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明沄红了耳朵，笑骂道：“臭丫头，我是在给你省事呢！安总管说秋天你就起了心的，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领队，才拖了下来。我去做这个领队，不好吗？”

筱沄笑道：“哥哥出了边关，东盛的将军就等着和哥哥一较高下了。那还用贩茶，只等着打仗吧！”

司徒明沄也笑了。筱沄却收了笑容，低声道：“正是为此事要找哥哥商量。我看好了一个人，可以走这一趟，就是还要哥哥帮个忙！”

司徒明沄道：“是谁？要我做什么？”

“欧阳凌普！”

司徒明沄一下子跳了起来：“这种废物还提他做什么！妹妹不知道吧，他先是在外头眠花宿柳。欧阳靖宇管教不了，就将他撵出家门。他没了银子，被老鸨儿赶来出来。又跑到在赌场赢了几个钱，却不长记­性­地又都孝敬了老鸨儿。这不，好像花光了银子又被赶出去了。这天气越来越冷，冻死他才好……”他忽然住了嘴，看着妹妹只低头抚着小腹，心里又是一酸。上前按着她的手，轻声道：“这种男人靠不住，不配做我外甥的爹爹。妹妹不用怕，有我和你小哥在，这孩子就算没有父亲，也没人敢欺负他。过了年，那欧阳凌普若是死了就­干­净了。若是还没死，咱们去讨了休书，跟他一刀两断。”

筱沄怔怔地看着他，这就是家，就是亲情吧？不管你在外面遇到多少的冰霜雪剑，只要回到这里，就会有一个温暖的羽翼，时时刻刻、无怨无悔、无私无求地荫护着你。她含泪笑道：“谢谢哥哥。只是哥哥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做的。”

司徒明沄楞住了，她接着说：“是我请欧阳靖宇将他撵出家门的，也是我做的局让他在赌场先赢后输。为的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看清世态炎凉。”

司徒明沄笑了，“好一个教训！我是不是该庆幸，妹妹从没把这些手段用到我身上。”

筱沄笑道：“哥哥若是也这般荒唐一番，不就知道了！我欠了他，自然要还上的。等他能够自立门户，再去要休书，别人也不会说哥哥仗势欺人了。”

司徒明沄抚上她的额，哽着嗓子道：“我的小妹妹是这么聪明、这么善良，将所有的人都放在心上。只是傻妹妹，人人都幸福了，你怎么办？”

她怎么办？筱沄苦笑。

前路一片茫然。六年后，这孩子已经有五岁了吧，她还能舍弃吗？若是不回去，留在这一世，她又该往哪里走？

司徒明沄见她脸­色­又不好了，急忙抚慰道：“是我不好，妹妹不要多想。需要我做什么？我赶着出城前去安排好！”

筱沄道：“如今欧阳凌普窝在破庙里宁可等死，也不肯自己动手做事。我听说每年冬天，朝廷都会请民工下湖去清淤。我请哥哥派人把他抓去做工，让他吃吃苦头。”

司徒明沄眉头一皱：“这都不是难事，神不知鬼不觉就给办了。只是，妹妹不知道河工的辛苦。下河淘烂泥，有时齐腿根都到水里，一条腿上下都是细血口子。欧阳凌普那受得了那份罪。”

筱沄却没想到这些，只是想让他真正吃些苦头。可若是怎丢了小命，如何是好？可错过这个机会，城里再没有其他的地方了。兄妹两人苦苦思索却毫无办法，只得唤李安进来商议对策。

李安低头想了一番，回道“大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时候出河工，总会有大户人家出来设汤棚，舍羊­肉­汤给那些河工，还有舍酒的，有口热汤，下水就不伤身子了。”

司徒明沄笑道：“原来这样。那好吧，咱家也设个汤棚！”

筱沄也点头道：“恩，就这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若挨过这一遭，也算得修成正果了！”

司徒明沄替她掖了掖被子，吩咐她再睡一会儿，便出去安排了。

李安却没跟着出去，又想了一会儿才上前，字斟句酌地说道：“小姐，若是咱们府上设的汤棚，怕是五少爷宁可冻死也不会喝上一口的。”

筱沄一笑“是啊，我也想到了。你找的那些贩茶的人，外面人不是还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吗？就让他们这批人去设汤棚。记住交代，不要提到我们府上就是了。”

办完这件事，她只觉得心头一宽。突然之间一阵倦意涌了上来。什么时候，她成了一个时刻算计着别人的女人，失去了简单的快乐和无忧？她幽幽地叹气，披上轻裘披风，慢慢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自爹爹去世，她还是第一次走出房间。天空正下着薄雪，一朵朵的雪花随风飞舞着。她呼吸着冰冷空气，一手轻抚着小腹，在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成长。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