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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轮回之终极传承 > 第三章

第三章

初遇卷轴 问苍天何日再见君

说书先生的眉毛皱成了一条线,仿佛在苦苦思索着什么难题。

说书先生对着淡君如说道:“好孩子,我答应你的要求。现在我有件礼物要给你。现在就要和你小爷哥哥一起去拿,你在这里等一下好不好啊?”

淡君如不说话,显然这样的问题让她很不习惯,夏小叶也是一脸迷惑的看着说书先生。

突然间一个声音在夏小叶的耳边响起:“孩子,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在脸上表示出来。”夏小叶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张大,就要喊出声来。

说书老先生抢前一步,挡住了淡君如的视线,不让她看到夏小叶的表情。微笑着对夏小叶说道:“好孩子,咱俩一起去好不好啊?就让她在这歇息一会儿”

而夏小叶耳朵中传来的却是另外一个声音:“我可以替你照顾她一生一世,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但是你现在必须听我的话。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切记不要让她看出来”

夏小叶惊的说不出话来,看着说书先生,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再看淡君如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似地,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一句话。

夏小叶死死的克制住自己喊叫的冲动,对着淡君如说道:“听话,乖乖的在这儿歇息。我去给你拿礼物去。”

淡君如安安静静的点了点头。

随着说书先生的步子,夏小叶穿过曲曲折折的弄堂,走入了一间静悄悄的密室之中。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道”字。笔走龙蛇,劲力直透入坚硬的墙壁之中。夏小叶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道”字,顿觉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意汹涌奔腾,压得夏小叶喘不过气来。

恍惚之间,夏小叶仿佛置身于无尽星空。亿万星河流转,那一个小小少年抬头,仰望:

夜空深邃,无穷无尽!

那里是一个怎样的一个世界呵,是什么样的场景如此惨烈,是谁的哭泣如此苍凉而凄厉,是谁的嚎叫如此疯狂歇斯底里;

那里是一点点闪烁不灭的湛蓝,是一阵阵生生不息的波动,是一股股奔流呼啸的的热血……

凄苦,辛酸,茫然、仇恨、……

夏小叶仰天长啸,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夏小叶的瞳孔深处,竟然倒映出了自己的身影。在倒影世界之中,夏小叶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柄尖刀,一个人跑到山间,在石头上磨得寒光闪闪,映­射­着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他的心中有着一股愤怒的伤痛:天地为我作证,为我作证,我夏小叶是不会屈服的,我要度过这难关。我再也不要忍气吞声。不要,君如也不要。即使让我去撒谎,去偷,去骗,去杀人,天地作证,我也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君如了……

说书老先生袍袖一拂,一股柔风吹过,裹住夏小叶的身子,扯住他打了个转。夏小叶遽然惊醒,发觉自己已然汗透重巾。

他看着说书先生,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方才他所看到的景象,似乎是梦境,又似乎真实存在过。那种深深的绝望与悲伤竟然是如此的真实,烙印在夏小叶的灵魂深处,盘绕在夏小叶心间,许久不曾散去。

“孩子,你不需要害怕,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和你谈一谈关于那个小姑娘的事情”说书先生自顾自的做了下来,注视着夏小叶。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夏小叶不由得低下了头:“君如有什么事么?”

说书老先生正襟端坐,以手捋须,语气严肃:“你想她幸福快乐吗?”

“想,只要可以让君如快乐幸福,夏小叶可以做任何事情!”夏小叶声音稚­嫩­,却有着斩钉截铁的决然之意。

“好,我要你离开她的身边!”“什么?”夏小叶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我要你离开她!”说书先生重复道“我本是海外人,身居你们九州人无法想象的神通。我见淡君如的一眼,我就知道,她是一块上等的好料子,如果能拜我为师,随我修习,将来成就绝对不可限量。你难道不愿意看到她幸福吗?”

夏小叶张大了嘴,眼神里有着茫然与惶惑:“可是一定要和她分开吗?”

“是的,如果和你在一起,她就无心修习我的法术功法,又如何能有很好的成就。如果你是真心为她好的,就请放她离开吧。”

夏小叶的声音低沉;“那我不可以一起学习么?”

“你的资质太差,修习道法必定终生无望,不必奢求了!还是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做个普通人吧!”

夏小叶一窒,突然间有了哭的冲动,只是他忍住了泪:“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话?”

说书先生一声冷笑,突然间化身千万,每一个身子的每一双眼睛都在看着夏小叶,道:“我为什么要你相信,倘若我有恶意,你与她此刻已经万劫不复!今天不论你同意与否,我都要带走她。我之所以这样征求你的意见,是因为我要你明白,只有让她跟着我,才是真正的为她好!”

看着说书先生身形化一,重新站在自己面前,夏小叶犹然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将来君如也可以像你一样么?”

“不错,只要你离开她,让她专心修道!”

夏小叶的面上涌现出了痛苦的神­色­。他半天没有再说一句话。

“那我以后还可以再看她么”夏小叶的语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的期冀与恐惧。

“你们以后将会是两个世界的人,已经没有再见的必要了!”说书先生的声音冷冷的,不带有一丝的怜悯。也许在他眼里,夏小叶根本就是被漠视的存在罢。

“你发誓要永远保护君如!”夏小叶的声音出奇的安静,目光也没有畏惧的迎向了说书先生。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发誓,老夫说的话就是保证。你还不值得我来欺骗!”

“我想你答应两个条件!”夏小叶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说来听听”说书先生显出了玩味的神­色­。

“第一,有几个人伤害了君如,他们需要为此付出代价。第二,那幅画我要了!”夏小叶手臂抬起,指着悬挂在墙壁上的那一个“道”字。

说书先生看着那一幅“画”,手捻胡须,沉吟不决。

“第一,我乃是修道之人,不理尘俗中事,所以不向凡人出手,况且,君如即将拜入我门。过往种种,便从今日死。未来种种,将从今日生。世俗之事,与她再无瓜葛。此条可以免谈了!第二,这幅画,来历不明,有了它,祸福将不在意料之中,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夏小叶重重的点了点头,站在桌子上,踮起脚尖,伸手取下了那一幅画!

说书先生看着夏小叶的举动,不发一言。待夏小叶将那幅书画小心翼翼的卷起放入怀中后,方才说道:“你可会写字?”

“约略会一些”夏小叶一怔,但仍是照实答道。

“很好,我说,你写。然后你就可以走了!”说书先生目光炯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可是我想见君如最后一面。”夏小叶低低的说道。

“不必了,相见争如不见!”

……

第四章 草屋魅影 少年郎暗夜斗凶兽

白云的月白僧袍早已为雨水淋湿,沾染着斑斑血迹,混合着点点污泥,看来分外恐怖!即是如此,白云依然奔行如飞,穿梭在漫天风雨中……

暴雨如注,夜黑似墨。

天际,一线闪电剑般刺破乌漆漆的苍穹,隐约间一道人影倏现即逝,旋即数声惊雷炸响在半边天壁……

“来得好快!”白云心中一震,他身怀白玉佛陀,不知怎的泄了消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各路人马一齐盯上了白云。凭借着三百年的清苦修行,终于给他冲杀了出来。

路遇七杀门堵截,白云力毙七人,料想对方还有后手,毫不停留的转身而去,未料想追兵来势如此迅疾。

“杀我七位堂主,阁下分毫不将七杀门放在眼里,大约是活的不耐烦了!”七位门主言谈间已然布下阵型。其中六人,踏奇门,走偏锋,手中剑翩然刺来。唯有一人,中宫直进,长剑至处,四周空气“噼啪”作响!

白云面­色­凝重,缓缓合掌,看似慢不可及的动作,偏将那声势猛烈的长剑夹在掌中。

对于那身周剑影,白云竟如视而不见。只听数声裂帛之音,六柄长剑已然刺透白云衣衫,六人不料得手如此轻易,惊喜之­色­尚未显现。已然惊觉不对:长剑末端传来的感觉竟似刺在金铁之上,掌中长剑在众人大力下齐齐弯曲,却不能再前进一丝一毫……

白云正要运力折断掌中之剑,背后募地一股大力传来。白云踉跄几步,喉咙间一股腥甜之物上涌,再也克制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闪现,出现在漫天风雨中。七位门主见到来人,脸现狂喜之­色­,一齐跪下:“恭迎师尊”。

来人神­色­­阴­沉,只是盯着白云:“久已失传的金刚不坏神通,真真想不到竟然尚有传人!可惜你神通未成便要现世。否则,即使本尊亲至也是无可奈何。念你修行不易,交出东西,赦尔不死!”

白云见对方强援已到,情知今夜已无幸理,更不迟疑,纵身跃入山崖之下……

“搜山”,来人不料白云如此果决,大意之下,已然无法阻拦,恶狠狠地道:“白玉佛陀无论如何也要到手,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是”,七人同声答道。数条身影随即没入夜­色­之中。大地之上,重又空旷起来,只有那无边的风雨声,依然如旧……

黄昏已近,天际夕霞漫染。一轮红日渐渐沉入山峦之下,东方月兔新升,正是万家炊烟之时。时有那笑语犬吠之声,不绝于耳。

话说青州大地,一处所在,是为青牛村之地。此时虽已漫天星辰,繁星璀璨取代了灼灼金乌。村内仍是人声鼎沸,万家灯火闪烁间,人影幢幢,络绎不绝。

唯有一户人家,非但静寂无比,更兼只有一扇窗子透出点点烛光。隐约可见一个小小孩童独坐于室内。孩童斜背着一个卷轴,却不知是何种物事。

室内物事颇为简陋,桌椅均是旧年之物,上面斑斑驳驳,早已不复往年光彩。且看去亦不甚结实,大有一脚下去便有四分五裂之势。

桌上是一盏遥遥欲灭的油瓶灯,内有棉制灯芯延至瓶口,不过豆粒大的光影,为屋内平添了些许光明。灯下是一本纸页发黄的旧书,上面密密麻麻不知记了什么故事,小小孩童不过十岁光景,却看看的津津有味。

然而细看之下却可发现,孩童的眉目之间有一丝焦虑,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恐惧担忧。

院子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小孩童大为受惊!骤然跳下椅子,随手拾起顶门的木­棒­,右手轻轻探入怀中,掣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

这个少年正是夏小叶。此时天书奇谈书院早已莫名其妙的关闭,说书先生和一­干­演戏之人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自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几天夏小叶的身边发生了许多怪事。

这几天夜间,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跑来夏小叶家中。这些东西来历不明,却凶狠无比,要不是夏小叶胆识还不算太差,运气也不是太坏,早就被不知不觉的吃掉了!

事情起源于淡君如离开的那一天夜里。那一夜,夏小叶带着那一幅“道”字卷轴,迷迷糊糊的走来走去,就昏昏沉沉的回到了家里。

说来也怪,当时夏小叶就像鬼上身一样,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向说书先生要来了这一幅字画。

回家之后,夏小叶莫名其妙的感到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却无从摆脱,烙印在了夏小叶的灵魂之中,引发他心底最深处的战栗与恐惧。

一天夜里,昏昏欲睡的夏小叶突然感觉到一阵冷意,一个毛茸茸的物事正在抚摸他的面颊!

夏小叶打了一个激灵,“刷”的一声抽身坐起,手掌已经按上了身边的那柄寸步不离的剔骨尖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而模糊的影子,就着昏暗的灯光,夏小叶看到了一对横生的牛角长在那个东西的顶部。它浑身看来就像一只黑­色­的大猩猩,头部却像牛头狼脸。它冲着夏小叶呲了呲嘴,一排雪白的獠牙在暗夜之中闪着幽幽的寒光。

夏小叶大叫一声,向后跳出数步之远。眼前一花,那个怪物的影子便消失了,却已经出现在了窗前,正自冷冷的注视的夏小叶。

“啪”的一声,油瓶灯的火花无缘无故的向空中爆窜数寸。夏小叶突然惊骇欲死,他发现自己的手臂连带着衣服整个变成了绿­色­!不,是整个屋子的所有东西都被染上了一层绿­色­!

怪物绿幽幽的目光自夏小叶身上转开,望向了夏小叶的身后。怪物的神­色­闪动之间,分明是对夏小叶身后很感兴趣的样子。

夏小叶根本不敢回头,这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怪物,已经让他陷入彻底的恐惧之中,若不是强自支撑着,夏小叶早就软倒在地了。即便这样,他握刀的双手也在不断发抖,双腿更是拼命的打颤。任夏小叶如何使劲,就是停不下来。

猛然之间,夏小叶惊觉自己的影子仿佛有了生命似地,突然暴涨了数尺,然后又慢慢的逐渐变小!

夏小叶再也忍不住的回头,一股凉气,“嗖”的一下自脊梁骨升起,炸的夏小叶头皮发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绿豆大小的灯火,闪着绿幽幽的光芒。夏小叶这一惊实在是非同小可。在夏小叶小的时候就听村中的老人说过:古老相传,死人眼中所看到的东西和生人是不一样的。而在他们的眼中,灯火正是绿­色­的!

“难道说,我已经死了不成!”夏小叶悚然而惊,几乎要把手中的刀子扔出去。

“我的身体!!!”夏小叶急忙转头,望向了床上,却只看见一卷字画,并没有自己的尸体。

夏小叶惊魂稍定,原来自己的灵魂还没有与身体分离,就是仍然活着。

耳边又是“啪”的一声爆响,夏小叶还未回过神来,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的世界,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那一盏油瓶灯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夏小叶忽然惊觉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手中的刀已经无影无踪,不知道去了哪里!

夏小叶直欲被自己的尖叫声刺破了耳膜,他发了疯一般在屋子内来回奔跑。

突然之间,夏小叶撞到了什么东西之上,身不由己的向前倒去!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企图抓到什么东西!

“刺啦”一声,夏小叶碰到了什么东西!

夏小叶的眼前一阵晃耀,千万道光芒自眼皮底下升起,­射­向四面八方。

光线强烈刺目,夏小叶忍受不住光线的照耀,转过了头。

“啊!”夏小叶一声惨叫,身子骤然跳了起来,跌倒在地。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一张奇形怪状的脸出现在眼皮底下,差点和夏小叶的鼻子撞在一起!

那个怪物吐出一张长长的舌头,在嘴边耷拉着,在光线的照耀下,惨白的眼珠外翻,说不出的恐怖!

光线照到怪物的身上之后,“嗤嗤”的声音传来,仿佛什么东西在燃烧一般。那个怪物脸现痛苦之­色­,手脚无助的挣扎了数下,身体迅速的化成了一股股的白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随着怪物的消失,那一束束的光线渐渐的变弱,纷纷飞向了刚才凑巧被夏小叶碰落,散开在地上那一幅字画,钻了进去!

夏小叶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扑了上去,狠狠地抱住了那一个“道”字!

……

夏小叶所不知道的是,在村中的某一个黑暗的角落,一个黑影突然间吐出一口鲜血,软软的倒了下去,然后就凭空的消失了!而在黑影的面前则摆放着一个­干­草扎的小人,上面有一张纸条,随着黑影的消失脱离了草人,被风吹走了。字条上有着鲜红的三个蝌蚪般曲曲折折的小字:“夏小叶!”。

还有一天夜里,一只兔子般大小的老鼠出现在夏小叶面前!这只老鼠通体雪白,唯有眼睛和牙石血红­色­,鲜艳欲滴!

在夏小叶点灯的瞬间,这只大老鼠向着夏小叶狠狠的冲了过来,夏小叶甚至没有时间,去拿背在后背的字画,就被扑倒在地!

白老鼠两只后肢支撑着,站在夏小叶的胸前,两只前爪按住了夏小叶的脑袋,张开那有着血红­色­獠牙的嘴巴,对准夏小叶的喉咙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噗”的一声,如同刺在了棉花上,夏小叶剔骨尖刀抢先一步刺进了白老鼠的脖子!

夏小叶清晰的看到白老鼠的眼里露出了恐惧的神­色­,然后它的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瘪了下去!

夏小叶爬起身,看着地上的那一张剪成老鼠样式的白纸!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夏小叶喃喃着,目光中有着无尽的惊恐。

他不明白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未知的是最令人恐惧的!

忽然之间,夏小叶抬起了头,那一双黑­色­的眸子里有着灼灼的光华。

他昂首,仰天长喊!

“死老天,我夏小叶是不会屈服的!老子的命硬气的紧,我不想死,谁也不要想把我从这个世界抹去!

经过发泄的夏小叶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清理乱成一团的思绪。

遇到说书先生之后,夏小叶就已经明白,这个世间有着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现在,经历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怪事之后,夏小叶早已习惯了不再去刨根究底。

他只需要知道有自己现在面临着巨大的灾难就足够了!不管这个灾难来自于何处,它总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许多恶毒­阴­损防不胜防的东西在等待着自己。

“可是我夏小叶,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死掉的人!”夏小叶用力的攥了攥手中的尖刀和字画,心中无端的多出了一股信心:“谁怕谁,所有的妖魔鬼怪一起来吧,大不了一死而已!老子人贱命硬,偏偏不信这个邪!”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夏小叶是不会屈服的!”

第五章 白云出世,月黑风高乃杀人夜

第五章月黑风高杀人夜

第六章 草屋魅影 少年郎暗夜斗凶兽

那一天夜里,

第七章 老娘归家,朱赛花神力撕怪兔

夏小叶蹑手蹑脚的去院子中查看了一番,却丝毫未有所获。虽有漫天的星光和左邻右舍透过来的丝丝光亮,院子里仍是黑漆漆的!

夏小叶恐惧之际,料想不过是平日里的老鼠经过。虽然他话说的大气,却也不过是个孩子,不敢再有所停留,逃也似的返回了屋子,仿佛屋内就比院子里安全似地。

只不过是再也看不下去那本泛黄枯旧的书本。

耳边传来的是夏虫的鸣叫和街坊邻居的欢声笑语。反观自己,只有昏暗的灯光下一线影子相伴,想起与淡君如相依相偎的日子,夏小叶长长叹了一口气。有着说不出的怅惘。宛似天地之间万般热闹,只有自己被隔离在了局外似地。

更有不时的不知是什么发出的声音,让恐惧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然后又被夏小叶强自压下了心头。

恰在此时,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夏小叶心中吃惊,兔子般跳起来,低蹲在窗前,悄悄向外望去。

“夏小叶你个臭小子,还不赶紧出来迎接老娘,你他妈的在抱窝呢?”一个尖锐的女声骤然传来,语气粗犷带着一丝沙哑,仿佛透过重重风雨光幕自天边遥遥传来,如大铁锤一般重重的击打在夏小叶的心头!

夏小叶受惊更甚,“刷”的一声,将木­棒­仍在一边,复又把尖刀藏回怀中,整理了一下衣衫。夏小叶的手伸到背后的卷轴之上,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背着那幅字画走了出去。

“夏小叶你个死鬼,还不给老娘快点滚过来!”夏小叶不再耽搁,飞一般的奔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女子,虽然姿­色­不是十分出众,却也自有一股迥异于常人的气质,只不过常年的­操­劳使得她的面容看起来略微惨淡苍白。

“娘”夏小叶高高的唤了一声,声调转折,嘎然而止,抑扬顿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骤然停在了空气之中!

“我的老娘,你手里提的是什么东西?”夏小叶的神经突然紧绷了起来,一手伸到了怀中,另一只手则摸向了背后。

女子头发略显凌乱,身子瘦削,面容却比实际年龄年轻了不少,粗略一看,也就二十多岁左右的样子。此刻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手里正提着一个大麻袋。虽然是暗夜,夏小叶仍可清楚的看得到,那个大麻袋偶尔会自己蠕动一下。

“你个小兔崽子,这不是什么东西,老娘提的是一个大和尚”

这个女子名叫朱赛花,是夏小叶的亲娘,长年在别人家做女佣,­干­一些浆洗缝补,打扫清理之类的杂七杂八的零活,以贴补家用,维持自己和夏小叶的两张嘴。

“砰”的一声,朱赛花漫不经心的将那个大麻袋一扔,大手大脚的走了过来给了夏小叶一个紧紧的拥抱。不等夏小叶埋怨自己喘不过气来,就松开了他。转身走进了屋子。“淡君如那个死丫头片子呢?在老娘家里白吃白喝,也不出来迎接迎接,看老娘怎么收拾她!

夏小叶摸了摸身后的卷轴,并未回答朱赛花的问话。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被朱赛花抱住的一瞬间,夏小叶身后传来一丝热热的感觉,然后瞬间消失,仿佛一场梦,醒来后便无影无踪,真假难辨。

“喂”朱赛花咣当一声,一脚踢开门板,“老娘不在家的日子里,你小子没有­干­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吧?”

“啊!”朱赛花的半只脚方自踏进屋子,一声尖叫突然传进夏小叶的耳朵!

正自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个大麻袋的夏小叶,脚下骤然发力,如旋风一般急冲了过去。

朱赛花后退了半步之后,出乎夏小叶的意料之外,又重新冲进了屋子,夏小叶心下担忧,高声叫道:“娘,快出来!”然后一个箭步飞奔进了屋子!

夏小叶惊得呆了,只见朱赛花手脚齐上,犹如暴风骤雨一般满屋的追着一只头上长角的三条腿的兔子。

那只奇形怪状的兔子眼见逃无可逃,高高跃起,径自向着愣在门口的夏小叶奔了过来。只是兔子的速度虽快,朱赛花的速度更快。一把抓住还未达到最高点的兔子,双手用力之下,竟然生猛之极的将那只兔子给车裂了!

夏小叶还未回过神来,就看见朱赛花左右双手各提着一个兔子的半个身子,目光冷冷的向着夏小叶瞅了过来。

夏小叶还是第一次看见朱赛花如此惊人的目光,身子不自禁的缩了缩。这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凶器。

朱赛花看着夏小叶手中的剔骨尖刀和那一卷尚未打开的字画,眉毛向上一挑:“给老娘从实招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小叶忽然“咣”的一声,将手中的东西抛到了地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朱赛花冲了过去,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

“老娘啊,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却一直没有想到原来你凶猛的这样的一塌糊涂啊!我真是对你无比崇拜的五体投地啊,你就把这一身本事都传给小叶吧。不管怎么说,好歹我也是你实至名归的亲生儿子啊!”

朱赛花半点也吃这一套,冷冷的道:“说!”

夏小叶看着朱赛花那毫不含糊的表情,无奈之下,只好说道:“其实是这样的……”

“我要听实话!”朱赛花冷冷的打断了夏小叶刚刚开了个头的话语。

夏小叶凝神想了一回,仿佛在倾听着远方的什么声音。他神­色­凝重,语气也变的沉重起来:“其实我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那一天,淡君如就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就呆在屋子里等她回来。不料莫名其妙的进来一只怪物……”

朱赛花表情复杂,夏小叶说的话,有一半是不能信的,她可不会天真的就信了夏小叶所说的淡君如只是简单的不见了。但可以敲定的是,淡君如应该没有危险,否则这个小子早就魂不着家了。

但关于怪物的事,她相信夏小叶说的却是真的。朱赛花的后背突然起了一层冷汗,夏小叶居然挺了过来,这才真真是不可思议的事。若不是种种巧合,眼前的孩子是不是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后怕之极的朱赛花,突然紧紧拥住了夏小叶:“孩子啊,你就不能让娘省心一些吗?不过你放心,所有担惊受怕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下有老娘为你压阵,我看有什么妖魔鬼怪敢动我朱赛花的儿子!”

夏小叶将头深深的埋在朱赛花的怀中,变得安静的不说一句话。

“儿子,你去外面将麻袋里的人弄进屋里来,。”朱赛花松开了夏小叶,目光转动间,看到了地上的那幅字画。

“好的,娘”夏小叶走了过去,俯身捡起那幅字画,抖了抖上面的尘土,就要打开它。

朱赛花的脸上不安之­色­闪过,急道:“把那幅画给做娘的看看,你快去把里面的人弄出来,别闷死了他!”

夏小叶迟疑的一下,还是轻轻的将那一幅画放在了朱赛花的手中:“小心,可别弄坏了,它可以降妖除魔的!”

朱赛花甜甜的笑道:“臭小子,老娘还会昧起你的东西不成。”

夏小叶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

室内,朱赛花看着那个卷轴,脸上现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她一把抓起了那个卷轴,将它放在了油瓶灯的火焰上方。

夏小叶的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奇异的感觉,不由得转头向来路望去。

却正看见突生的异变,那一个“道”字,大放光明,一团团的光线一起落在了朱赛花的身子之上。

夏小叶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他冲进去,俯身抓起了那一幅画!

“啊!”朱赛花一声惨叫,滚倒在地。“闭……闭了它!”朱赛花歇斯底里的喊着,双手撕扯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在地下抽搐成一团。

夏小叶又惊又怕,手中的字画颓然落地……

第八章 和尚拦路,夏小叶弃画念亲恩

朱赛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面­色­惨然,嗓音打着抖“孩子,听娘的话,把这幅画烧了!”,声音中有着惊恐,有着不安,有着慌乱。

“不”夏小叶俯身捡起那幅字画,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定定的看着朱赛花,突然间转身,急速向外跑去。

“砰”的一声,夏小叶仰天便倒,却被一双大手扶在半空之中。

“阿弥陀佛,小施主何事如此慌张!”

看着自己撞上的这个“人”,夏小叶摸了摸撞得生疼的头,骇然的发现已经鼓起了一个大包。

眼前之人,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白眉白须,诺大的一个头颅,偏偏没生一根头发。一袭雪白的月白僧袍,看起来也像个得道高僧,偏偏上面染着殷红的鲜血!

“你个小兔崽子,这不是什么东西,老娘提的是一个大和尚”夏小叶的脑海中忽然回响起了这一句话。

便在此时,手中一空,那一幅字画已被朱赛花劈手夺去,靠在了油瓶灯之上!

“不要!”夏小叶发狂一般的叫道,就要冲过去,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迈步不得。

那一个胖大和尚,一只手轻轻地扶着夏小叶的肩膀,大头轻轻摇动;“小施主,这位女施主是为你好。这幅画,乃是不祥之物,专招污秽的脏东西。”

夏小叶蓦然回首,眼眶通红:“可是它救过我的命!你个秃驴从来没见过它,怎知它是不祥之物”

“阿弥陀佛,我在它的上面感受到了妖魔的气息,所以知道!”胖大和尚丝毫不因夏小叶的话动怒,语气依然是无风无波,无火无烟。

那一幅字画在灯火上烤了半天,却依然没有丝毫热意,仍然是温度如常。朱赛花脸­色­大变,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旋即又奔了回来,手中捧着一大抱­干­柴!

“你要烧了这屋子吗?赶紧停下来,不要烧我的画!”夏小叶的声音开始变的歇斯底里起来!

朱赛花对夏小叶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冷冷的注视着那一幅画:“任你­奸­猾如鬼,照样要你喝老娘的洗脚水!”说着将它抛向了那一堆熊熊火焰。

“不!”夏小叶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幅画,在空中轻轻的打了个转,没入了大火之中。

火苗猎猎,一窜数尺之高,映得室内一片通红,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响声,竟仿佛大年之夜的场景。

可惜一场繁华终有落幕之时,那一团火焰终于盛极而衰,渐渐变小,然后消失不见,露出了一堆的灰烬。

夏小叶冲了过去,不顾那滚烫的温度,开始扒拉那一堆草木纸灰,钻心的疼痛,自十指传来,片刻之间,夏小叶的手上已经遍布了密密麻麻的燎泡。

朱赛花看着夏小叶近乎疯狂的举动,脸上现出了痛苦之­色­,却没有阻止夏小叶。

忽然,指端传来了温凉的感觉。夏小叶心中一动,想也不想的一把抓起,带起了一身的灰。

朱赛花惊呼一声,就要过来争夺,夏小叶紧紧把那一幅卷轴抱在怀里:“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朱赛花闻言一抖,前冲的势头一顿,生生的刹住了自己的步子;“你相信我,老娘是为你好,这幅字卷邪气的紧,今日若不毁掉,日后势必生出无穷无尽的祸患!”

“我只知道它救过我的命!”

“你个死小子又知道什么,老娘告诉你,那些鬼怪就是被这幅画自己招来的,你还不明白吗?”

“不可能的,我不信你,你净会骗人!”夏小叶转身就要向外跑。

“拦住他!”朱赛花高声叫道。

看着眼前仿似一堵墙的胖大和尚,夏小叶又怕又怒:“你个臭和尚,又大又胖,佛祖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赶紧给老子闪开,否则老子替阎王爷收了你!”

“嘿嘿,老衲是得道高僧,佛祖心中坐,妖魔相避过。小施主尽可试试,你手中的那个东西,对老衲是不起作用的!”庞大和尚笑的一脸和气。

夏小叶“刷”的一声,展开了那一幅画,瞬时光明大放!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些光线竟然绕过大和尚的身体,打了转儿,重又向着朱赛花飞去。

“你想害死老娘吗?”朱赛花“嗖”的一声,跃入半空之中。不过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朱赛花自半空中高高坠落。然后,“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小施主,快快收起,切莫害死你娘啊”那个胖大和尚一脸焦急,就要伸手去夺,夏小叶手中的卷轴。

夏小叶脸现犹疑之­色­,不过也只是迟疑的不足一个刹那的六十分之一那么长的时间,夏小叶毅然决然的收起了那幅画。

将它卷紧,背在了后背上。然后快步走上前,搀扶起了朱赛花。

朱赛花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软软的靠在夏小叶的身子之上,双目紧闭。

朱赛花睁开了眼,凝神看着夏小叶,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为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儿子,你真的想留着这一幅画吗?”

夏小叶认真的想了想,低低的说道:“对不起!”

朱赛花惨然一笑,扶着夏小叶站了起来:“罢了,罢了,有什么灾难就让咱娘俩一起承担吧。大不了一起下地狱!有老娘在的一天,我朱赛花的儿子,绝对不会有事的!”

夏小叶实在忍不住了,对着朱赛花和那个大和尚说道:“娘,到底为了什么,你和这位,这位……”夏小叶转了数个念头,却一时斟酌不出究竟用什么称呼那被自己骂做秃驴的胖大和尚!

朱赛花如何不理解自己儿子的尴尬,当下轻笑着解围道:“这位大师,小女子有幸相识,却是不知白云法号如何称呼,还请赐教。”

那个胖大和尚大咧咧的端了个架子,慢条斯理的吐字道:“老衲的名字么?”……

话音未落,忽然看见朱赛花那一张笑吟吟的俏脸,正自端详着自己。胖大和尚忽然想起初见朱赛花时的情景,心中一寒,忙正­色­道:“阿弥陀佛,小僧白云,多谢女施主救命之恩!”

朱赛花的目光转向了夏小叶,纤纤十指摩挲着夏小叶的发梢,说道:“大家也不必客气,你欠我一条命而已,日后这个人情,你一定有机会还的!眼下还是给我的儿子介绍一下,这个要命的卷轴吧。”

“阿弥陀佛,老衲也正想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还请女施主广开尊口,为我释惑。”

朱赛花面­色­凝重,声音中不复有洒脱的快意:“关于此物的具体来历,其实我并不知晓。据我所知,人间尚未有人能明白说出此物的来历。久远之前,听闻此物失落在海外,想不到却在自己的老窝里发现了这个传说会在无形中致其主人于死地的东西!”

看见夏小叶欲言又止的模样,朱赛花叹了一口气:“你如何得到此物的已经并不重要了,眼下最恐怖是,此物竟然有认你为主的趋势,这才是为娘所担心的!”

第九章 紫笛风云 赤双目少年欲杀人

九州大地,风起云涌,不知起于何时,更不知止于何时。其间有过许多豪杰之士,也有过数不胜数的天材地宝。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转,这些人和物都消失在了这一方天地之间。

然而,对于一些惊世骇俗的物品,总还有一些传说流传下来。至于这些传说的真假,则很少有人去关心了,大家只是作为茶余饭后的一些谈资罢了。

而在千年之前,最出名的传说是关于一个字的。这个字是一个道字,铭刻在一个卷轴之上。

根据传言,这幅卷轴,不知现世于上古什么年代,却一直在人间辗转流传,期间不知有多少人想过要毁掉这一幅卷轴,然而这些人的下场都是殊途同归。而无论火烧水淹土埋刀割剧挫,凡此种种,从来不能在那个神秘的卷轴上留下丝毫痕迹。

而令人人谈之­色­变的,是一个虚无飘渺的诅咒。据传,这幅卷轴是与一个紫­色­的笛子一起出现的。

当时是一群进山祭神的山民在茫茫大山中发现的,有人好奇之下吹响了那一支漂亮的有些过份的笛子,不成想,这一无心之举,却给山民招来了无妄之灾。

笛声悠扬、诡异,所有听到笛声的人都变的傻了一样,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而只有一个聋哑之人的神智是清醒的。

聋哑之人见到所有的同伴都变得惊怖吓人,一时之间六神无主,吓的差点昏死过去。

笛声依然在所有人的耳畔回响着,渐渐的,开始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出现在这些山民的身边。

……

可惜关于后来的事情,这个聋哑之人由于受到了某种刺激,已经无法回忆起。所以无人知晓那些山民的最后去向。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带回村中的卷轴和笛子,聋哑之人决定请巫师出面,降服妖魔。

就在巫师施法的过程之中,那一支紫­色­笛子竟然不翼而飞,从此以后无影无踪。而那幅卷轴,因为无法毁灭,也未曾害过人,就被巫师留了下来。

然而第二天,便有人发现巫师已经惨死在村中宗祀祠堂之中,不知被什么东西咬死的,死状惨不忍睹。众人害怕,将那幅卷轴上献给了君王,请君王处置。

不想君王是个胆大妄为之人,竟然不顾群臣劝阻,一意孤行的把那幅卷轴挂在了自己的书房中,说来也怪,直至君王身死,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然而君王死后,宫中的怪事却一件接一件,闹得人心惶惶。请来道师施法,也无济于事。

后来这幅画又有过数个主人,其中有些人安然无恙,而有些人则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海外方士云游至此,见到了这幅画,认为这幅画被赋予了恶毒的诅咒,凡是每一个被其认可的主人,都会受到鬼怪邪魔的攻击,至于详细情形,方士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于是就将其带回了师门,请师门中的长辈鉴定,那幅卷轴究竟是何物。

朱赛花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夏小叶道:“每一个被这幅卷轴如认定的主人,最后都是凄惨的死去,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改变过这件事情。如果毁不掉这个东西,那么它附加在你身上的诅咒,就会如跗骨之俎,无穷无尽,直至你死去,整件事情才会结束。然后这幅卷轴就会在茫茫人海中流转,寻找下一个目标。”

“我本来以为,传说言过其辞,想不到却真的无法销毁这个东西。”

看到夏小叶眼里涌出的恐惧,朱赛花紧紧的将他拥入了怀里:“好孩子,不要怕,还有娘在呢!”

夏小叶将头埋在朱赛花的怀中,身子颤抖:“娘啊,我不要死去,我真的不想死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我不要做什么狗屁主人!”

夏小叶忽然如避蛇蝎的将那一幅画取下,摸着它微微发烫的表面,夏小叶狠狠的扔了出去。

只听白云惊叫一声,夏小叶抬头间,正看见一只漆黑的巨爪,天外飞来一般抓住了那一幅卷轴。

“快,阻止它!”朱赛花跳了起来,一脚踢起夏小叶的那一把剔骨尖刀,那柄刀立即急速破空­射­去,Сhā入了巨爪中。

巨爪飞行的速度一缓,白云的手掌中突然间涌出道道金光,合身扑向巨爪,一掌劈下,巨爪晃了一晃,就要消散。

朱赛花后发先至,劈手一把夺过卷轴,狠狠的一拳击在了巨爪之上。那只漆黑如铸铁的巨大爪子,终于化作点点碎片消失不见了。

在遥远的不知名的空间,黑暗不可见物,诺大的望不到边际的空间之中,只有一只紫­色­的笛子,悬浮在空中,缓缓的转动着。朱赛花击碎巨爪的瞬间,笛子竟然发出了诡异的啸声!

与此同时,天上的星光仿佛也黯淡了一下。

朱赛花将卷轴塞回了夏小叶的手中:“拿着它,眼下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我们必须勇敢的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而我朱赛花的儿子,从来都要坚强!”

夏小叶收起了那幅卷轴,目光迎向了朱赛花:“娘,你这样的厉害,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跟我说?”

朱赛花身子抖了一抖:“儿子,你相信娘吗?”

夏小叶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老娘就实话跟你个臭小子说了,现在时机还未到,不能告诉你!”朱赛花拍了拍夏小叶的肩:“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挨了老娘一拳,任他是大罗神仙也要元气大伤,今夜绝对可以睡个安稳觉的!”

“夏小叶,你个杂种,给老子滚出来!”朱赛花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阵的叫嚣声。

朱赛花神­色­一冷,怒气毫不掩饰的表现在了脸上,旋即又神­色­如常。朱赛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悠长而绵绵不绝,直吸的全身骨骼啪啪作响。

感受到朱赛花身上涌现出的惊人气势,白云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可怖的情景,脸现畏惧之­色­,哆哆嗦嗦的绕到了夏小叶的身后。

夏小叶缓步走了数步,弯腰拾起了那一把剔骨尖刀。他的声音忽然变的痛苦,充满了恶毒的诅咒:“娘,我想你帮我杀几个人!”

剔骨尖刀被紧紧攥在夏小叶的手中,那一只手青筋暴露,因为用力而变得抖动不止,雪白的刀身寒光闪动,映出了鲜血一般艳红的两个瞳仁!

第十章 凌家秘宝 金甲神金塔困天妖

朱赛花本非良善,如今却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如何不怒。然而她依旧被夏小叶的声音中的怨毒所惊。但依然毫不犹豫的应道:“有老娘罩着你,我看谁敢躲开你的刀子!”

只是她却没有看到,夏小叶那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红光。

夏小叶紧低着头,把剔骨尖刀藏在背后,快步走了出去。

“哈哈,夏小叶你个表子生的,果然有种,竟然出来了!”这个声音熟悉之极,正是泼皮阿三。他的身后有着黑压压的人影,出了那一夜的流氓无赖之外,还有凌公子和他家的私人护卫。

夏小叶抬头,淡漠的扫视了一下所有的人影,向着阿三走了过去!

“上次,有那个老不死的护着你,这一次我看还有谁敢打老子,他妈的!给老子趴下,像狗一样,给老子舔­干­净鞋上的……!”

阿三的话语戛然而止,顿在了喉咙里。他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想要大声叫喊,可是发现在自己的声音卡在了肚子里,然后化作了血沫,自喉咙中涌了了出来。

夏小叶手一扬,染血的尖刀离手而出,Сhā在了阿三的喉咙上。夏小叶疾步上前,拔出了那一把自己­精­心打磨了无数次的剔骨尖刀。

一道血箭自阿三的脖子上喷出,洒向空中,化作了血雨,落了下来!

轰的一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夏小叶看都不看地下的死尸,径自对着众人走了过去。“哗”所有人一齐向后退去。只有凌公子和他的几名护卫还立在原地,分毫未动。

一名护卫跃身而出,迎向了夏小叶。虽然惊讶于夏小叶的狠辣果决,这名护卫却没有畏惧。与众泼皮不同,凌府的护卫均有武教头教习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空手夺白刃的功夫更是基本中的基本。

这名护卫已经看出,夏小叶之所以能杀了阿三,全都是因为出其不意,再加上阿三本身就是一无赖而已。打架只知道蛮­干­的人,哪里会什么搏击之术。

打从心底上,这些护卫看不起这十几个无赖,只不过碍于凌公子的面上不好发作而已。

所以阿三的死,在这名护卫看来是理所当然,不值一嗤的。所以他也没有悲伤。自然更没有畏惧,夏小叶手中那一把,兀自滴着鲜血的尖刀。

夏小叶仍然挥手向着眼前的来人斜刺了下去,从自己琢磨的刁钻­阴­毒的方位刺了下去。

护卫心底的不屑更甚,这一刀来势慢的可以,也没有丝毫技巧可言。只要自己稍微侧身,上步,就可以从横斜里制住夏小叶的命门,夺过尖刀,再给这个碍眼的小子补上一脚,让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而且夏小叶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一个十岁的孩子对自己能有什么威胁。

凌公子转身,一马当先向着远处走去:“留活的,带他来见我,让大家好好伺候伺候这个夏小叶!!”

众护卫也随着凌公子开始转身,可是他们的身子一震,停住了脚步。耳边传来的一阵的惨嚎,这声音如此熟悉,分明就是前面那个护卫张军的。

张军正要侧身上步的瞬间,突然间脚踝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这一下打击完全打乱了张军的使力方向。他就那么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向着夏小叶那柄闪亮的尖刀撞去。

张军甚至看到刀尖上的一滴鲜血,滴进了自己的眼睛里,血红一片是他右眼在这个时间上所能看到的最后的­色­彩!

凌公子转身,瞳孔收缩成了一个点。夏小叶缓缓自张军的右眼中,拔出了,自己的剔骨尖刀!

凌公子挥手制止了身后愤怒的护卫,缓步向着夏小叶移了过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斤两,杀了我凌府的护卫。”

夏小叶忽然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势当头压来,竟然让自己无法呼吸。他骇然之下,才意识到凌公子的可怕实力。

随即他就发现那股无形的压力已经消逝。知道老娘朱赛花已经出手的夏小叶,心内大定。挥手一刀便向着凌公子砍去!

凌公子的额头上突然冒起一层冷汗,他眼睁睁地看着夏小叶的尖刀向着自己砍来,却无法移动分毫。就在尖刀堪堪抵到前胸之际,凌公子身上一阵光圈闪现,震飞了夏小叶。

凌公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脖子上拽下一件物事,狠狠的捏碎。整个空间突然闪现出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涟漪,一个金盔金甲手持金剑的人,凭空冒了出来。

“小人凌志新,乃凌家第三百代子孙,参见仙师”凌公子毕恭毕敬的跪了下去。

那个金盔金甲之人,并不理睬凌公子,只是淡淡的扫向了夏小叶的身后,两道金光闪过,白云和朱赛花的藏身之地,就多出了一个大深坑。

白云大和尚遭受重击,竟然昏迷不醒。朱赛花一个翻身,跳了起来。

“何方小妖,胆敢祸害人间,待本天尊拘你神魂,永镇天威!”话音未落一道金光闪过,劈向了朱赛花。

朱赛花叉腰大骂:“妈的,一个狗屁傀儡人,也敢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给我滚!”平地里忽然起了一阵旋风,金甲人一个趔趄,差点翻倒在地。

金甲人冷笑一声,手中多出了一座小塔,向空中一祭,那塔便飞到了朱赛花的头顶上空,道道金光突然自塔*出,困住了朱赛花。

朱赛花勃然大怒,遍体生辉,身躯变大,越长越大,渐渐的将那些金光撑得鼓胀起来,眼见不多久就要脱困而出。

金甲人神­色­一紧,取出一个金珠,抛向了金塔。

经过了金珠的加持,那些金光重重叠叠,密密麻麻重又遏止住了朱赛花的膨胀之势。并且渐渐的加强,开始慢慢的缩小。

金光中的朱赛花,脸现痛苦之­色­,长大的身躯,被不断挤压,变小,渐渐的越来越小,一直到了拇指大小。

金塔外放的金光开始回收,连带着朱赛花一起。只是吸收的颇为吃力,是以进度缓慢,半天才移动一点。

然而金甲人的神­色­反而放松了下来。

第十一章心痛如绞,夏小叶成魔举屠刀

夏小叶的身子下意识的缩成一团,他的耳朵微微颤动着,将无赖的声音都收进了耳朵。

众人哄笑着,肆无忌惮的议论着。手脚不再留情,反正夏小叶已然活不过今夜!

朱赛花已经和金甲人飞离了此地,不知跑到哪里斗法去了。不过凌公子等人亲见金甲人控制住了局势,自也不会担心。于是毒打了夏小叶一顿后,将他带到了那个夜晚的所在。

夏小叶的灵魂中如起了滔天巨浪,种种他所不愿去想,不敢去想,不能去想的景象在脑海中翻涌不停:

喧嚣的夜­色­中,夹杂着女子断断续续的凄厉的抽泣。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然后是女孩压抑的哭泣。

……

仿佛在黑暗中踯躅千年,渴望光明却无法可得,沉沉无边的黑暗之中,有的只是千年万年的黑暗与冷冷的注视着他的恶毒的面容!

于是他决然,势要打烂这些可憎的面目!

那一夜的他,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只能看着淡君如被伤害,在自己的面前。

一个连自己的喜欢的女孩都无法保护的人!

于是他悲愤,深心处有无边业火焚烧不止,向那诸天神魔,许下重誓:就算身体与魂魄一起卖给恶魔,也要毁掉这些可憎的面目。哪怕为此将自己化为灰烬,万劫不复。

只是诸天神魔冷笑着,冷笑着,远远地看着他的悲愤,就像看着一只发疯的野狗。

耳边传来的声音使他愤怒,脑中悲惨的景象令他绝望!

于是有血,自目中滴出!

“啪”的一声,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个悠悠的声音自远古传来:“献上你灵魂,我将赐予你力量!”

亘古以来的那一丝戾气,竟是桀骜如初。

众人的话忽然顿住,因为他们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推了出去。夏小叶飘身而起,深黑­色­的头发忽然全部竖了起来,然后缓缓飘落,瞬间已变成了一片晶莹的紫­色­!

散落在地上的一幅卷轴,突然人立而起,从里面缓缓的走出了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虚影。他缓步走向了漂浮在空中的夏小叶,仿佛踩着一道无形的阶梯,缓步走向了空中,渐渐的淡入了夏小叶的身子里。

那一幅刻着“道”字的卷轴,也于一瞬间消失不见!

夏小叶睁眼,看着自己的身体,缓缓飘落地面。他开始迈步向前。

只走出两步,夏小叶已开始滑行!被打落在地上的匕首,忽然自行跃起,翻滚着跃入夏小叶的手心!光滑的刃锋反­射­着漫天的灯光,洒出一片灿烂光华。

凌公子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全部的血液都向下坠去,几乎将他的大脑带出一片空白!他本能的发现,自己正是被夏小叶首先锁定的目标!

夏小叶“嗬嗬”地笑着,­阴­森森的笑声自黑夜中悄然传了出去,听的众人毛骨悚然。

刀光闪动不停,将凌公子罩在里面,众人耳际似乎传来了利刃与骨­肉­摩擦的声音!凌公子长大了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他的舌头,已被夏小叶割断。

夏小叶抽身后退,看着一块块血淋淋的碎­肉­自凌公子身上掉落。片刻之间,就只剩下了一具人形骨架立在了黑夜中。受那寒风一吹,“哗啦”一声倒地,碎片铺了一地。

在夏小叶逡巡的目光下,四下里一片寂静。也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惨叫,众人开始如无头的苍蝇向着各个方向跑开。

夏小叶冷哼一声,手中刀光一闪,所有的人先是感觉到脚下一凉,然后是无边的剧痛传来,尚未来得及低头,已经跌倒在地。这时才有人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然不知去向。

夏小叶看着众人疼的满地打滚,大声嘶叫,小腿断处血流如注,面目上却没有丝毫快意。

“纵然死上千次万次,也化解不了你们的罪恶!也减轻不了君如的痛苦!”

他缓缓的步向了,缓缓的伸出手指,轻轻的碰了碰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人,随着一阵惨厉的嚎叫,那个人的身体各个部分渐次化作了一缕缕的轻烟,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

俯仰天地,夏小叶昂首长啸,向着来路飞了回去。

他的心中有着焦急与担忧,毕竟朱赛花的处境很明显不是很乐观。夏小叶忽然一个俯冲,落在了白云的面前。这个胖大和尚已经醒了过来,反而被夏小叶下了一跳。

夏小叶问他,金甲人的踪迹,白云向着西北方向指了指。夏小叶目光闪动间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白云一个人愣在原地,怀疑自己是否被打晕了头,撞见了鬼。

远远地,便看见朱赛花被裹在一团金光中渐渐的身影模糊,眼看马上就消失不见。夏小叶厉啸一声,忽然现身,遥遥向着金塔拍了一掌。然后那座金塔便在金甲人的不能置信的目光中,化作了空气,消失了。

迎空接住了朱赛花之后,看着朱赛花睁开眼睛,夏小叶才抬头看向,那个金甲人,本来狂傲而不可一世的金甲人,突然间出现了恐惧的神­色­:“不可能的,这一层空间,没有理由出现这样的力量的!”

夏小叶眉头一皱,却无心追究金甲人的话语。现身于金甲人的面前,夏小叶淡淡的点出一指,道:“再见了,你这个东西都不算的金甲怪物!”

看着金甲人在夏小叶的指端化作了一缕轻烟,朱赛花的眼神里反而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和担忧。

第十二章贫贱夫妻百事哀飞火流星万谷埋

抬头看看那一轮圆月,却是晕黄之­色­浸染,观之不甚分明。原来今日是合家团圆的万谷佳节。青州大地,素有万谷赏月之说。

朱赛花勉强笑笑,万谷节于她和夏小叶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由于家境的缘故,这么多年来,两人也未认真的对待过一次。

夏小叶忽然摇晃了一下,面目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朱赛花一惊,赶忙扶住了他。此时的夏小叶就像服用的某种药剂,药效已过的人。

探查着夏小叶体内的状况,朱赛花紧皱眉头,不说一句话。

白云大和尚不知从那个角落冒了出来,默默地看着这恐怖的呣子二人。

“其实你不是我的儿子”朱赛花突兀之极的冒出了一句话。夏小叶勉强撑出一丝笑容:“老娘,这个笑话真的好笑!”

朱赛花突然变得烦躁起来:“你听好了,臭小子。你和老娘我是不一样的,你是纯正的人类,只不过现在你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脉罢了!”

夏小叶眼睛眨了眨,将手放到了朱赛花的额头摸了摸,道:“老娘也不像在发烧啊,为什么说起了胡话呢?”

朱赛花又好气又好笑,但言语中已经有不可控制的情绪在里面:“你听好了,你的父母是一对乞丐。那时是一个冬天,我看见还在襁褓中的你,冻的嘴­唇­发紫,面容发黑,眼见是活不成了。而你的亲生父母合力将你裹在了身体的中间,早已凉的像冰块一样。”

“我当时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看见那一幕,就觉得心头堵的慌。做出了一个现在想来很冲动的决定。我用了天妖一族的换血大法,将自己的大半血都换给了你!”

“你他妈的终于活了下来,而且身体里流的是老娘我的血,所以我就养了你。可惜那个时候我元气大伤,就像个普通­妇­女一样,什么都没有。这些年来,我也算是尝尽了世间的辛酸悲苦,终于堪堪恢复了几成法力,却不小心惹上了天上的人物!”

“我并不怕他们的报复,我只是担心你,你杀了金甲人,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而且你的身子里还藏着一股正邪难辨的力量,所以现在我都犹豫当时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看着夏小叶的神情,朱赛花抖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当时如果你能就此而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不会有机会体会这个世间的邪恶与悲苦。”

夏小叶张大了嘴巴:“老娘,夏小叶不是糊弄大的,你也别编瞎话,你想我做什么,儿子依然听你的!”

朱赛花出神地看着夏小叶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你答应我,不要变成这个世间的灾难!“

夏小叶凝神想了想道:“我答应你”

朱赛花忽然间出手如电,封住了夏小叶身体。转向了白云:“替我看着这个小子,不要让他乱动。”

白云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伸出手就要拍拍夏小叶的肩。然而手在半路,将落未落之时,异变突生,这只手却是无论如何也拍不下去了……

原本还有漫天星光的夜空,突然之间竟是亮如白昼,天际一团烈火,其大如屋,直直坠下,看其方向正是青牛村。而所有抬头的村人,竟然瞬间失明。

朱赛花仰天狂笑,身姿舒展,对着夏小叶咆哮道:“孩子,你他妈的要记住了,你身上流淌着的是老娘我的血脉!”

言罢,纵声长啸,就像那扑火的飞蛾,迎着那一团火光飞了上去!

朱赛花的青丝飞舞,衣袖飘展,向着那天际那一团焚尽天地的烈火,扑了上去。

身在半空中,朱赛花忽然遍体生雪,一头青丝成白发,身体化成了一粒玉石,淹没在了汹汹火光中!

但闻耳边轰然巨响,大地震动,烟尘漫天。夹杂着惨烈之极的嘶喊,喊声转瞬即逝,唯有熊熊烈火,燃烧不息……

所有的人都吓呆了,跌倒在地。天地异象,挟无边之威,直直砸进所有人的心头,这一刻,宛似天地间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那一声巨响久久萦绕在耳边、心间,迟迟不肯消散……

不知已过了多久,天地之间仍是一片静寂。突然之间,夏小叶仿佛忆起了什么,发一声喊,抜步便跑,却是紧跟着身子一晃,再次跌倒在地。夏小叶仿若不觉,挣扎着爬起来,奔跑之势,状若疯癫……

万谷佳节,天降大流星于青牛村。但凡所有赶到现场的人无不心惊胆颤。地上凭空多出个深达数丈的大洞,洞内一团红莲般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而在地洞的上方隐约可以看出曾经的断壁残垣,漆黑一片。显然那一瞬间的高温焚毁了原来这片土地上的农家小院,并将其大部分砸入地下,然后又砸出一个数丈的大坑来……

夏小叶赶到现场的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这一方天地塌了下来,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此不醒人事……

……周遭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亘古以来便不曾消散。这浓郁的黑呵,千百万年来,也未见过一丝光亮,甚至,不曾有过一丝风的痕迹,唯有静寂,死沉沉的静寂……他便立身于这一方静静的黑暗之中,未知始于何时,未知终于何时!无边无际的恐惧攫住了那弱小的心灵,他张大了嘴,然而却听不到一丝声音;他欲要迈步,却仿似亿万重担压在身上……

仿佛过了亿万年之久,又仿佛只是一瞬之间,方才还是黑之极致的空间之中,有了一束光,这一束光出现的突兀之极,瞬间点燃了整个空间……于是,这一方天地大放光明!他的身边是无穷无尽的火海,如那焚尽一切的红莲业火,将他的灵魂与身躯一起,狠狠煅烧……

……痛,贯彻心扉,无有任何先兆,他只觉自己已经­干­枯萎缩,筋骨抽搐,皮­肉­焦糊,异臭传来,发出“滋滋”的声音。偏偏就在这时,一阵阵的笑声传来,这笑声响亮而满含嘲弄。不知怎的,这笑声熟悉而又刺耳,燃起起了他心头的那一把无名业火,于是,他周身尽赤,须发皆张,然而依然手不能动,足不得行……

就在他不堪忍受,身体几欲绽裂之际,耳边传来一声呼喊,这呼喊如此亲切又如此温柔,连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突然静了下来,竟似周边的焚身烈火亦已安静……他勉强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四道身影,这身影却是仿若与他一体,给他无尽的安全与包容。他咧嘴,想向他们微笑致意,只是笑容未消,四道身影已然模糊远去,消融于赤红的火海中…….

“不……”夏小叶猛然坐起,额头冷汗涔涔,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个梦,只是梦境如此清晰,那四道身影依然萦绕烙印在灵魂深处,不论如何亦不肯散去。

第十三章 似水年华, 庭院中鲲鹏腾云霄

“你终于醒了!”乍闻人声,夏小叶慌忙起身,却是一个趔趄,已被一双大手扶住。“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宜妄动,须要好好歇息。”夏小叶仰头,已是看见白云大和尚。白眉此时看来倒也是眉慈目祥,面­色­和善,只是眉间却有一股无法掩饰的深深的忧虑。

夏小叶轻轻抽回了自己的双手,低头,缓缓的问道:“白云,我怎会在您这里?”白云斟酌着字词,说道:“那日晚间,我见你晕倒在地,便……便将你带了回来……你已昏迷了三天之久,却是点滴水米未进,我这就去为你……”

“白云,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了,是么?”声音平平淡淡,然而中气不足,嗓音颤颤巍巍。他低着头,好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却又仿佛蕴含了漫无边际的悲伤与隐痛。

白云暗暗叹息,原先拟好的说辞,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原来当日天降陨石,且又罕见的巨大,而朱赛花不知发了什么疯,迎向了那一块九天神陨。

说来也怪,陨石偏偏不偏不倚直直迎向了向夏小叶家的三间茅草小屋,不但朱赛花死于非命,房屋亦是给砸进地下。

夏小叶当日奔至现场,所见只有断壁残垣和不知其深的大洞以及熊熊不息的烈火,心内惊痛交加,竟致昏厥。

其实当日受此灾厄波及,更有许多家或是屋塌,或是起火,然皆无人伤亡而已。当日赶过来看热闹的人着实不少,村民无知,见此天地异象,以为天降惩罚。一时间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什么一家子背地里做了什么缺德事,遭报应了;命犯凶星,招惹晦气了……然而俱都对昏厥在地的幼小孩童视而如不见。本亦有心善之人,欲要前去救助,只是听得如此言论之后,复又怕惹祸上身,才有稍动的身子,便慢慢的退缩了回来。况且夏小叶家本是穷困,素无人看的起,故而如今人人一般视而不见。

白云大和尚,见天灾人祸齐齐加诸如此幼小,更兼世态炎凉,让人心冷,于是将夏小叶带回到旅店先行安歇。

夏小叶见白云久久不答,已然明白了什么,眼眶之中涌起了晶莹的泪花,视线顿时模糊起来……只是他向来遭受各种委屈打骂,每每人后抹泪,­性­子反倒愈发坚忍起来,眼泪从不于人前流。强忍着泪在眼中打转,就是不肯掉下……

白云忧天悯人,何尝看不透小小幼童的心思,只是心间却更加沉重起来。

夏小叶只听一个慈祥无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道:“孩子,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泪水涟漪而下。夏小叶抽抽噎噎鼻涕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万谷佳节,天降火流星于青牛村,大火数十天不息不灭。消息不胫而走。各方人士以为天降宝物,纷纷来观。其中有江湖术士,有达官显贵,也有所谓的隐世不出的高人,一时间小小的青牛村风雨云集,村民亦都前来观望不止……

只是,这些都与年幼的夏小叶无关。自此之后,他与白云便离开了青牛村。到了一个住处安定下来。

白云见他年纪小小便屡屡大难加身,复又无家可归,况且朱赛花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于是带他回了自己的在山中的一处栖身之所。

夏小叶倒也乖巧,日日拾掇各种杂货,凡事倒是省了白云的一番手脚。只是每每一个人闲暇之时,便自对着某物怔怔发呆。白云暗暗瞧在眼里,却是于此无可奈何,情知急之不得,唯有冀希天长日久,可以愈合夏小叶心间的伤痕。

转眼间春去秋来,已是三年有余。

早在两年前,当日聚集在青牛村的一­干­世外高人,终于发现所谓奇宝出世根本是无稽之谈,上天所降得不过是一块笨重的不能再笨重,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大石头罢了,又哪里有什么宝贝可言!那块石头重怕不下于百万斤,横尸在地下。任尔如何隐世不出的高人,也是动摇不得,无可奈何!所以俱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小小的青牛村又回复了过往的平静生活,那个大洞也早已被村人填上,除了偶尔有人酒足饭饱后引为笑谈,万谷佳节的意外早已被人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三年来,夏小叶似已渐渐忘却了昔日的不快,闲暇之时便跟着白云通读经书,习学字画。白云见之欣喜,遂借机传授夏小叶音律之学。是以三年下来,夏小叶小小年记,已是习得一手娟秀的字体,便是那玉箫铜笛在手,亦能吹得几首曲调悠扬的小曲。只是偶尔午夜梦回间,心神又复为当日的炎炎烈火所惊。

三年来,夏小叶不知反复试了多少次了,却再也无法再现当日的神通。也不知是朱赛花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还是哪种力量只能使用一次,夏小叶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个普通之极的孩子。

一日,夏小叶闲来无事,翻看白云藏书,偶然之间掀至一页,只见上面写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

一时之间,夏小叶仿若看的痴了,竟自呆立不止。好半天方才缓过神来,再看之时,旁边还有小注,言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何其壮哉。瞻之在地,忽焉之间,已在云霄之上九万里……

如果有先天境界高手看到此书内容,必然会为之发狂,这其实是道家正统的道藏典籍,以大鹏做喻,形容修道有成之后的境界。

然而夏小叶本来就没读过几本书,所以看不出这里的藏书和外面的书有何不同,还以为天下间的书都是和这里的一摸一样。

白云不知得自何处,藏有各家各派之修炼要诀。不但自己不修习,也不告诉夏小叶这是什么。只是一味的叫他诵经读书,搞得夏小叶一直以为,这些书不过是文采华丽,隐语暗藏,所以自己看的不是很明白而已。

年纪尚小的他,又怎能看出这些书中所含的内容其实是秘不外传的修炼法诀。

第十四章 波涛汹涌 少年人心思如天重

今日夏小叶终于为书中描述的雄奇境界所激发,生出前所未有的豪心壮志。

“我夏小叶绝对不要这样苟活一世,天地间如此多的神奇奥妙,怎肯把年华虚度。夏小叶,你一定要为了自己拼搏,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此日过后,夏小叶数次诵经之时,心不在焉,竟似心事极重。白云当即察觉,反复询问之下方才得知,夏小叶竟是起了习武成仙之心。

白云一言不发,定定的注视夏小叶,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你可知道这一条路的艰辛?”

夏小叶昂然抬首:“世间有什么事是不需要吃苦的,我是不会畏惧的!”

白云大笑:“好,果然有志气,就是不知道说的出,能不能做的到!”言语间摆明了不信。

夏小叶心中恼怒,张口便道:“大和尚,你划出个道道了,看我夏小叶接不接的住!”

“若你于三年之内,将此间所有书籍尽皆诵记心间,学武成仙之事,也不是不可能。”说罢,头也不回的径自去了。只留下夏小叶一人在那里呆立。

夏小叶初闻白云惊天之语,岂止大惊失­色­,简直要昏厥而倒。白云所藏书籍,不知自何处所得,密密麻麻,满满当当,何止成百上千,说逾万册亦不为过。

然而观其神­色­,白云所言绝非玩笑,亦无一丝转折回环余地!夏小叶惟有摇头苦笑不已。

谁叫自己他妈的如此口出狂言呢,现在倒好了,有一屋子的书,在等着嘲笑自己!

若是常人听闻白云如此之言,怕是早已放弃了。偏偏夏小叶­性­子不但坚忍倔强,而且善于逢难而上。便是常人看来不可思议之极,困难艰阻之极,无有任何法子可想之极的事情,他也要为上一为。是以此后夏小叶于诵书一事便暗暗留上了心。

夏小叶先花费了数天功夫将这些藏书分门别类,建立索引。查得共有书籍九百九十九本。数目如此之巧,倒是夏小叶所始料之不及的。

其中以佛家经典居多,共有五千五百五十五本。其次是道家典籍,共有三千整。剩余之书为诗词歌赋,音律杂谈,奇闻异事之流。

夏小叶早已料到此事之难,只是工程量之浩大还是让其目瞪口呆。平均下来大约每天需要背诵十余本本书才可,于是夏小叶终于觉得此事万万无望,此生也许只能忘书兴叹了!

只是,夏小叶年纪虽小,却也不甘就此潦倒一生,浑浑噩噩。而说书先生的出现,金甲人的到来,朱赛花的身死,还有那诡异的卷轴。这样的一件接一件的神秘,都在吸引着夏小叶去探索整个事件的背后的真相。

学武,乃是夏小叶自小便极其渴望之事。在这个世界,力量就是一切,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自己不如凌公子,便只能任他欺凌,自己拥有了力量,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了那一帮畜生。往日家境贫寒,不堪重负,断绝了他的希望也就罢了。

拥有过力量之后,再失去那一切在握的感觉是在十难受的让人吐血,何况,虽然朱赛花最后不知用什么秘术封住了自己体内的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会来找自己。

朱赛花曾经说过的:除非自己身死,或者卷轴被毁。眼下卷轴消失不见了,谁又能肯定就一定被毁了。

而自己当日所拥有的力量分明就是卷轴里的把怪物化为一阵烟的力量。

那日模模糊糊,听到一个声音说给予自己力量,自己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拥有力量的代价是什么,夏小叶不清楚。可是天上不会掉馅饼,自己一定会有所付出。

这种明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有危险,却又看不清讲不明的处境,让夏小叶发狂。他可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的给什么东西吃了,然后化作一堆粪便出来。

而只有掌握了自己的力量,强大的力量,才有可能对抗这一切,至少才有可能活下去!

眼下自己所能依靠的人,只有白云一个。这厮本领其实蛮高的,就是以前运气不好,撞见的都是更厉害的主,所以竟然没打过一次胜仗。

不要紧,我先把白云的东西学在手,再去访仙修道。这厮不是说,练好了他的功夫就可以成就先天吗。听说书先生那个老不死的言道:成就先天是修道的最低门槛。

妈的,敢看不起老子,说老子此生无望。我偏偏修给你个格老子的看看。

拥有过一次昙花一现的力量之后,夏小叶可以说是信心暴涨!只不过白云出的题实在有些难办,不由得夏小叶不抓狂。

但是毕竟白云给了自己一线希望之光,重又将夏小叶内心的渴望给购了起来。此际夏小叶全似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明知一稻草略等于无得浮力,万不足以使自己获得新生,却是仍然紧紧抓住不肯放手。

他妈的,不如以老娘的救命之恩要挟这厮,逼他传我功夫。不成,万一他怀恨在心,不用心教我,那我一生都无法成就先天了。

而且那样会让大和尚看扁了。背就背,谁怕谁!

所幸三年之间夏小叶已读过大半书籍,而他见到文采斐然的句子,或是蕴含哲理的句子便是暗暗默诵在心。他虽然不是那种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之人。却是聪明机变,资质已是中上之选。所以倒是记住了不少篇章。

更有一点,他日日随白云诵读经书,与佛经典故了然于胸,不似常人般见了“如是我闻”便要头痛半天,故而背书一事,难度便小了一分。

尽管如此,依白云观来,背书一事,十有八九倒是是绝对不可完成的。而那千万分之一的完成几率,便不在白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白云明白朱赛花封住夏小叶的意思,找个平静的所在,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强于世上种种勾心斗角的生活。

然而夏小叶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夏小叶立身于琳琅满架的藏书室,一时间千头万绪,竟不知从哪一本开始。看着眼前令人发颤的数不胜数的书目,夏小叶突然间掉头就走。他心里清清楚楚一天诵记一本书的事情,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虽说有的书只有数千言,但百万言的书亦是大有可观。

只是刚刚走出门槛便停住了脚步,心中一个声音响道:“真的要放弃吗?你忘了曾经心中的志愿吗?你忘了无数次被人践踏的屈辱吗?”

“不,我不要放弃,绝不要!”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嘶喊。然而这声嘶喊是如此的软弱无力,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因为事实清清楚楚:这样的机会是如此的渺茫,就等于不存在一样,白云这死贼秃,摆明了是刁难自己!

老娘啊,老娘,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

可是以他的境遇观来,这样的机会已是天上掉馅饼,只是这个馅饼实在是有些沉重,沉重的自己根本几乎不可能担负起来,甚至有可能被活活砸死。

于是,夏小叶的脚步抬起来又放回去,却是始终不曾挪动一步。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心里天人交战。难道一生就这样躲在白云的庇护下苟且下去吗?设若将来白云离去,则我又如何自处?

夏小叶­唇­舌之间反反复复喃喃着:则我又如何自处?突然之间想起已故的朱赛花,想起了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顿时伏倒在地,抱头捶地,痛哭起来。

回想起淡君如为了自己所受的苦难,夏小叶顿时横下了心,妈的,我夏小叶一定要活出头来!绝对不要任何人轻贱我,不要任何人轻贱我身边的人!

第十五章 背书三年,少年郎磨砺脱胎骨

远处,白云见夏小叶复又转身进了书屋,却是始终不发一言。

夏小叶反复绕架三圈,终于抽出一本来。暗红的扉页上题着金光闪闪的大字: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这便是此书的名字了,原来夏小叶素喜此书文采,平时不免多看了几眼,是以此时便要拿此书开刀。

此书共有三序跋三经,十卷十名相释,复有偈语,咒语若­干­。夏小叶心内发苦,当下快速将全书浏览了一遍,将其大体分为几个部分,分段记诵。

夏小叶情知只读不记是不行的,若想要快速记住,必须看完一遍之后,立即尝试默想记忆,然后对照原文,补漏弥缺。而且须要时时翻看之前记忆的部分,否则只怕前脚记得,后脚便要忘得一塌糊涂。

时间紧迫,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是以无论走路,吃饭,劳作,翻腾在夏小叶脑海中的尽是一堆堆的文字。

晚上入睡之前,夏小叶便会回忆一天所记所诵,第二天一睁眼便要再回忆昨夜文字,并且要定下今天需要背诵的部分。

有时,甚至夜里做梦也要梦见背书。而如果夜间偶尔醒来,便要拿起放在枕边的书,背诵些许文字后方才沉沉睡去。

这样下来,总计花费了十天光­阴­,才勉强将一本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背诵下来。

若是一般之人,能如此迅速的记住一本书,只怕早就要欢呼雀跃了。只是这个速度,显然是不能够背诵完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本书籍的。而且如此紧张的背诵,恐怕自己并不能坚持多久的!

白云眼见夏小叶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情知必然是遭到了挫折打击。当下微微一笑,言道:“背诵其实亦有其自身法门,譬如说那五千余本佛经,结构大同小异,不外乎序跋,正文,附录而已。只是说起来简单,背的时候也是极其繁杂的。你需要做的是从总体上把握它们。”

“何况以你眼下的进度也不能就说是慢了。世间之人其实并不晓得,一个人的记忆力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像武术一样可以修炼的。

“你要明白,记诵本身就是一种极好的修炼之法。等你背诵的时日久了,就会发现,你的记忆力已在不知不觉中增强的。与之相应的背诵速度就会增加,若你真能于三年之内记住全部书籍。到时你的记忆力便可以用过目不忘来形容,你明白了吗?”

夏小叶心内一动,仿佛刹那间明悟了什么,知道白云有意成全。赶忙言道:“多谢大和尚指点愚昧,开释未悟,我明白了。”

夏小叶重新焕发出无限信心。跑到书架前抽出了下一本书,中途仍然不忘默诵:寂照含虚空…….分成六和合…….成圆明净妙,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白云竟已立身于此间。只见白云于书架之间游走不定,忽而身住,自架上抽出一本书籍,随手弃于地上,然后是另一本……如此下来,直至计有九百九十九本书方才停下。

“自此以后,只需记诵地上之书即可。”夏小叶初闻之下,竟似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待到确认之后,方才欢呼一声,立即多谢白云成全。最最万幸的是,自己花费十天光­阴­所记之书,也被扔在了在地上。

自此以后,夏小叶日日夜夜,全部心思尽皆放在背书一事上。果然如白云所言,随着记诵数目的增多,记忆力有愈来愈强之势。

每旬之际,夏小叶必抽出一天时间回忆过往所记之书,将遗忘之处重新背诵。只是愈到后期,所需要回忆的书目愈多,遗忘的也就愈多,夏小叶渐渐有心神崩溃的迹象。

转眼间两年时光匆匆而过,至此夏小叶已完完整整的记诵了五百九十九本书籍,尚有不多不少的四百本需要在最后一年来完成。而此时夏小叶神经已是不堪重负,有时竟会出现神思恍惚之像。

白云看在眼里,知道夏小叶已经到了极致,需要想个法子缓解一下。于是在一个夜晚,不由分说带夏小叶去了那旧日天降流星所在。一老一少就在那料峭寒风中静立了一个晚上。

一夜之间,夏小叶不发一字,白云亦不言不语,只是默默观看着那廋小的背影。突然之间夏小叶直直跪了下去,向着空无一物的所在,深深叩首。

当日朱赛花义无反顾的飞向了九天陨石,尸首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大石沉重之极,无人可以撼动。是以此处被填平之后,久无人至。而今这一老一少各自怀着自己的心事,却在此停留。

良久,夏小叶缓缓起身,低语道:“我们回去吧”。白云点点头,依旧不发一言。于是二人静静的转身离去。这一方天地复又变得空无一人起来。

回去之后,夏小叶如换新人,一改低迷之境,重又全身心的背起那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书来。只是,他如今记忆力远非常人可比,不说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却也相差无几。

于是在短短一年之内,所有剩下的四百本书,竟然不可思议的全部记诵完毕。须知常人便是阅尽此等书目的书籍,亦是困难之际。

这一日,朔风凛冽,已是年关将至,也是白云所限日子的最后一天。夏小叶合上那最后一本书的最后一页。闭上了眼睛,缓缓的,深深的,吸了口气。方才睁开眼,抬步迈向白云所在的房间。

白云笑的仿似很开心,随手抽出一本本的书,随手掀开一页页的文字。而夏小叶所诵所记,与原文分毫不差。直到天­色­已黑,检查仍然没有结束……

白云笑吟吟的拿起一本书,说道:“最后一本了,可不要一字之差,前功尽弃呵。”

夏小叶躬身而言:“请白云赐查”。举止仪态,较之三年之前,竟然多出了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

夏小叶相貌不过中人之姿,绝非出尘脱俗,惊尘绝艳之辈。真正难得之处还在他气势内敛,不收不放,恰到好处,于一股莹然气华之中又隐隐透出古拙苍桑之意,就似已历经过千万年沧海桑田,无常变迁,心间却始终不渝不弃。

是故有言曰:有诸内而形于外。此时此地,就是朱赛花亲至,恐怕也无法把现在的夏小叶与六年之前油瓶灯下的身影联系在一起了……

第十六章 习武本意,乱世中怎会有得选

“你创造了一个奇迹呵”白云言道“小子,你值得为自己骄傲!”。此际东方天已泛白,而夏小叶已然诵尽九百九十九本书目。原来二人已是一夜未眠!

待夏小叶自白云房内徐徐退出,返回自己居处,眉角眼梢尽是一抹抹掩饰不住的得意与狂喜。

突然之间,夏小叶再次一骨碌从床上弹起,禁不住的手舞足蹈起来。要不是内心尚有一丝理智提醒着自己,不要惊动白云。怕是早已放声喊叫了。

直至此时此刻,夏小叶依然不怎么敢相信,自己居然将那怎么看怎么不可能的事件给完成了。一遍遍地回想着白云眼神里那不加遮掩的惊喜与欣赏,夏小叶忍不住就要翻起跟头来……

雄­鸡­唱晓,旭日初升,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光线洒在一老一少身上,在地下拖出两条长长的影子。寒风飒飒,一角衣袂随风猎猎飘扬,二人却均都不动不言。

白云开口道:“既然你已背完所有应背之书,按理说我需要传授你我的功夫。只是现在你一丝一毫基础也无,所以需要先送你去那讲武堂或胜武殿或者其他什么学院去。”

夏小叶肩头微震,面­色­因为发怒而涨的通红:“我不去,那些地方的人一个个最瞧不起我们穷人。而且如今正值寒冬,所有学院的入门测试却要于夏日进行。我的年龄也超出了他们的入门底线……”

昨夜他翻来覆去,尽是思量着三年背书的一丝一毫,反倒是忽略了自己的年龄差距。须知,时下孩子早在幼时便要挑选学院开始习学诸般武艺,因为一生中幼儿根骨柔软,可塑­性­极强。若于那小小年记便开始习练,自会有许多不消说的好处。不兼起步早,时间上有优势,更是在身体上占尽了便宜。

只是夏小叶家境如此贫寒,习武本是无望之事,习武花费绝非穷困人家所能担得起的。待得在白云处三年而过,一是一十有三,复又背书三年,今年便以十六,已该是行那弱冠之礼了。身子骨骼俱已基本成型,早已错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机。

心内想明白了这层,夏小叶突然间心灰意冷,于世间万事万物再也提不起一丝兴趣。当下长叹一声,再不言语。

白云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必须要听我的。不要问为什么,我是为你好。只有进了学院,你才可以系统的学习。而不是跟我胡混。等你基础打牢了,我必然会传你种种一般人难以得见的功夫!”

夏小叶怒目瞪着白云,表示不服气。

白云却是接着说道:“其实年龄一事虽有些麻烦,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要是努力到了,大器晚成超越他人也并非全无可能。而你心里还要清楚明白自己到底为了何事要习武,这才是至关紧要的!”

为何要习武?夏小叶却是瞬间忆起了那不堪忍受的童年,无数尖利的谩骂嘲弄,侮辱殴打……旧时的感觉如冰冷的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将他淹没得无法呼吸……

“不为如何,我只是不想再被人看不起,不想再被人随意下贱糟蹋而已!”

想到哪一双美丽而无神的眼睛,夏小叶的声音猛然间变得斩钉截铁起来:“我想要拥有力量,能够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不受到任何伤害!”

心内一个声音反反复复的回响,旋即夏小叶又忆起了那些长长短短的唉声叹气,那些日日夜夜的愁眉苦脸,那些仿佛一生一世,终生终世也无法驱散的穷苦窘迫……这些无穷无尽的思绪一齐涌上来,竟已瞬间压得他无法喘气……

白云看着眼前双眼紧闭,不断发抖的孩子,眼神里掠过一抹深深的怜悯。正要准备做些什么的白云却又停了下来,而那在瑟瑟寒风中颤抖的单薄瘦小的身躯也自慢慢安静了下来。

夏小叶缓缓睁开眼,长长出了一口气。方自言道:“记得还在我很小的时候,听见老娘在自言自语,她不断重复的说道:人这一世,究竟所为何来呢!

芸芸万物,世间苍生,谁又晓得自己是为何而活呢?。当时我年纪尚幼,不能完全明白老娘话里的辛酸悲苦,可是这许多年来我也不曾真正忘过这句话。

夏小叶缓了缓,接着说道:“在此处的前三年之中,我便是想要想个明白,究竟自己为何而活,可是想来想去,越想我越是想不通,也就愈想愈是茫然,反而时不时的心意颓废,消磨了上进之心,一时之间只觉万事可哀,心下了无生意。”

只听夏小叶接着言道:“想来也许是我愚昧,无法担负着种天地至圣才能思考的问题。直至一日看到那关于大鹏的记载,一时起了豪气,早年的妄想复又浮现心头,却不料欲要习武,先要背书。”

“三年了,我不眠不息的背书,背书,背书……压根想不到去想什么我为何而生?可是现在回首往事,这三年却过的充实,至少我可以说:我并没有虚度年华!”

说道这里,夏小叶眼中复又有了丝丝活气,语调也变得铿锵,“想我幼时遭人屈辱,日日夜夜所思所念不过是,习得武艺在身,不必所投藏尾,而能与老娘和淡君如安居一隅。”

“然而在此处三年清闲时光,我却是浪费大好光­阴­想那等徒徒令人颓废的念头,而不是活在当下,勤奋修业。所以从今之后,大凡想不通的问题,我也只好放他一放,好自潜心向学!”

白云眉目亮了又亮,拍了拍夏小叶,喝了一声彩:“小子不错,能看清这一点。大和尚慧眼如炬,早看出你小子会有大出息。金鳞化龙,绝非池中之物!”

夏小叶闻言,非但不脸红,反而露出颇为受用的样子。忙躬身道:“谬赞,谬赞。不过你所说的早就有人说过了。小子胡言乱语,我自己也不放在心上的。”

白云微微一笑,装作听不出夏小叶话里的弦外之音,却转了话题道:“只是你要记住,做事的动机目标不同,结果也就有了高下之分。希望你闲暇之时,也能好好想想这句话。”

夏小叶紧忙躬身,言道:“白云所赐之言,夏小叶必不敢忘”。

白云说道:“离那各学院的入门测试还有好些日子,你的事情从长计议,必有解决之道,不须太过担心。”夏小叶一时之间为之出神,也说不上是喜是忧。

第十七章 夜烧群书,羊皮卷生于火光中

是夜,夏小叶酣睡之间隐约见有万丈光明,无边开放……

次日醒来,照例是做早课,打扫院子,行至书房,却是猛然间吃了一惊,灰烬遍地,断木残垣,诺大一个书房已然空空如也。夏小叶于此地背书三年,日久生情,眼见书籍书架尽焚,此情此景,仿似内心少了一块,空荡荡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小叶一时间禁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莫名其妙的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孤伶伶的一个人,踟蹰前行,竟无一个可以寄托的……

“昨夜不小心烧掉的,其实也没什么……”白云不知何时已立在夏小叶身后,言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万事万物,亦复如斯。你又何必烦恼?”

夏小叶心中大痛,哽咽道:“你放屁,不是这样的。你,你说这些书……到哪里去啦?咱们日后……日后还能再见到它们么?”

白云道:“痴儿!与至亲至爱之人­阴­阳分隔,生离死别,固然痛莫大焉,然则努力的好好的活下去,岂非正是所去之人的遗愿?你如是爱惜此书,当须将其铭记心间,不复遗忘,若其泉下有知,亦复欢欣”

白云话虽如此说,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心内情怀万结,每有所遇,便生感怀!然而人生一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也许以我等的渺小,自是无力改变什么,然而胸怀须要宽广,天地山河,星辰日月,尽可在我心中,生灭不息,我自岿然不动。虽说笨鸟也可以先飞,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我等做虫子的,却也不着急起在一时,做事持之以恒,有始有终,如此方能有所成就。”

夏小叶明了白云想要借机点化自己内心的往日的纠结,只是他向来重­性­重情,此际又如何能够开解……

夏小叶的心思又如何能够瞒得过白云,只是他也不欲在此点多做纠缠。

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已在此地度过了六年,是时候去追寻自己的人生之路了,我终也不能照看你一生一世,再有数月便是送你前往那凌霄院之时,在此之前我却有一事相求……”

夏小叶闻言大惊,一时间强行止住悲伤,忙道:“大和尚,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绝不会无缘无故替人卖命的。”这话却是说的斩钉截铁,无一丝一毫的回环余地。

白云面­色­一怔,却是被夏小叶说的愣住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说道:“孩子,你言重了,我只是想你答应,自此以后,不论何时,不论处于何种情形之下,绝不允许说出半句,你在此处所读之书的内容。而你背书三年的事,更是不可对外人语,那怕将来你遇见的至亲至爱,也不可以!你能做到吗?”

夏小叶当下更是惊诧,万万料不到白云竟会提出此种要求,只是在他内心深处早已将白云当作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是不愿违逆他的意思。当下点头道:“夏小叶此生此世,无论如何,绝不会将此间的事诉与任何人!”

“原因,告诉我!”

“你所背的书,乃是天下各门各派的修行总纲,想必你早就有所察觉了。这样的消息如果传了出去,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来的。为了生活的清净一些,只好烧了。记住了小子:想要得到,必须失去。”

夏小叶心思电转,终于确定了所有书籍均是白云一夜焚毁……他头却不抬,只是低低的问道:“大和尚,为什么要烧了?”白云却是不言,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夏小叶怔怔的望着白云远去,却发现那个往日平淡祥和的身影,不知怎的却是带有一丝萧索之意。

白云心内暗暗叹道:“并非我是绝情之辈,只是此等书籍,世上留之不得。而且如今莲花一脉的传承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须得尽快想个法子才好!”

然而想起昨夜烧出的东西,白云的眉毛却微不可察的挑了挑。原来昨夜白云将所有的书籍堆放在一起并且引燃之后,却出现了奇异的一幕,火光中散发的白烟凝聚而不散,仿佛有灵一般缓缓地跳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舞蹈。

饶是白云艺高人胆大也是被唬的不轻,好在这种景象被没有持续多久。就在火光渐渐变小就要熄灭的时候,突然之间,有无边光明在灰烬之中开放……

待到光芒散尽,白云亟不可待的扒开了灰烬,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卷羊皮,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奇形怪状的图像和数字。

这个羊皮卷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的样子,恍惚间竟有一种远古的气息扑面而来。白云研究了半天却也没能搞懂这是做什么用的。说是藏宝图又不像,说是功夫经决也不大可能。

只不过白云心里明白,这件东西隐秘的藏在一堆莫测高深的修炼法诀之中,现身时又有百宝无畏光明,自然绝非凡物就是了……

却说凌霄院,那是方圆百里最最有名的习武学院。虽然比起讲武堂和胜武殿还嫌有所不足,却也村民心目中的学武圣地。所以大凡家境殷实之人,大都想要进入此院。

夏小叶当日听说白眉白云要送自己去凌霄院,心中着实吃惊了一把。因为凌霄院收徒一向是以严厉出名的。除非天赋极佳者或者愿意大把银子撒出去,否则是难以如愿的。

自己绝非天才,白云亦非富家怎地却要送自己进入此地。难道这厮藏着不少的私房钱,夏小叶颇为恶毒的想着。想来想去,仍然想不明白,好在时间尚远,是以倒也不急在一时。

转眼间冬去春来,而马上就要转入盛夏。五月里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某天,白眉白云突然将正在阳光下以手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夏小叶叫了起来。

说道:“凌霄院的入门测试马上就要到了,需要做些准备了。昨天一个很重要的人已经回来了,你今日随我出去走上一遭。”夏小叶应了一声,跟在白云后面走了出去。

自那日被白眉白云救回之后,夏小叶六年来极少出门,终日只是呆在白云院中。如今忽然要离开,去面向那早已陌生的人世间。虽然知道早有今日,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心中一时除了茫然,还有些许的不安与惊慌。

白云却不回头,只是自顾自走着。不多时,到了一处所在,夏小叶见着面熟,却是过了半响才堪堪想了起来,这是小慧的家门。

说来小慧也是村中的天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乃是在凌霄院习学。早先曾经听说即使在天才辈出的凌霄院也是鹤立­鸡­群,天之骄女一般的人物。

那个时候,淡君如对她也是很羡慕的。

难道白云所说的方自返回的重要人物就是她不成?回想起之前的那些时光,仿佛也并不是很遥远的事,怎么竟已是恍如隔世……

白云轻轻抬手,叩门。数声之后,听见里面有人应声,接着一阵轻快的脚步传来。

不多时,“吱呀”一声,但见门后立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明眸皓月,浅笑嫣然。

年轻的女子见着来人,一道惊讶的目光稍显即逝,只见其启朱­唇­,仿若莺啼般美妙动听:“原来是大师光临寒舍,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大师见谅。”

夏小叶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女子眼中不易察觉的一抹细微的敌意!

第十八章 石府

“这位想必就是夏小叶了吧,你好,可已经有好多年不见了呢。”夏小叶却是记不起何时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当下心思急转,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只是礼貌­性­的微笑颔首道:“你好呀!”

白眉白云脸现笑容:“久闻石仲慧施主,蕙质兰心,习武天分更是无人能及,今日一见方知不是虚传,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石仲慧笑吟吟的答道:“大师谬赞,小女子可担不起,快快请进里面说话。”一面说,一面将二人让了进来。

夏小叶心下却是震惊不已。早年相识,二人俱是年幼。想不到石仲慧如今变化如此之大,自己已然辨识不出。而自己变化也不可谓不大,却被人一眼望穿。

只是不知被说书先生带走的那个女孩,现在是否也长大了,也许已经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吧。想到这里,心下微痛。

白眉白云心内也是微微赞叹:“此女骨骼奇特,果然是练武的好料子。心思也够细腻,仅凭我收养了夏小叶,再加上夏小叶随我而来此点,便能一眼喊出夏小叶的名字。更难得的是倍受众誉,不但不骄不躁,反而平易进人。不管真心如何,能够做大这个样子也算是不错了。若是能够磨砺一番,此女将来成就也是非同小可!”

说来其实,夏小叶幼时与石仲慧并无过多交集,虽然石仲慧并不向常人般那样待他,但二人也说不上熟悉,算上今天也不过一共说过几句话而已。

现如今,如许年不见非但没有显得生分,反而更加熟稔了。夏小叶料想乃是石仲慧多年在外,故而待人处事相当熟练而已。进而想起加诸于其身的诸多美誉与光环,夏小叶便不知不觉生出了自惭形陋之心。

方进入内院,石仲慧的父母便齐齐迎了出来:“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话虽如此,神­色­间却有淡淡的戒备之意。

白云也当看不见,几人复又寒暄了几句,才得入内坐定,而夏小叶则是垂手立于白云身侧。

石仲慧全名却是叫做石仲慧,其父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猎手,唤作石泉。凭着一身硬功夫走深山老林,飞禽走兽无所遁足。而石泉本人也是凭此发迹,颇有家底,近年来女儿又芳名远扬,故而石家在青牛村也所是上等人家了。

石泉令内人上了茶水,轻轻吹散了满杯的氤氲烟气,悠然的斟了一口,方是问道:“我石泉只是一介粗人,说话无状。倒是不知白云今日来此,却是所为何事?”

白云微微一笑,答道:“自贫僧在此居住,算来已有六年光景。一介寒衣,能得十余年平静安详的生活已然幸甚,生平所求无非是此。”

石泉打个哈哈道:“想来大和尚此来,不是感恩戴德,歌颂上天的吧,有话但请直说。老夫不耐烦那种虚来虚去的东西!”

白云眉目间愠­色­一闪而过,却是旋即平静如常,淡淡的道:“夏小叶已跟了我,却不能令他如我般浑浑噩噩,镇日闲过。所以今日到贵宝地,贫僧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石仲慧施主成全!”

说着便是眼望石仲慧。石仲慧内心惊疑不定,想不到白眉白云究竟会有什么事情要着落在自己身上,并且还跟夏小叶有关。当下言道:“不知大师所言何事,石仲慧愿闻其详。”

白眉白云微微颔首,道:“久闻石仲慧施主聪明绝顶,已是凌霄院院长爱徒。不知可有此事?”

石仲慧心内惊讶更甚,也更是摸不着头脑,问道“确有此事,不过乃是院长抬爱,实非石仲慧之能。只是不知大师所言之事与此何关?”

白云脸上现出神秘的笑容,道:“石仲慧施主不必过谦!若说我今日,实是想将夏小叶送往凌霄院习学,不知石仲慧施主意下如何?”

这一下不但石仲慧惊得说不出话来,更连石泉也是坐不住,竟然直立起身。说道:“我家女儿敬你一声大师,你却如此不识好歹,怎地却要言笑?”

白云瞥见一旁夏小叶的脸­色­,心内暗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依然神­色­从容,不急不缓的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此时,石氏一家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石仲慧迈步而出,言道:“想必阁下也是知道,习武之人到了夏小叶这个年龄,前往凌霄院实在有些……况且以他的资质,只怕未必能过得了入门测试那一关。”

有些什么,她却是没有说下去,然而话中之意却是再也明显不过,夏小叶即使学武,前途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夏小叶忽然之间,只觉心中孤独悲愤,一时间自伤自怜,知道自己徒然自取其辱。于是缓缓起身,与白眉白云言道:“大和尚,我不想……不想学武了,咱们……咱们回去吧!”

白云神­色­不变,轻轻道:“石仲慧施主,以您与贵院院长的关系,想必此事并非不能。”

石仲慧尚未回答,石泉已然说道:“凌霄院的学费可不是笔小数目,以我看来,阁下不妨三思而后行……”。

此话却是说两人未必能拿得起那高昂的学费了。虽然石泉所言句句属实,夏小叶却是觉得句句在揭自己的伤疤,一时间心中感觉莫可名状,唯有默不作声。

白云微微摇头,却是仍然笑答:“只要劳烦石仲慧施主,轻启金口,令夏小叶得以进入,其他一切皆有贫僧一力承担。当然贫僧也不会让石仲慧施主难办。”

说着,白云自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个锦囊,层层布料包裹。白云轻轻的一层层的揭去了那包括在外的布料,足足有七八层至多……弄得好不神秘。

一屋之人皆是心中猜测,究竟是何种物品,却要如此珍重存放。夏小叶心内腹诽:“好贼秃,早知道这厮背着我藏有好东西!”

好不容白云掀开了最后一层,众人均睁大眼睛,目不转瞬的盯着那物品的,欲要一窥其庐山真面目。

突然之间,光明大放,虽然是白昼,仍可见一圆珠,晶莹剔透,映­射­着七彩光芒……一时之间,众人直看得眼花缭乱。

白眉白云径自走到石仲慧处,将那会闪光的圆珠置于其手中,然后才道:“素闻贵院院长专好天下奇珍,此珠乃是贫僧早年云游偶然所得,正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夜明珠,更难得的是其光有七­色­。想必有此珠在手,说动尊师已非难事。”

夏小叶却是喊道;“不可,白云。既然此物如此重要,怎能为了夏小叶一己之私,而使你失却心爱之物,赶紧他妈的给老子收回,大家这就回去吧!”

石泉轰然立起,一股劲气毫不掩饰的奔向了夏小叶:“放肆,在我石府之上,如何能任你狂言乱语,吠叫如犬!”

第十九章 一入凌霄深似海

被那劲风一吹,夏小叶呼吸一窒,面目瞬间涨的通红,却死死挺住不后退。

白云心下大怒,这姓石的怎的行事如此不堪,和一个小孩子为难。袍袖一挥,顿时将这一股劲力消弭于无形。心道:“要是不给这个蛮汉一点颜­色­,还真当老和尚是病猫了!”

“咔咔”数声自脚下传来。石府的青石地板,自白云脚下起始寸寸龟裂,一直蔓延到石泉脚下。

白云装作吃了一惊:“哎呀,石施主家的地板好像需要换新的了,怕是用了很多年了,竟然平白无故的开裂了。安全第一啊!”

石泉一时间惊怒交加,面­色­发青,这地板是自己上个月费了好大劲才从山里采出,请人打磨铺设而成。想不到被这个六年前无缘无故冒出的和尚一脚震裂。

白云言语间虽然无礼,石泉却也不敢发作,见识了白云的实力之后,石泉心中大生忌惮。这就是这个乱世的规矩:强者为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规矩!

白云转过身,注视着夏小叶道:“记住,身外之物终是死的,如何能与你的一生想必。何况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又如何在乎区区之物。此话再也休提,若是于心不安,以后多多上进就是了!”

第一次见白云显出了功夫,夏小叶吃惊也是不小。妈的,大和尚纹丝不动,就把这个狗屁青石地板搞的稀里哗啦,却推说老子没根基,非得要我去凌霄院。

然而白云此举是为自己出头,免得以后石仲慧看轻了自己,举荐时不出力气。也怕石家人给自己穿小鞋,所以露了一手作为震慑,使他们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

夏小叶心下感动,知道白云说的轻松,纯是为了安慰自己,一时之间,却是无力再说些什么。

石仲慧眉头微皱,显然在思索着什么。半响才道:“不错,以家师的­性­子,见了此珠,必定不会予以为难。只是不知白云自己怎么却不献给家师,如此岂非更好?而且以大师的本事,教导夏小叶想必绝不会差了。”言罢,双目炯炯的望着白眉白云。

白眉白云道;“小慧施主,我与尊师素未平生,而尊师又有贵为天人,区区一介寒衣如何能够得比。所以此事还请小慧施主多多费心!况且以后夏小叶还要劳烦施主代为管教。”

石仲慧听其语气中对自己的师傅满是敬意,心中甚是高兴。更何况师傅见了夜明珠大概也会夸赞自己。当下不再多想,随即应承下来。

白眉白云见事已成,当即告辞。只是请石仲慧多多费心,一俟有消息,还望早日通知。而石仲慧也是一口答应下来。

……

此时距夏小叶进入凌霄院,已经过去一段日子了。自打当日他以16岁之“高龄”与一群七八岁的孩童共处一室,一起学习最最基本的武术身法时。夏小叶这个名字就在一夜之间,在整座凌霄院鼎鼎有名起来。

一­干­众人心知肚明,以此年龄进入凌霄院,不是家中有所破费,便是跟那位教练有所沾亲带故。

只是大家心里疑惑不解的是:他都这么大了,跑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然而很快,即有那耳目通灵之辈发现,这个夏小叶实在是穷的可以,不但吃的是最最便宜的菜,而且顿顿只要半份。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据那人说道,有那么几次,他亲眼看见夏小叶只吃馒头,不吃菜。而且令他惊讶之极的是,貌似夏小叶那厮还吃的津津有味。

不久之后,又有传闻:有人亲耳听见教练催促夏小叶将那剩下的学费赶紧付齐。一时之间,舆论大哗,各种言论猜测漫天遍地的飞扬,大家纷纷打听夏小叶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会如此出人意表,竟然拖欠凌霄院的学费……

对于纷纷芸芸的众口烁词,夏小叶只是沉默,始终不发一言,尽日埋头于习练之中,压腿、扎马步、站桩、打套路…….

然而,常人做来极为简单的一个动作姿势,与夏小叶身上却是漏洞百出。而教练对他也是格外照顾,不厌其烦地要求夏小叶一遍一遍地当众演练,顺便给众人讲解一下各式各样的错误姿势。

于是每次动作分解课上,都可见到,夏小叶那笨拙的姿势。当然更能听到不时传来的一阵阵的孩子们的哄笑声。

徐海进来也很愤怒,说来已经自己七十余岁了。本来以他的年龄理应在家安享天伦之乐。

徐海素以铁面冷心著称,训练手段严酷无比。然而,他手下的学生,出来之后,绝非一般人可比。

然而院长忽然出马,主动请徐海出马,再任一届的教练。声称这一届有许多官宦富商的子弟,慕徐海之名而来。只要徐海留下,待遇不成问题。

学院也终于未将他遣送回乡。但是将他这个学校的最高级别的教练一路削到底,直接分派其去教授入门弟子。

徐海当然不服,却被院长当面斩钉截铁的驳了回去。徐海狠了狠心,再也不顾是否会变成大家的笑料,走马上任。

然而第一天,院长的高足石仲慧,全院公认的天才就给自己出了个难题,领了一个16岁的人,要求自己教导基本武艺。

更荒唐的是还有院长的亲笔信。信里说;这个孩子还欠学院一点钱财,虽然可以入院学习,但是麻烦徐老早日催回其所欠学费。徐海不能违抗院长的命令,只得收下这个名叫夏小叶的孩子。

后来,徐海才发现,自己收下他的举动是多么的愚蠢,夏小叶穷的只差一步便要喝西北风了,哪里还有钱上交学费。

最要命的是,夏小叶偏偏还笨的可以,那么大了领悟动作起来尚不及几岁的孩子。

此事每每为学院里一批老不死的引以为说笑,戏言徐海的教导才能已然才尽。徐海暗暗咬牙切齿。

正式开始训练的第一天,徐海就命令一群弟子在晨练时站在凛冽的寒风中,至于站多久,徐海只有两个字:挺住!

夏小叶在一群幼童之间突兀之极的站着,很是扎眼!

“啪”徐海手中的竹板狠狠地敲在了夏小叶的膝盖骨上。一阵剧痛传来,夏小叶一个哆嗦,跌倒在地。泥土灌满了嘴巴!

“站起来!”徐海冷冷的道。夏小叶吐出嘴里的泥沙,强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来。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到你的动作了吗?狗熊都要比你灵活!吃女人软饭的!我徐海最烦没有骨头的软蛋,想要在老夫的手下留下来,你还­嫩­的很!”

言罢,徐海一脚踹在了夏小叶的小腹之上!

第二十章 同类

一阵钻心的绞痛传来,夏小叶感觉自己所有的肠子都在抽搐,搅成了一团,蠕动个不停。

夏小叶再也忍不住的大喊出声!

“给我站起来!”徐海命令道,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

夏小叶脑海中乱成一团,冷汗出了一身。根本无从理解徐海的命令。他只是不顾一切的捂住肚子,疼的缩成一团,满地打滚!

徐海见夏小叶竟然将自己的话置若罔闻,手中竹板毫不留情的抽了下去!

夏小叶的身上开始出现了血痕:一道、两道、三道……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一群孩子惊得呆了。

“哇”的一声,一个女孩子被徐海凶狠的模样吓的哭出了声音!

徐海住了手,冷冷的看着那个出声的小女孩,给徐海这一瞪,小女孩吓得不敢再哭,一双大眼睛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惊恐!

“你的名字?”徐海低下了头。

“吴,吴金珠”小女孩抽噎着说道。声音小的像蚊子在哼。

“哦”徐海眼珠一转,开始回想起这批学生的情况来。

院长说的不假,大部分学员都是有家世有背景的,得罪不得。不过仍然有两个例外。

一个呢,就是表面看起来风光的夏小叶。这小子是院长亲自特批入院,又是院长高足,学院里的天之骄女石仲慧推荐的。按理说应当归到不能碰的那一类。就算因此被人耻笑,徐海也得忍着。

然而,私下里,院长对徐海吩咐了,这个夏小叶,最好使点法子,让他自己滚蛋。石仲慧也声称自己和此人毫无瓜葛,只要徐海不弄出人命,一切都可以推说成训练所需。

如果夏小叶自己受不了苦,中途退出,那又怨得了谁!

另一个就是吴金珠了。这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听说家里还有几个哥哥姐姐。全家攒了一辈子的钱,又七拼八凑借了一ρi股债方才得以凑够入院的最基本费用。

盼子成龙?盼女成风?痴心妄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穷贱。是穷人的命,就不要想过上富人的生活!徐海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两个孩子,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也被狠狠的一起鄙视了。

所以在学员履历表里,夏小叶和吴金珠的名字被圈了一个圈。

徐海之所以成名,自然是靠雷厉风行的手段,震住了手下的贵族子弟。使得这些锦衣玉食的孩子,服服帖帖,不敢再有偷懒的想法。

只是,徐海却也不是傻瓜,他明白有些人是自己能碰,有些人则是自己碰不起的。

所以每一次拿到学员的名单,徐海都会详细的研究上一阵子。根据学员的身世背景,来推算那些学员是要重点照顾,那些学员是用来杀­鸡­儆猴的的牺牲品。

一般来说,有权有钱的人的孩子都是碰不得的。

有权的人,自古民不与官斗,是官半边天。只要是人,说不定那一天就会有什么事,会遭遇到见官的局面。所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有钱的人,嘿嘿,有钱能使鬼推磨。手中有了钱,手眼通天,黑白通吃。谁会没事跟钱过不去。

无权无势无钱之人的孩子,就算你照顾了他,他能带给你什么好处。只付出没回报的事,没有人愿意做!

而且更有一点,巴结好了有钱有权的人,就算自己手底下出了人命,也可托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说了,在这个社会,穷人家出了事就得打掉牙往肚里吞,没有打点打点,有理也没处说!

乱世,穷人的命根本就不值钱!

以前徐海就是凭着这一点,把所有学员收拾的服服帖帖。不但得了一个铁面教官称号,手下良才辈出,更是结交下了一大批达官才贵。

今天是第一次训练,正是徐海立威的日子,偏偏靶子自己不长眼,蹦到自己枪口上来。徐海又如何会放过。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在凛冽的晨风中回荡在众学员的耳边。

吴金珠跌倒在地,半边脸上清晰地印出了五道通红的手指印。

夏小叶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哇”的一声,这凄厉的哭声,和自己以前听到的哭声很不相同。以前的哭声,虽然听着痛苦,却还是人类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的哭声,是前所未有的声嘶力竭。仿佛那襁褓中的婴儿,拼了命的哭,好像要把肠子、肺、肝脏脾胃都要从喉咙里哭出来的。

夏小叶缓缓抬头,看见了那一个满嘴是血的,瘦瘦的,小女孩。她面黄肌瘦,一眼就能看出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于是夏小叶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和自己一样是穷人的孩子。

她是他的同类!

徐海一掌下去,吴金珠的牙崩断了好几颗,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泪水哗哗的淌下,嘴里发出抽气般的哭音:“娘啊,爹,你们在哪啊,求你们不要不要金珠啊,我要家走!”

徐海冷笑着,注视着吴金珠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挪动着小小的身子。

“娘,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我什么活都­干­,不会再偷懒了,我再也不和哥哥姐姐抢吃的了,我再也不欺负人了。爹啊,我一定会听话,好好孝顺你的!求求你,爹你千万不能不要小金珠了啊!”

夏小叶听得酸酸的想要流泪,不是穷人,永远不会想到穷人家的苦!多一张嘴,就意味着多分担出一份粮食。所以有的人家,因为养不起,所以含泪把刚刚生下来的婴儿,浸入水中,活活淹死!这样也为了让孩子早点安息,不至于长大了吃苦受罪。

而吴金珠的家境明显要好一些。不过想来为了凑够吴金珠的学费,她的家中如今也是到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吴金珠求得一朝成功,也顺便给家中带来幸福。

只是眼下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很有可能丧命在这里!

徐海一步一步的向着吴金珠走了过去。小女孩给吓的闭上了眼,嘴里绝望的喊着:“爹、娘,小金珠会做饭,会洗衣,求求你们带我回家。我不要……”

“啪”!

小女孩一口气走岔了,再也哭不出声,脸­色­憋的铁青铁青,额头上、脖子上一根根血管开始凸现。

而她的嘴中不断的有血沫和着断牙在涌出。

夏小叶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肉­之中!

当初,淡君如也是在自己面前,遭受到了无情的伤害!

而自己却无力做什么,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发狂,让他怨恨、毒、恨自己的无能!

夏小叶忽然间面­色­发赤,纵身向着吴金珠扑了过去,他和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他看出了她惊恐的目光中蕴含的未说出的话语:“我不想死!”

她也看出了他赤红的目光中的生死承诺:“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

第二十一章 借势

徐海愣了一下,他想不到,夏小叶竟然敢在这么多学员的面前,忤逆自己的命令,将吴金珠平放了起来。

转头再看其他的孩子,小脸煞白,全都被徐海的狠厉给吓傻了。

本来恼羞成怒的徐海见自己震慑学员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冷眼旁观,看夏小叶有什么回天妙术可以救的回吴金珠。

回天妙术,夏小叶自然是没有的,但是他也有一些救人的常识。知道目前必须首先让吴金珠呼吸通畅,然后找先生医治。

他轻轻的拍着吴金珠的背,然后轻柔的按摩挤压胸腹,摆正她的头项位置,清理出她嘴里的血沫。然而牙齿掉了一半的吴金珠嘴内血流个不停,夏小叶短时间内又如何止的住。

最要命的是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根本就碰不得,吴金珠的痛苦已经不能被加剧了。在一口气上来之后,她竟然昏了过去。

夏小叶惊慌起来,眼下必须找人,不能再耽误了。眼下也只有石仲慧能帮自己了。

可是吴金珠现在不便移动,放在这里自己又不放心。究竟怎么才能找到石仲慧,夏小叶心里也没有底。

“我要见石仲慧!”夏小叶看着徐海,语气尽量平缓。即使恨不得要杀了徐海,可是夏小叶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绪。

徐海竟似没听见一般,转过身对着一­干­学员喝斥道:“这就是你们的榜样,以后谁敢不服管教,这就是下场!别以为你们家里有人我就不敢碰你们。在你们进入这个学院的大门起,你们的小命就捏在我的手里了!”

“在三年中,你们将无法踏出这个学院大门半步,你们的父母也不会来看你。这三年内,我就是你们的衣食父母。顺着我的意思做,就可以有大成就。不听话的人,有无尽的刑罚等着!”

“所有人,给我在这里站立,在我没有说停之前,谁也不许离开!”徐海迈步离开,数步之后,忽然回头:“也包括你们两个,赶紧站好!”

看着夏小叶眼里的怒火,徐海不屑的哼了一声转头离去:想在我面前装,你还不够资本!

“徐海!”

少年略显稚­嫩­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如果这个女孩出了什么事,你他妈的就等着见识一下先天境界强者的怒火吧!”

徐海遽然回首,目光­阴­冷,似乎要把周围的空气冻成寒冰。

夏小叶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不要以为老子是软柿子,捏起来好玩。我他妈的告诉你,老子身后的力量石仲慧也不清楚。不过最起码你可以去问他一件事:我的一个仆人,是个和尚,你去打听一下,我的仆人的功力比起你们的院长如何?”

夏小叶的这番话实际上颇为无礼,言语之中便是讥讽凌霄院的院长不及自己的下人。

徐海的目光凝成了一束针,刺得夏小叶浑身生疼。然而他丝毫不在乎,吊儿郎当的躺了下来,双手交叉垫于脑后,嘴里含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摘来的狗尾巴草。翘起二郎腿,悠悠的打着摆子。仰面看着天空的广阔无垠。

徐海的心里微微一动:为什么院长只是让自己撵走这个小子,而不是直接拒绝?石仲慧为什么推荐这个臭小子?还叮嘱自己千万别出人命,难道说这小子背后真的有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让二人深深忌惮!

夏小叶见徐海犹疑,知道他已经起有所动摇。也不废话,只是缓缓的合上了眼,就要沉沉睡去。

徐海忽然过来,一脚把夏小叶踢了起来:“你立刻站好,这个女孩我要带走!”

那一脚来势凶猛,落在夏小叶身上时,力道却轻了少许。

夏小叶知道徐海已经心生忌惮,也不再紧逼。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当即听从的站好。

看着徐海的背影渐渐远去,夏小叶的汉已经湿了后背衣衫。如果刚刚那一颗,徐海不顾一切的打死自己和吴金珠。那样就只能等着大和尚来给自己收尸了。

一来时石仲慧的话语不由的回响在耳边:“徐海这人最恨别人给自己出难题。据我看来,他以后势必要在你身上找回场子。而且他资格有老,除了院长,无人可以压制的住。”

“所以不论他如何,你必须忍。”

“坚持按他说的去做,不要问为什么,如果你能得到他的传授也不枉来凌霄院一趟了!”

狗屁!妈的,我夏小叶以前可以任人宰割。但是从今往后,我要努力的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我看谁他妈的敢欺辱老子身边的人。

大和尚,你的命是我老娘救回来的,暂时借用你的名声,想必你也不会介意的。

夏小叶明白自己的势单力孤,如果不抬出白云来,就算自己拼了一死,也不过多一条人命,根本不可能救得了吴金珠。

背了三年的书,他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会感情用事的孩子了。他已经明白这个世界上做事有着太多的学问,蛮­干­是最下等的。当然,如果你的力量够强,这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而夏小叶现在运用的策略,就是借势!借白云的势压制住徐海的气焰!

打压了徐海的狠辣,夏小叶心里不但没有丝毫兴奋,反倒是更加担忧。自己已经得罪了徐海,这人心胸殊不宽广,以后定会找机会给自己穿小鞋,下闷棍。

而且自己今天如此出风头,必然惹起一些人的注意,对于一心想避开麻烦的夏小叶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怕出名猪怕壮。

言语间的硬气与生活上的寒酸结合在一起,导致夏小叶行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夏小叶自小便习惯了种种冷言冷语。他早就明白如果自己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千万不要渴望被人同情,多数人会以冷漠回敬。而且那样只会更让人看不起。诉苦只会换来别人的厌烦。

是以他一个人沉默,一个人默默咀嚼所有的悲伤与屈辱。

在他的心里隐隐有着一个声音在呐喊,在怒吼!

夏小叶依然记得,临行前自己对着白云说过的话:大和尚,你他妈的就等着老子把凌霄院翻个底朝天吧!

第二十二章 岁试

而在夏小叶的心里,虽然有过绝望,有过无助,最终他却没有放弃。与之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别人练十遍,他就练百遍、千遍、甚至万遍,直到整个动作姿势完美无缺,再也挑不出一丝瑕疵为止。

夏小叶知道自己起步较之他人晚了太多,是以无日无夜的疯狂习练。天天夜­色­朦胧时,夏小叶已经开始了速度与耐力的训练。

漫天星光飘洒下来的时候,还能依稀看见夏小叶孤独的身影在挥舞石锁。有时夜深人静之时,夏小叶便沐浴在那如水月华下,练一趟拳,与那月光下的淡淡影子一起辗转腾挪……

很快夏小叶凭借着自己不懈的努力,终于成了最让徐海满意的弟子。只是在其他人眼中,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十六岁的人,开始习练武艺。除非吃下仙丹灵药,内力突飞猛进。否则根本不可能会有多大的成就。

就是那些孩童,观看夏小叶的目光之中也带着一丝丝的轻蔑与不屑。

在这些屈辱的目光下,夏小叶有数次几乎就要忍不住的想要卷铺盖回家。但是他明白:如果自己走了,那样,这场人生的较量,夏小叶将不战而败。所以他坚持了下来,以超越常人的非常的忍耐力。

与他同样坚持下来的还有那个瘦瘦的吴金珠。

吴金珠的满嘴的牙齿几乎被徐海打光,值得庆幸的是,她还很小,掉下的都是­奶­牙,经历的三个月的痛苦磨砺后,她终于开始长出了新的牙齿。那些牙齿整齐如编贝,洁白如珍玉。

在吴金珠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曾经的遭受的苦难。她是这一届所有学员中最瘦弱的一个,然而她却是刻苦的,所有的训练都完成的一丝不苟。吃再多的苦,流再多的汗,她都没有过一丝的退缩。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吴金珠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坚强。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有的人生下就注定是锦衣玉食的命,有的人生下来却要劳苦一生。作为穷人,如果想改变与生俱来的穷困和贫贱,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

而吴金珠这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正自向着这个残酷的社会,默默地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入门半年之后,院内迎来了岁考之时。凌霄院的岁考第一名不但是字面上的荣誉,随之而来的还有切切实实的利益。那就是岁考各届岁考第一名的当年学费全免,学校供给食宿。

经过院长和众教练的集体商议,一致认为夏小叶年龄太大,参加岁考对其他学员来说,有失公允。故而剥夺了夏小叶的资格。

在临近的比试的前一天晚上,夏小叶独自一个人跑到了­操­练场旁边的野林子里,闷闷的想着自己的事情。突然间,一阵细碎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在这静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夏小叶如受惊的兔子被毒蛇咬了一口,悄无声息的蹦了起来,落身于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之后。

来人的身影渐渐清晰,逐渐的显露出了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夏小叶松了一口气,自树后走了出来。

骤然见到夏小叶,吴金珠眼中神采一亮,加快了脚步跑了过来。

“这么晚了,不好好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明天弃权了么?”夏小叶的语气中有着若有若无的关怀与微微的责备之意。

“那个,你明天可不可以去看我的比试啊?”吴金珠小心翼翼的说道,语气里有着期盼与不安。

夏小叶迟疑了一下:“这个,我,你也知道,我还是一个人静一静比较好些。”

吴金珠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然而随后又恢复如常,轻笑着说道:“没什么的,我就是想明天也能有个人为我加油。”

尽管她掩饰的非常好,可是夏小叶仍然捕捉到了她语气中的落寞与孤独。在这个弱­肉­强食,等级森严,充满了暴力与混乱的世界中,明,天会有其他人给一个穷孩子加油吗?!

看着吴金珠已然瘦小的身影,在夜­色­中转身向着来路走去,夏小叶禁不住血往上涌,高声喊道:“吴金珠,明天,我会去的!”

吴金珠骤然回头,一双眸子发出灼灼的光芒,晶莹璀璨如天上的星辰。

“真的?”吴金珠仿佛不相信似的问道,语气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真的!”夏小叶在黑暗中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早点休息。明天,我要看你把那些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家伙统统砸个稀巴烂!”

……

初次参加岁试,紧张的要死的吴金珠登上了擂台,看了看面前的对手,吴金珠转身,向着台下的人群观去。

看着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她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股信心和勇气。

“老大加油啊,你是最­棒­的!”

“吴金珠赶紧滚下擂台吧,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台下哄笑声夹杂着嘲弄声无情的讥讽着吴金珠。所有的人都在为那个老大的人加油示威。

吴金珠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突然间就想不顾一切的跑下这个让自己出丑的擂台。

评判席上,一众评判也窃窃私语。就这场赛事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哼,往年的比试形形­色­­色­,看了不知多少,但是观众席上呈现一边倒的局面却还是首次。真是大开眼界了!”

“嘻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叫老大的名叫向春阳,家中巨富得流油。听所未进入学院之前,就聘了不错的私人教头习练武艺。也是徐海眼中最认可的弟子了!”

“也难怪,对面那个小姑娘生的又小,身子又弱,简直不堪一击。如何能抵挡人高马大的向春阳。我都怀疑一阵风是不是就能把她给吹倒!”

夏小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在细细回想着昨夜的情景。那时,夏小叶居高临下的对着吴金珠说:“我姑且做一次靶子吧,你尽管放手攻击,也好提前练练手!”

面对着比自己高出足足一个半头的夏小叶,吴金珠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行的,我怕我会伤到你的!”

“噗嗤”夏小叶面上的表情实在是­精­彩的很。眼前的气氛太奇怪了,简直就活脱脱像一只兔子对着一匹狼说:“不行的,我怕我会伤到你的!”

可是接下来,夏小叶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仿佛撞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第二十三章,我是黑马

吴金珠的小脸上突然泛起了一阵不正常的潮红­色­,仿佛是夏小叶的轻视让她很生气。

就在夏小叶心生歉意的时候,吴金珠动了,让夏小叶见识了什么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夏小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吴金珠的小小的拳头已经落在了夏小叶的小腹之处!

“明明已经有了豹的速度,为什么还拥有着熊的力量?”身在半空中夏小叶不无悲哀的想到。然后“噗通”一声跌落在地。

幸亏林中落叶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夏小叶才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中了吴金珠一拳之后,夏小叶半边身子发麻,竟然不能立即站起。可是他看吴金珠的目光中已经有了不可遏止的震撼: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还可以算是人的身体吗?

吴金珠的脸上写满了惶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事后,夏小叶才知道,原来吴金珠的力气与速度是天生就带来的,可谓天生异禀。寻常成年壮汉也挡不住她的粉­嫩­的小拳头,仅仅一拳就可以让他们硕大的身子飞起来。

家中正是发现了她的不同于常人之处,才特意凑钱送她来凌霄院了,希望她可以有一个好的前途和光明的人生。不用再整日为柴米油盐与小贩拼命的讨价还价。

为了一个铜子磨蹭上半天却还是拿不出来日子实在是太让人绝望了。她的父母不希望吴金珠再过上这样的日子,甘心砸锅卖铁也要供她进入凌霄院。

就算将来依旧不能接济父母,至少自己不用再受苦受累。

这个时候,夏小叶才明白,为什么当日遭到徐海的掌掴之后,吴金珠会说:“我再也不和哥哥姐姐抢吃的了,我再也不欺负人了。”

当时夏小叶还以为这个弱弱的小姑娘被打坏了,现在看来当日她却是被徐海的凶厉吓坏了。

以她出人意表的速度与力量。就算打不过徐海,逃跑总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夏小叶微微抬头,看向了台上的那个“瘦小”的身影。正好吴金珠探询的目光迎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交融在了一起,夏小叶遥遥冲着吴金珠微笑了一下。

吴金珠的眼前骤然出现了昨夜的情景:

“真的!”夏小叶在黑暗中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早点休息。明天,我要看你把那些不可一世、眼高于顶的家伙统统砸个稀巴烂!”

直到这时吴金珠才开始认真地打量自己的对手。这家伙也不过是七八岁,身材却较一般孩童高壮的太多。最出奇的是他生着一个巨大的头颅,此刻正摇摆不定的晃荡着。

吴金珠见向春阳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鼻孔朝天喷着气,夸张的巨脸之上分明刻着两个字:“嚣张!”

向春阳心中根本未把眼前的小女孩儿放在眼里,自然更不会放在心上。初级学员的岁考,向春阳夺魁的呼声高到了极点。而在向春阳自己的心中,第一十拿九稳是自己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向春阳也不是没有令人头疼的对手,只是吴金珠却不是,这个小姑娘直接被自己忽略了。实际上吴金珠几乎已经被所有的人忽略了。

吴金珠生的又小又弱,训练伊始便给徐海打了两个巴掌,谁都知道徐海的掌力,这两掌几乎可以打残两头牛了。

吴金珠能够活下来,自然是徐海手下留情的缘故。只不过即使活了下来,身子恐怕一辈子都要落下病根。哪里还能习得上乘武学。

这是人人心中想当然的猜测,只不过命运是最喜欢开玩笑的。猜测也并不等于事实,想当然的往往最容易让人犯错。

“向春阳,加油!”“老大,第一是你的,我挺你!”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似锣鼓遍天响。震的向春阳耳膜隐隐发疼。

向春阳学着徐海的模样,负手而立。侧脸对着吴金珠,看着天边云卷云舒,尽量使自己的神情看起来高贵一些。然后用尽量放缓的声音淡淡的道:“吴金珠,你弃权吧!”

话音的尾巴还在空气之中飘荡,向春阳突然眼前一黑,喉咙一咸……

擂台之下,所有的尖叫声,哄笑声,就在一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评判席上,所有的评判一齐站直了身子,差点连席位都要挤翻了……

夏小叶突然之间觉得这些人的表情好­精­彩,以至于他忍不住心生快意,就要放声大笑。不过他到底忍住了,现在冒头明显会成为众矢之的,实在是赔本的买卖。

原来就在向春阳说话的那一刻,吴金珠骤然发力,高高跃起,然后凌空旋转,踢出了三脚,一脚快于一脚,一脚重于一脚。第一脚踹面门,第二脚踹前胸,第三脚踹小腹……

然后,众人便看见向春阳诺大的一个身子便横飞出了擂台,不过留下一些红­色­的液体是免不了的。

“天赋异禀,天赋异禀啊!”一位裁判喃喃道,雪白的胡子跟随者着一翘一翘的,“如此天才,怎能如此埋没于众人之中!”

几位评判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竟然忘了宣布胜利者。

“这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其中的一位发问道。众人恍然惊醒,赶紧翻阅卷宗……

吴金珠欢喜的走到了夏小叶的身边,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和洁白的玉牙:“怎么样,我做的还可以咯!”

夏小叶笑嘻嘻的摸了一下吴金珠的头:“不错,不错,走,哥哥请你去看风景!”

看着二人迎面走来,那些同届的学员都默默的让开了一条路。平时里众人看待夏小叶和吴金珠的目光中只有不屑与轻视。但是现在,这些人的神­色­中都多出了一丝丝的敬畏。

对于这些人的变化,夏小叶一一收在眼里,但却浑没放在心上。

这些家伙都是些鼠目寸光的人,并不在夏小叶的重视范围之内。他的心中有着一只金翅大鹏雕在蓄势,在蠢蠢欲动,等待着大风到来,凌云上九天。而这些人就是一些麻雀,只会叽叽喳喳,然后绕了某一个树枝飞了一圈,就沾沾自喜,天真的自以为天下之大,自己尽可以横行无忌了。

而且,这个世界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如果吴金珠没有一击败敌,那么他和她仍然不会被人瞧得起。

而接下来的比赛,却大大出乎夏小叶和吴金珠的意料了!

第二十四章不战而胜 徐海的往事

吴金珠站在台上,漫步经心的看着远方的白云。她今日的对手是一个熟悉的女孩。

说熟悉,只不过因为那个平时总是出言讥诮吴金珠而已。吴金珠却也并不反击,只是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谁又能想得到她弱小的身子里,竟然蕴含着如此恐怖的力量呢。

只是眼下的情形实在有些奇怪,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对手却依然没有丝毫出现的迹象。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过来好半天,仍然是吴金珠自己一个人站在擂台之上。台下已是议论纷纷。

这时,裁判之中走出一人,向着众人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鉴于对方无故缺席,故而今日的比试,吴金珠胜!”

台下一片哗然,不过倒是没有人质疑吴金珠的实力。毕竟从昨天的表现看,吴金珠很可能是这一届的最大的黑马。

出奇制胜的黑马不是没有出现过,不过令对手不战而逃的,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了。

接下来,仿佛约好了,吴金珠所有的对手都纷纷隐匿不出。吴金珠毫无疑问的成了同级的第一名。

就在这一年,吴金珠战胜同级所有弟子,一举夺魁。引来万人瞩目。只是小姑娘自己却不怎么高兴,一张­精­致的小嘴微微的撅了起来。不断地跟夏小叶埋怨所有的对手都不战而逃,令她的第一到来的一点趣味也无。

夏小叶心中却是欣喜异常。

岁考之后,石仲慧找到了他,说要为他和吴金珠庆祝一下,便带二人去那望江楼吃了一顿。望江楼是此地小有名气的一家店。

店中小二初始见了夏小叶和衣着寒酸,以为那里来的野小子,言语间不由得十分无礼。夏小叶怒极欲走,却被石仲慧拉住。

石仲慧貌似是此店的常客,店小二见了石仲慧之后,点头哈腰,笑脸相迎,前后判若两人。

夏小叶默然不语,人情冷暖,大抵如是。没有实力或者财富,只有被人瞧不起。心中欲要变强的渴望愈发强烈起来。

而石仲慧也是软语相劝,叫他不要太往心里去。夏小叶心底暗暗叹气,却是不再脸上显现。

当下与石仲慧谈起了学院的人事。石仲慧也知道徐海与夏小叶的纠葛,故而轻微提了下,就转移了话题。言语间竟是对吴金珠颇为关注。

石仲慧言语温存,貌美心细,与夏小叶自小相识,二人年龄仿佛,且又都远在异乡,故而言谈甚欢。

最后石仲慧颇有暗示的询问吴金珠,愿不愿意跟随院长学习。夏小叶吃惊之余,也有一丝了然。好的师傅难找,好的徒儿也是难找。

像吴金珠这样天生异禀,资质上佳的弟子绝对是万中无一的。也难怪院长居然肯放下身价,表示愿意收她为徒。

只是这样挖人墙角,面子上终究不好看,却不知院长和徐海二者怎样协调。

然而,大大出乎夏小叶和石仲慧的意料,吴金珠摇了摇头,拒绝了石仲慧的好意。语气中竟似颇为坚决。

石仲慧眼中闪过一抹不快,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是日之后,夏小叶与吴金珠又重新开始了平静的练武生涯。不过由于吴金珠在岁试上的表现,自然不会再有人来触霉头了。

此后,二人相见便是相视嘻嘻一笑,然后各自专心习练。

一日,夏小叶正在随徐海学习一套长拳。突然之间想到白云,心中思念之情满溢。于出拳之际不免有些轻飘无力,当下徐海大怒,斥骂道:“心有杂念,­精­神散漫,战场之上,死千百次亦不足惜,重新来过!”

“妈的,大和尚在家享清福,却让老子来这里受鸟气!”

夏小叶心中嘀咕,脸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当下心神一凝,赶紧守住心神,稳稳当当的打出了一套长拳,刚柔相济,­干­净大方,不花里胡哨,亦不拖泥带水。徐海方才满意的连连颔首。

此时,夏小叶的拖欠的学费,早已被徐海给院长求情减免了。

夏小叶知道之后,大吃了一惊。着实不知道徐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当时徐海是这么说的:“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还是街头的一个小乞丐,整日里身上都跟黑炭似地,只能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脏衣裳,上面沾满了泥巴与污渍,蹭的油光发亮。”

“在街边肮脏的角落里,经常会有一个小孩子呆在那里,傻傻的看着各种身影来来往往,肆意出入酒肆茶店,离开时顺手抛出几枚铜币或是几块碎银子。这个小孩子的脸­色­黝黑,他的心中有的不是羡慕,而是辛酸!那个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一口饱饭,做梦都会梦到吃不完的成座的堆积如山的馒头!”

“那个时候,我的身边天天都有人饿死或者病死。死了之后,他们的尸体会被一些人随意的拖到野外,野狗秃鹫什么的就会撕咬拉扯死尸的肠子肝脏。尸臭熏天,苍蝇遍地,黑水脓水流的到处都是。”

“有那么一段日子,我好怕,我怕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和那些人一样被抛尸荒野,然后变成死臭的烂­肉­被吃掉!”

“那个时候,我天天在祈祷,求老天不要让我生病,就算挨饿也不要紧,不要让我病的走不动!不要让我变成残废!不要让我眼睛瞎掉!不要让我的手脚摔断!不要让我的皮肤烂掉!”

“等我长大了,我才知道,原来人命可以这样的贱!没有实力,你便是鱼­肉­任人宰割,有了实力,你便可以为所欲为,权、钱、女人那样不唾手可得!”

“等我老了,我才发现,原来人生是这样的悲哀!别人伤害了你,你伤害了别人!到底什么是对是错?就算有了实力又如何,在这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面前,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荣华富贵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镜花水月,虚幻与现实,真真假假谁又能分的清?”

“那一次,你不顾生死决意救下吴金珠的举动,震撼了我的心!我突然问自己:这些年我到底在做什么?我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第二十五章疯魔杖法

“我茫然而不可知?我抬头四顾,天地一片苍苍,一条条道路通往四面八方,哪里又将是我的归处?”

“在你身上我看到曾经的我的影子,所以我终于不忍,你也如此为岁月磨砺沉沦。我给你解决了眼下的难题,也不是要你感激。好好想一想自己未来的路:你想要的是什么?百年之后,身腐骨朽,你能在这个世间留下什么?”

徐海转身离去,突然回首,凝视着夏小叶:“今天的话,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话,那么我不介意保证让你死的很­性­感!”语气冷冰冰的,再无一丝感情!

……

看着徐海远走,夏小叶却高兴不起来,徐海的话在他的心海掀起了滔天巨浪:我想要的是什么?难道我真的要默默地等着年老体衰,然后一朝随风去,托体同山阿?

“不,我不要!”夏小叶的双目猛然间亮了起来:“大和尚的书里说由武入道,可以技近乎道,然后修真炼体,可以长生!这个花花世界如此美丽,如此璀璨,如此­精­彩,我夏小叶怎可舍之而去!”

“带走君如的那个老不死的说书先生曾经说过:君如天资世间少有,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打破桎梏,成就千百年来无人可以达到的地步,长生于天地之间!”

“说老子此生修仙无望,妈的,老子是“道”选中的主人,是老娘的儿子。神仙都杀过,凭什么说我没有希望。臭老不死的,老子从来就没有绝望的时候!我要等着你在我面前承认你犯下的错误,你遗失了一个出­色­的弟子!”

“海外,海外,等着我,我一定会去的!”

夏小叶心中嘀嘀咕咕的念了一通之后,又想起朱赛花来的话来:“我并不怕他们的报复,我只是担心你,你杀了金甲人,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而且你的身子里还藏着一股正邪难辨的力量,所以现在我都犹豫当时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那一个身影毅然决然的向着那一团烈火扑了上去!朱赛花仰天狂笑,身姿舒展,对着夏小叶咆哮道:“孩子,你他妈的要记住了,你身上流淌着的是老娘我的血脉!”

夏小叶闭上了眼睛,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老娘啊,老娘,你永远是夏小叶的娘!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傻。你封住了我体内的力量,我不会怪你!”

“可是,你为什么飞蛾扑火,舍我而去呢?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你法力高强,神仙也不怕。如果不是你的力量被那只巨爪吸取了大半,又怎会打不过一个小小的金甲神。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是你所惧怕的呢?”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天下之大,三条腿的蛤蟆少见,两条腿的人却遍地都是,你他妈的为什么偏偏选上了老子?”

不几日之后,在集训结束后,徐海将夏小叶单独留了下来。众学员纷纷侧目,以为夏小叶不小心得罪了徐海,就要受徐海私刑。

吴金珠看向夏小叶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与关切,夏小叶却泰然自若,悄悄示意自己没事,叫吴金珠不必担心。然后静静的等着徐海的吩咐。

徐海默默的看着夏小叶,突然间出手,反手自兵器架上抽出一条黑黝黝的降魔棍,劈头盖脸照夏小叶抽来!

经过那天的事情之后,夏小叶自以为自己和徐海之间已经不是生死之敌的关系。是以防备之心未免小了些。哪里会料到徐海出手偷袭,只是来的及举起左臂格挡了一下!粹不及防之下的夏小叶,已被徐海一棍抽飞!

夏小叶忽然间面目扭曲,却硬忍住了没有哼出声来。这一棍的落处。骨头仿佛碎了一般,钻心的疼痛自受伤的部位剧烈的传来,眼看这一条胳膊已经要废掉了!

夏小叶虽惊不乱,“呛啷”一声,自兵器架上抽出一把重刀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小叶喝问道!徐海对夏小叶几欲喷出火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定定的盯着夏小叶的左臂,脸上神­色­复杂,喜怒难辨。

“果真如此!”徐海神­色­间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的!”

“姓徐的,你这算什么,偷袭么,看老子不顺眼了!欲除之而后快?”夏小叶感受着左臂传来的疼痛,不禁惊怒交加,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

徐海淡淡的扫了夏小叶一眼:“偷袭,你配么?”语气中轻蔑之意显露无疑。夏小叶一窒,反倒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身体迥异于常人,不但抗击打能力强,而且恢复力惊人。这可对么?”徐海语气渐渐的严肃起来。

夏小叶的心突然沉了下去,自己身体有一些不同常人的异状,这是自朱赛花离去后,夏小叶才发现的一件事情。联想起朱赛花说的那些话,夏小叶心中明白自己的身体只怕有些古怪。

然而这件事情却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只怕天下之大再无夏小叶立足之地。自古人类对于一些“妖类”势必要格杀之,绝不会讲仁慈的。

“常人受我一棍,不死也得重伤,你除了有些疼痛之外,竟然若无其事,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眼看夏小叶的神情愈来愈可怕,徐海说道:“你且切莫生气,听我细细道来!”

夏小叶心间忖道:“真正撕破脸皮,对自己决然没有好处,暂且忍他一忍,等老子学艺有成后,再来找回场子不迟。”

但听徐海言道:“我一生之名,尽在一路降魔杖法。乃是早年得遇异人,有幸随之习得。十余年来我又于闲暇之际,反复揣摩思索,可谓殚­精­竭虑,只为能再有所突破。终于毕我一生所学,创出了一套威力奇绝的棍法。这套棍法共有108式,不求自保,但为伤敌。招招攻敌之必救,式式有同归于尽之意。是以名之曰:疯魔杖法。”

“然而岁月不饶人,我年老体衰,只怕仙去之日不远矣。苦无传人,受我一身衣钵。我也不愿一身所学随我没入黄土堆中,是故不断寻找合适之人!”

“我观你­性­子坚韧,底子也打的扎实,更难得的是外柔内刚,更兼心­性­不坏。故而秘传于你。虽然年龄偏大了些,但我这路杖法非有巨力在身修行不得,所以年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但是你以后须要多多加强力量锻炼!”

“你体质奇特,想来如那吴金珠一般天赋异禀。我观察你已多时,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你最适合学我这一路疯魔杖法不过了!”

第二十六章 黑暗

夏小叶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一颗紧绷的心也松弛了少许。原来徐海并没有看穿自己,只是误以为自己天生异禀,所以恢复力惊人。如此倒好,正好将错就错,顺便学习一下这厮的什么疯魔杖法。

只听徐海接着言道:“欲要有所成就,须要着意领悟这棍中所蕴含的意境:一往无前,视死如归,要有虽千万人而吾独往矣的豪气与霸气!”这就是徐海对夏小叶所说的原话。

徐海最后叮嘱道:“此杖法威力奇大,你未得大成之前使用,很容易控制不住,误伤人­性­命。而且此套武学不可持久,须要速战速决。千万不要轻易使用,否则伤敌不成,反伤自身也是有的!”

夏小叶虽然恼怒徐海冷不丁的给了自己一下子,但是人家悉心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倒也不好说些什么。

自此夏小叶日练夜练,招式已然熟练无比,却是少了那一股一往无前的意境。是以总也不得其门而入。夏小叶虽然心中焦急,却也知道自己的修炼已经到了一个瓶颈的地步,并非是苦练便能出成就了。必须要在心境上有所进步才可。然而久思之下,却也无法可想。

如此一过数月,夏小叶尽日只是无穷无止的修炼。夏小叶情知自己起步太晚,于武学一道上悟­性­太差,故而深思之后,决定采纳徐海的建议,发展自身身体力量。每日早出晚归,训练力量与速度。渐渐的已然小有成效,由初始时的手无缚­鸡­之力,一直练到举起二百斤重的石锁。而晚上则是绕学院奔跑,与风共舞……

然而此际,夏小叶却是发现,自身体素质的提升,已经到了一个极难前进的地步。任凭自己如何加大训练量,也是无法突破,反倒容易弄伤自己。在伤过数次之后,夏小叶终于不再着急增加力量,复又开始循序渐进的练习。

一日晚间,遇见了吴金珠。这一段时间夏小叶沉浸于疯魔杖法之中,倒是已有些日子没有和吴金珠说话了。

数月不见,吴金珠那往日间欢快的容颜,今日却有着一抹淡淡的忧虑。夏小叶心中一动,当即嘻嘻询问。吴金珠本拟不说与他听,却仍然被夏小叶套出了话来。

原来石仲慧与一位名叫韩婷的女子起了冲突。那位女子本来不是石仲慧的对手,待要舌战,又抵不过石仲慧牙尖嘴利,当下吃了个大亏,回去哭哭啼啼说与兄长。

其兄长乃是商道巨擘,手中掌控着整个青州市的经济脉搏。不巧石仲慧家中亦有数家丝绸店铺,该男子纵横黑白两道又极其护短,自然要为妹子出气。

最后向石仲慧施压,要求石仲慧低头认错,赔礼道歉。石仲慧本也不惧,奈何担心家中境况,不得已之下,只得暂时隐忍不发。

然而石仲慧本心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如何肯低头。是以与韩婷又是不欢而散。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石仲慧突然在许多人面前宣布自己之所以会与韩婷起了冲突,全部都是因为吴金珠的挑拨离间!

石仲慧言称:就在当日自己与吴金珠在望江楼吃饭时,吴金珠欺骗自己说韩婷私下里常常非议自己。吴金珠年纪又小,长得又喜人,自己哪里能想到这是恶毒的谎言。

现在自己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自然不会再为妖人蛊惑。自己不辨真假,乱信­奸­人,破坏了自己与韩婷之间的关系。现下自己心里大为愧疚,真诚的向韩婷道歉。

对于吴金珠,石仲慧声称自己必要向其讨回个公道!

最离奇的是第二天韩婷就做出了反应,说自己和石仲慧已冰释前嫌,重归于好。然而对于此事的罪魁祸首,决计不会放过!

夏小叶没听一句,脸­色­便­阴­沉一分,带到吴金珠说完,夏小叶反而冷笑起来:“好一个石仲慧,够­阴­损狠辣!原来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由是可,最毒­妇­人心!”

吴金珠却不说话,只是神­色­间有着一股黯然。

看着吴金珠淡淡的忧伤,夏小叶心中莫名的一疼,忽然有一种冲动,要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呵护她,爱护她,保护她,不要任何人伤害她。

“你今年几岁了???”夏小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吴金珠闻言愣了一下,却还是说道:“九岁了,你­干­什么问起了这个?”

夏小叶向前走了几步,抬首仰望着天际的那一线乌云:“我已经十七岁了。我们到这里差不多一年半了。如果现在离去,你舍得么?”

吴金珠眼珠转了几转,好像没有很明白夏小叶的意思:“为什么要离去勒?”

“因为这个学院已经无你我容身之地了。如果仅仅是石仲慧一个人,或许你还有机会拜他人门下,托庇于学员中的教练,以你的天赋想来会有不少学院的高层愿意收你为徒的。你不见那次院长都叫石仲慧来问你的意思了么?只不过你回绝了他,而且我估计石仲慧肯定添油加醋,暗地里不知说了什么坏话。所以院长哪里你已经去不成了。”

夏小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韩婷与石仲慧不同,她身后的势力实在太大。为了一个徒弟得罪一个大家族绝对不是件明智的事情。你不见石仲慧也惧怕了么。只不过这个女子­性­子高傲,自然不肯承认自己怕了。所以祸水东引,牵扯出你来,既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又给了韩婷台阶下。更重要的是自己要保留住了面子!”

“可是我真的没有挑拨离间,韩婷为什么就那么简单的相信石仲慧的话?”吴金珠的小脸的涨的通红,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悲痛。

看着吴金珠那略显稚气而又充满了悲愤的小脸,夏小叶心中叹了一口气道:“韩婷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石仲慧说的是真是假。只不过正因为两个人都不是傻子,所以才一致把矛头对向了你?”

第二十七章 玩就玩大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这样诬陷我?”吴金珠的嗓音微微打着颤,只怕差一点就要哭出来。

夏小叶心中难过异常,任是谁遭到这样不公正的对待,心里想必都不会好受,更何况吴金珠还是一个孩子。

“石仲慧的背后毕竟还是有着凌霄院的院长的,所以韩婷也不愿意把矛盾僵化。毕竟事情闹大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现在石仲慧给了韩婷一个驴,她自然要借驴下坡。见好就收,当然了对付你只是连个人合手演的戏而已。不过你的发展潜力巨大,两个人谁也不愿见你成长起来才是真的。最重要的是,你的身后一穷二白,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任何可以令两人忌惮的地方。”

“现下既然已经结下梁子,她们自然不会等你成长起来之后去报复,把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就算换了是我,我也会选择现在就对付你。”

“她们之所以只是放出风来,而没有选择立即动手的原因,大概也是观望吧。看看学院里有什么势力想要Сhā手这件事,毕竟在学院里杀人,也需要考虑一下学院的反应不是。”

夏小叶顿了一顿,语气蓦然变得沉重起来:“如果再过数天依然无人回应的话,那就代表学院对这件事表示沉默,我想这个世界上可能就不会再有吴金珠了!”

“那也只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又­干­什么呆不下去勒?”吴金珠目光闪动,望向了夏小叶。

“那是因为我和石仲慧之间也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夏小叶淡淡的答道。当初白云显露实力踩踏地板,固然震住了石泉与石仲慧,却也不可避免的让二人怀恨在心。

当然,这也并不至于让石仲慧下杀手,毕竟根据二人的推测,白云最起码是后天绝顶高手。而后天绝顶高手的报复则是他们所承受不起的。要知道凌霄院的院长也只不过是堪堪摸到后天高阶的门径而已。而徐海在凌霄院素有威名,却也只不过是后天中阶而已。

只不过这一点夏小叶明显是不欲告诉吴金珠了。

吴金珠认真的想了想,然手说道:“我当然舍得咯,我好想家呢。而且你不知道吧,我已经是后天中阶高手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教我了啊!”

夏小叶大惊失­色­:“什么?你已经是后天中阶高手了?!”

吴金珠顽皮的吐了吐舌头:“是咯,我也是这两天才这么认为的。因为我发现我已经可以击败徐海了!徐海是后天中阶么,所以我应该也是后天中阶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说自己是后天高阶啊?”夏小叶没好气的说道。一脸郁闷,上天造人也太不公平了吧,九岁就是后天中阶。天才也不能这样天才啊,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啊,就算我再自大也不会认为自己应经是后天高阶了。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啊。不过,嘿嘿,现在我是老大了,你以后要听我的话咯。”说着吴金珠踮起脚,伸手摸了一下夏小叶的头发:“要乖啊,小弟弟。”

夏小叶突然坏笑一声道:“姓吴的,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夏小叶虽然不是后天中阶高手,却也不会败给后天中阶的。”

吴金珠神情间竟似颇为疑惑:“那是为什么咯?”

夏小叶却不再回答。转移话题道:“既然你我都可以算是一个后天中阶高手,呆在这里已经意义不大了。离开也好。只不过离开之前,须得送石仲慧和韩婷一份大礼!”

夏小叶心思转动间,眉目­阴­沉了下去:“想必当初徐海敢对我下那么重的手,少不了院长和石仲慧的­干­系。哼,敢玩老子。如今老子就陪你玩个大的!”

“什么大礼咯?”吴金珠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夏小叶。表情既天真又可爱,­精­致的小脸蛋,活脱脱是一个小天使的模样。

“嘿嘿,吴金珠同学,你想不想有过自己的一柄神兵啦?”

“当然咯,难道你不想啊?”

“自然也是想有的,只不过,自古以来,神兵利器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宝,天地间也未必便有多少,寻常人哪里能够得到。”

“原本你我也是那普通之人,当然属于哪种一辈子连神兵的一面也见不到的人。不过嘛,现在眼前就有两柄神兵摆子眼前。以前因为还要在这个学院里混,自然不好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既然眼下马上就要离开了,顺手牵羊拿了它也好。省的它们在那里明珠埋沙。你说是不是啊,吴金珠?”

吴金珠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圆形,就要喊出来。不过被夏小叶抢先一步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嘿嘿,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要说出来了。等哥哥我好好策划一下,咱们得了宝贝就要还家!”夏小叶放开了吴金珠,笑容里有着一种胆大包天的意味。

藏兵阁,凌霄院最为神秘的地方之一。传言远在凌霄院尚未出现之时,就有了这座木塔的存在。

此塔高有十三层,通体木质结构,不知始建于何年何月。由于年代太过久远,木塔表面布满了斑斑驳驳的痕迹。风雨如晦,侵蚀千年,这座看来早就应该腐朽的木塔却依然屹立不倒,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后来有一批方士云游至此,说此地藏有龙脉,实乃无上风水宝地,宜兴土木。其后数年,遂有凌霄院现世。初期的凌霄院鼎盛之极,却在代代传承之后,渐渐没落。成为偏远地方的二流学院。

只不过藏兵阁的神秘一如既往,更被凌霄院划为禁地,筑有围墙,严禁学生入内。然而自有那不信邪的学生,偏偏要偷偷潜进围墙去,一探究竟。这些人的下场只有一个:在里面莫名其妙的转了数天之后,连木塔也没有见着,就莫名其妙的转了出来。

还有一种说法在凌霄院悄悄流传,藏兵阁藏有两柄无上神兵,只不过神兵有灵,自行择主,无缘者终不得见。更有甚者传言说,凌霄院院长曾经亲入此地,也是莫名其妙的消失数天,又莫名其妙的出现。

也有人认为凌霄院藏兵阁镇有妖邪鬼魅,刻有大法力的法阵,寻常人自无法进入此地。以免误放鬼怪出世,为祸世间。

不管怎么说,藏兵阁只能在围墙外面远远观望,一旦进入围墙就会稀里糊涂的打转,却是公认的事实。

今夜月黑风高,­阴­云凄凄,却有两个身影出现藏兵阁禁地!

第二十八章地下空间

夏小叶的心中满是愤懑之情,幼时所受的欺辱压迫,一一在脑海中映现。这一股不平之意,在心中翻来滚去,汹涌奔腾。

他要呐喊,要抗争。

命运的枷锁绝对锁不住我夏小叶!我要打破这个不平的天地,我要杀!

吴金珠的看着夏小叶,状若癫狂,却半点主意也无,只是惊慌的绕着夏小叶打转。

忽然之间夏小叶发疯一般,高高跃起,翻墙而过,一溜烟地跑进围墙里面,身影渐渐消不见。

吴金珠一咬牙,毫不迟疑的顺着夏小叶的步子追了下去。

夏小叶与吴金珠商定,趁今夜乌云漫天,漆黑一片之际,夜探藏兵阁,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谁知道甫一到藏兵阁的围墙外面,夏小叶就想失了魂般,行为怪异。眼下更是不择路的一路跑去,须知藏兵阁内里凶险莫测,这样冒冒失失的行为,根本就是危险之极。

但是吴金珠没有办法,夏小叶已经出了状况,她必须要跟着他。

两人渐行渐远,慢慢的迷失了来时的路。吴金珠心中越来越焦急,却拿夏小叶毫无办法,只得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夏小叶身子摇摇晃晃,好像大病初愈的人,看起来虚弱之极。然而奔走之间却迅疾无比。遇见了障碍物,身子便诡异之极的扭动起来,然后视若无物的就过去了。

吴金珠越看越心惊,夏小叶此际的情形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迈步之间仿佛在跳动着一种奇特的舞步,明明毫无规律可言,却有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明明看似慢不可及,然而无论吴金珠如何使力,二人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二人就这般如盲人瞎马的奔来奔去。就在吴金珠快要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耳畔蓦然传来“轰隆”的一声的巨响,漫天尘土扬起,夏小叶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吴金珠大惊,速度猛然间又提了几分,箭一般­射­入尘土之中。就在吴金珠踏入尘土的第一步,她的一颗心突然就沉了下去。然而还未等她作出反应,就凌空掉了下去。

吴金珠身在半空,勉强定住心神,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想象不出自己二人掉入了怎样的陷阱。

这个陷阱不知有多深,自己已经坠落了半天还是没有落地。吴金珠心中没来由的泛起一股绝望:“这下铁定摔死了!”

就在这时,身下传来“砰”的一声,吴金珠惊魂之下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大声喊道:“你没事吧?”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身体接触了某个物体。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落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面。

……

夏小叶自剧痛中醒转过来,正好看见吴金珠写满了担心的脸。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转过头向着吴金珠问道:“你还好吧?”

吴金珠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刚刚你发了什么疯,不要命的跑来跑去,人家怎么喊也不理。现在可好,掉进这里,暗无天日,什么也看见……”

“什么,你看不见么?”夏小叶的语气突然急促起来。“当然啦,这里这么黑,难道你可以看得见?”吴金珠哭哭啼啼,俨然受了委屈的娃娃。

夏小叶却没有说话,默默地自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上。“呼”的一声,火苗窜起。周围的景象缓缓映入了眼帘。

然而除了四根柱子之外,这里就是空旷旷的一个地下广场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夏小叶缓缓站立起来,瞥了一眼吴金珠:“刚才是你从上面砸的我?”

“对了咯,谁叫你跑那么快掉在下面呢?”吴金珠努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

夏小叶嘻嘻一笑,然而转瞬间神­色­又凝重起来:“这里到处充满了古怪,这次你我真是无知者无畏,早知道如此就不来了!”

吴金珠白了夏小叶一眼:“还不是都怪你,都说好了,先来看看这里如何,再决定进不进去,你倒好,一上来半个字也没说就跳了进来。这下好了,不但丢了来时的路,还掉到这么深的地洞里,还怎么能上去?”

二人再不说话,开始打量这个神秘的地下空间。小心翼翼的穿过一条走廊,二人吃惊的发现,走廊的尽头竟然是一扇门。

门前落满了灰烬,不知沉寂多少岁月,无人造访过。吴金珠不由的抓住了夏小叶的胳膊:“这里­阴­森森的,还是不要进去了!”

“可是我们无路可退,要想不被困死在这里,只有往前走。何况,这里说不定就有两两柄神兵呢。”夏小叶自然明白未知的凶险,却不得不冒险行事。

“喂,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刚才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么?”吴金珠突然甩开了夏小叶的胳膊。

夏小叶沉默,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你不要问了,跟着我走,小心些,机灵些,看着不对就赶紧退回去”

说着夏小叶走到哪一扇雕花的木门前,想了想,从腰间摘下佩剑,轻轻的拨开了门。

随着“吱呀”的一声,大门发出笨重的移动声,缓缓向两边分开。夏小叶将火把凑到门内,见火把的燃烧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谨慎的走了进去。吴金珠则紧紧的跟在夏小叶的身后。

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咔嚓”一声,二人紧忙回头,发现门竟然诡异的自己关上了。

夏小叶苦笑一声:“这下可好,真正的没有退路了,原来这就是破釜沉舟,背门一战!”

二人举起火把四下探看,这才发现墙壁上镶着一排灯距。夏小叶缓缓走到近前,轻轻的将火把凑了上去。天幸灯距之内灯油尚存,也许是从来就没有人来过的原因。总之,整个走道霍然清晰起来。

这时才看清,原来这是一个密闭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座雕刻在石墙上的石门。

“谁会闲着没事在地下建立这样的一个地方?”吴金珠突然问道。

第二十九章机关重重

话音未落,脚下猛然一震,“刺啦”一声,一柄四棱尖刀自石板下刺出。夏小叶双脚不动,身子如面条般急扭不停,堪堪在间不容发时躲过。想象着被刺中的后果,夏小叶出了一身冷汗。

再看吴金珠,眼神里也有着不加掩饰的惊慌。二人明白,这一次恐怕真是玩大了,说不好就得把小命葬送在这里。

这时走廊之中又产生了新的变化,一道道七彩斑斓的光芒突然显现,犹如一扇扇透明的门横亘在走廊之中,把走廊分成了数块。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何以会出现这种变故。夏小叶突然冷笑一声:“吴金珠,你怕不怕死?”

“我,我怕”吴金珠紧紧的靠着夏小叶的身子,眉目间楚楚可怜。

夏小叶眉头一皱,拟好的满腔豪言壮语顿时消失无烟无踪。半响却又笑了起来:“好了,哥哥在这里,你怕什么。下面就让我们一起看看,这一道道的光们就竟弄什么玄虚。”

言罢,夏小叶踏上一步,佩剑前举,轻轻的试探光门的虚实。出乎他的意料,佩剑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光们。夏小叶面漏喜­色­,然而还未等他说话,头顶后上方便“轰隆”似乎有什么东西塌了下来。

感到背后骤然起了一阵风,夏小叶与吴金珠各自发力向走廊两侧跃去。一阵冷风自身旁掠过,一只布满尖刺的大铁锤如钟摆般斜斩而过,看起来就像一只硕大肥胖的刺猬被铁链锁着,悬浮在空中。

二人还未作出反应,那件大铁锤又倒飞而至,摇摆不停。二人紧紧伏在两边墙壁之下,心“怦怦”的跳个不停,似乎用力挣扎,想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夏小叶叫声苦,再看吴金珠,却发现她也正自瞅了过来。夏小叶嘻嘻一笑,脸上满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不待吴金珠发话,从衣内掏出一颗细小的石子,“嗖”的一声朝前方弹出。

随着夏小叶的动作,顿时“轰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片刻之间九把带刺的大铁锤就横亘在走廊前方。

吴金珠的脸­色­“唰”的一下白的面无血­色­。这一下夏小叶也笑不出来了。这时才看清走廊内的形势,走廊不宽,也就是几个人并排行走的宽度。可是现在,每一排都有三个大铁锤在并排摇晃。两个铁锤间留有一个铁锤的空隙,这样三把铁锤一组,相互之间可以交叉而过,而铁锤上的尖刺却是设计好的,即可以相互啮合,又不留有一丝缝隙。

这样九把铁锤晃来晃去,看其重量,力道怕是有数万斤,碰上了不死也得重伤。

夏小叶惨然一笑:“嘿嘿,吴金珠妹子,哥哥对不住你了。”

吴金珠却不答话,死死盯着那一排排的铁锤突然间说道:“我们要是长翅膀就好了,从尖刺上面飞过去。”

夏小叶眼睛骤然一亮:“哈哈,吴金珠你真是个天才,哈哈,我怎么没有想到。我们从锁链上过去”

“怎么从上面过去,跳过去么,可惜通道太远了,我过不去。而且我在空中又转不了弯!”吴金珠一脸的沮丧。

“你个笨小孩,我们跳上去,抱住一根锁链,然后在它们向前摇摆和前面的铁锤交叉而过时,跳到前面的锁链上。然后如法炮制。以你的能力,想来这不是个难题吧。”夏小叶眉飞­色­舞,一反刚才的灰心丧气。

吴金珠终于面露喜­色­:“嘿嘿,你说的对咯,等我们头上的铁锤摇摆到其他地方时,我们就跳上去!”

这样的事情对二人来说轻而易举,通过此处自也不在话下。走到走廊的尽头,却是另一扇门。

“进去还是不进去?”吴金珠仰着头,看着夏小叶。

“事以至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能碰一下运气了,希望我们会有好运降临。”

“那如果没有好运呢?”吴金珠追问不舍

夏小叶深深的吸了口气,这口气是如此之长,以至于可以直接连到天上的星星也未可知:“对于你的问题,说实话,我没有想过!”

说着,夏小叶伸手发力,按上了那扇石门。吴金珠看着夏小叶的脸­色­渐渐变得通红,石门却纹丝不动。

夏小叶颇为难得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想不到这个大家伙这么沉重,看来还是得要你出马才行了!”

吴金珠摇了摇头:“我怕我也推不开。”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嘛”

吴金珠不再说话,走到门前,突然间扎了个弓步,双手使力,“咔咔”数声传来。石门开始缓缓移动。

“成了!”夏小叶欢呼一声,伸手拉开了吴金珠。缓缓的探头进去,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夏小叶彻底无语。前面竟然是一个石室。石室的地面上墙壁上雕刻着不同形状的花纹。

地板上铺着一块块的石砖,上面雕刻着形形­色­­色­的纹理。对面是一个在石壁上洞开的月亮门。

夏小叶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后面跟着吴金珠。眼见平安无事,夏小叶正要回看一下吴金珠,耳畔“呼”的一声,突然喷出一团烈火来。好在夏小叶也不是毫无防备,立即以手抱头蹲了下去。让过了这团从石壁里喷出来的火焰。但仍免不了烧焦了几绺发丝。

一时之间,石壁之上,火焰四起,“呼呼”喷个不停。其势巍巍壮哉,比烟火还要绚丽几分。可惜二人心惊胆颤,自是无心欣赏这等美景。

过了好一会儿,火势在逐渐消失。夏小叶细细的观察四周的墙壁竟然看不出任何能够喷火的装置。

“你是怎么触发了这个机关的”吴金珠一脸疑问。

“不晓得,可能是脚步声,可能是动作,可能是……”夏小叶顿了顿,才肯定的道:“是脚下地板上的石砖!”

“是与不是,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咯”说着吴金珠一拳对着其中一块石砖打了下去。夏小叶一个“慢”字还没出口,就被一团团的烈火喷了回去。

二人一起抱头伏地。

吴金珠吐了吐舌头:“现在知道了,这样的上面刻着一只眼睛的石砖是碰不得的。”

第三十章 地下神秘宫殿

夏小叶想了想,却也没有责备吴金珠的冒失。毕竟自己也是在赌运气不是。夏小叶开口道:“还有两种地板,一种刻着圆形,一只刻着方形,你赌那一个?”

吴金珠大眼眨了眨:“看看不就知道了咯!”言罢,不等夏小叶发话,又是一拳向地下捣去。

这次二人早有防备,一齐向后跃去,果不其然,又是“呼呼”的一阵喷火。夏小叶看着上面刻着方形花纹的石砖:“最后一种了,生死成败,就赌这一次了”言罢挥剑向那一块石砖扎去。

吴金珠躲闪的动作忽然停在了半空中,这一次没有任何火焰喷出!

二人大喜,夏小叶叮嘱道:“看来只有雕刻着方形花纹的石砖才不会触动机关。我们小心些,通过应该没问题。”

夏小叶在前,吴金珠在后,二人蹦蹦跳跳向前走去。此时,身后一阵异响传来。夏小叶回头一看,不禁惊的魂飞魄散,一道与石室宽度相同的大石板,正自向二人倾轧而来。

“快走!”夏小叶冲着吴金珠喊了一声,就急步向前迈去。就在此时变故突生,原本前方那块刻着方形花纹的石砖,突然翻转,露出了一只蓝­色­的妖异眼睛。夏小叶情急之中换了另一块石砖,才得以站定。

接下来,仿佛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整个石室的石砖,不停的翻来翻去。上面刻的图案也变幻个不停。夏小叶百忙之中忽然踩错了石砖,只来得及向吴金珠喊出一声:“小心!”二人便被熊熊的火焰包围了。

夏小叶抱住吴金珠,掩面蹲下。这么一耽搁,身后的石板距离二人又近了几分。

“月亮门!”被夏小叶抱在怀里的吴金珠突然间惊呼道。夏小叶抬头一看,一颗心顿时凉了一半,那一扇月亮门此时正缓缓的闭合!

夏小叶一咬牙,直视着前方的那一扇月亮门。忽然发力将吴金珠扔了出去。然后夏小叶急速奔跑,终于在最后一刻引发了机关!

吴金珠被夏小叶远远的扔出,飞入了月亮门的另一侧。她焦急的看着夏小叶奔跑,然后引发了满室的火焰。

千钧一发之际,夏小叶一个箭步鱼跃而出,在地下打了滚卸掉冲力。赶紧起身拍灭腿上的火焰。身后传来“咔”的一声,月亮门彻底关闭。

二人劫后余生,相对一笑,心中俱是冲满了欣喜。细细打量眼前的处境。却发现二人正处在另一处密封的石室内。

室内一无所有,空荡荡的。

“我们被困住了?”

“不对,一定有潜藏的机关!”夏小叶轻轻敲打着四周的墙壁,仔细聆听着击打的声音。吴金珠也开始模仿夏小叶的样子,四处在石壁上叩击。

“啪”的一声,在这静的让人发闷的空间中,突兀的传播开来。

夏小叶遽然回头,死死的盯着,那不知何时突出墙壁的一只手,准确的说,是一只手的骨骼。

那一只灿灿白骨,在这灰暗的石室中闪着幽幽的光芒,是如此的醒目与不协调。

吴金珠后退了一步,紧紧靠在了夏小叶的身旁。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一阵响动,尘土噼里啪啦的开始掉了下来。夏小叶抬头一看,整个的屋顶不知何时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倒刺,正缓缓的向下移动,眼见就要把二人刺穿。

危急时刻,吴金珠突然夺过夏小叶手中的剑,奋力的向着那一只手骨刺了过去。

随着轻微的一生轻响,手骨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说也奇怪,整个屋顶上的倒刺开始悄无声息的缩了回去,然后慢慢上升,逐渐恢复到原位。

又是“咔咔”的声响,仿佛什么机关被触动了。一扇墙壁缓缓的移开,让出了隐藏在内里的通道。

二人对望一眼,默不作声的向前走去。

这一路却是意外的顺畅无比,走过通道,自出口转出,二人一下自呆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宫殿。任凭是谁也不会想到在藏兵阁的地下,竟然隐藏着这样的一座宫殿。

整座宫殿高约有百丈,二人立在宫殿前,就像一只蚂蚁面对着一头巨象。宫殿有着尖尖的顶部。上面镶有千奇百怪的动物图案。正对着二人的是一扇巨门。两边分别雕刻着一虎一豹。

二人站立在门前,却连门槛都够不着。

最奇怪的是门上雕刻的虎豹。明明充满了力量却偏偏又给人一种温顺的感觉。就仿佛是谁家养的小猫小狗一般。与之相对的殿身上雕刻的猛兽却极尽凶恶之势,充满了暴力、凶残、乖戾之气。

“这是什么地方?”夏小叶喃喃着。

“一只小老虎和小豹子”吴金珠的眼中并没有惧意,却反常的露出了喜爱的目光。就像一个孩子看见了心爱的玩具。

“小老虎?小豹子?”夏小叶看着门上的两只温顺的不像话的猛兽,突然间有了一丝明悟。这两只动物之所以给人一种温顺的感觉,是因为它们太小了。不是体型小,刻在这座门上的它们,足有十几个夏小叶那么大。说它们小时因为它们的年龄看起来小。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两只幼崽!

“吴金珠,我们掉下来的时候,大约有多深,你有没有印象?”夏小叶突然问道。

吴金珠歪着头看着夏小叶:“大概有个几十丈吧,估计再深些我们就都摔死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在下面垫了一下,我大约就已经没命了。倒是你,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感觉有些怪怪的。”

夏小叶脸­色­一变,却没有回答。好在吴金珠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问道:“藏兵阁下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宫殿?”

“不对,这里不可能是藏兵阁下面!”夏小叶说道。

“为什么?”

“首先从空间上看,藏兵阁下没有这么大的空间。其次如果这是藏兵阁下,根据你的推算,也只不过几十丈左右的高度。不可能出现这样一座百余丈高的宫殿!”

想到了夏小叶种种可能。吴金珠脸上出现了惊慌的神­色­,她突然间说道:“鬼!”

“不,不是鬼!”夏小叶摇头道。

“如果这里不是藏兵阁下面,那么我们就有可能到了,另外一处不知名的空间。具体的还说不好,但是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里依然是藏兵阁下面。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座宫殿,根本,”夏小叶顿了顿,才接着补充道:“就不存在!”

第三十一章 虎豹附身,神兵认主!

“这里的宫殿根本就是幻象而已。”夏小叶淡淡的说道。

吴金珠却默然不语,既没有惊慌,也没有不安。良久,吴金珠转回头看着那两扇门上的虎豹之图。

“我有一种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者我!它需要我,我也需要它!”吴金珠突然开口道。

“此地诡异异常,你的感觉是不是幻觉?”夏小叶眉间的担忧之­色­愈加浓了。

“不是的,这种召唤感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它呼唤着我,要我进去!它是如此的强烈而真实!”说着,吴金珠开始向前迈步。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夏小叶随着吴金珠的脚步前行,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自己初来此地的情形。那个时候,好像自己体内隐藏的什么东西被触动了。挣扎着要逃出来,要掌控这座身体,然后自己便开始无意识的奔跑。直到最后,朱赛花所下的禁制突然起了作用。将那一股力量压了回去。自己才开始清醒,然后看到自己和吴金珠双双掉落地下。

“此地究竟有着什么?”夏小叶默默的想着,“夏小叶,你一定要挺住!绝对不可以被击倒!绝对!”

这样想着,夏小叶终于昂起了头,心情也渐渐变得宽松:“再坏再糟糕,又能坏到那里。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人生苦短,何生忧恐?何生惊怖?夏小叶不要怕!”

终于走到了宫殿的大门下,两个人停下了脚步。没有了迈步的声音,整个地下空间重又静寂起来。

夏小叶仰面抬头,看着那如山巨人一般的大门。对着吴金珠嘻嘻一笑:“现在就看你的的天生神力能不能推开这个大家伙了?”

吴金珠似乎受到夏小叶心情的感染,语调也变的轻松起来:“嘿嘿,试一试了咯!”

说罢,伸出手,抵住了一扇门就要使力。就在这时,漫天光华闪动,整座宫殿如­色­彩画一般摇动不止,变成了一束束的七彩斑斓的光线。然后所有光线一齐聚集到了吴金珠的双手之上。

顿时在夏小叶的惊呼声中,吴金珠的双手如鲸鱼吸水一般,将所有的光线吸收的一­干­二净。整座宫殿彻底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夏小叶抢前一步扶住了吴金珠。

“我还好,不用担心咯!”吴金珠轻轻的道。

此时,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个螺旋式楼梯,木质的,年代久远,斑斑驳驳的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原来这里才是藏兵阁的入口!”夏小叶说道,“想不到,藏兵阁的入口竟然是在地下!怪不得以前的那些人总是无功而返!”

“不过即使那些人来了,恐怕也是九死一生吧!谁也没有你这样的好运,碰巧跌到地下,碰巧没有摔坏。嘿嘿,还碰巧有惊无险的穿过了那些走廊。然后吗,看见这一个螺旋式楼梯。”

夏小叶嘻嘻一笑:“那还不是托你的福,才化去了这一层幻象。走吧,神兵十有八九在上面,入宝山怎可空手而回!”

二人携手,一同开始攀登颤颤巍巍的木梯。不知转了多少圈之后,出现二人眼前的终于不再是遥遥欲坠的木梯。而是一扇门,一扇刻着小老虎小豹子的门。这扇门同下面的宫殿正门一模一样,就是尺寸小了太多只有三尺左右。

“袖珍版的小门。难道说是到了藏兵阁的顶层了?”夏小叶思索着,“莫非这座藏兵阁并不像表面看来那样共有十三层,而是只有眼前这一层。”

吴金珠面现凝重之­色­:“我感觉的到,召唤我的事物,就在这里面!”说着,双手已经扣上了那一扇门。

夏小叶自沉思中惊醒,看着吴金珠的双手涌出光彩,投­射­到那一扇小门上。然后,门上的小老虎,小豹子就在夏小叶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站了起来,走向了吴金珠。

看着两个小动物的身影没入吴金珠的身体之内,夏小叶出奇的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既然是吴金珠自己的感觉,那么这就是她的一场机缘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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