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冷漠刺一般戳进欧阳凌普的心里,痛得他不禁畏缩了一下,却还是礼数周到拱手为礼。
“沄儿,来者是客。怎么这么无礼!?” 司徒明沄一边责备她,一边回礼。劫后余生的欧阳凌普早已脱胎换骨,不容小觑。更何况,她刚醒,不了解目前的局势。梅子若在西麒,他们还得仰仗欧阳凌普的力量救人出来。
“五爷特地光临寒舍,是有何指教?”他生疏而有礼地应酬着。
“我只是来送帖子的。”欧阳凌普说到,捧着华丽的红帖,送到司徒明沄面前。
“家祖父不愿再回欧阳府,便买下了我们这些天来租住的客栈,打算以后就在那里安家。如今择下了日子,算是正式乔迁。还请两位将军携家眷大驾光临。”他停了一下,补充道:“并没有外人,只请了将军一家。”
待司徒明沄接过红帖,他转身,打量了半卧的筱沄许久,才徐徐道:“家祖父一直挂念着夫人,还一再嘱咐,若是夫人身体好些,还请一定不吝赏光。”
筱沄还是不肯抬眼看他,只紧紧咬着下唇。
司徒明沄站在原地,看出两人之间的尴尬,忙开口问道:“五爷知道梅子的下落了?”
欧阳凌普见筱沄终于肯抬头看他了,心头一阵苦涩,“刚刚收到的消息。庆王确实带来个两三岁的小男孩,没人知道他的确切来历。但是西麒王将他留在宫里,命皇后妥善照顾,还声称这个孩子有大用处。所以可以确定一定是小公子。”
筱沄心中狠狠地一痛,冰冷的痛苦席卷了她,让她霎时无法呼吸。“用处?他想用我的儿子换什么?”她低声问着,不安到了极点。
室内一时之间没有动静,大家都怜悯地看着她。其实这个问题人人心里都有答案。大宁皇帝年幼,如今朝政大局都把持在平南王手中,西麒皇帝收留了大宁叛臣,自然害怕麻烦找上身。梅子怕是已经成了人质了。
“可能是要做保命符吧。”东方景浩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房内的寂静。
筱沄细瘦的双手,猛然紧握成拳,揪紧身上的被子。这种时候,她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他却还不放过她,继续说道:“今日朝上已经做了决定,只要西麒不挑衅,暂时不会与他们计较。”
她挺直肩膀,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努力不被他的无情刺伤。“王爷丢下国家大事,就为了来通知我这个?”
她早该道,这个男人既然已经抛下梅子一次,第二次放手就更容易了。
东方景浩的双眸,变得更幽深无底。
“我必须这么做,都城近半毁于这场大乱。”他直视着她。“更不说连续两年大旱,大宁国力早不如从前,四国都虎视眈眈。”
她摇摇欲坠,全身颤抖着。
他又说道:“祖宗的基业,不能毁在我的手上。”
“所以,你就当自己从没有过这个儿子。”她的声音同样颤抖着。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对!”
她深吸一口气:“那我呢?你又打算怎么安排。”
东方景浩瞇起双眼,看了她半晌,然后伸手,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笺,上头是写着“休书”二字。
他要休了她?!
筱沄有些意外,这个曾经信誓旦旦,绝不放手的男人,竟然这么快就送来了休书。不过这正是她要的结局,不是吗?
难怪,她会在司徒府醒来。他果然是最好的政客,不但步步为营,就连休了她,也早做了万全的安排。思虑周全,每一个行动都是仔细推敲计划过的。他可能料到她不找到梅子不会罢休,所以便赶着早日与自己划清界限。这样她将来做了什么,就与他无关了。
东方景浩将休书递给司徒明沄,司徒明沄默默接过后,就一动也不动,瞪着上头的两个大字许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欧阳凌普也偏头看向那信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非要用尽自制,才能克制住自己。
东方景浩看了欧阳凌普一眼,冷着脸,只是转过身去,望着门外,声调冰冷。
“你身体好像就尽快离开吧,不要再出现在都城。”他背对着所有人,声调比寒风更冷。“我不希望妳继续留在这儿,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他的父亲,在你眼里,找回丢失的儿子是在制造麻烦吗?”筱沄终于找回了声音,她冷笑道,“你总是这样,只要有需要,就会毫不犹豫的丢下我们呣子。”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地离去。
所有的情绪,都被麻木取代了。筱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落泪,反倒异常的冷静。
她以为自己了解这个男人,以为他们心心相映,会携手度过这个难关。梦醒后却发现,那都是她的自以为。
这个男人的心里,身为大宁王爷的责任,永远高于他做为父亲应尽的义务。看来他们缘分真的到此为止了。
朝着他的背影,看了最后一眼。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