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予被她仿若洞悉内心的眼神看得满身不自在,咳了咳,“女神难道不觉得,今天这一次邀请来得突然吗?”
一番欲贬先扬的话被他说得干巴巴,舍予发现原来一向圆滑善辩的自己,也会有这么口笨舌拙的一天。
对方话里话外的下马威已经不是第一次。
前一番越俎代庖的付账行为,有先声夺人、以势压她的意思,杜若当然品得出,不言不语就让他吃了个哑巴亏。
想必舍予心里正郁闷得很,于是便来了第二招,暗示她的行踪尽在掌握。
杜若心想,舍予看似外貌成熟,实际上好胜心有些重,还孩子气得很。
都说相如心生,也不知道舍予怎么调的外貌,竟能出个完全相反的样子出来,让人一见难忘。
“明知请得突然,你们不还是请了吗?”杜若抓住他的语病堵回去,一副“责任都在你们身上,怎么来问我”的样子,噎得舍予暗翻白眼。
“再说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经得多了,也就没什么新鲜了,反正来来去去都是那两套,对白都快成定式了。”杜若摊开手,说大实话。
被当面直指创意不足,舍予眼皮直跳,蚌壳一样闭上嘴,走到一个精舍前,拉门恭送杜女王。
精舍以青竹搭构,不见钉铆,外形简素,毫无红尘浮华之气,令人心为之涤。
杜若远远已将精舍收入眼中,目露淡淡笑意,似乎全心浸入其中,然而却在进门前收回视线,又重现一副疲赖之态。
停了一下,端详了片刻舍予躬身迎客的姿势,杜若才收回眼,一撩前摆,笑眯眯地抬步走进去。
竹门合拢,舍予抬眼,露出一双幽深湛然的眼眸,与他此时满头大汗的脸色毫不相符。
一盏茶后。
杜若与天青同时放下茶盏,两人脸上的愉悦神情,显示宾主尽欢。
“天帮主盛意拳拳,小女子却之不恭,那么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还请天帮主多多指教”
杜若站起来,脸上挂着粲然笑容,其中的欣慰愉悦让人分毫看不出虚假。
“哪里哪里,杜姑娘快人快语,在下一见倾心,之前贸然相邀,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天青也纹丝不露,一口一个杜姑娘好不顺口,起身抱拳,送杜若出门。
推门而出,竹林精舍之外已是无人,只有翠竹摇曳。
杜若巡视一眼,若有所思地一笑,天青将她的动作收进眼里,心里咯噔一下。
作为主人,天青将杜若送到酒楼门外,临分别前,忽然耳中听到陌生女声传音,与之前少年的清朗有天壤之别“下次再见贵主,不妨请他与我多多交流,难得易容一道上,能偶遇同好”
天青笑容不变,目露疑惑之色,十分自然。
他迟疑地看向杜若,似乎对她的天外之语感到莫名。
杜若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笑容更深,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舒,可是大姓。”
天青面色微僵。
杜若见此,满意地笑笑,心道今天收获不小,竟然有人自己撞上门来,笑眯眯地挥挥手,也不等天青反应,洒然转头离去。
片刻后,竹林精舍。
舍予坐于竹榻之上,听完天青的全部转述,轻叹一声“你错了,她前面行止举动,一言一语,全是试探,你最后的反应,才让她真正确定了我的身份”
天青大惊之下,回想杜若出门后的每一个神色和举动,恍然觉悟,不由汗如雨下。
“罢了你也是关心则乱,”舍予摇摇头,“语出天然,随兴所至就可以设置层层陷阱,这样的功力不是你能对付的。”
她最可怕的,不是随心所欲、层层递进的陷阱,而是那种仿佛透视一般的、对人心的把握能力。
她最终想要得知的,也不是他是否是天青的主子,而是他背后所依靠的家族。
——这种人,哪怕单枪匹马,都足以令人生惮,真不知道墨愈为何会弄巧成拙,竟与成她反目成仇之势不过若非如此,也轮不到他抓住机会不是?
舍予淡笑起来。
杜若不知自己的表现竟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事实上她此时正满心焦虑,原因来自箫声依旧的一个信息“杜若,速到成都江堰离堆,老乌龟重伤”
跌宕吗,起伏吗,心理战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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