆烧完了,烤着的那一堆也差不多干透了,就是十分麻烦。
眼下这雨都下了大半个月了,也不见有太阳,好像这一整个冬天都不打算出太阳了一般。我有山谷,有时候还可以进去晒两下取取暖,那些村里人就不行了,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等到十一月中旬的时候,砍柴的人才日益少了,可是这场雨还是没有停,好像要下到天荒地老一样。我把去年用过的那些棉被又拿出来把房间布置了一遍,葛大爷家里那些又硬又厚的旧棉被也被我用上了,从天花板到墙壁到地板,所有的地方都不放过,厚厚的钉上一层棉被。
葛明夏天的时候又买了一些新的棉絮,在钉上旧棉絮的地板上再铺上一层柔软的新被,连我都很想在上面大个滚了,小黑和小龙都也都很喜欢。
再冷一点的时候,我们就在房间里烧一盆炭火,挑几个大小适中的红薯放边上烤着,一会儿就有香喷喷的烤红薯吃了。在这种大冷天里窝在暖洋洋的房间里,烤着炭火吃这红薯,舒服是非常舒服的,就怕是有些上火。
我嘴里啃着烤红薯,心里又惦记起陶方他们,这冬天冷的,也不知道他们他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了。我问葛明还有汽油没有,他说大概只够跑一天的样子,我们这片地区的安全区离我家也就四五个小时车程,这些油大概也够跑一个来回的了。
但是去不去呢?我心里有些犹豫。当初他们走得并不是很愉快,如果这时候他们的日子过得好,我是完全可以不用去的,但是现在的形势这么遭,不去看一下我又很难放心。
葛明说想去就去呗,一天的事儿。于是我们第二天就踏上了探亲之路,把小黑和小龙留下来看家,就我和葛明两个人出了门。
考虑到现在外面可能有点乱,我把手枪也给带上了,还有那十几颗子弹。前阵子葛明教过我怎么使枪,虽然当时没有用上子弹,但是也让我心里有了个谱。
车子刚开到镇上就给围起来了,这么冷的天,这些人等在路边不知道是打算乞讨还是抢劫。但是这么多人,就算把我们整个村的屯粮分了也不见得够使,更别说是我山谷里的那么点粮食了。
最后我拿出了手枪,虽然很不想这么干,可是不拿出来我们肯定是过不去的。那些人显然是怕了,从中间退开一条路,我们飞快地离开了,这里毕竟是镇上,镇上是有派出所的,我还不想惹事。
我们今天天刚蒙蒙亮就出门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到达安全区附近,我俩没有马上上前,而是先找一个隐蔽的角落,从山谷里取了些准备好的米粮放到车厢里,然后才开着车向着大门的方向过去。
安全区外面有很多武装精良的士兵在巡逻,我提前把手枪丢到山谷了,所以当他们说要搜身的时候也并没有很紧张。这些人在确认了我们的身份之后,到一个类似传达室的地方,拿起话筒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让我们到里面去等着。
这是一个类似院子的地方,外面有大门,有巡逻队,里面还有岗哨,里里外外两层兵,看来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我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等到陶方出现。
“哥,你怎么来了?”他是声音里有诧异,也有惊喜。
我向他笑了笑:“不太放心,过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了。”
“都挺好的,我们都在这里面找到了事情做,瀚瀚放在这边的托儿所,也很乖。”
“过得好就好,呵呵。”
过了一会儿母亲和弟妹也来了,特地还把瀚瀚抱了过来,我接过这个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侄子,逗弄了几下,和家里人说说话,他们都说自己过得不错,让我也赶紧收拾一下搬进来吧,虽然现在这里已经不怎么收人了,但是我不是还有那个贵人朋友嘛。
我只笑笑听着,没有说要也没有说不要,坐了有一个钟头之后,我起身要走了,临走前问他们缺不缺什么,弟妹连忙说不缺的。但是我还是把车厢后头的粮食留了下来,就算现在是不缺,等到天气更冷的时候谁又能知道呢,他们在安全区里,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已经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形。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他们住在这里面,到真正缺粮的时候,这些粮食大概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安全区这么多人,别人都挨饿,就你家有粮,那些人怎么可能让你吃得安稳。
可是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了,他们都是大人了,要走什么样的路我又如何能管得了。他们觉得安全区里面才是最安全的,也许也是有道理的,听说安全区里面有很多有钱人,还有政要科学家什么的,也许政府就是打算让外面的人自生自灭,只要保住安全区就好。
可是这世界上的事,并不会由着人的意志而发展,这所谓的安全区,就像是一个大铁笼子,它能保护你,也能桎梏你。对于别人要做什么样的选择,我这个有手里有这一个像世外桃源一样的山谷的修道之人,其实是没有发言权的,因为我无法切身地体会他们的彷徨和无助。
这一路回来,天色已经是有些晚了,等到天黑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到达自己的镇上,我心里有些不安,葛明的表情也很严肃。
黑压压的盘山公路上,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的车灯太显眼,很容易成为那些被饥饿冲昏脑子的人们的目标。
葛明突然停下了车子,以为前面的道路上撒满了钉子,那些铁钉在车灯下闪着寒光,看来是有人不肯让我们离去了。
我们的车子停下不久,就有一群拿着砍刀的男人从路边的草丛里走了出来,这些人穿着打扮都与常人无异,可是他们的眼神很有问题,那是属于真正嗜血的人才会有的冷酷和残暴。他们先是看了看我们的车厢,然后又盯着我和葛明两个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就像终于是看到了两块肥肉一样。
我知道,这些人就是社会上最先癫狂的一批人,他们不愿意忍受饥饿,所以他们抢劫,抢不到粮食的时候,他们学会了吃人肉。对于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来说,吃人肉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
我数了数,大约是有十七八个人,这些人虽然也是被生活逼迫,但是我今天晚上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想了想我还是把手枪收了起来,手枪太吓人了,我开一枪,剩下的那些肯定就都跑了,这黑压压的,我可上哪儿追去啊?
我和葛明从车上下来,接下来是一场硬仗,把车子打坏了就可惜了。我赤手空拳,葛明拿了根棍,他好像是使惯了棍的,而且打人的手法总让我联想到镇上的那些失足少年。
对方看到我们只有两个人,脸色露出了残忍的笑意。我和葛明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率先发动了攻击,葛明是身手不错,但是力气不大,我的力气倒是挺大的,可惜手脚不够灵活。
等到结束的时候,葛明还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我已经是一身的血了。黏答答的十分难受,于是我躲进车厢然后去山谷稍微冲洗了一下,因为这些是血,我没敢把洗下来的脏水倒到小溪里,那里通往羊群,我怕它们会吃坏掉。
出来的时候葛明正在挖坑,我走过去一起挖,这些人就这么放在路边的话,不知道是会就这么一直放到腐烂还是成为别人嘴里的肉,但是哪一种我们都不喜欢。
饥饿已经让一部分人丧失了人性,虽然我也不是卫道夫,但是只要想想他们杀害了多少同类,就觉得这些人不可饶恕,无论到了什么样的绝境,就算是活生生饿死,我也坚持认为有些底线是必须坚持的,不然人就跟禽兽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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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镇上的情况 ...
当天晚上我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村里人听到汽车的声音都有些戒备,有人打开窗户来看,发现是葛明的车子之后才放下心来,朝我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去继续睡觉了。
最近村里有些人心惶惶,虽然村民们家里都有足够的屯粮,可是镇上那么多人都吃不饱,到处都是饥民,大家也是担心有些人被逼急了,杀到村子来。这个担心完全是有理由的,我们村离镇上最近,要是闹起来,自然是最先遭殃的那一个。
小黑好像很不喜欢我带回来的那一身血腥味,小龙也嫌弃地离我远远的,我也并不介意,弄点吃的填饱几个人的肚子,就躺到床上去呼呼大睡了,这一天真是累坏了,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的。
葛明就躺在我边上,以前没有经历过不知道,原来两个人睡一张床是这么暖和。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人来拍我家的门,我因为前一天比较累,所以还没有起床,葛明也没起,他推了我几下自己把脑袋塞到枕头底下继续睡,我没他那么好的抗噪音能力,只好乖乖跑下去开门了。
这还没到十二月,天气就冷得快要冻死人了,大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寒气让我狠狠地打了个抖。
来人是陶十五,他穿着黑色的厚棉袄戴着顶毡帽,搞得跟东北老头似的,双手也不住地往袖口里钻,只差缩着肩膀驼着背了。我赶紧让他进来,把锅洗一洗烧上热水。
“今天怎么这么早啊?有事?”陶十五不是腻歪的人,这没事肯定不能这么早来我家串门子。
“我在镇上有个外甥,昨天晚上来找我了,说是要找个人帮忙弄大棚。”他搬着凳子挨过来坐在灶膛边,一边说话一般烤火。
“这个我也不太懂啊。”我折了几根树枝丢进灶膛里,这火刚烧起了,大块的木头还烧不动。
“去年那么冷,你屋子后头那个棚子是修了烟道吧?我们这些南方人谁也不会整这个,这两年会修大灶头的师傅都快找不到了,别说是烟道了。”陶十五叹了口气,很多以前大家都会的手艺,这几年眼看着也都快要失传了。
“他整大棚不可以去临镇找人学吗?那边大棚技术还挺成熟的。”临镇是个农业大镇,前几年不少人都是靠着大棚种植发了家。
“成熟个屁,我们走了一天路,跑了多少户人家,就没一个会整烟道的,娘的都是一些半吊子。”这个大叔貌似火气不小,看来在这种大冷天里出去走一天,就不是一般人能忍耐得了的,何况还没收获。
“我家屋后头这个也就是瞎整整,跟你外甥那种肯定是不一样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帮人其实没什么,就是帮不好了,自己反而吃力不讨好。
“没事,现在不是没人会吗?你就去瞎整整,整出来最好,整不出来也不亏啥。”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推脱,而且听说镇上有人修大棚种庄稼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不管能不能成,总比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挨饿要强。
然后我下了一锅面条,陶十五也在我家吃了一大碗,他说好久没吃到面条了。因为我们这边都种水稻,以前面粉和面条这一类的东西都是从外头运过来卖的,虽然不多喜欢,可是这隔好久才吃上一次,就是觉得特别好吃。
吃完之后我把葛明小黑小龙几个叫起来,面条搁久了就糊了,这年头可不能浪费粮食,太造孽了。
陶十五的外甥是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听说是镇上的机关干部,小伙子本来是前途无量的。我跟着去了陶十五家里的时候,他看见我也礼貌地站起来跟我打了招呼,所以我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
他们家也在吃早餐,用夏天晒出来的干豆角跟大米一起熬成的菜豆粥,上面还有点油星,基本上我们村的人日子过得还可以。陶十五有一个姐姐,早年嫁给镇上一个高中老师,生了个出息儿子,就是眼前这个叫陈博的年轻人。
我跟陶十五在一边的火盆边烤火,陈博跟陶十五的父母继续吃着早饭,他喝完一碗粥之后又打了一碗,一边喝着陶奶奶还塞给他一个鸡蛋,看得出来来是很疼这个外甥的。
陈博吃完之后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然后就开始说起了镇上的情况。现在镇上自然是不太好的,大家人人自危,有点子东西都想着屯起来,有些年轻力壮的男人甚至敢明目张胆地抢夺邻居的东西。
但是他又说,希望总是有的,主要是大家要肯团结起来,等这一次灾难过去了,自然又可以回到以前的安稳日子里去。
我听着他的话,对他的印象又差了不少,也许是我一直混得太不好的关系,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就像是穷人的仇富心理一样,我不喜欢那些衣冠楚楚口若悬河的家伙。
陶十五可能是看出来我不爱听这些,于是就转移了话题,让他外甥给我说说大棚的事。原来镇上一些人组织了一个类似于自卫队一样的东西,其中有各机关干部职员,也有一些派出所交警队的,还有一些镇上的其他人,总之都算是比较说的上话的。他们商量之后决定要维护小镇的秩序,不能让它就这么乱下去。
这些人把镇上的大礼堂整理了一下,用来安置一些老人小孩和没有丈夫的女人,每天在里面点上火堆,提供棉被和食物,虽然也并不能让大家过得很好,但是起码不要有人被冷死饿死。
然后他们还准备弄一个大棚,种上一些蔬菜土豆之类的,好歹日子也过得更有希望一些。但是这个大棚并不是那么好弄的,一开始的时候还好,那些种子也都顺利发芽长大了,可是随着温度越来越低,问题就越来越严重,因为没有电能加热,他们的大棚温度总是达不到标准,临时的加温方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大家都开始积极地寻找解决之道。
不管我对这个人的印象如何,镇上的人修大棚自己种庄稼确实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没有再推脱,表示愿意过去试试看,他说那现在就走吧,我只好回家去叫上葛明,本来,会修烟道的就是他不是我。
葛明听说是这么回事,也没多说什么,上楼去穿了件大棉袄又戴上帽子围巾之后才下来跟我们走,手里还拿着一条围裙。我说不上来,这个家伙到底是爱卫生还是不爱卫生。
镇上的那个大棚修得很不错,在一块未被开发的田地上,他们修着一排排整齐的透明大棚,大棚的柱子是现浇的,顶是玻璃的,两边是塑料簿膜。这样一来大棚也不用担心会被大雪压垮,玻璃顶也很好打扫。
我们进去看了之后,葛明说这种大棚的烟道简单的很,他修一个做样子,其他的让那些人改天自己弄就好了。陈博和一起陪同我们过去的几个人都显得很高兴,说是要留我们吃午饭,我和葛明没答应。这都什么年月了,领导的办事风格咋还不改一改?
葛明干活的时候身边有很多人在那里围观打下手学手艺,有泥水师傅也有学校老师,反正现在是行业无界限,务农才是首要任务。他一边干活一边跟身边的人聊天,比如镇上最近日子好不好过啦,你家几个孩子啦,米缸里还有几斤粮啦,然后就是上次到镇上差点被枪啦,之类的,几个人在那里说得蛮投入。我在边上也听了一些,基本上对镇上的生活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原来现在镇上也并没有像陈博说的那么团结,有些人觉得自己刚刚被政府抛弃,所以对那些机关单位的人也有仇视心理,并不愿意跟着他们干。所以镇山现在情况有些复杂,好几股势力并存,基本上他们算是最大的一方,但是也不能让另外几方乖乖听话。
还有那些围我们车子的,也是镇上的一股势力,那些人相信世界末日马上就要来了,只有用武力才能让自己生存下来,无论是法律法规还是道德准则,都无法约束他们的行为,这些人坚信只有自己能活下去才是真理。
照他们说起来,镇上人们的生活,还没有到完全没活路的时候,早在那些人进安全区的时候,镇上的人就集中起来,强迫那几家米粮店的老板,开了仓库分了粮,虽然不是人人都去了,可是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分到了不少。现在镇上之所以会这么乱,完全是因为大家相信世界末日已经来了,而且自己已经被政府抛弃了。
我不知道政府是不是抛弃了我们,但是我觉得无论他们是不是这么干了,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谁又能知道,活到最后的,到底是那一方呢?
因为有很多人大下手,烟道也不难,他们没用两个钟头就在一个大棚里修上了烟道,大家在外面的炉膛里点上火,不一会儿,大棚另一头的出烟口就慢慢地冒出一些烟来,大伙儿都高兴坏了,困扰他们许久的一大难题终于是顺利解决。
大家很热情地要留我们下来吃午饭,我和葛明坚持拒绝了,他们现在正是缺粮的时候,能省一口是一口吧。
45
45、又是一年寒冬 ...
山谷里的水稻又要开始抽穗灌浆的时候,我看了看木屋里的那些稻谷,最后还是决定将它们搬到我家楼下的那两个谷仓里,没理由谷仓空着,稻谷却没有地方放。
家里的米缸昨天才真正见了底,本来早就应该去碾米的,但是最近这一阵太忙,就用面条杂粮掺杂着对付了几天,现在总算是闲下来了,我准备再去一趟镇上。我们都知道碾米的过程恐怕不会很顺利,镇上现在这么乱,我们拉着一车稻谷过去,无疑是送羊进虎口。
葛明的卡车已经没有油了,于是只好让小黑拉着去了镇上,我照例还是把手枪带上。家里还有不少粮食,离不了人,这一次是葛明和小龙留下来看家。
为了避开人群,我们天不亮就出了门,希望那些专门打劫过路车的家伙还没有起床出门。我们到镇上之后一直都还比较顺利,找到那个碾米坊的老板之后,我把带来的几百斤稻谷都一起碾了。完了我问他现在是什么行情,一百斤要收几斤当工钱?
“呵呵,工钱?要什么工钱?”那个老板笑呵呵的回答。
“怎么不要工钱……”我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话说到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
“你想怎么样?”我放下手里的米袋站直身体,小黑也默默地走到我身边。
“哈哈哈,你说我们想怎么样?”门外进来几个壮汉,我们这里地属南方,所谓的壮汉也一半就一米七五到一米八的身高,然后比大部分人都更结实一些而已。如果没有这两年的灾祸,这些人可能都还在扮演着和气邻居邻居的角色。
“你们这是打算要抢么?”我总得问清楚,抢东西和杀人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我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恶劣到了什么程度。
“小子,乖乖把大米都留下,叔叔几个也不为难你,”其中一个笑眯眯得对我说。
“要是不给呢?”面对这种人,我并没有打算妥协,以前这种憋屈的鸟气受得太多了,现在终于有了反击的能力,就再也不想忍气吞声了。
“嘿嘿,这小子痴人说梦呢吧?”一个年轻男人自以为潇洒地甩了甩他油腻头发,看到他,我就觉得葛明那个鸡窝头真是清爽又有型。
“大哥,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宰了,这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杂种,就该一刀子抹了,剁了手脚烤着吃。”
“对!对!剁了他!剁了他!”所有人都跟着起哄,我听他们的声音可以判断出,这碾米坊,里里外外被将近二十个男人围着。这些人正兴奋地叫嚣着要把我杀掉,仿佛摆放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眼前这一些人,已经彻底地放弃了做一个好人的打算,他们甚至不愿意伪装,就这么直接地,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呈现在世人面前,光天花日之下,也并不觉得有任何心虚的必要。
看我一直不吭声,这些人很快失去了耐性,他们有几个人向我走了过来,一个伸手拉我的领子,一个抬腿踢我的腹部,配合得倒是不错。然后我就动手了,这一次我没有杀人,只是折断了这群人的手,两只手。也许这样做很残忍,可是他们在伤害其他人的时候并没有抱着丝毫的同情,所以,让他们自己也体会一下当弱者的感觉吧。
我发现自从自己第一次杀人之后,心肠好像也跟着越来越硬了,折断这些人的手,并没有给我的情绪带来多大的波动。
那个碾米坊的老板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里,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放过了他。但是这台碾米机,咱就收下了。这台碾米机就是一个诱饵,吸引着像我们这样的村里人带着粮食上钩。
我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弄这么个大家伙回去肯定是吃力的,小黑抬高脑袋表示没问题。
回去的路上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对待那些抢匪我倒是可以下狠手,可是面对那些老幼妇孺我就不知道怎么对付了,鞭子被小龙拿去玩了,今天早上我没找到就没有带上,身上倒是有一把手枪,但是我难道还能向他们开抢吗?
这一路的走走停停,我们真是十分狼狈,还好小黑灵活,不然今天我还不晓得怎么脱身了。即使这样,我的衣服也都被扯得乱七八糟的,人家老人扯着你的衣服哀求,难道还能把她推开吗?
不过我还是咬紧牙关没有给他们任何东西,只要我给了,今天就一粒米也回不来了,而且这些人以后还会盯上我,只要看到我就想要些东西回去,我就算有再大的山谷也供不起这么多人啊。
出了镇,小黑就飞快地往家里跑了,它拉着这么多的东西好像也不是很累。小小一块门板上,放着一台碾米机一台柴油发电机,还有好几麻袋的大米。这么多东西堆在一起,我就没有了落脚的地方,只好爬到碾米机顶上坐着。这一路真是惊险非常,好几次我都觉得这碾米机要翻了,但是最后它都安安稳稳地落到了远处。
回到村里之后我捏了一把冷汗,进屋喝了一杯热水,然后开始搬东西。村里人对我运回来的碾米机都很感兴趣,我想了想就让人搬三合院去了。我要这玩意儿没啥用,还不如放到村子里,有人想要碾米什么的,也都去三合院好了,我也图个清静。
当天三合院里柴油发电机和碾米机的声音就响个不休,第二天就有附近的村民挑着担子过来碾米了。在这个没有电话的年代,我们村子之间的消息传得依旧很快。
我们村的人也不收什么工钱,来碾米的要自带柴油,没柴油的就拿东西跟有的人换,这年头的柴油虽然金贵,但是这几天三合院的那台柴油发电机都没怎么停过,看来这些村里人也是相当有办法的。
虽然是不收工钱,但是我们村因为这台碾米机,在这十里八乡的地位还是上升了不少,大家跟我们村的人说话都和和气气地,生怕闹点不愉快出来就没地儿碾米去了。
连带的,我在村里的地位也提高了不少,本来,我们村受到攻击那一次之后,我们村的人就有些怕我,虽然是感谢我的,但是也没有多喜欢我。但是这一次之后,大家都觉得我太能干了,弄这么个东西回来让他们觉得倍儿有面子。
轰轰烈烈的碾米风过后,我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去年还早下了半个月,村里人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多户人家都把所有的家人集中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屋里头烤上火盆,一方面省木材,一方面也是相互照应着,这种大冷天,有些身体弱的搞不好一个晚上就被冻死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和呼啸的北风,让我几乎以为自己现在并不是在一个男南蛮小镇上,而是在遥远寒冷的北方。虽然我身体还不错,但是在家几个里面,还是最怕冷的,那几个都不是人,我有时候怀疑葛明其实也不是人。
葛明说让我去山谷里避避寒,但是我没有答应,现在的气温还没有低到让我无法忍受,屋里头裹着棉被烤着火盆也还算暖和,就是下楼做家务和出门喂羊的时候特别冷,可是这种冷也让我觉得踏实。总好过自己一个人躲到山谷中去,再一次出来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已经步入冰河世纪。
我就在村子里住着,每晚在老屋里睡觉,起码能让自己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冷到让所有人都抗不过去。
山谷里的稻谷就要成熟了,我家又要迎来一场忙碌。这一次好一些,葛明身体好了很多,可以帮上忙了,小龙也算是半个熟手,小黑时常被我们独自留下来看家。它好像怨念很深,葛明答应他收完稻谷就啥也不干,专心给他弄那个化形丹,然后它才终于平衡了一点。
有了帮手,这一次收获比较顺利,忙了五六天就把山谷里面的稻谷都收完了,然后葛明性守诺言泡到山谷里去整化形丹,我本来想继续把下一季稻子种上的,但是被葛明狠狠地教育了一顿。
总体意思就是,我们几个人根本吃不了那么多东西,我现在累死累活的种出来,还不就是为了以后一个心软拿去送人。虽然他说得是事实,但是我听了还是有些难过。别人都快饿死了,我也就是累点而已,这真的不算什么的。
最后我们一人退了一步,休息一个月之后再种下一季,因为没有用化肥,土地也需要修养一阵子。
小黑好像对那个传说中的化形丹十分期待,每天都扯着让我带它进山谷看进度。葛明干起活来的时候非常认真,我除了更细心地做好一日三餐之外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后院的那个棚子依旧种着很多蔬菜瓜果,小龙倒是喜欢去那里转悠,时不时弄点东西生嚼,西红柿黄瓜他都是喜欢的,萝卜和包菜也都是它的生嚼对象。
后院那几只小鸡也长得挺不错的,和原来的鸡群相处得比较和睦,去年的那一拨母鸡现在下蛋也已经比较规律了。
我想,那些公鸡也到了可以宰杀的时候了。前阵子收完粮食之后,葛明就马上窝到山谷里去整化形丹,也都没有好好休息。我问小龙想吃公鸡吗?
他说:“咦?这个可以吃吗?”然后我当机立断地宰了一只最神气的大公鸡,开始的时候小龙还捂着小脸不敢看,没过一会儿就缓过来了,还帮着我一起拔毛,收集了几根漂亮的羽毛说是要送给小黑。
公鸡还是清炖的好,最近家里几个烤火烤得有些上火,喝点汤可以滋润一下。家里还有一些党参枸杞之类的,我加了一点然后把公鸡剁成小块放在砂锅里慢慢炖。
炖上将近一个下午,整个屋子都飘着一股鸡汤味,葛明和小黑一出山谷就冲着灶头去了,小龙还蹲在那里流口水,一步都不舍得离开。
晚上大家又为鸡腿问题展开了一番讨论,无非是大人吃鸡腿还是小孩吃鸡腿的问题。最后葛明战胜,拿着一个鸡腿得意洋洋地啃,我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又看了看小黑和小龙两个的哀怨眼神,默默地把鸡腿夹到了小龙碗里。
小龙高兴地咧开嘴从我笑了一下,要多甜有多甜,然后伸手拿起鸡腿就是一顿啃,啃着啃着好像有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他看了看旁边垂头丧气的小黑。
“小黑,你要吃鸡腿吗?”我当时真是太感动了,多懂事的孩子啊!
小黑也不吭声,仰起脑袋就从那个鸡腿上咬下了一大块肉。小龙愣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根细长骨头,抿了抿嘴角。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我当时就无措了,怎么就哭了呢,这孩子来我家这么久都没哭过啊。
坐在我身边的葛明终于把自己那个鸡腿吃完了,他走到小龙身边摸摸他的脑袋问道:“小龙啊,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村里的小孩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小龙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我们,眼睛里还有泪水。“咦,不对吗?”
葛明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吃饭。我头疼地看了看窗外,好像这雪有点越下越大的趋势。
作者有话要说:O(∩_∩)O~支持正版,坚持撒花。谢谢!
我刚刚看了自己的收评记录那里,末世谈这一篇文被系统删掉了67条。
主要是一些评论不满五个字的啦~~要注意哦~~~~~
46
46、这是怎么了 ...
村里有老人被冻死了,有一天早上我正在做早饭的时候,三合院那边有人过来拍我家的们,说是一会儿要开会,让我过去一趟。现在我在村里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大家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小瞧我了,可是这也并没有让我觉得高兴,我不是一个特别爱热闹的人,他们这么热情,在我看来就只有没完没了的麻烦。
吃完早饭之后我去了一趟三合院那边,主要是为了这个冻死的老人,大家合计了一下,决定一起出资把这个老人埋葬了。也是个可怜人啊,一双儿到外头去打工,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村里人都觉得他们是凶多吉少了,这老头今年拼了老命种了不少地,就盼着他儿女能够好好地回来,家里粮食也有了,一家人住在一起,不用再担心挨饿受冻。
原本老人的那些粮食是要拿去换棺材的,这会儿连汽车都没有,免费的火化早就成了过去式,大家还是要找个棺材铺子,订一口薄棺,找块荒地给他埋了,最多再竖个碑。可是村里有老人说那些粮食不能动,得留着,过世的那个老头心心念念地想着给他的儿女多攒一些粮食,如果动了,他走得不安稳。
村里人毕竟还是迷信的,特别是这两年,在这种天灾不断的年份里,很多人都觉得老天爷肯定是动了怒,这是惩罚世人来了。所以这下听到有德高望重的老人这么说,心里也有些犹豫,那些粮食是动还是不动,就成了今天讨论的主要问题。
讨论了小半天,结果是先不动,就还放在他家里。村里人先凑一些粮食去换一个棺材回来,等到明年这老人的子女要是还没回来,就把那些粮食分了,要是他们回来了,欠下的粮食到时候让他们慢慢换上。
大家都对这个结果挺满意的,也觉得自己的行为颇为高尚,所以并没有人就这些粮食的问题提出异议。最根本的,是我们村的村民们现在还是不缺这点粮的,大家也乐意做个好事。
散场之后我缩着脖子往家里走,这天真是太冷了,亏得这些人还为了那几斤粮食坐在那里正儿八经地讨论了大半天。孤寡老人也真是可怜,在这种寒冬里被冻死了,连个哭的人都没有,大家就只顾着讨论那几斤粮食的事。
我想着自己老了之后也不知道身边有没有个伴,起码也不要混到死了之后还得欠下一ρi股粮食才能入土。小龙和小黑都不是寻常人,人家那是神兽和半神兽,指不定哪天就展翅高飞了,哪里会一辈子窝在我这个半吊子修道人身边。葛明那个家伙神神叨叨的,他的身世背景我也不了解,但是指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真的能跟我就这么过一辈子吗?其实要是我们俩都没修真,那倒也是可能的,可这要是真弄了个长生不老出来,最后谁还真的能陪着谁天荒地老呢?
唉……真是越想越觉得凄凉啊。我摇摇头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怎么着也是一个大男人,太过儿女情长实在是不像话。
进了自家院子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陌生男孩站坐在我家门槛上,这是谁家孩子啊?这么大冷天的坐在这里干啥?那孩子好像听到我走过来是脚步声了,抬起头来冲我笑了一下,唔,长得可真是标志,瞧这一头顺长顺长的黑发。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几步,然后猛地就朝我扑了过来,脑袋埋在我怀里哼哼唧唧几声,也不说话。我心里隐隐有了个想法……
“你是,小黑?”我越看就觉得越像,尤其是那四颗尖尖的犬牙,一般人都没办法长得那么像犬科动物。
“呜……”他拉着我的袖子猛点头,脸上笑得更欢了。
“哎呦,这是化形成功啦呀,哈哈,小黑长得可真不错!”我也很替它高兴,小黑盼着化形这一天可是盼了好久。我这边还想说点什么,楼上就响起了葛明的声音。
“亮亮,好饿呀,快回来做饭。”我看了看手表,这都十二点了,家里几个也都该饿了。于是我小心地搀着小黑进了屋,这小子以前是靠四条腿走路的,这会儿突然变成两条腿走路了,难免会适应不良。不过看他挺开心的,踢到门槛了还一个劲儿地傻笑。
中午为了庆祝小黑化形成功,我给他煮了一双白水煮蛋,说到这个鸡蛋啊,我们家的鸡虽然多了,原来那几只小母鸡下蛋也越来越稳定了,可是架不住人多啊,后来买的那些小鸡还没长大呢,四个人四张嘴就等着那四只母鸡下蛋,最好命的时候每人每天也只能吃到一只,平日里只能把两三天的鸡蛋积攒起来吃一次。
小龙没吃过这玩意儿,觉得挺好奇的,那一双眼就瞪着小黑碗里的鸡蛋,动都不动一下。
“亮亮,为什么小黑要吃鸡蛋?”小龙不解。
“因为小黑化形成功了,咱给他庆祝一下。”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懂骗小孩。
“唔……亮亮你偏心,我化形的时候都没有鸡蛋吃!”小龙很伤心,我很无奈,当初确实是我疏忽了。
“要不,咱明天给你补一次。”
“哼!”这小子什么好的不学,尽学一下小孩子使性子的把戏。
“小龙乖,村里那些孩子都不懂事,咱不能学他们啊。”我顺毛摸。
“真的吗?”这孩子到底还是单纯的。
“是啊,那些孩子可不懂事了,小龙是好孩子可千万不能学啊。”
“可是亮亮你好坏,你都只对小黑好不对我好,呜呜……你偏心。”这娃今天大概是真伤心了,这不又哭了,好不容易才停了一会儿的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配着他的哭声,忒应景。
小黑伸手摸了摸小龙的脑袋,把自己碗里还剩下的一个鸡蛋推了过去,结果小龙还是不买账。
“呜呜……我才不吃呢,谁要吃鸡蛋!”然后迈着小断腿就往后院跑了,估计是跑鸡窝那边去寻求安慰去了。
小黑无辜地冲我眨了眨眼睛,这娃娃的眼睛长得细长,一副精明相,跟他现在这副表情真是不怎么配。我冲他笑了笑让他继续吃,他就真的乖乖低头把碗里的那个鸡蛋划拉到了嘴里,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亮亮,我觉得咱俩应该谈谈。”一直没出声的葛明突然发话了,他说要谈谈,是要跟我谈点啥呢?我记得上次……
“上次我闭关出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忘记干点什么事了?”葛明提下筷子表情严肃地看着我。
“上次你闭关出来啊……”我想想,那天我们一起吃了早饭,然后给葛明洗了个澡,然后又一起吃了午饭,然后葛明跟着我上山去砍柴,那会儿葛明也说跟我谈谈,然后……我尴尬地摸了摸耳朵,他怎么突然提起这茬了?
“你想起来了没有?”他又重复了一遍,于是我又仔细地想了想,耳朵好像有点发烫,那啥,我有忘记做什么吗?
“你都没有给我煮鸡蛋!”葛明趴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脸上的表情愤怒中带着委屈,我一下子乱了手脚,那个……那个……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觉得我闭关是件小事?”他还是不依不饶,这个,怎么能算是小事呢,他当时那情形,傻子都看出来不是小事了。
“呜呜……亮亮你太过分了,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能这样呢……当时可危险了,我都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葛明一脸的泫然欲泣,明知道这家伙是在抽抽,我还是觉得心都软了,赶忙上前去安慰。
“那明天给补成吗?明天也给你煮一双。”安慰人这活,我真是不怎么会干。
“谁稀罕你的臭鸡蛋,你都不在心里惦记着我,还说什么要认真跟我过,都是骗人的!”这家伙也不嫌恶心,怎么肉麻怎么来,我有点招架不住。
葛明甩下话也乒乒乓乓地跑上楼去了,还故意把楼梯踩得贼响,饭桌上就只剩下我跟小黑大眼瞪小眼,这是怎么了嘛。于是我跟小黑说,我上楼去找葛明,让他去后院找小龙,咱俩分工合作。小黑这孩子乖乖地垂着睫毛点点头,怎么看怎么乖巧。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葛明正把脑袋埋在枕头底下使性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臭毛病,怪不得那个脑门整天的跟个鸡窝似的。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拉了拉它的袖子,但是他还是不理我。今天葛明虽然有点不太严肃,但是我知道他是真的介意了。本来男人是不应该计较这么多的嘛,怎么也这么难伺候呢,唉,这可怎么哄啊?
最后我只好爬到床上去跟他一起睡,也许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好了吧。
因为没有电,到了晚上没点蜡烛就是一片漆黑,开始的时候我还不大习惯,但是我家的几个都异于常人,家里点了蜡烛也就我一个人用,时间久了,我也就不再点蜡烛了,本来我的无感就很灵敏,稍加锻炼也就能在黑暗中来去自如。
葛明那边动了动,好像是往我身旁靠近了一点,我赶紧抓住机会把人抱在怀里,都说小两口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也许腻歪两下,明天又是好好的了。
我正这么想着呢,葛明就突然搂着我的脖子把他柔软的嘴唇凑了过来,我自然是不会推拒的,他都说跟着我过了,我们俩也就是小俩口了,小俩口之间做点亲密的事那是很正常的。
直到后来,星星之火终于发展成燎原之势,我才真正明白啥纠床头打架床尾和。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会不会太勤快了点。。。
不过三更这回事,纯属偶然现象,不可以要求长期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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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二货 ...
小黑化形之后,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话,葛明说这个要慢慢练习,因为它是混血的关系,有些方面是会有欠缺的。小龙每天都陪着他说话,一个人在那里叽叽喳喳的,也不再为鸡蛋的事情生气了,现在他只想快点教会小黑说话,这样他就有了聊天的伙伴了。
小黑化形后要在村子里生活,还得有个身份才好,总是小黑小黑地叫着也不是回事。葛明表示小黑随他姓葛就好了,至于名字么,就叫葛冬吧,因为他是在冬天化形的嘛。
小龙说他也必须有个名字,大家都有名字就他没名字怎么行?大家说叫葛龙就挺好的,可是它不答应,说为什么小黑不叫葛黑?然后被小黑,哦,被葛冬一脚揣趴下了。
葛冬这名字我还真是叫得不习惯,可是不改不行啊,大家都知道我家里有只狗叫小黑,现在狗不见了来个人也叫小黑,万一被发现了这其中的关系就不好了,我还想再过几十年太平日子呢。
葛冬这娃娃长得是真漂亮,细长细长的眸子,无论是摆什么样的表情都一律地沾着一股邪魅的味道,皮肤也是细白细白的,小脸长得精致,只要不把四颗犬牙漏出来,怎么看都是一个大美人。当然,我个人认为他露出犬牙的时候也很美,只是别人估计会被吓到。
学说话是一个大工程,不是三两天就可以有显著成果的,小龙和小黑一天到晚腻歪在一起,通常都是小龙在说,小黑只是偶尔从嗓门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调,看来是有些先天不足。
外面的大雪还在下个不停,我已经不怎么出门了,看这形势,是比去年还要严重一些。村里人不缺粮食不缺柴禾,大家都闭门不出,全当是猫冬了。镇上那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听说陶十五的外甥陈博又来了我们村,这回据说是筹粮来了。
冒着大雪,我又被人叫到了三合院,这雪厚的,我一路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好一会儿才到那边。这陈博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这种天出门不容易啊。
我到的时候,三合院里的气氛有些沉默,大家都不吭声,陈博见我来了,连忙找我说道。
“陶亮你来了啊,来来,坐下来,跟你说个事。”他热情地给我帮个凳子,还倒上杯热水。这陈博以前在镇上也是当干部的,突然对我这个平头百姓这么热情,准是没好事。果然,他接下来就说了。
“陶亮啊,你也是大专毕业的,肯定更有想法一些。我跟你说啊,现在镇上的人可不容易了,主要是缺粮食,我知道村里大家都有余粮,就是想筹备一些到镇上去,大家都是一片地方的人嘛,能帮就应该相互帮着点,齐心协力,共度困境。你说对吧?”这么明显的坑还让我跳,你真当我是傻子么?
“这个我说了不算,你还得问村里的老人。”你也不要怪我不给面子,这种事我本来就不想参合,现在你让村里人把自家粮食拿出来接济镇上的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说了怎么就不算了?听说村里这台碾米机都是你弄回来的嘛,还有以前村里来了抢匪的时候,听说你也是十分英勇啊!”他不住地给我戴高帽,看来是真把我当傻子了。我该怎么让他知道,其实我就是愣点倔点,并不是真的很很傻。
“现在的困难都只是一时的,咱们镇上的人要相互扶持着走才能度过这段困难的时期啊,你也不想看到那些老人小孩挨饿受冻对不对?而且,你觉得政府真的就这么垮台了吗?那是不可能的!再过一阵子,只要度过了这一场灾难,国家就会恢复秩序的,到时候肯定是要论功行赏的。陶亮我跟你说啊,我只要这一次出力了,以后的抗灾英雄里肯定就有你一个名额!”他说得铿锵有力,好像这一场灾难很快就会过去一样。可是我并不想当什么抗灾英雄,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抗灾英雄什么的,大多都是给死人的称号。
主要是我不相信陈博这个人,这人从小就被家里宠着,长大了又被国家养着,他只知道读书当官,却不知道做人这回事最根本的是什么。这样的人,其实从根上就是歪的,他还年轻,甚至都还没受过官场沉浮,想法里总是透着天真。
如果我今天给了他粮食,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给那些镇上的老幼病残送过去,还是会给他从前的领导上司送过去,或者是几个同事瓜分了。总之,我不信任这个人,社会上这样的人太多了。
见我不吭声,村里就有老人发话了:“陈博啊,你也就别为难陶亮了,他秋天的时候被他母亲拿走两千斤粮食,连山羊都卖了,秋收之后又被部队拉走一大车粮食,现在家里也就剩下点自己的口粮了,你找他没用。”
要是搁以前,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这样开口帮我说话,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在村里也已经不是完全没有地位了。他这话说得也是厉害,一方面说我家里没粮了,一方面又把部队抬了出来,这跟部队都搭上关系了,那个陈博也就不敢再为难我。
陈博还是不死心,一直在那里说道,镇上怎么怎么不容易,大家过得如何如何凄凉,我们怎么就能忍心见死不救之类的话,村里人听了虽然动容,可是没人愿意给粮食,就连陶十五,都没搭腔,一贯疼爱他的两老,也默默地坐在一边没有吭声。
老一辈人都是从上一个饥饿的年代过来的,他们比我们经历过更多苦难,更加清楚粮食的重要性,这时候谁敢动他们家里的粮食,这些老人就敢跟人拼命。
最后,陈博一颗稻谷都没能从我们村带走,临走的时候他外婆让他留下来吃了中饭在走,他也不搭理,裹着棉袄就出了村子。陶十五拉我到他家坐了一会儿,我看他也是想找个说话的人,就去了。
“下次你别搭理这个兔崽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你说他怎么就那么二呢?上次让他给他爸妈带点粮食,结果这小子一路分下去,一袋子大米就这么分完了,收回来一箩筐好话,我们家这么能出了这么个二货呢?”陶十五看来是气急了,这会儿他都口不择言了,平时他性子还算是比较沉稳,但是气急了那嘴巴就跟机关枪似的,啪嗒啪嗒扫起来没完。
“你也少说两句,都是自家的后生,你还能咋的?”他母亲一边在灶台后面烧火,一边劝着陶十五。
“我这就是气的,你说怎么办,给点粮食都被他分了,我姐他们摊上这么个儿子就活该要饿死了?”虽然年龄挺大,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姐弟感情还是不错的,这会儿陶十五也是着急。
都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陶十五他们家也是的,陶十五的父母都是聪明人,自己一家经营得也很是不错,虽然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但是现在一家人也很是和乐,家里几个都是一条心,有个什么事也说得上话。
但是这对老夫妇还有一个女儿,他家女儿也是不错的,性格好人也勤快,嫁了个教书匠,生了个争气儿子,以前的日子也是过得挺美。但是这灾祸一来,他们才知道自己儿子有问题,这问题还不是小问题,从根上就没长好。夫妻二人都觉得这事他们自个儿也有责任,不愿意丢下儿子回村里,就想着,再等一阵子,陈博也许就突然明白过来了,愿意好好过日子了。
可是这个陈博却并没有像他们期望的那样,前几天还把自己家的口粮拿出去分了,今天又跑到村里筹粮食,家里几个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别往镇上送粮食了,饿极了自然都得回来。”老头子坐在饭桌边上,手里拿着个水烟壶,看来是没有烟丝了。
他这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女儿女婿逼到了绝境,一方面是自个儿儿子,一方面是一家大小的口粮,这会儿他们就必须做一个选择了。选择在镇上守着儿子,就再也不会受到村里父母的接济了,也许他们心里会恨,很父母的狠心。
如果哪一天政府真的回来了,陈博真的发达了,那么陶十五他们一家就是罪人,反面典型。
我受不了他们家的压抑气氛,看看也到了做午饭的时间,就离开了。从三合院走到我自家院子,本来短短的一段路程,现在就像是翻山越岭一样漫长。我这一身蛮力果然是没哟葛明那种轻飘飘的身法管用。
回到家里我本来打算做饭,打开米缸看到白花花的大米,然后又放下手里的洗米盆子,跑去把谷仓打开了。现在家里装着满满两个谷仓的稻谷,山谷的木屋里,还用麻袋装着不少。
陈博这个人我虽然不喜欢,但是听他说镇上的事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有些心酸。大家都在挨饿受冻,我家里粮仓满满,我一个人,守着这么多粮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葛明的话果然是没错的,我一年四季轮番播种,收获了这么多自己吃不完的粮食,也不过是为了什么时候心软了,都拿出去分了。不知道陶十五如果知道我现在的想法,会不会扯着嗓门骂我是个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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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逼迫 ...
葛明下楼的时候发现我正对着谷仓发呆,伸手在我跟前晃了晃,被我一把拍开了。
“亮亮,你刚刚在想啥?”他倒是丝毫不介意,亲亲热热地粘了上来。
“没想啥。”要是被这家伙知道我的想法,八成又要嘲笑我多愁善感了。我回到米缸边把盆子捡起来,淘米煮饭。
“不要这么小气嘛,来,说来哥哥听听。”他哥俩好似的伸出胳膊架在我肩膀上,也不管我手里正干着活呢。
“煮饭呢,一边玩去。”
“亮亮,咱可是两口子啊,两口子之间有啥不能说的?说吧,我指定能给你点意见。”他把脸埋到我怀里瞎揉搓了一通,也不知道最近抽的什么疯,特别粘人。
“那说了你可不准笑我啊!”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扭捏。不过他说得也没错,我们是两口子么。
“说吧说吧,我指定不笑你。”
“就是,镇上不是有好多人都没饭吃了嘛……”这事要怎么说呢?难道说我就是同情心泛滥了,很想去学雷锋做好事?
“你想去帮他们啊?”他们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觉得有点尴尬。
“其实也就是想想。”我确实就是想想。
葛明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抬高胳膊勾住我的脖子,对着我的嘴唇“啾”地亲了一口。
“你高兴就好。”他笑着对我这么说,然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小黑一时半会儿变不回原形了,想去镇上的话,让小龙早点学会怎么用它那对翅膀吧。”
我愣了一下,除了做亲密的事情之外,我们很少有这些亲亲抱抱的动作,今天他这么热情,我觉得有些意外,所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刚刚是不是说,让小龙学会用翅膀,就是说,小龙其实是会飞的吗?可是想想他的体格,再想想那两只迷你的翅膀,我很难想象他飞起来是什么情形。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问小龙,他是不是会飞,结果小龙一脸迷惑的看着我,看来这娃自己都不知道翅膀有这种功能。
吃完午饭我带小龙进了山谷,让他化出原型飞飞看,结果那双小翅膀呼啦呼啦地扇了老半天,就是飞不起来,忙活了一个下午之后,我觉得自己被葛明骗了。但是小龙却执着上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翅膀还可以这么用的,还可以飞到天上去,想想都觉得很好玩很威风,于是他跟自己的翅膀卯上了。
小黑最近已经学会说简单的日常用语,我发现他不仅说话要慢慢学,连手指也不是很灵活,没事的时候就拿着以前经常玩的那一团旧毛线在那里慢慢拆。
那团毛线在我家好多年了,好几种颜色粗细的线缠在一起,一般人都拆不开。再加上他的手指又不灵活,所以弄个起来很吃力,但是小黑很倔强,没事的时候就去拆毛线,好像那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我拿他没办法,就只好让他去跟毛线相依相伴了,这孩子自从化形了之后就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好像突然有了心事一般,也许他以前也是这样的,但是那时候他是一只狗,所以我没能看得出来。
小黑和小龙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爱穿衣服,可能是动物本能,但是既然化了形,还是得适应作为人类的生活才行。小龙化形了是个小孩子还好一些,小黑毕竟已经是个少年了,他不穿衣服我都不好意思看。
开始的时候我哄得很辛苦,直夸他穿衣服多么多么好看,夸得他照照镜子之后也觉得自己穿衣服确实很好看,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还是穿得不多,像我这样里三层外三层是绝对穿不住的,就连葛明也穿不住,不管多冷的天他就穿一件T恤一件棉袄,小黑小龙都学他,死也不肯再多穿一件。我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尽量少出门,他们倒是不怕冷,别把村里人给吓到了。
有一天我去山谷里接小龙,他很高兴地跟我说自己已经会飞了,害我也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然后我就站在一边让他再飞一下给我看看。
小龙站在草地上使劲扇动他那一对发育不良的翅膀,好一会儿之后,他的身体终于缓缓上提,在他的脚掌大约离地十厘米的时候,就不再动弹了,跟着整个身体“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草地上立马就出现了一个大坑。他气喘吁吁地爬起来跑到我身边等待表扬,我摸摸他的脑袋,说了一句违心的话:不错,进步很快!
听说陶十五的姐姐一家已经回到了村子里,如果单为了自己,他们肯定不会那么快回来的,主要是因为陈博有个两岁大的儿子,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媳妇,所以已经做人爷爷奶奶的陈爸陈妈很快选择了对自己的父母妥协,回到村子里来了。
陶十五挺高兴他们能回来的,虽然这几年他们家只有他一个人下地干活,种的田也不是特别多,养这一大家子人还是很吃力。
陈博他自己没有回来,听说当时他老婆本来不肯来村里住的,还是他给劝的。陶十五说他就不配当个男人,把老婆儿子丢给自己爷爷奶奶养,还好意思的。但是这些话他也只能跟我发发牢骚,在家里是万万不能说的。
本来以为这陶十五一家就这么定下来了,除了陈博所有人都在村里住着,日子虽然拮据,但是好歹也饿不死冻不死。到时候陈博要是走投无路了或者回头是岸了,也回村里来,大家也不能少了他一口吃的。可是大家都低估了陈博这个人的脸皮,没几天,他就把陶十五的父母气得都快吐血了。
镇上的人日子不好过大家都知道,这两年都不是什么好年份,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再来点天灾人祸的。就算知道别人都快要饿死了,也都闭上眼睛全当看不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还能真正舍身救人了。
可是这有人就不愿意让大家继续这么下去,没过几天,陈博带着镇上的老幼妇孺来到我们村,也不抢,就求着村里的人施舍点粮食,让他们不用被饿死。
如果他们是来抢的,我们村的人自然就可以用棍子全部打出去,可是人家这是来乞讨的,大家再怎么不欢迎,也没有理由动手。还不能不搭理他们,这么多人在村子里晃悠,顺手拿走点什么你到时候到哪儿找去啊?
他们这一招真是够毒的,只这一下子,就把大家都不愿意揭开的遮羞布给扯了。要说起来,陈博也是很无私的,别的村子不去,偏偏来了自己爷爷奶奶住着的村子。说起来,这可是舍小家为大家的好事啊,怪不得镇上的这些人都爱围着他转呢,这年头到哪儿去找比他更二的啊?
我们不知道陈博的领导是怎么跟他说的,也不知道陈博又是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差事的,无论这几天真是发生了些什么,他这么做,实在是太让自己家里的长辈寒心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陶家两位老人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激愤,只是说村里也都没什么粮食了,自顾不暇,帮不了别人,让他们换个地方去看看吧。
可是这些人哪里有那么容易打发,一大群人磕头的磕头,作揖的作揖,一副全然不要尊严的低贱样子,仿佛我们这些个平日里被他们所轻视的土老农,都一下子化身成了高高在上的地主公地主婆。我们板着脸不答应给粮食,就好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罪孽深重一样。
我讨厌这样的事。
人群里也有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认出了我,大概是陶方他们的邻居,去年冬天因为我经常去给陶方他们送粮食,这些人眼馋得很,常常扒在楼上的阳台看,嘴里说着我这一次又送了多少多少东西,有些什么什么的。我耳朵灵么,所以听得一清二楚的,不过是装作不知道。
她从人群里挤过来,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说:“陶亮啊,听说你母亲他们去了安全区了?”
我说:“是啊。”
“哎呦,陶方有你这么个哥哥真是命好哦,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能这么厚道呢。”我笑了笑不吭声。
“我就是住在陶方隔壁的赵阿姨啊,你知道我的吧,哎呀这年月真是造孽啊,我家孙子都吃了好几天米汤了,真的就是米汤啊,那么满满一碗的汤里头都涝不上来几个饭粒,我这当奶奶的心里疼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可是我并不能给她粮食,起码今天不能。我怎么说也是这村里的,大家都不吭声,自然也轮不到我来做好人。
她说了半天也不见我搭腔,后来也觉得没劲了,于是讪讪地挪开了,嘴里嘟囔了一句,大概是说“心肠真硬”之类的吧。我也懒得去计较,今天这情形,没有我们妥协的余地。
他们上午到我们村,说尽了好话,也不见我们村的人松口。中午因为有这些人在,我们村的人也大多没有开伙。等到下午的时候,有些人终于耐不住了,那些原本哀戚可怜的人开始从嘴里吐出恶毒的话,诅咒我们这些见死不救的人遭报应。
我们村的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那些妇女个个都很彪悍,哪里是挨得骂的,最后双方就这样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不知道有谁就开始动了手。
今天来我们村的都是一些女人小孩还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我们村的男人开始的时候不好动手,可是后来这些人好像有准备抢粮食的意思,而领头的陈博并没有制止。开始的时候只有妇女和他们撕扯,后来男人们也加入到了战局,双方实力悬殊太大,三两下就被摆平了。
“哎哎,你们可别这样啊,怎么能对女人小孩动手呢?”陈博这才出来说了话,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上级那里领了什么样的死命令,大概也就是要求他必须带回粮食之类的吧。
“陈博你个小崽子,要是知道你长大后是这货色,老头我三十年前就把你捏死了!”村里有老人终于是被气急了,敲着拐杖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陈博的外公外婆是我们村的人家,他小时候自然也是经常回来玩的,谁又能想得到,当年那个虎头虎脑的娃娃,长大后竟然会回到自己的家乡逼迫自己的相亲。
“陈博是吧,你给老子看着点,下次别在这村子里出现,不然老子见一次打一次。”村里人其实也不爱当坏人,大家都想当好人,可是陈博这个家伙,硬生生地把这一村的人都逼成了黄世仁,谁不恨他。
陈博怔了一下,这个三十好几的男人,好像只会做缺德事,却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为此付出代价一般。他把视线投向陶十五一家,家里几个女人已经是哭花了脸,陶十五闷闷地坐在门槛上没看他。只有他外公,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咬紧了牙根涨红了脸,头上青筋都蹦出来了,他憋了好久,才终于说出来几个字。
“没饭吃了就爬回来吧。”
然后就一步一步进了自己屋,背脊挺直地,一点都不像是个长期务农的老汉。
最终,这些人还是在天黑前离开了,两手空空,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而我们村,自然也就留下了一个千古骂名,估计在以后的几年里,村里的姑娘都不好在外头找到好婆家了。
那天夜里,三合院那边有个老头整整咳了一宿。我看了看窗外依旧飘扬的雪花。这种身体,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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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被捐粮 ...
第二天,又有一大批镇上的人来到我们村,说是我们村的男人打伤了好几个老人,要讨回公道。但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想要点医药费,也就是粮食。
这些人不断地把镇上最困苦的人群推到我们面前,让人避无可避,村里人虽然愤怒,但是对方显然是赖上我们了,不要到粮食誓不罢休。如果这一次给了,那下一次呢?镇上缺粮的人那么多,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一个小村子能供得起的。
这次陈博没有来,来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说起话来嗓门也大,开始的时候,村里的女人被他吼得都有点胆怯。他站在三合院门口,义正言辞地历数着我们的罪状,然后又说了些见死不救下辈子是要转世为猪的之类的话。我们村的人也都相信有来世,虽然这几年农村也都看电视,家里小孩也都有读书,大家都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根深蒂固的,大家还是更相信鬼神。
对方仿佛是正义的使者,我们村的人已经从昨天的黄世仁化身为一群待审判的罪人。这个人很能说,句句命中要害,说的村里人都忍不住心虚。
他说,前阵子你们也都在镇上见过面打过招呼么?怎么现在人家要饿死了,你却要假装看不到呢?好多其实都是熟人吧,你们怎么就能硬下这个心来呢?昨天还有男人对老人小孩动了手,这是男人应该做的事吗?
我已经快顶不住了,我们村的人也都没有还嘴。昨天人家来乞讨,回去的时候有些人身上是带着伤的,这是不容分辩的事实,现在所有的理都在对方那里,我们能说些什么。
但是粮食是自己家的,村里人还是坚持不肯拿出去,如果有人敢动手,我们还是会还手。
那个人又说,国家现在正在积极部署,很快就会有粮食运过来了,目前主要是我们这个小镇太偏僻,很多大城市都出现了问题,所以不能兼顾到,等到那些大城市都处理好了,就该轮到我们镇上了。我们现在是法制社会,打伤了人不打官司咱可以私了没错,但是我们如果还是不肯配合的话,到时候就等着蹲监狱吧。
说到蹲监狱,大家还是很怕的,这个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这么看起来,他们昨天让陈博来闹,可能根本就没指望他能弄到粮食回去。
“放屁!”村里有老人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国家还能不给老百姓活路啦?哦,你们镇上的人是人,我们村里的人就不是人啦?家里的粮食就刚够吃一年的,都给了你们到时候自己饿死了谁管?老天要是那么不开眼,国家要是真的不给咱活路,那就很第一个先把老头我抓进去好了。你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崽子!”
有老人站出来说话了,村里的年轻人顿时也觉得底气足了很多,反正这粮食是绝对不能拿出去的。这人无论要给我们安个什么样的罪名,那也要等大家都能活下去再说。
“我们村怎么就不顾别人死活了,冬天没到那会儿,我们也是给部队捐了四千多斤粮食的,到时候真有人要追究我们,部队里的同志会证明我们村清白的。”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活络的,扯着嗓门喊了这么一句。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是陶三爷的孙子陶成斌,我们村唯一买得起小车的那个。没错,当时我家的三千五百斤加上村里的五百多斤,是四千多斤粮食,不过这明明是借的粮食被他一口说成捐的,我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还好那个叫蒋忠平的军官信得过,我也不差那些粮食。可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捐粮了,他都没有问过我本人同不同意,到时候部队如果真不还这个粮食,就顺水推舟当我们是捐的。那这笔账要怎么算,难道我就活该自认倒霉?
心里怎么想着,我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咱不能搞窝里斗。那个陶成斌喊了这一嗓子之后,村里人腰杆子立马就硬了起来,咱是给部队捐过粮食的啊,他们不能这么给咱乱扣帽子。
于是就这么的,村里人扳回一局,那个人倒也利落,看着自己落了下风,今天可能是讨不到便宜了,带着人就离开了我们村。
看着这些人走了,大家心里都挺高兴,拍着那个小伙子的肩膀直夸他脑子活络,救村民于水火。我看了看村里也没什么事情了,就扭头走了,这阵子,我好像跟这一群人走得有点太近了,忘记了自己根本不合群的事实,刚刚那一下子,我就被彻底地打回了原形。
走之前我看了一眼村里几个老人的脸色,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村里的几代人,说是一代不如一代,这话会不会有点重?刚刚村里没有老人搭腔,他们自然是想到了我的处境,但是他们也没否认,直到那些人都走了,他们也没有开口为我说上一句话。
我觉得有些没劲,走在厚厚的雪地上,觉得自己怎么就能这么傻帽呢?
“好个屁!你们谁捐粮了?陶亮他有说要捐粮了吗?”快到家的时候,终于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吼。听出来了,是陶十五的声音。我笑了笑,又该是做午饭的时间了。
晚上小黑跟我说他想化回原形,这孩子到现在说起话来还是磕磕巴巴的,我都在心里替他着急。小黑和小龙毕竟不一样,他以前是一直在人类社会生活的,我可以想象他以前渴望做一个人类的心情,可是为什么又想做回一只狗去了呢?
“化回原形也好,等到你修为够了再自己化形,比现在这样强很多。”小黑现在是勉强化形,对身体和修行其实都不好,所以葛明他拖了这么久才给他弄化形丹。虽然理解他想要早点化形的心情,但是从理智上来说,他还是想让小黑好好修行,慢慢克服作为混血的众多不足。
小黑化回原形之后,还是有些抑郁寡欢,睡觉的时候他来到我房间,跳到床上窝在我怀里,好像是想跟我睡。
小龙屁颠屁颠地抱着一床比它高比他胖的被子也追过来了,说他才不要一个人睡,我转头看了一眼葛明,他挑了一下眉毛,说:“你敢跟我分床睡试试看?”
于是当天晚上,我们一家四口都没有睡床,因为我们家没有那种可以睡下四个人的大床。我们都睡在我房间的地板上,连地铺都不用打了,上下两层厚厚的棉被铺着,地板上本身就够柔软很暖和。
自从被捐粮之后,我就很少和村里人走动了,陶十五偶尔会来我家喝点小酒,他家里的事情也是一团糟,日子过得不太顺心。我翻了翻日历,一个月的修养期也已经过了,是时候去把山谷里的稻田都种上了。
随着我的修为渐渐加深,我现在可以从身体里发出像精神触觉一样的东西,这种东西可以让我看得很远,就算隔着障碍物也没有关系。但是我现在的水平,大概也就能看到两堵墙之外的东西,站在我家院子里,可以看到三合院那边发生了些什么事。
我的山谷是一个很奇妙的存在,当我从家里进入山谷的时候,可以在里面清晰地感应到自己家里的情况,但是如果用五感,却又感觉不到任何这个山谷于外界的联系。我说不上来这是怎么回事,葛明也说不上来,他说这种空间是一种比较奇妙的存在,应该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现在的人只会使用它,并没有人能真正知道它存在的原理,更别说是创造新的空间了。
我在山谷里干活的时候,要留意着家里的情况,万一有人找上门来,而我又不在家的话,就说不清了。小龙这孩子除了帮我干活之外,都在山谷里练习飞行,现在他已经可以飞到一人高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翅膀长大了一些,可能是以前太少用的关系,他的翅膀才没有发育完全。
我修为越高,体力的就越好,现在一个人给山谷里那些地Сhā秧,也都不怎么觉得累了。不过农活这东西,急不来,力气再大,也要一步一步地侍弄那些庄稼,没得捷径好走。
这会儿已经是新历十二月份,家里那本旧的日历眼看就要过期了,镇上现在基本没有开张做生意的店铺,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买新的日历。
葛明说可以去镇上试试看,我也觉得隔了这么久,自己也应该到镇上去看看情况。农活做完了,家里没什么事,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小黑出门了,小龙说我偏心,每次都带小黑出门不带他。他摸摸他的脑袋说,你早点学会飞行,我以后也带你出去。
外面到处都是厚厚的雪,我们还是雪橇出门,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我出门前一天晚上在家里翻箱倒柜,总算是把那根鞭子找出来了。
镇上的情况跟我去年见到的差不多,到处都是积雪,没几个人出门的,唯一不同的是,有一栋三层楼高的老房子那里,拉上了一面大大的道教布旗,蓝黄相配的颜色,在这种冰天雪地里怎么看怎么打眼。
我们刚靠近,就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开门走了出来。这人在里面穿着颜色鲜艳的羽绒服,外面披着道袍,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靠谱。不过我还是要过去问问,一般会算命的人不都是要懂天干地支的么,弄本日历出来应该也不多难。
“问一下啊,你这里有日历卖吗?”那人还在伸着懒腰,张开嘴巴朝着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日历啊?”他转头看了看我,然后大概是从我身上看出了农民气质还是什么的,一瞬间变出一张热情万分的嘴脸来。“来来来,里面坐,日历我当然是有的啦,你等等哈。”他飞快地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叠东西。
我翻开来看了一下,白纸黑字,每一张是一个月,纸张上方画着十二生肖趣图,下面是新历旧历对照,挺详细的。
“这日历怎么卖啊?”老实说这东西做得真的挺好,在这年头能自己手工弄出这么本日历,我觉得眼前这人其实还是挺有才的。
“五斤大米一本。”那人搓搓手回答道,我看着都笑了,他长得明明很白净,虽然个子矮了一些,但是也算是标致小生一枚了,怎么行为举止这么……那啥?
人家也是混口饭吃,我也就不还价了,出门的时候我带了钱也带了大米,估摸着镇上的人现在是更喜欢大米的,所以带了不少。我从门板上把布袋提了下来,那穿道袍的家伙立马进屋后头拿了个盆子出来装。
我家舀米用的米桶是一斤一桶,我每一桶都给他打得顶上都冒尖尖,五桶过后,他还盯着我的米袋不放,没办法,我又给他加了一桶,然后他才笑呵呵地把装大米用的盆子收了起来。
“娘诶,快起床,儿子我今天赚到白米了!”他出来的时候抬头冲楼上吼了一句,然后又笑眯眯地送我到门口。
“那啥,以后还有什么事你再来找我啊,不管是选日还是取名,咱都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老客户给优惠。”
这人蛮逗,虽然多花了一斤多的白米,我心里还是觉得挺乐呵。
顺利又去看了一下那个杂货店的婆婆,我还没喊两声呢,她就飞快地跑下楼来开门了,这一次她把铁门也打开了,热情地说要拉我进去坐。但是我依旧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她说家里的儿子儿媳都回来了,现在都在呢,去年多亏了我帮忙,他们祖孙俩才能撑得过来,今年好了,一家人都团聚了。不多久她儿子儿媳妇也从楼上下来了,直说谢谢我去年对他们家的照顾。
他们都没有再说家里缺不缺粮,我也就没有问,走之前我问婆婆有没有辣椒酱,她说还有不少的,秋天的时候怕今年冬天还冷,那时候进了不少货,粮食也屯了一些。可是我看他们脸上明明带着饥饿的神色。也许粮食是有的,但是吃过了冬天还有春天,大家都不知道明天春天能不能买到粮食,所以哪敢敞开肚皮来吃。
最后我拿了十瓶辣椒酱回去,剩下的白米都留了下来,也不多,大概不到二十斤的样子。
50
50、兵乱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潜心修行,不再过问村里的事,只除了偶尔和陶十五走动一下,大部分时间都在山谷中不出来。因为我现在已经可以在山谷里感应到家中的情况,所以家里就不需要再留人了。
小龙还是在学飞,真不知道该说它是有毅力还是一根筋,自从知道自己原来是可以飞行的这件事情之后,他就再没停止过练习,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在山谷的草地上,那片地已经被他摔出一个一个的坑,他倒是皮糙肉厚不觉得疼。
葛明还是忙着鼓捣那些药草,山谷里的药草因为长时间没人去打理,长得又密又乱,和杂草长成一堆,葛明花了一些时间重新整了一下,又开出来一块药田,那些可以扦Сhā的,也都被他种在另外一块药田里。
小黑再沉闷了一阵子之后,也渐渐得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对于它的事情,我也感到很无奈,血统的问题,并不是简单的勤能补拙这几个字就可以解决的。
我们一般白天在山谷里活动,晚上还是要回到家里睡觉,都已经习惯了,大家都不想换地方。
这一天我正在山谷里给水田加水,陶十五又来拍我家大门了,我带着家里几个从山谷里出来,加了一件大衣之后去开门。
“陶亮,你把家里的东西整一整,咱得把粮食藏起来。”他匆匆忙忙的,话也不说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需要把家里的东西藏起来这么严重。
“镇上那些人又来了啊?”可是那也不需要把粮食藏起来啊。
“不是,要是他们老子才不怕呢,是基地上面的人。”
“什么意思?”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就是部队里,好像也是缺粮,有几个当兵的扛不住饿,昨天到附近的村庄里抢了不少粮食。”这么说起来,倒真是很严重了,基地里那些人都有武器,如果真的有士兵到山下来抢粮食,到时候我们不可能挡得住。
但是我们村离基地很远的啊,从上面到我们村,中间还隔着好几个村落呢,照理说也不应该跑这么远来抢粮食才对啊?
“听说基地那边现在正在缉拿那群人,昨天他们抢粮的时候开枪打死了三个人,这会儿已经逃窜到深山里去了。”
“这么大冷的天,他们不太可能在山里待太久,八成还得下山。”
“可不是嘛,村里的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把粮食藏起来,那些兵要是来了我们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起码粮食别给拿光了。”
“可是我家也没多少粮食了啊,大家都知道上次我给部队运走了不少。”其实我是有点嫌麻烦,这还不知道他们来不来呢。
“陶亮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粮食再少,那也是活命的东西啊,你那一点粮食要是再给整没了,剩下的日子你打算咋过?”陶十五急得都想敲开我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啥了。我无奈,人家也是好心,现在粮食就像命一样重要,别人也不像我这样有个可以种粮食的山谷,里面还堆积着一季的谷子,田里的一季刚播种下去。
最后我问他村里的人都是怎么藏的粮食,他说像三合院后头枯井那样的地方,我们村还有几个,都是前人留下来的。我说我后院也一个山洞,现在搭了棚子放了杂物,基本上不要去翻动是不会发现的。
陶十五说那成,让我把粮食就藏在里面,然后又匆匆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又再三叮嘱我一定要把粮食藏起来。
我打开两个谷仓看了看,这么多呢,哎,又有得忙活了,早知道当初就堆放在山谷里面算了,这拿来拿去的。
满满两个谷仓的谷子,让我好一通忙活,并没有真的放到后院那个山洞里,而是全部都搬回山谷了。谷仓里还剩下一些,大概不到一千斤的样子,要是说自己家里一点粮食都没有了,人家也得能信才行啊。
之后的几天,村里人提心吊胆的生怕那些当兵的什么时候就来了我们村子,可是四五天过后,依旧没什么动静,我们就以为那些人早就跑远了。
结果有一天天刚黑,村里的狗就吠得很厉害,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一些喧哗的声音,然后很快的,有人一脚踹开了我家楼下的大门。我让葛明和小龙躲起来看看情况,如果真是那群人的话就去基地找蒋忠平,想了想又把蒋忠平的军官证给他带上,然后自己带着小黑走下楼去了。
葛明他会雪上飘,小龙也是有翅膀的,所以他们俩可以偷偷从二楼窗户溜出去,我和小黑还是留下来比较好,村里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在场。
“把手举都头上,不要乱动。”进来的是一个士兵,身上还都穿着军装,可是他的枪口,正对着我这个平头百姓。我乖乖把手举到头上,小黑和站在那里没有没什么反抗行为。
“走,到那边大院子里去。”三合院那边已经有很多人了,基本上全村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集中在这里。
“都给我老实点,有胆逃跑的,老子一枪嘣了他。”其中一个年轻的士兵抬腿踹了我一脚,一边开口威胁我们,整得跟拍电影似的,但是我知道他们手里的家伙可不是电影里那些道具可以比的。
“听说你们村有车,我们想借来用用。”
“……”大家都没有吭声,自己有车的自然不愿意吭声,自己没车的也不好吭声。
“快说吧,可别都不吭声,哥儿几个反正都已经把命豁出去了,这手里头都已经有三条人命了,再加个三条五条的,也没多大差别,你们说是吧?”
“谁有车的,赶紧的交待清楚了,晚了怕就来不及了。”看来这些人是真豁出去了,我不怀疑他们今天晚上真的会杀人。葛明是有一辆车但是我让我自己开口把车子供出去,那是不可能的。这十好几个人呢,个个手里都有家伙,打起来我肯定是没胜算的,可是不打的话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掉吗?
“一个个的都不吭声是吧?刚刚那边场子上有辆小车,谁的?”刚刚这些人显然已经在村里里走了一遍。
“我的,那小车是我的,可是那车太小了,你们几个肯定坐不下。”都已经被点出来了,那陶成斌想躲过去也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只好出声回话。
“你他娘的少废话,赶紧带我们过去。”他身边一个小伙子伸手就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陶成斌被吓得整个人都抖起来了,但是还是壮这胆子把话给说完了。
“我们村还有一辆,在村东头呢,是辆卡车。”我一听他这话,就想骂娘。这小子上次自作主张把我的粮食给捐了,这次又要把我的车送人,真当老子是个软柿子啊?因为这会儿天黑,我家前院也大,又是羊圈又是草垛的,车子停在角落里他们好像没有注意到,结果还是被陶成斌给扯了出来。
“不早说,指一下,卡车是谁的?”陶文斌就乖乖伸出手指指了指我这个方向。刚离开没几分钟的枪口,又重新回到了我脑门上。
“刚刚我问话的时候你干嘛不说?”就算我现在已经是修道之人,这脑袋到底也不是防弹材料做的,他如果真开枪了,我就是一个死。
“车子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寄放在这里的。”
“老子管你那么多,带路。”被枪指着的感觉很不好,我们一路又回到我家院子,葛明的那辆卡车就停在那里。
“车钥匙呢?”
“在房间里。”
“带路,快点,别给老子磨磨唧唧的。”
从院子到房间,又从房间到院子,我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攻击他,但是我没这么干,因为要拖时间,葛明他已经在去往基地的路上了,很快,蒋忠平他们就会开车下来。
“你他娘的没油怎么不早说?”那个士兵气急败坏地拿着枪头想要砸我脑袋,被我一把接住了。我不想这么快动手的,可是他这一下如果砸下了下来,我脑壳都得碎了。
我抽出他的长枪,顺势用枪头狠狠地桶进他的身体。他的枪头没有上刺刀,但是只要力气够大,圆圆的枪管还是可以在人的身体上扎个洞出来的。只不过这个过程溅出来不少血,喷了我一身一脸。
我把枪头从他身上拔出来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没气了,仔细看了看这人的五官,大概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这么年轻,竟然就已经牵扯上人命,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
其他人都还在三合院那边,我没打算过去,晚上实在是太冷了,我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过来,这些士兵的警觉性未免太差了一点,恐怕除了那几个枉死的村民,还从来没有真正面对过生死时刻。
我坐在卡车里,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两个士兵找了过来。他们这回小心了很多,看到地上那具尸体的时候,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我躲在车子的另一边,他们从两边包抄。
我正想着要不要躲到车子底下去呢,小黑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跳了出来。有一个士兵对着它开了几枪,都没有打中,看得我心惊肉跳。他从地上跃了起来,爪子扫过那个士兵的脖子,然后鲜血就从那里潺潺流下。另外一个士兵吓坏了,但是小黑并没有放过他,爪子一甩,就是一条人命,毫不含糊的。
我突然觉得小黑有些陌生,以前他总是一副没心没肺地乐观样,时不时抽抽两下,自从化形之后,又变得抑郁了不少,现在又突然看到他这么冷硬的一面。我有些弄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小黑呢?
马路上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肯定是蒋忠平他们到了。三合院里的士兵慌不择路,争先恐后地往村外跑,大概是想要往山上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没一会儿,村口那边就传来了一阵枪响,不多久就停了。
葛明从他们车上挑了下来,怀里还抱着小龙,这孩子好像累坏了,窝在葛明怀里一下一下地点着头。我走过去想把小龙抱过来,但是想想自己现在一身血,又把抬起来的胳膊放了下去。
蒋忠平去三合院那边向村民道歉,说是他们的疏忽让大家受到了惊吓。想也知道,基地那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让士兵带着武器出来乱晃。
我们村基本上没什么损失,除了受点惊吓,几个人受点皮外伤,其他就没有了。蒋忠平让人过去清点人数,确认无误之后把所有的活人和死人都带走了。他脸色很不好,看来是好好几天没睡觉了,见到我也没有多说,点了点头,就带着人马撤离了。
我没有马上回家睡觉,而是再一次进了三合院,大家都还没有散去,这些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们看我一身血地走进来,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我没管他们,直接走到陶成斌身边,这家伙已经完全不复刚刚的怂样,正笑嘻嘻地跟身边的人说这话。他看到我的时候脸色僵了一下,然后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脸。
“陶亮啊,刚刚真是对不起,我就是想拖延一点时间,没有其他意思啊。”拖延时间?这人真不要脸。
“我也就是想跟你说一下,下次别再自作主张把我的东西送人了。”为了增强一点效果,我还伸出右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一拍一个血手印。
“呵呵呵,哪儿能啊?”他声音都抖了,这家伙心眼不少,胆子却很小。
我没搭理他,转身就出了院子,这一身的血,味道真的很不好闻。我觉得自己应该跟小黑学一手,他今天晚上比我多杀一个,全身都还干干静静的,一滴血都没沾上。
51
51、做好事会上瘾 ...
葛明跟我说小龙那天晚上终于真正的飞起来了,而且飞了不短的一段距离,我赶紧带他到山谷里让他再飞飞看,结果这家伙果真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在空中飞了好久才落下来,虽然落地还有一些不稳,但是已经把我震撼住了,我是多么羡慕他啊。
既然小龙这都会飞了,我觉得我们也可以稍微有点动作了。我到后山上去砍了一棵竹子,拖回家来劈开,然后给自己编了一个背篓,上面还安了一个可以开关的盖子。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往自己背篓里塞了一些土豆一些蔬菜还有一些白米,驾着小龙就往镇上去了。因为时间还不算很晚,镇上的人基本上都还没怎么入睡,我们在空中逛了一圈,看看他们的生活情况。我看得要比小龙清楚一些,即使他们门窗紧闭,我也能知道里面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上次去我们村里的那个陶方的邻居,当时我虽然没给她粮食,但是听她说自己的情况,心里还是觉得难受的。人如果没有被逼到一定的境地,一般也都是抹不开面子的,她既然已经随着那些人去我们村讨要粮食,别的暂且不说,生活上肯定是真的困难了。
我让小龙在他们屋顶停了下来,下面的屋里头,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奶奶,我肚子好饿。”
“孙孙乖,要不要起来吃点红薯?”
“不要,那个红薯好难吃,跟以前吃的根本不一样。”
“怎么会,肯定是你最近胃口不好了。”
“真的啊,有一股臭臭的味道。”
“奶奶怎么没吃出来,来,再吃一口看看。”
“真的臭臭的呢,奶奶你怎么都吃不出来?”
“呵呵,大概是奶奶老了吧。”
“骗人,我都没看你吃过。”
“……”
我从楼顶往他们阳台丢了一小袋米,米袋落到阳台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一会儿,那个阳台的门就轻轻的打开了,然后那个阿姨低声喝了一声:“谁?”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她咋咋呼呼的声音:“哎呀!阿水啊,阿芬啊,你们快点过来一下。”
“怎么了妈,别这么大声,小的刚刚睡着了。”
“哎呦,让你们来就快点来嘛,快点上来!”
“来了来了,怎么了你今天?”
“你们快来看这是啥?”妇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这个……你打哪儿弄来的?”媳妇的声音有些惊诧。
“我这个死老婆子上哪儿弄这东西去啊?刚刚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听到外面一声响,出去看了一下,这袋东西就在咱们家阳台了。”
“真有这种事?”
“是啊,真是老天保佑啊。”
“这也太奇怪了,你说,妈,会不会……”儿子有些犹豫,这天上难道真能掉馅饼了?
“会个屁,就咱家这样的,还有啥是可以让被人变着法子陷害的?说难听点,就是想吃肉,都不能找上咱这一家子排骨。”老太婆坚信这袋白米是老天的恩赐,到手的白米,就算再怎么样,也要给它吃到肚子里。
“这是说得什么话嘛?咱家里俩孩子都还小呢?”谁乐意别人这么咒自己儿女啊?
“呸呸,刚刚那话就当没说过。来,孙孙哦,奶奶给你煮东西吃去?”
“米汤吗?”小孩的声音里有些期待。
“咱今天不吃米汤了。”
“恩?那吃什么?”刚刚才高涨一点的情绪又低落了。
“咱们今天吃白米饭。”奶奶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是他的孙子还是听见了,我也听见了。
“白米饭?”小孩也学他奶奶的样子压低声音。
“对,白米饭。”
“能拌酱油吗?”
“嘿嘿,咱今天就吃白米饭拌酱油。”
小龙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呜呜声,脑袋也垂得低低的。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颈子,然后我们离开了那个屋顶。
在一排低矮的房屋里,有一对姐弟正在家里的火炉边聊天。
“姐姐,爸爸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们出去找吃的了。”小姑娘一边扒拉着火炉边一个不大的土豆,一边应付这比自己大约小三四岁的弟弟。
“他们是不是出去偷东西了?”小男孩闷闷地问道。
“谁说的?”小姑娘生气了,丢下手里火钳站了起来。
“朱伟说的,他说咱爹妈不要脸,每天出去偷东西。”小男孩好像也觉得很丢脸一样。
“你别听他乱说,下次不许你跟他玩,朱伟他爹妈都是坏蛋,他们家买了好多粮食,害我们家都买不到了。”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反正他们家都是坏人,你不许跟他玩,也不许跟他说话。”小姑娘有坐了下来继续扒拉那个土豆。
“那你说,咱爸妈是出去偷东西吗?”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有的吃不就好了。”
“老师说偷东西不对。”所有人都知道小偷是可耻的。
“老师能管你吃管你喝吗?”
“哼。”小男孩回答不上来,开始赌气。
“别气了,给,土豆都熟了。”
“你不吃吗?”小男孩看着那个黑乎乎冒着香气的烤土豆,并没有马上伸手去拿。
“我晚上吃得很饱,现在肚子一点都不饿。”她一边说着一边吞了一口口水,但是她的弟弟并没有听出来。
“真香。”烤土豆浓郁的香味在整个屋子里飘散,小男孩小口小口地吃着,每一口都要嚼很久才吞下去。
“早知道秋天的时候把山上的地多翻几遍了,现在这么厚的雪,翻都翻不到。”小姑娘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遗憾。
“都翻了好多遍了,好多人都去翻过了。”小男孩不以为然。
“你知道什么?我有一天都翻出十几个土豆呢,装在袋子里都有一小袋。”想起当时的情形,小姑娘还是觉得很激动。
“谁不知道了,你都说了快一百遍了。”
“有吗?你别乱说。”
“我没有乱说,你现在都快成老太婆了。”
“还乱说,谁是老太婆啊?”
“就你呗,老太婆啊老太婆啊老太婆……”
“咕噜噜噜……”
“刚刚什么声音?”小男孩停止了打闹。
“没什么,我都没有听到。”小姑娘满不在乎地回答。
“骗人,我明明听到你肚子叫了,姐姐,你是不是饿了啊?”
“都说我不饿了,肚子叫那不是很正常吗?以前我吃很饱的时候,肚子也经常叫的。”她的声音微微扬起,带着一股不容否认的霸道。
“这个给你吃好不好?”弟弟还是不肯放弃。
“真烦,都说不饿不饿了。”小姑娘豁然站了起来,打开门到门口蹲在,大概是在等父母回来。
“咦,这个是什么?”那是我先前放在那里的二十几个土豆,用我以前用剩下的袋子装着,晚上很黑,她没看出来。
“你快来看,这个是什么啊?”姐姐把弟弟叫了出来,弟弟把还抓在手里没有继续吃的半个土豆放在家里的桌子上,然后也跑了出来。
“傻瓜,在这里看什么,赶紧拿回家来再说。”说着,就赶紧把那袋子土豆拖到了屋里,快速得把门关上。刚刚还在为父母是不是出去偷东西而纠结的孩子,在这时候突然又变得机灵得很。
“是土豆耶,好多啊!”小姑娘一下子高兴坏了。
“嘘,别那么大声。”弟弟用手指比了比嘴唇。
“我就是太高兴了。”小姑娘憨憨地饶了饶头。
“你说是不是有人往我们这里送东西,就像圣诞老人那样?”男孩兴奋地问他姐。
“可是,今天好像不是圣诞节啊?”
“那你说,他明天还会不会来?”
“不知道,要不咱们明天再出去看看。”
“不能看,看了圣诞老人就不来了。”
“那好吧,咱们隔一段时间出去看一看。”
“姐,你要不要也烤一个来吃。”
“那好吧。”女孩又吞了吞口水,她今天确实是饿了。
“……”
回来之前我去了一趟那个小道士那里,那人挺好玩的,如果他缺点什么,我就把背篓里的蔬菜都送给他好了。
那小道士正坐在火堆边弄日历,没有电灯也没有蜡烛,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得清楚。
“别画了,多伤眼睛啊,画这么多也不一定有人买。”他母亲劝他休息。
“没事,娘你早点睡呗。”他转头冲他娘笑了一下,火光下一口白牙闪得人眼花。
“睡吧睡吧,你也睡吧,都吃不上饭了,谁还来买你这东西啊?”
“没人买那不是没办法吗,要是有人买我又没画出来,那有多可惜,搞不好等我画好的时候人家又改注意不想要了。”
“你这孩子,这么拼命做什么?咱呣子俩饿不死就成了,真要被饿死了那也是命数。”
“娘这么说就不对了,你都不攒着粮食,能不被饿死吗?不然真成神仙了。”
“哎呦,我这个老婆子说不过你诶,这这娃也就是命不好,这么聪明个孩子,怎么就不是当官的命呢?”
“当官有啥好?真正的清官能眼睁睁地看自己手下管着的百姓饿死吗?还是不当官好,眼不见为静。”
“不跟你说了,每回都是你有理。”他母亲翻了个身睡觉了,那小道士就着火光继续画日历。
他这一家好像也不缺啥吃的,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把剩下的那些蔬菜都给留下来了。
然后小龙驮着我往家里飞去,今天基本上都还挺顺利的,除了最后那次,从那道士屋顶起飞的时候,小龙不小心踩碎了几片瓦,其他的时候我们都配合得很好。
做好事是会上瘾的,但是最先上瘾的是小龙不是我,那一天晚上之后,小龙每天都等着夜晚的到来。后院里有哪种蔬菜长得多了,家里吃不完了,他就摘下来放到一边,到了晚上都往我那个背篓里塞。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这里是存稿箱。
报纸今天有点事要出门,所以提前码好放在这里。
那个评论啥的,都没有回复,大家请随意的~~~
52
52、山外有山 ...
我和小龙几乎每天晚上都去镇上,时间久了,就习惯了,跟饭后散步似的,已经成了成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年前那段时间,镇上开始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部队里的人经常下来。
开始的时候好像还只是交涉,不久之后就有一队人马从山上的基地进驻到镇子里,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为了维护小镇治安防止暴动之类的。
自从部队进了小镇之后,我们就比较少去了,毕竟部队的人不比小镇上原来的那些居民,他们警觉性高很多,我担心自己和小龙会被发现。
这一天我去三合院那边碾米,村里人开玩笑说怎么前阵子刚碾了现在又碾?我只是笑了笑说自己家里几个都缺油水,最近比较能吃。对方笑笑说也是的,最近村里人都缺油水,然后又问我什么时候宰羊,他们想换点羊肉,我说等过年吧,也快了。
除了开始的几次,我后来都没有往镇上送米了,一般也都是送点蔬菜和谷子。我家碾米不方便,这一个村的人都看着呢,我也得稍微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
家里几个实在是相当能吃,小黑的葛明就不说了,小龙最近好像开始长身体了,特别是那一对翅膀,猛长猛长的,相对的饭量自然也就跟着涨了。就算我已经极力控制了,用家里屯着的各种米粉面条扛着,也不怎么顶事,现在碾米一次都要碾很多。
镇上因为军队的到来一下子就平静了,原本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都被震住了,没有人敢再胡作非为。但是在军队到来之前,镇上的粮食分配就是不均匀的,蒋忠平他们也不能强制那些家里有屯粮的把粮食拿出来共享,所以也只好想其他的办法。
他们想出来的第一个办法就是让家里缺粮的人家,带上自己的精粮到农村去换粗粮,我们这边的人种植粗粮的并不多,但是一般农村人家里都有陈年谷子。现在农村人虽然也屯粮,可并没有像镇上的人那么紧张,因为明年春天,我们还会继续播种,然后会收获新的粮食。
部队的同志们带着镇上的困难户,到各个村庄去换粮食,虽然是换,但还是有一些乞讨性质。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一方面带着这些人上门的是军人,大家对军人大多都带着崇敬和畏惧心理,所以不敢像上次那样不把人放在眼里。
另一方面,这些军人也不想上一批人一样一味地逼迫村民们,只说是家里如果有陈年的谷子,这些镇上的人用新米换。新米一个贵在新,一个贵在米。现在村里人是不缺谷子的,但是碾米是个大麻烦,我们村是有一台碾米机,可是村子和村子之间离得远不说,还有好些人根本弄不到柴油。
村里人其实也都还是有同情心的,镇上这些人用谦卑的态度拿着家里的白米出来说要换旧谷子填饱肚子,大家想着也都觉得心酸。所以虽然说是换,基本上都是送的多一点。
到我们村的时候,住在陶方隔壁的那个阿姨也来了,这个妇人手里提着一个布袋,赫然就是我上次给他们送去的那一个。别人看不出来,我自己只要一眼就能认出来了,虽然都是白色米袋,但是袋子和袋子之间有一些微妙的区别,比如些微的长宽大小的不同,还有上面分布在不同区域的不同污渍。估计这种东西,大概也只有我这样的人能看得出来。
她这一次看到我有些讪讪的,但是我主动向她微笑了一下,她就立马又热情地靠了过来。这一次她没有再提陶方他们的事,也没有急着向我哭穷,只是问我们村里现在的生活过得怎么样?我说还是过得下去的,然后顺势问她是不是也是来换旧谷子的,她说是啊,现在管不了什么好不好吃了,能吃饱肚子就成,然后我就带她去我家了。
我家没有旧谷子,只有新谷子,谷仓里面的谷子也不多,现在碾了几次,也就剩下一千斤不到了。我拿出一个大麻袋,给她装了半袋子,大概也得有个六七十斤吧。
我问她现在镇上的人拿了谷子怎么碾成米,她说镇上还有一台碾米机的,柴油发电机镇上本来就有不少,虽然大家都没多少柴油了,但是部队还是有的,这一次这些人把稻谷拿回去,也不回家,先集中起来把谷子碾了。
原本想带她到后院去拿点蔬菜的,但是想想还是没提,我往镇上送的也就那么几种蔬菜,这都在后院种着呢,虽然不一定就能被发现,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顶多以后偷偷给她送点也是一样的。
等到这些人再次回到三合院去汇合,那些镇上的人基本都有收获,只是多少的问题,本来,村子里有些人就困难一些,有些人相对宽裕些,能匀出来的东西也各不相同。
有些镇上的人和村民们好像一下子还建立了友谊,亲热地拉着手说话,也有一边数着一边抹眼泪的。我看着,只觉得这部队里果然是人才辈出,这手段真是比陈博他们那伙人高明太多了。
前年自从我种蕨菜赚了些钱之后,村里也有人效仿的,在自家房屋附近搭了大棚,冬天的时候也有人种一些蔬菜,虽然不是每户人家都懂得照顾,有些长得并不是很好,但是这些菜在这种严寒的季节里就显得尤为珍贵,
有一户人家从自己后院摘了几个西红柿,硬是要塞到那个带队的小年轻手里,这个年轻军官小鼻子小眼的,虽然也是黑,但是比起其他士兵来就显得嫩,笑起来有些腼腆,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尤其得村里的那些大姐阿姨喜欢。最后他也不客气的收下了,出了我们村,就在马路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那一张脸笑得。
这些人走了之后,我们村的人还笼着袖子在三合院里聊了挺久,无非是说现在镇上的生活怎么怎么样了,把刚刚从那些人口里听来的话拿出来大家分享分享。然后又说军队里的人就是厚道,做出来的事也厚道,不像陈博那个小崽子他们那一群,忒官僚。
我对这些事也么多大兴趣,镇上的事情我也知道得比他们现在说的还要多,就打着哈欠回家去了。葛明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喜欢凑这些热闹,他现在在我们村的存在感很低,大家只知道我家有一个长期呆在楼上不出门的客人。
今天我进了我家院子就觉得有些不一样,我家有外人。虽然没感觉到对方的敌意,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提高警惕,因为对方太强大了,散发出来的威压并不像当初小龙身上的那样散漫没有控制,而是更加有力而内敛的。
我推门走进去,楼下没人,那是在楼上么?什么样的客人,会在我家楼上待着?
我踮着脚尖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上去,虽然我并不像葛明他们那样步履轻盈,但是好歹也是练过的,让我家的木楼梯不要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还是可以办到的,虽然花费的精力多了一点。
“你个楞子,磨磨唧唧的干嘛呢?赶紧上来。”楼上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中气十足,震得我耳朵都快聋了。要知道一个五感敏锐的人正调动着身上所有感官神经集中精神的时候,突然从边上传来一声狮子吼,那真是很要命的。
我放开步子,蹬蹬蹬地踩着楼梯上楼了,想想刚刚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傻,我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了,对方难道还能不知道我就在楼下?但是这人也太不给面子了,开口就叫我楞子,这让我想起了西游记里,孙悟空每次都是揪着猪八戒的耳朵这么喊的,但是我觉得自己好歹比猪八戒那个好吃懒做的强多了。
房间里有一个老人,不用问,肯定是葛明家的亲戚,主要是那一头乱发实在是太像,虽然葛明的头发还是乌黑而富有光泽的,那老头的却已经是花白了。我决定以后要好好督促葛明梳头,虽然他现在还年轻,顶着一头乱发也有一种慵懒邋遢的魅力,可是等他上了年纪之后,就会变地跟眼前这个老头一样,只有邋遢,没有魅力。
“小明子啊,你怎么找了这么个愣货?”这老头说话太难听。
“我找的又不是你找的,瞎着急什么?”葛明也是没大没小。
“我说宝贝孙孙啊,你怎么就找了个男的呢,好歹也先找个媳妇给我生个重孙嘛。”关键问题,老头的怨念所在,其实我只是炮灰。
“这还不是都怪你们。”葛明不爽地撇撇嘴。
“诶?”
“从小到大小明子小明子的叫,不残都被你们叫残了。”
“……真的是他说的那样吗小黑?”老头摸了摸窝在他脚边的小黑,这孩子好像还挺喜欢这个老头的。但是对他们祖孙俩没营养的话题表示不参与,只是稍微动了动耳朵。
“唉,真冷淡啊,难得来一次呢。”这老头连说话的腔调都跟葛明一模一样,或者说,其实是葛明跟他一模一样。他拍拍ρi股站起来,往我家地板上抖了不少灰,然后伸了个懒腰说得回去了。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然后微微顿了一下,又伸手把我挂在脖子上的铁片拉了出来,这老头有透视眼吗?但是我看他微微皱着的眉头,心里有些忐忑,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你小子以后小心点,这个东西藏紧了,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态度突然一下子严肃了很多,因为跟葛明在一起久了,我已经对这种变脸游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可是,这个铁片到底有什么问题?
“没事,是个好东西,所以才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又恢复了笑嘻嘻地表情,然后回头冲葛明亮了亮牙齿。“你可得看牢点这愣子,可别把人给弄丢了。”
完了又蹲下来摸摸小黑的脑袋:“你这孩子就是倔强啊,不就是个混血的问题吗?难道你不知道世界上仅有的几个帅哥都是混血的吗?这叫杂交优势,哎,有啥好纠结的嘛。乖乖的啊,咱不能总是那么性急,爷爷这次给的心法要好好练……”
我看着他一脸的慈爱,几乎以为小黑才是他亲孙子。
他大概是交代完了,然后对着大家挥了挥手,直接从窗口跃出去了,我跑到窗户边伸出脑袋看了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是你爷爷?”
“嗯。”葛明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作者有话要说:咱今天还是只有一章啊O(∩_∩)O~
下午还得出门~~~~热死~~~~~
53
53、饺子和蒜粒 ...
葛明的爷爷走了之后,我并没有继续追问葛明家里的事情,他既然不想说,那自然是有他的原因,就像我,也很少向他提及我的母亲和陶方他们是事情。他在我家住了这么久,以前我也没见他和家里通过一个电话,只是每天都无忧无虑的样子,好像他的生命中没有任何牵挂。
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没有牵挂呢?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葛明说他们北方人要在这一天吃饺子,于是我们宰了一头羊。村里人说要跟我换羊肉,我没答应,而是让他们直接从我这里换走了另外一头没有屠宰的山羊,宰羊的过程我已经是轻车熟路,但是依旧不那么愉快。
小黑和小龙好像只对后院那几只母鸡有感情,宰杀山羊的时候,他们就站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没有任何不适。小黑也就算了,自从上次见过他杀人之后,我就再也不会被他良善的外表欺骗了,就算他最近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活泼样子。小龙这孩子经历过的事情并不多,可是它对于血腥的接受度也远远高于一般孩子。我记得自己小时候连杀鱼都不敢看。
下午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围在桌子边包饺子,葛明擀皮我包饺子,馅料是纯羊肉,我们家几个对菜饺子都没什么期待。刚开始的时候我不怎么会,一会儿就上手了,我们揉了很多面粉,饺子馅也拌了不少。葛明的意思是,这么冷的天,吃不完就用东西包起来放到外头去,一个晚上就冻了,跟冰箱差不多。
小龙很想学包饺子,但是他那双手,就只会搓面团。他把饺子皮摊平在桌子上,把馅料加得多多的,然后把自己的脑袋唉得很近,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包,但是失败无数次。最后被他折腾过的饺子皮在旁边堆了一小碗,我决定今天晚上就让他吃这个,这孩子要好好教育,不然会养成浪费粮食的坏习惯。
小黑好像终于看不下去了,跳到小龙的那张凳子上把他挤到一边,然后挥挥爪子,一个胖胖的饺子就成型了。小龙顿时开心坏了,他一下子从葛明那里拿走十几张饺子皮,挨个摊放在桌面上,然后又拿着调羹一个一个地加上馅料,完了就继续一脸崇拜地看着小黑包饺子。
小黑那速度,那效率,连我都看呆了,这家伙,也太多才多艺了吧?可是那爪子……我抬手擦了擦脑门。
“小黑,你有洗手吗?”
“呜……”小黑一脸惭愧地低下脑袋,明显是没洗的。
“没事的,小黑他可爱干净了,每天都要把爪子舔很多遍。”小龙一脸认真地为小黑正名。
小黑的口水吗?我看了看葛明,葛明也转头看了看我,然后我们一起向小黑看过去。小黑羞愧地用两只被他舔得很干净的爪子把脸捂住了……
“没事,放滚水里煮煮就好了。”我勉强挤出个笑脸来。
葛明一脸委屈,极其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亮亮,我不许你吃别人的口水。”
“我没有要吃别人的口水。”这话说的,怎么这么不得劲呢。
我们正闹着呢,外边就有人来敲门了,我打开门一看,是蒋忠平,他最近好像都在镇上,负责跟镇上原本的那个领导班子交涉周旋,有什么事情都派手下出来。从上次那几个士兵的事情之后,我已经很久没见他来我们村了。
“这是在包饺子啊?”他看到饺子就两眼放光。
“啊,是啊。”北方人对于饺子的热情,是我们这些南方人无法理解的。
“你们南方人很少在小年包饺子的啊,呵呵,看得我都有点想家了。”蒋忠平一脸的怀念和感慨。
“那要不,你一会儿吃了饺子再走吧?”
“呵呵,那多不好意思啊?”这个,是要拒绝的意思吗?
“先进来坐吧。”这么大冷的天,不好让他们一直在门外站着。
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黑脸军官,蒋忠平跟我介绍,说他叫武原,当时这个武原刚入伍的时候,就是蒋忠平手下的兵。我看了看他们俩的脸,觉得怎么看都像是同一个辈分的,怎么资历差这么多。蒋忠平好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解释说其实武原年龄不大,今年才二十九。
这一次他们来我们村是为了通知大家做好迎接暴风雪的准备,虽然现在电话打不通了,但是部队里还是有其他途径可以和上面取得联系,这一次他们也是得到上级的指示,出动所有人员到各个村子里去做宣传。正好蒋忠平今天也没事,就和武原揽下了我们附近几个村的任务。
“呦,这是谁家孩子啊?”他们对小龙的存在感到惊讶。
“我朋友的弟弟,最近都住在我家。“虽然葛明年龄不小了,但是看着依然嫩,而是出头的样子,看起来比我还小几岁,所以说是他弟弟也不算很过分。
“这孩子长得真有精神,来叔叔给你点好吃的。”蒋忠平从口袋里拿出来的赫然是一块巧克力,是我没见过的包装,块头也比我以前买的要大一些。小龙很少吃这些零食,因为我和葛明都不爱吃零食,家里都很少有备着,再加上这两年乱的,这样的奢侈品已经很少见了。
“这是什么?”小龙没有搭理蒋忠平,而是歪着脑袋问我。
“好吃的东西,你收下吧。”小龙一听是好吃的东西,立马抬头向蒋忠平笑了一下,然后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了。
“这孩子没吃过巧克力啊?”蒋忠平伸手想要摸摸小龙的脑袋,被他闪了过去。他也不觉得尴尬,就是笑了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以前太小了,这两年乱。“葛明淡淡地回了一声,没有特别热情,也没有特别不热情。
蒋忠平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就坐在桌子边上看我们包饺子,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只好说:“这些包得不好看,你们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这水饺谁还管他好不好看,只要有皮有馅就好了嘛。”蒋忠平表示不介意,坐在他身边的武原也跟着点了点头。
“……”我怕说多了他们会觉得我舍不得水饺,只好硬着头皮把蕴含着小黑的口水的那一盆包好的饺子,拿去下了。
蒋忠平和武原吃得很鲜甜,我们还没吃过不知道,但是用新鲜羊肉包出来的水饺,沾着陈醋和辣椒酱,味道大概是不错的。他们还摸到我灶头去找了两个大蒜出来,一边吃着水饺,一边还往嘴里丢蒜粒,好像相当享受。
小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改平时的大大方方,这一次他只是趴在楼梯上偷偷看,眉头皱着,嘴巴微微张着,一脸样。
“你家小黑怎么了?以前不是挺威风的吗?”蒋忠平也注意到了头顶上的小黑,我家楼梯和饭桌离得近,这会儿我们从饭桌上抬头看,可以看到小黑的半个脑袋。
“没事,犯错了,正不好意思呢。”
葛明自从蒋忠平他们来了之后也收起来吊儿郎当的嘴脸,安静地在一边擀着饺子皮,我手里继续包着饺子,时不时回一句蒋忠平他们的话。这两个家伙真是相当能吃,想到他们是当兵的,我还特意多下了一些,结果这二人呼啦呼啦就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完了之后他们又在我家里坐了一会儿,就是问问最近生活咋样了之类的,因为他之前拉走了我不少粮食,所以最近总担心我家粮食不够,问长问短的,还直说有事情去镇上去找他。
现在天黑得很早,公路又被大雪掩埋了,汽车都不好开,而且他们也要节约资源。所以现在这些基地的军人出来办事大多都是走路,看着时间不早了,他们也就回去了。
我把门关上,然后走到楼梯底下去把小黑从上面抱下来,从汤罐里舀一些热水,把他的两只前爪好好洗刷了一番。然后我们几个人围在桌子边继续包饺子,小黑和小龙依旧是最佳搭档,刚刚被打断的气氛,也慢慢回来了。
“亮亮。”
“嗯?”
“我也想吃蒜粒了。”
“那就吃呗。”吃几颗蒜还得打报告吗?
“可是会口臭。”葛明好像很纠结。
“没事,又不是娘们,谁管那么多。”葛明来我家这么久也不见他吃生蒜,大概也就是一时被蒋忠平他们勾起了馋虫。
“真的?”
“恩,真的。”
“亮亮你真好!”给你吃棵蒜就那么好啦?
“你会嫌我臭吗?”
“肯定不会。”
“唔……亮亮你真好”葛明欢快地蹦过来在我脸上“巴兹”亲了一口。小黑专心地包饺子,假装没看见,小龙一脸好奇地盯着我脸上看,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真是的,不就是亲了一口嘛,这娃娃真没见识。
傍晚吃饺子的时候葛明果然给自己掰了不少蒜粒,一手拿筷子一手拿蒜粒,吃得咯嘣脆响,就连小黑都忍不住往自己那里扒拉了两颗蒜。我和小龙都闻不惯那味道,小龙还好奇地咬了一口,然后就被浓重的生蒜味熏得失去了尝试的勇气。
鲜羊肉水饺很好吃,我们几个晚上都吃了很多,再加上下午的时候被蒋忠平和武原吃掉的,我们今天包的饺子才刚好够多。原来想把饺子冻起来的想法,最后没能用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葛明腻歪着要亲,我闻着他呼吸中带出来的浓浓蒜味,又想起下午的承诺,硬着头皮凑了上去。这一晚,我们都在浓浓蒜味和炙热欲/望当中沉浮,开始的时候我还不大适应,被熏得有点找不到北,但是到了后来,就只觉得他身上的一切都能让我热血沸腾,包括那满嘴的大蒜味。
必须要交代的是,从那次之后,我就学会了吃生蒜。
54
54、暴风雪 ...
旧历二十八这天,传说中的暴风雪终于来了,我们村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把门窗都用木板钉了起来,基本上都没什么损失。就是那些家里有大棚的,一下子都遭了灾,塑料薄膜根本抵御不住暴风雪的袭击,就算我已经特意再加上一层厚厚的薄膜,还是被那些狂风骤雪砸出一个一个的窟窿。
看着后院破败的棚子,我决定像镇上的人那样,给我家的棚子弄一个玻璃顶。镇上那几家玻璃店,自从建了大棚之后就没什么存货了,或者说,他们一直建大棚,直到玻璃店的存货用完了才停下来。我得到县城里去,那里有一家玻璃厂,是我们县最大的一个工厂,也在城南,离我们上次去交粮的那个仓库不远。
我们当天下午就出发了,如果再等一个晚上,估计我家后院那些庄家都要死光了。大白天出门,我们也不好太夸张,还是让小黑拉着门板拖着我们上路,这种暴风雪的天气,应该没有哪个不要命的会出来偷东西,所以这一次家里没有留人。
小龙和葛明照旧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一件棉袄,只不过他们今天把棉袄的拉链都给拉起来了。我就不行了,厚厚的棉衣棉裤里面还穿着一套保暖内衣也一套毛衣毛裤,头上戴着帽子脖子上绕着围巾,脸上还挂这一个口罩,一路运转身上的真气,才勉强在门板上坐住了,没被冻死也没被风吹下来。
葛明坐在我身边,早上被我梳得顺直的长发,现在又乱糟糟地随风飘扬起来,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他突然转过头来冲我笑了一下,露出前面两颗洁白的兔牙,我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精灵,好吧,这个比喻有点酸。但是必须承认,葛明真的是一个很好看的人,就算他最邋遢的时候,依旧高贵得像一个王子。
小龙窝在我怀里,这孩子根本就不怕什么风雪,看起来嫩嫩的脸蛋,被那些高速飞行的雪片拍打着,都不见红一下,还是一脸的白白嫩嫩。
因为镇上有部队驻扎着,而且这样恶劣的天气基本上没有人出来活动,所以我们这一路十分顺畅,直到进入到县城的时候,才开始受到一些阻扰。我们的门板上放着一些粮食,就被我们坐在ρi股下面,两大袋稻谷呢,打算如果那个厂里还有人看守的话,就用粮食跟他们换点玻璃。
县城的情况比我们镇上好不到哪里去,据说当初国家是有拨一些储备粮下来的,但是这些粮食进了我们县城就跟石沉大海一样,后来局势也乱了起来,也就没人追究了。
可是我今天看来,县城这里好像比镇上还缺粮,这么冷的天还有人在外面游荡,他们成群结队的,穿着厚厚的衣服,脸上被风雪吹打得通红,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其实有些人已经被冻伤了,可是他们并没有因为这样而选择回家,很明显,他们的家里已经没有食物了。这些人看到我们的出现就慢慢地围了过来,我甩着鞭子,想要把这些人赶走,可是人太多了,赶走一批又来一批,简直没完没了。
照理说,连我们那样的小镇都有小股附近的部队过去维持秩序,县城没有理由乱成这样才对。这其中到底有些什么样的具体情况,我是不会知道的,这些饥饿的人八成也不知道。
到那个玻璃厂的时候,我已经觉得有些累了,更麻烦的是,后面有人跟上来了,这让我感到很头疼。这个工厂的大门关着,可是从雪地上的脚印来看,里面是有住人的,我猜测因该是这个厂里的外地务工者。
门卫室没有人,我们就直接翻铁门进去了,小黑从老远的地方助跑,在靠近铁门的时候一个飞跃,然后就拖着门板腾空了,落地的时候有些颠簸,我一只手抱着小龙,另一只手搂着葛明,总算是平安着陆,没有人被甩出去。
工厂很大,我们在里面饶了好一圈才找到仓库,大门没锁,里面还是很整齐,好像都没有被人动过的样子。我们把门板上的粮食卸下来,然后开始搬玻璃,用带来的草绳将玻璃一块一块紧紧地捆在门板上。
我一边干着活,一边留意着附近的动向,有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围了过来,看来今天又有一场硬战要打了。我和葛明对了一眼,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小黑面对这仓库的门口,一改平时的慵懒模样,聚精会神地放哨。小龙乖乖待在一边,坐在那一堆粮食上面,身上不经意地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威压,这孩子看来有点紧张。
还没等我们把玻璃装好,那些人就到了车间门口,有小黑和小龙在,我和葛明没有停下动作,继续装玻璃。
那些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粮食,眼睛亮了一些,然后不约而同的又把视线转移到了我们身上,好像只留下粮食还不够。我真的很讨厌别人用看肉块的眼神看着我。
小龙也愤怒了,他毕竟是龙族,就算还没有长大,他的威压也不是眼前这些人受得起的,很快,那群人开始脸色惨白,有些人甚至无力地蹲到地上去了。等到我和葛明把东西都收拾好的时候,小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这孩子年龄还小,修为有限,能支持这么久已经是不容易了。
小黑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了,但是今天我并没有打算让他开杀戒。县城里,这样的人太多了,如果每一个都要杀掉的话,今天恐怕是要用鲜血染红这一整片土地才行。
我们把粮食留下,自己的肉还是要带走的,这一路走得很不容易,我用力挥着鞭子驱赶着两边的人群,这一次并没有手下留情,被我的鞭子甩到的人,不是停在原地捂着伤处,就是躺在地上翻滚。我甚至无意间看到他们抓住一个受伤的人,拖着离开了大马路,不用想也知道那群人打算去做什么。
好不容易出了县城,已经是半个钟头之后的事情了。我们一路疾驶,寒风凛凛地从耳边刮过,我的脸颊几乎都要冻僵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我们要赶紧回家,把这些玻璃都装起来,不然今天晚上,后院的那些蔬菜就完蛋了。
回到家里,小黑和小龙都有些累了,就先回房间里去休息。我和葛明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去了后院,当初我用来搭建棚子的树木很粗,因为我家有木材,所以不需要节省,现在有了玻璃,直接用粘合物把玻璃沾上去就行了。
家里还有一点水泥,我们先把原来那些塑料薄膜收起来,然后在木头上涂一层和好的水泥,再把玻璃一块一块铺上去,玻璃和玻璃之间从上面钉上一层木条子压住。还有不够平整的地方会留下一些空隙,就用水泥再抹一遍。
我站在下面抬头看了看,木条和玻璃结构的棚子,虽然也不多美观,但是应该是够结实了。因为我家的棚子搭建在后山凹陷下去的那块地方,前面又有房子挡着,所以基本上没多大风,这种结构,大概还是吃得住的。
我们这一次弄了不少玻璃上来,一会儿我要去三合院那边问一下,看谁还要玻璃的,毕竟建个大棚也不容易,还辛辛苦苦往里面种上了那么多蔬菜瓜果,这一下子要是都没了,大家真是有苦说不出。
其实自古以来农民也就是这样,靠天吃饭,收成好一点的时候自然衣食无忧,收成不好的时候就只好忍饥挨饿,甚至饿死。这些年以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农业也有了各方面的突破,于是在越越少的人种地的情况下,我们还是能有足够的食物。然后我们就不再那么重视耕地了,总觉得,就算咱们这里的地全部用来搭房子了,总会还有其他地方的人坚持种地的。但是这个其他地方,在哪里呢?如果那里发生了洪涝或者干旱呢?
如果一个地区的人,连填饱自己的肚子都不能保证,那么他们根本就经受不起任何冲击,只好一场饥荒,就可以把这些人推向死亡。这些年的和平日子,让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太过相信市场,却忘记了市场本身就是一个很不靠谱的东西。
村里人自然是需要这些玻璃的,虽然不够那几户人家分的,但是他们还是很高兴,说是要拿粮食跟我换,我没要。今天从县城回来之后,我总是有一种错觉,总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更加困难。这些村里人也是不容易,我也不缺这点粮食,还是都让他们自己留着吧。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即使是一小袋的粮食,也是可以让一家几口人再多坚持几天的。
弄完这些之后天都已经黑了,明天二十九,后天就是除夕夜了。今年家里人多,我打算好好过个年。我回到家中,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我现在这种想法很不好,就要过年了,不应该沉浸在那些悲观的想法当中,这么多年以来,我好不容易,也有了自己的同伴。
这一年的除夕和以往大不相同,暴风雪还没有过去,所有的人都在为下一年的粮食担忧。其实在以前的穷苦年代里,过年应该是很开心的,虽然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但是也都会在过年这一天稍微奢侈一把。家境好的就挂灯笼贴门联,还有新衣服加大餐。家里不好的,也会在这一天做一点好吃的,改善一下伙食。没钱买新衣服,就给姑娘买一根新头绳也是一样的。
现在的村民们的生活都还不到困苦的程度,但是却都已经失去了过年的兴致,大家都在忧心以后的日子。
我决定还是要好好过一个年,家里的三个大龄儿童对过年应该还是有期待的,只是怎么过这个年,我真的要好好想想。现在的人过年,已经很少兴贴春联挂灯笼的了,穿新衣什么的,也早就没有了诱惑,过大年,无非也就是吃吃喝喝的。
吃吃喝喝这回事,我家几个都还是很喜欢的,可惜条件有限,也整不出太多的名堂来了,我只能在我们家有限的资源里尽量多变几个花样出来,不一定样样都好吃,也就是图一个热闹吧。
55
55、过年 ...
本来年前几天都是要做大扫除的,但是今年太冷了,村里人都没有动弹,这活还是留到天气暖点再说吧。
三十这天我想了想还是要弄了些小吃零嘴,饭桌上也变不出什么新鲜名堂了,毕竟材料就那么多,我的厨艺也有限。
秋天的时候家里收了不少黄豆,到现在都还没怎么吃,我去弄了四五斤出来,放在锅里炒了,然后又熬了点糖稀淋上去,这天冷的,没一会儿就冻上了。把这一整块搬到饭桌上,用最锋利的劈骨刀,将它劈成小块。
小龙和小黑乐呵呵地在一边看,有飞溅出去的,就立马跑过去拾起来放在自己嘴里,小黑也就算了,毕竟是原形作业,小龙这娃做起这种事,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是个没家教的脏小孩。
看他们都挺喜欢,我想了想又从谷仓里舀出来一海碗谷子,放在锅里翻炒了一会儿,谷子就先后爆开了,盖上锅盖,小火闷一下,再打开时已经是一锅的爆米花了。现在的人都喜欢用玉米来做爆米花,可惜我家的玉米并不适合用来爆花,谷子做的爆米花也是不错的,香脆可口,还不像玉米有一层又硬又厚的皮。稻谷一爆开,外壳就会自然脱落。
葛明好像也没有吃过这东西,我一打开锅盖,他就凑过来抓了一把,也不怕烫,然后小黑小龙也过来想要有样学样,可惜他们都太矮,只能扯着我的裤腿要我给。
这东西就这么放着的话,也是不能隔天的,同样烧了糖稀淋上去,等糖稀凉了就用塑料袋包起来,大概还是可以放上好几天的。我挥着大刀剁块,他们几个欢快地在边上围观,开始的时候还捡那些飞溅出去的吃,后来升级了,比赛谁更加眼明嘴块,再有飞溅出去的他们几个就飞身用嘴接住。这是一个相当有难度的活,可惜我们家几个都不是一般人,一个个的身轻如燕,就连小龙,也能勉强接到几块。
我们正热闹着,这蒋忠平和武原又来了,今天天气太恶劣,他们是开车来的,在这种暴风雪的天气里,也就他们仗着车子好道路熟,才敢上盘山公路。这一次他们还带来了一个客人,我看了一下,觉得有些眼熟。
“你好,又见面了。”那个人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这声音……
“唉,你不记得他啦?人家还说自己认识你呢?”蒋忠平不客气的进了我家,看到一桌好吃的,伸手抓了一块放到嘴里,小龙不满的嘟嘟嘴,然后大概是想到上次那块巧克力,所以没吭声。
“你好,我叫孔俊,上次因为是以翻译身份过来的,所以没有自我介绍。”其实我记得的,他就是上次过来收草编的那个老外身边的翻译,我当时也并没真的把他当翻译,因为这个人怎么看都像是个富二代。只是,这样的富二代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我们这个小地方?
“孔俊现在国际XX组织成员,主要就是负责考察各国的受灾情况,前阵子到了我们这里,考察我国南方丘陵地带的情况。他说认识你,呵呵,我就带他过来蹭一段年夜饭。”蒋忠平现在跟我熟悉了,也就不再跟我客气,这大过年的,还带着武原和孔俊三个人跑我家里来蹭饭。
我礼貌的让孔俊和武原进来坐,然后把桌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收起来,差不多也是该做午饭了,年夜饭到晚上才吃,中午也不能饿肚子啊。而且蒋忠平这人,八成是没吃饭就把人带来了,这不踩着饭点呢么。
前几天我们又包了不少羊肉水饺在外头冻着,因为一直山上宰杀了之后有不少羊肉,家里几个又都爱吃水饺,说以就多包了一点。这会儿是大年三十,吃其他的不合适,还是下饺子吃好了,我看了看饭桌上的几个男人,在心里默默地为我家那些饺子哀悼了一下。
一人吃了一大盆饺子垫了一下肚子,然后我就开始准备晚饭了,这一下子来了三个客人,想要弄得精细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们用家里的炉子打上羊肉火锅,粉条粉丝管够,青菜萝卜管饱,后院还有不少土豆白菜,吃腻味了就再去摘一根黄瓜啃啃。
一群大男人,也不好光吃饭,葛明让我去山谷把李子酒弄出来一些,几个人在屋子里吃火锅喝酒,外头寒风呼呼直响。
天还没黑的时候,蒋忠平和武原就起身要走了,他们毕竟是部队里的。我把家里那些小零嘴打包了一些,让他们带回去,原本是打算让家里几个吃过十五了,这下子,过几天还得再弄一次。
孔俊有些喝醉了,看他那样子最近估计是累得够呛,没喝两杯李子酒就开始昏昏欲睡。蒋忠平说镇上条件不好,问我能不能让这个人在这里住几天,我答应了。
楼上房间虽然有不少,可是现在这么冷,还是一起在我屋里挤一挤吧。我搀着他上了二楼,这人虽然迷糊但是好歹还有点神志,向我笑了笑然后垂着头继续瞌睡。
今年冬天,我到现在还没有去动过收音机,因为我已经不再想去知道别人过得到底有多凄惨。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它只会让你每天都在为自己的衣食无忧感到愧疚,就算这一切的灾难跟你毫无关系。
这个年轻人在这种时候出来考察,在这种冰天雪地里,到处乱跑,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坚持一些什么。但是我很羡慕他们的,羡慕他们有所信仰,有所执著,为了心中的梦想可以抛弃一切。面对他们的时候我难免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是一个软弱自私的家伙。
我家地板很大,只要给他一小块地方,再给他一床被子就好了。小龙和小黑总是窝在一起睡,这俩还是常常不盖被子睡觉,就算明知道他们不怕冷,我还是忍不住要在半夜的时候爬起来给他们盖上,有时候一个晚上要给他们盖很多次。
那人一沾上棉被就睡着了,我也懒得计较他有没有洗过澡的问题,睡就睡吧,这人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葛明好像不太喜欢家里住进来其他人,这家伙一直都不喜欢家里有客人,除了陶十五有时候还可以跟他说上两句,其他的人他都不怎么爱搭理,今天晚上大概是因为有人住下来的关系,他显得尤其不开心。
晚上我想七想八的把自己弄得睡不着,葛明也显得有些烦躁,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怎么了?” 我伸手把他揽过来。
“亮亮……”他顶着一头乱发在我胸口乱蹭。
“嗯。”我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这么乱,小心明天打结。
“你喜欢地板上那个家伙吗?”葛明搂着我的脖子发嗲。
“又不熟。”这家伙这是吃醋了吗?
“哪里不熟啊,你去年不是一直都在听他的广播吗?”
“咦,真的是他啊?”连葛明也听出来了,大概就是没错的。
“唔……不知道。”葛明又好像有些懊恼。
“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能这么有激|情呢?”我把自己心中的想法拿出来和葛明分享。
“亮亮,我也很有激|情的。”葛明不满。
“你啥时候激|情过了?”这人懒得跟什么似的,还好意思说激|情。
“这时候呗。”他坏笑地向我靠了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要做点什么了,可是,地板上还有一个人呢,这可不是我那群傻羊,是活生生的人啊。
“别,有人呢。”我把葛明越凑越近的脑袋一把挡住,捧着他的脑门摁在自己胸口里继续揉搓。
“亮亮,你就为了地上那个人,不跟我亲密了吗?”葛明的声音闷闷地从我胸口那里传出来,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别瞎说,就是不想当着人表演活瑃宮。”
“哼,骗人,人家都睡着了,你该不会在心里对他有什么想法吧?”原来男人吃起醋来其实跟女人也是一个样的。
“我对他没想法,别胡思乱想了,睡觉吧。”
这一天晚上我们到底没有做点什么,地板上的人也睡得挺安稳,就给他好好睡几天吧,等到再一次出发,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苦日子在等这他呢。
那个叫孔俊的年轻人也就在我家住了三天,然后蒋忠平就来接他了,他说这一次他自己要带上几个兵,亲自把这个人送到下一个站点。让别人送的话他不放心,现在基地和镇上都离不开人,大规模抽调部队根本不现实。
镇上现在基本上比较平静,武原就在这边坐镇,他大概最多十来天就能回来了,还问我到时候要不要给他接风洗尘,我说就十来天还洗尘呢,大雪地里的连土都看不到哪儿来的灰尘。
不过自从蒋忠平出门之后,我心里就有些不详的预感,但是因为最近我总爱把什么都往坏处想,时间久了,我就再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想法了,这个世界肯定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肯定是我自己太悲观了。
等再过一阵子,春天就来了,大家又可以到地里去播种,就算蚊子在夏天的时候再一次来袭,只要大家都不要出门,那些蚊子大概也是拿他们没办法的,秋天又会有收获,冬天再冷,我们靠着火堆怎么都会熬过去的。只要这么想,我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绝望,不过是几场天灾,历朝历代,谁没有经历过呢,最后还不是都熬了过来。
春天的脚步正在慢慢靠近,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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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当春天再次来临 ...
武原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是正月初七,我原本以为,他们起码要到十五才会再次来我家蹭饭。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他脸色铁青,嘴角紧紧绷着,浑身散发着杀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人,拜托你再照顾几天。”他郑重地把浑身是伤的孔俊交到我手上,然后就头也不会地走了。
孔俊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受伤?蒋忠平呢?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一个我不愿意面对的方向。
我沉默地扶着孔俊上了楼,葛明这会儿还在山谷里弄丹药,我进去把他叫出来给孔俊处理了一下伤口。原本打算去镇上看一下情况的,但是葛明说现在去也没有用,干脆等孔俊醒了,问一问自然就知道了。
孔俊在当天晚上就醒过来了,他身上虽然伤口多,但是都是皮外伤,修养几天就都好了。
“蒋忠平呢?”没有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想知道蒋忠平是不是还活着。可是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看着我的眼睛摇了摇头。
他说他们这一路不断地受到攻击,好像是专门在路边等着他们似地。开始的时候还好,但是这一路下来太过消磨人的精力,直到后来,有一拨人,他们手里有枪。他没有多少战斗力,被众人保护着苟活了下来,身边的战士一个个的倒下,等武原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就这样,他又被带回我这里来了。至于武原为什么会突然赶到,他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在蒋忠平死后就一直十分沉默。
之后的几天,我也没有去镇上,蒋忠平死了,武原打算做些什么,他跟谁蒋忠平多年,以他们二人的感情,现在无论他打算做什么,都没有人可以阻止。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去谋杀一个正直的军人?他的军官证还在我这里,我有时候拿出来看一下,照片上的男人依旧和气而且精神,可是就这么没有了呢。生命为什么会这么脆弱?
三天以后,有一个军官来到我这里,他说他叫古志鹏,来接那个叫孔俊的青年。这个古志鹏我见过,以前镇上的人来我们村换粮食的时候就是他带的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他的军衔比我想象的要高一些。
他跟我说,蒋忠平被射杀,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们镇上的那几个人,其中还牵扯到县城那边的一些关系。但是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部队当时不能拿那些人怎么样。武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私自开枪打死了那些人,并且连夜潜逃。
听说他逃走了,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武原这个人不错的,我不希望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我想蒋忠平,也希望他可以好好地活着。
以后部队的的事情,就由这个叫古志鹏的年轻军官接手,他跟我说,自己还是会沿着蒋忠平带领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孔俊走之前,问我要不要同他一起去S国,他说那边的情况并不像有些地方那么糟糕,因为地广人疏,而且这两年的气象灾害在那里表现得并不十分严重。我拒绝了,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想离开这一片土地。
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晚,晚到让人几乎以为它再也不会来了。等到冰雪消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只忙一件事,那就是开垦土地。镇上很多地方的水泥地面都被敲掉,然后从山上运一些土铺上去,整成一块一块的田地。
我再跟小龙去镇上的时候,几乎都认不出来了,屋顶上院子里阳台上,到处都被他们堆上泥土种上一些蔬菜粮食。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还会在闲暇的时候突然记起,曾经有一个叫蒋忠平的军官,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冬天的和平。
我山谷里的稻谷迎来了再一次的丰收,这一次我对丰收没有任何喜悦,我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季又一季的播种收获,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早就已经不缺粮食了,我家里人都不缺吃的,对于那些饥饿的人,我却又不能真正的帮上任何忙,我偶尔的施舍,并不能让这些人从困难中走出来。
收获山谷里的稻谷,然后在山坡上自己那几块水田里Сhā秧播种,这一阵忙活下来,外面又变了个样子。镇上慢慢的开始有了一些交易行为,虽然称不上市场经济,但是好歹也是一种积极现象吧。
忙完春耕,我决定再去看一次陶方他们。葛明的货车早就没有油了,但是部队里那些人还有一些,我找他们要了一点,那个古志鹏,对我还算挺客气的。这一次,我并没有把葛明带上,而是让他和小龙在家里待着。
这一路下来,真是和冬天的时候大不一样了,车子经过县城的时候,虽然也受到了一些阻扰,但是跟冬天比起来简直太少了。大部分的人都去忙着播种了,县城里的街道边,房屋顶上,绿化带,所有能种上东西的地方都被种上了,或者还有一些人,选择去乡下开荒去了。
出门前我就碾了不少米带上,这一个冬天下来,也不知道安全区里面是什么样一副光景。如果他们不需要我的这些粮食,那就最好了,如果安全区真的可以给他们带来安稳的生活,我也就放心了。
到达安全区之后,我们并没有像上次那么顺利地见到人,那些守卫的士兵十分谨慎,态度也不好,开始的时候说现在不给探亲,得知我是来送粮食的之后,又里里外外搜了很多遍。
折腾了一个多钟头,我才见到陶方他们。这一次他们看起来比上次憔悴多了,我母亲看起来也十分苍老。弟妹手里抱着陶文瀚,这孩子倒是还不错,虽然有些瘦弱,但是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面色发黄。
“哥,你怎么来了?”陶方他现在看起来比我老了不少,现在的他,比我更像我们的父亲。
“我来看一下你们缺不缺粮食。”我笑了笑接过弟妹手里的陶文瀚,这孩子也不怕生。
“这种时候还想着我们做什么?”陶方扭头抹了抹眼泪,看来去年冬天大家都过得十分不容易。
“家里有余粮,我自己又吃不完。”我有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去年冬天,你们在这里面过得怎么样?”
“还好,虽然缺粮食,但是没什么人饿死,主要是去年我们搭建的大棚不够多,等到今年就好了,这里面会种植更多粮食,到时候食物会更加充足一点。”陶方扒了一下头发回答道。
“哦,那就好。”接下来有一会儿,我们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去年冬天的时候,多亏你送来的那些粮食,虽然上交了一些,后来又被人抢了一些,但是总算是靠着它,瀚瀚才没怎么挨饿,呵呵。”陶方看了看我怀里的孩子,又高兴地笑了起来,为人父母的心情,我并不能真正体会。
“哥你以后别来了,我们在里面饿不死就好,这一路也不太平,安全区附近有很多不安定的人群在转悠。去年冬天的时候,还有人向我们发动了攻击,专门挑那些防守薄弱的边边角角。那些人太多了,打都打不完,有些人还故意把尸体堆在防护栏外面,刚开春那会儿真是臭气熏天。”
冬天里的时候,很多人都饿死了,外面的人都没有粮食的时候,大家就都相信安全区里面是有的。当死亡逼近到时候,人类总是疯狂的,有些人仇恨所有安全区里面的人,他们恶毒地在外面叫嚣怒骂,撕扯着里面这些人的神经。
不断有人被杀死,军队向那些人开枪了,但是在绝对强势的武器面前,依旧有人不怕死的挑战。战事断断续续整整闹一个冬天,直到前一阵子,那些人才稍微安静了下来。所以那些士兵对我态度不好,也不欢迎别人探亲,除非你有粮食。
陶方说,外面的人送进来的粮食,他们都要上交一半,剩下的一半才是他们最终属于自己的。有些人没有外面的亲人支援,过得也十分辛苦,那些科学家医生政府要员什么的,会有一些补助,相对好一些,绝大多数人,都生活在饥饿当中。
他们又问我外面怎么样了,我说冬天的时候有点乱,但是最近好了,如果他们在里面过得辛苦,还是回家吧。可是他们都不同意,我母亲不同意,陶方和弟妹也都不同意,他们始终认为,只有安全区才是最安全的。
离开之前,我母亲看了看我,说:“以后别来了,路上危险。”我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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