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第二天阿菜就给冉茗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末世后物资紧缺,但这偏僻的小山村相对而言反倒好过一些。只要没有太过厉害的变异兽,丧尸的数量又不多,去山上采些野菜打些野味,去河里捕些鱼虾,都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所以,第二天冉茗看见碗里的鱼汤时就忍不住问了:“阿菜,你们村子这条河里的鱼很多吗?”
阿菜认真的想了想,才一字一句的回答冉茗:“不多。”
“那为什么我们顿顿都有鱼吃?”和阿菜相处久了,冉茗也发现了她的性格。照外面的人的说法就是有点傻,冉茗觉得其实就是一根筋,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想法简单,你问什么她答什么。就像现在,要是别人早就明白冉茗想问的是这鱼的出处了,偏偏阿菜听不出来,非得再直白的问一遍她才会答。
说起来阿菜原本有一个痴傻的母亲和残疾的爹,只是两位老人前些年都相继过世了,只留她一人在世上孤苦伶仃。她平时也不怎么和村中的人来往,原本房子就离得远,再加上因为她父母的原因,她自小就不怎么与外人交流,也因此,她都那么大的人了,却说话还不怎么流利。也幸亏她的父亲年轻时去过外面,后来不知怎么的,拖着残疾的腿回到家乡,也没有钱,才娶了她痴傻的母亲。父亲平时话语不多,可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会说些普通话,否则阿菜和冉茗的沟通都是个问题!
村里的人都说阿菜是个傻子,说她娘就傻,生的女儿也傻。他们叫她傻阿菜,村里的大人有时会抢她打到的猎物,村里的孩子见到她就拿石头丢她,她不止一次被打的头破血流。渐渐地,她也不往村里去了,就连采野菜都去村里人不会去的山里。可是她还是孤单的。母亲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只会闷头干活,闲时偶尔会跟她说说外面的事,说到后来,却眼含悲伤的望着大山外的方向,良久,再回过头看看她,重重叹一口气。
“不能在山里呆一辈子。”父亲这样说。可紧接着,又摸摸阿菜的脸,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溢出一种名为愁苦的思绪。“你不要出去。在这里,好歹能活下去,如果出去了······”后面的话,父亲没说,可每次都会看着阿菜叹息的摇头。
等阿菜十四五岁的时候,村里的女娃这个年纪都嫁人了,阿菜却仍是无人问津。阿菜的父亲有些急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几年了,独留阿菜一人在世上他是不放心的,在他走之前,必须找个人来照顾阿菜才行!于是,阿菜的父亲回到了村子里,为的是给阿菜说门亲事。
只是,回来时,他却被人打得头破血流。
阿菜嫁不出去,却不单单是因为她的“傻”,还因为她脸上几乎占据了一半脸的血红色胎记!他们说阿菜是丑八怪,是恶灵转世,会给人带来厄运。有些人信了,有些人却是故意中伤。阿菜的父亲费尽了口水解释,却被人赶出村子。
最后,还是有一个人说要娶阿菜。他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还是个酒鬼,家里穷得连老鼠都不愿意筑窝,年龄还大,都四十多了,长得也丑,满头的癞子,脸上还带着一道伤疤。阿菜父亲就是让女儿一辈子不嫁也不能嫁给这样的男人!结果就是,他被这癞子打了一顿,原本就不多的寿数更是因此少了几年。
被打以后,没过两年阿菜的父亲就死了。这下阿菜真的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村里有时会来走街串巷的货郎,阿菜要是知道消息了就拿肉干兽皮等东西换些日常用品,就这样,日子也还维持的下去。可阿菜还是觉得孤单。她一个人的时候不怎么说话,有时会跟小动物说话,再孤单也不敢去村里了,她还记得自己被打的事,还记得父亲从村里回来后头破血流的样子。她不懂什么叫仇恨,因为她自小就是这样过来的,可她却知道害怕。她不怕疼,可她害怕村里人看她的眼光,她害怕听到他们的咒骂,更害怕想起父亲临死之前的样子。
那天,她冒着大雨去找村里唯一的郎中,却被人拿扁担赶出来。然后,父亲就死了。
从那天起,她就把孤单深深掩埋在心里。无论再发生什么,她都不想再踏进村子里一步。直到,她遇见冉茗。
她把她从水中救起,把她带回家,喂她山上采来的草药,对着她说话。她曾经悄悄地摸过她的脸,软软的,就像小时候见到的村子里的小孩子。是那种需要抱在怀中的小孩子,每次一想到这,她喂她药的动作都不自觉放轻柔。
她觉得她就像自己曾经在村子里见过的漂亮的细瓷碗,轻轻一碰就能碎掉。她害怕她也会像父亲一样死去,可最后她却醒了。她的眼睛睁开了,多漂亮啊!她曾经听村子里的人夸一个小姑娘长得漂亮,可她觉得她比那个小姑娘漂亮得多!她看见她一开始好像有些惊讶,可是却没有厌恶。她知道厌恶,虽然说不出来,可她一直记得村子里的人看她的眼光,那种情绪,在她眼中没有。她不讨厌她,甚至会对她笑!她对她说话声音很轻,知道她有时听不懂后就放缓了速度,她不明白就再说一遍,从来不会骂她。她知道她是真的不讨厌她,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阿菜很高兴,她觉得自己交到了朋友。
是的,朋友。她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爹跟她说过,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真的懂!朋友,一种新奇的体验,却让她忍不住高兴地笑出声。
冉茗哭笑不得的看着手捧着饭碗不停傻乐的阿菜,忍不住伸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
阿菜揉揉脑门,一点都不疼。又冲着冉茗咧开嘴角,嘿嘿直乐。
冉茗摇摇头,也不再理会她,只埋头喝汤。
过了有一会儿,阿菜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眨巴眨巴眼,慢吞吞的道:“鱼是捡来的。”
“捡来的?”冉茗放下饭碗,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
“嗯,河里有很多。”想了想,阿菜又补充道:“都死了。”
死了?冉茗这下子更加疑惑了。
“阿菜,待会儿吃完饭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些鱼?”
“嗯!”
饭后,阿菜带冉茗来到她捡鱼的地方,并且告诉冉茗她就是从这里发现她的。那是两个山之间连接的地方,翻到山后是阿菜的家,往下却是村子。河流不大,大概十多米宽的样子,顺着山沟往下正好流经村子。这个季节南方还是绿树成荫,河流掩在树木下,阳光透过叶子间的缝隙洒在河面上,光斑随着河水的流动在河面上飘荡,河水泛出阵阵清凉,冉茗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
这时,阿菜拍了拍冉茗,示意她向上看。冉茗抬起头,眯着眼看向河流上游,先是目光游移不定,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惊讶地瞪大眼,紧接着,竟然向上游跑去!
“这是······”冉茗看着河滩浅岸白花花的一片,呐呐的不知所言。
“死鱼。”阿菜捡起一只挺着白肚皮的死鱼扔进了身后的背篓。
冉茗抿着嘴唇,随手折了根树枝扒拉着被冲到河岸边的“鱼尸”,看不出任何异常。没有出血,没有变异征兆,最奇怪的是——没有腐烂。
“阿菜,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些死鱼的?”
阿菜扒拉着手指头数了数,半天也没数明白。冉茗看的着急,干脆问她:“是不是和我一起发现的?”
阿菜一愣,想了片刻,随即冲冉茗咧起嘴角:“嗯!”
冉茗皱着眉头,拿起一条很普通的河鱼凑近闻了闻,一股子河水味,倒不太腥。“阿菜,有没有刀?”冉茗回头问。
“有。”阿菜说着,递过来一把小刀。
冉茗一看,刀刃倒还算锋利,看得出来经常使用,可其他部分就很破旧了,刀把周围还沾着干硬的泥土。冉茗拿起刀,干净利落的一刀将鱼削成两半。内脏、骨头、鱼肉都没有问题☆后拿起鱼头,冉茗拿刀比了比,又把刀放下,干脆动手掰。鱼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硬度、重量都很正常,也没出现晶核之类的东西,冉茗刚想丢到一旁,却冷不防的被鱼头骨刺了一下。
“嘶!”冉茗一下子扔了鱼头,一边嘴里吸着凉气一边甩着手。凑到近前一看,却根本没有任何伤口。
“奇怪,刚刚明明感觉流血了!”冉茗一边说着一边又捡起鱼头,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划。
“嘶!”看着大拇指上被划出的伤口不断往外冒着血珠,冉茗眉头死死地皱着。不死心的又拿起一条鱼,如法炮制。这一次冉茗看清了,的确是有伤口,可是很快就愈合了!
再划一次,血珠却又冒了出来!
反反复复,直到冉茗的一只手上已经多了五六道伤口,她“自残”的行为才停下来。期间她尝试了用鱼身上不同部位的骨头割开皮肤,但效果都一样,她又拿剃下的鱼肉贴近伤口,发现鱼肉竟然也有让她的伤口愈合的功效!不仅如此,她尝试着将伤口割的大一些,却发现这次伤口却并没有完全愈合,这说明这些鱼对于伤口的治愈效果是有限的!
最后,冉茗咬了咬牙,干脆拿过阿菜的一只手,用刀飞快的在她布满老茧的手指上划开一道小口子(因为鱼骨划不开),马上拿起一条鱼凑近。结果却跟冉茗想的差不多,阿菜的伤口没有愈合。
这些鱼的治愈能力,貌似只对自己有用?
冉茗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有些激动,有些忐忑,甚至有些害怕。她拿起一条鱼,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试图用自己几乎绝迹的精神力接触手里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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