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别急,匕儿睡饱了就会出来了。待会儿我们还要陪您挂艾叶菖蒲,吃糯米团子,洗柚子叶帮您除砂。
爹爹眉头攒起。”
我皱皱眉,拉扯了薛凰寐的袖子,手枕在轮椅旁边依靠着他,小声道:“挂艾叶倒算了,为何还要洗柚子叶。”
“柚子叶乃祥瑞之物民间用来祈福、驱邪、避秽、消毒。只是这个节气很难得寻。”薛凰寐对着口型,轻笑出声,“它们待这位老先生倒是挺好。”
我听之动容。
宫归艳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竟然让他们嫌弃到这般地步。
“要不要我也端盆柚子叶水让你洗手?”我压低声音,好心提议。
薛凰寐斜睨了我一眼,细长眼流转生辉,剜得我肃然起敬,骨头都酥了。
矮墙那一边,辛召绞断了风筝的绳子,很是善良地说:“只挂艾叶菖蒲洗柚子叶哪够,我看还得跨火盆。”
爹爹皱皱眉头,苦了一张脸,“不跳火盆,只吃糯米团行不行。”
“老爷子在宫归艳那里呆这么久,好容易活着出来了,一定要把浑身晦气去了才成。”青纸带着轻纱,眼睛微微眯起,她占着唯一的一张石桌子,袖子高高挽起,将糯米面用凉水和成略干的面团,正忙不迭的揉着,一边揉,还不忘一边朝棋局上看。
爹爹举棋不定,甚为艰难。
青纸忍不住Сhā话,“老爷子,您这手捏的是什么?”
而这爆发中心的任务捏着一粒棋子,一脸无所谓地蹲在石凳旁与白少鹫下棋,“……白子啊。”
“老丈人。”白少鹫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温雅宽容,“白子在这儿,您这是糯米团子。”
“……呵呵,我就说怎么怪黏糊的。”爹爹笑着,举起手往身上擦了擦,又伸手抓。
“老爷子,您再偷吃生的,可就得闹肚子了。”
薛凰寐背靠轮椅,笑出了声。暖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斑驳点点光芒流淌,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安宁。
许多年后,我仍记得他用那么满足的表情说,其实这么过一生,也挺好的。
“我渴了。”薛凰寐突然出声,半闭目,甚为亲昵地蹭着我,“能麻烦你为我拿一杯水么,顺便把床旁的扇子也拿来?”
我受宠若惊,有些疑惑,呆呆地望着他,呐呐地应了。
他俊生生的一张脸目光温柔更甚。
乖乖个隆叮咚。
他莫不是病入膏肓了。
薛凰寐薛尊上哪怕是在最为落魄的时候,使唤人也从来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惹人怜了。
我百感交集,待一脸乖媳妇状地从屋内捧了杯凉茶出来后,甚为惊恐地看到爹爹鬼鬼祟祟的,半趴着身子,试图穿过巨大拱形的矮墙。而他事实上也穿过了。
我看着爹爹他老人打量了薛凰寐一番,围着他的轮椅转了转。旁若无人地袭上了他的胸。
哎呦喂,我这个愁死人的爹爹唉。
一时间茶都来不及放,我便拉着他远离几步,小声道:“你在做什么。”
“匕儿你醒了啊。”爹爹看见我很是高兴,瞅着我一脸紧张的表情后也察言观色地屈服了一下,“我请他吃糯米团子,结果不小心沾在了他身上了。”
哦……
这原本没什么,可对有着洁癖的薛凰寐来说,却不见得是个小事。
衣衫前襟沾了糯米,如此落魄。
原本已被害的坐轮椅了,衣衫前襟还被沾了糯米,如此受辱。
薛凰寐没什么表情。
我太阳|茓突突跳了几下,一脸狗腿地笑了笑,捉住爹爹的手紧了紧,“那个等会儿我叫人帮你洗洗。”
“这是我的岳父?”薛凰寐眉毛舒展,瞅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问。
“少婿啊。”爹爹立马挣脱我的手,很没节操把爪子也搁在了他的手上。
“爹。”
我羞恼不已。
“见谅。我这爹有些糊涂了,见着谁都爱叫少婿。”
“好说。”薛凰寐半撑起身子,坐在轮椅上,右手支颐脑袋,思考了片刻轻笑出声,“况且他也不算唤错。我也受得起。”
桂花瓣哗哗地落下,浇了我一头。
今个儿有些冷,刮北风了么。
“呦,这是唱哪出啊,金屋藏娇?”一袭夺目红衫的化蝶公子趴在矮墙上,腿随意地交着,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珠转转,朝我和爹爹望来,最终目光定格在薛凰寐身上。
“尊上好本事,又藏了一只?”
美人儿立于墙外,一只红杏都没他耀眼。他好脾气地笑了笑,但接下来的话,让一墙之隔的内院突然安静了起来,
“这位有些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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