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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如果不能听到他的笑声,我一定难以忍受。对我而言,那就像沙漠里的甘泉,能够止我一切寂寞沮丧。

“我想再听见你笑。”我对他说。

——节录自“小王子”

“南无南无……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吵死人的念经声不停地在阿典耳边响著,狠狠地穿透他的耳膜,将他由浑浑沌沌的梦境中强力拉回。

“哪个家伙蔼—”阿典从床上跳了起来,乱吼乱叫著。

这念经声实在扰人清梦,令他睡也睡不安稳。然而,当他粗鲁地由床上坐起身,却发觉浑身上下疼得让他受不了,他痛到发晕倒回了床铺上,眼前一堆的星星绕来绕去。

“南无南无……”床边念著佛号保佑阿典早日醒来的杨桃瞧见他终于醒了,露出喜颜悦­色­喊著:“兴晃,阿典睁开眼睛了。”

兴晃由外头走了进来,原本愁眉不解的脸庞在看见阿典之后,像卸下了重担般大大松了口气。

“我的天……”兴晃苦笑著,“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兴晃受不了地摇头,“我还以为你不醒了呢!”

“发生了什么事?”阿典举起手想搔头,不知怎么地他的头发很痒,好像很多天没洗过一样。但等他把手举高了些,却兴起了一阵剧烈疼痛,阿典疼得拧住了眉,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臂竟然被包扎得密不透风。

“怎么回事?”阿典看着自己的手,呆了呆。

“你忘了?三天前你为了救贝贝结果被一辆车拦腰撞上,你都不记得了吗?”兴晃讶异著。

医生随后由病房外人内,他检视了阿典的瞳孔与伤口,说道:“病人车祸后暂时­性­失忆,这是很正常的。”

医生离去后,兴晃又说:“你被拦腰撞倒,然后……”

“贝贝呢,贝贝有没有事?”阿典打断兴晃的话问。

他完全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脑海里最后停留的景象是贝贝奔过马路的身影。然后是一阵长而嘈杂的汽车鸣笛声,其他的便什么也没有了。他如今紧张著贝贝。

“贝贝没事,可是你有事。你被车子撞倒后,手臂又被车轮辗过,送到医院后整整昏迷了三天。医生还说你很虚弱,因为你之前有长期睡眠不足的迹象,身体零件都要坏光了。”兴晃边说边摇头,杨桃则是靠在男朋友的身边,疲累得很。

他们两人这几天真是累坏了。自从阿典遇上贝贝以来,他们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这样仓皇奔入医院。

“我的手……被车碾的?”阿典呆了呆,那是开放­性­骨折吧,包成这样。“不,你的手是跌倒时骨折。”兴晃说:“撞你的车是台小型车。”

“就是那台广告里被酷斯拉猛踏却都踏不碎的两人座小车,你的命算捡回来的。”杨桃嘴里喃喃念著阿弥陀佛,

幸好老天有保佑,撞他的车子不是大卡车,阿典才没有出事。

“那贝贝呢?贝贝现在在哪里?”阿典只听进了一半的话,他的心如今正牵挂著贝贝。原来他昏迷了三天,那么这三天贝贝是如何度过的,贝贝没有他陪著肯定会很慌乱,他必须赶快找到贝贝。

“你不记得了吗?”兴晃问。

“什么?”

“啊,对了,那时你送进手术房了。”阿晃想了想,才说道:“贝贝让社会局的人带回去安置,虽然你车祸时他在现场,但最后他还是乖乖让社工带走了。你手术出来后我有打电话向他们报平安,并且要他们转告贝贝你的病情已经稳定。”

“这样碍…”原本一直殷切看著兴晃的阿典将目光淡了下来。“可是贝贝没有我在他身边,新生活过得习惯吗?”阿典掀开盖在身上的棉被打算下床。但兴晃却走过来把他轻轻按回床上。

“拜托你别想那么多,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吧!”兴晃摇了摇头。“杨桃这几天盼不到你醒来,吓得每晚在你房里不停念经,我叫她停她也不肯听,硬是坚持要念到你醒来为止。”

“原来就是你这颗杨桃在吵人。”阿典原本还想多说几句,但见著杨桃眼眶泛红眼袋浮肿的模样,他看着也心犯疼了起来,叹了一口气便作罢。

“静下来,好好休养。别再让我们担心了。”兴晃苦口婆心地劝著。

“……知道了……”阿典应了声。

清醒后的第二天,阿典便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

没有了贝贝的日子很无聊,阿典拿了几张十行纸,以左手执笔,开始写洛桓一案的报告书,而兴晃相杨桃也在客厅的矮桌子上伏案写著。

“几张?”阿典问了声。“五张?”但他看了看,发觉兴晃和杨桃带来了十几叠包装好的十行纸,份量非常厚重。

“依照往常惯例来判断,窃盗案件就要写将近十张的报告,大案子得写到手断掉,像洛桓这样又发子弹又见血死人的重大案件,你说呢?”小杨桃嗤笑着阿典的五张。

“五十张不知道够不够?”兴晃想著。

“我看起码得一百张。”杨桃说:“这是心意问题。”

“我右手断掉了,现在只能用左手写,要交一百张报告?这下完了,肯定写到葛屁。”

阿典衷嚎著丢下了笔。“不写了,等我手好了再写。我要去睡觉了。”阿典走进卧室,倒在床上。

床头柜上摆著个被他调乱时间的钟,他在枕头上抬头看了一眼,抓了过来调回正常时间。

已经六点了,窗外的天不再炫亮,慢慢地柔和了下来,他想再过一会儿就是落日了吧,但没有人替他开灯,贝贝已经离开了。

将钟放回原处,阿典疲惫地躲进味辉之中。他突然问好想再见贝贝一面,不知道贝贝如今过得如何,不知道贝贝会不会也跟他一样念著家里没有点起的灯。

我是点亮星星的人——贝贝曾经这样对他说过。

但阿典纷乱的,心中实在无法分辨贝贝点亮的灯,是谁心里的灯。当那天贝贝灭了灯走出门外,捻熄的,又是谁心里的灯。

有股落泪的冲动,忽然袭上了他的胸口。

真的是爱上了吧?否则家里只是少了个原本就不该存在的人,他不应该如此彷徨失落。

灭了的那盏灯,是他心里的那盏吧?否则他怎么会觉得天地一下子全都黯淡无光,一切皆陷人黑暗……

他好想要贝贝回来。

他需要那个点灯人。

夜里,还在写报告的两个人被阿典房里传来的声音严重­骚­扰,他们开了门,双双站立在阿典房门口,两人对望着。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老早就明白阿典喜欢你了……”杨桃看著她心爱的男朋友。

兴晃苦笑了下。

“站住!”突如其来的吼声,由床铺之上传来。阿典翻来覆去,一会儿打呼,一会儿大吼大叫激动地梦呓著。“叫你别跑没听见吗?我是警察,再跑我开枪了!”

阿典不断叫著。

“他压力过大的时候就会这样,做梦像在做连续剧,每天晚上都很­精­彩。”兴晃曾经有几次和阿典同床,阿典就是这样吵了他几个晚上。

杨桃摇头。

“妈的!”阿典又继续吼:“叫你过马路走斑马线……你都不听…拜托你好不好……

别让我担心……”“啊,他在讲贝贝。”兴晃会心一笑。

“别让我担心……留在我身边……我爱你碍…”阿典的声音小了下来,近似于喃喃自语。

“这个呢?在讲你?”杨桃笑了笑。

“手牵好……别乱跑……”阿典又说。

“你居然还跟他牵手过?”杨桃用肩膀撞了兴晃一下。

“我没有。”兴晃大呼冤枉。“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牵手,他现在在做梦啦!”

“贝贝……牵好……”杨桃跟兴晃又将注意力挪回阿典的梦话内容上。

“走路要走斑马线……贝贝……听见没……我爱你……爱你……”阿典“驹——”了一声,沉沉睡去。

杨桃和兴晃两个人嘴巴张得老大,下巴差点掉下来。

“现在是什么情形?”杨桃问著。

“我猜,他是爱上贝贝了……”兴晃震惊著。

“那是好事吧?”杨桃再问。至少她的未来老公男朋友,现在完全脱离阿典的觊觎了。

“算是吧……”兴晃不敢肯定。

隔天早上七点多,阿典全身痛得要命,不得已清醒过来。

他吃了包医生开的止痛剂,走到客厅,发觉杨桃和兴晃还在努力写报告中。

“早。”他问了声。

“早。”兴晃回了个笑。

“早餐,饭团一颗,够吗?”杨桃丢了个便利商店买来的饭团。

阿典没有回答,拆开塑胶薄膜就吃了。休息到八点多,看过晨间新闻后,阿典算了算口袋里的钱,又拿了手机打算出门。

“我出去一会儿,晚点回来。”

“不要打太多小钢珠。”兴晃叮咛了一声。

“知道。”阿典随口应了句。

他下了楼,出门后往巷子口走去,突然间,身上的行动电话响起了。

“喂?”

“齐先生吗?我是社会局的利姿,就是上次来带洛贝的那个人,请问你还记得吗?”电话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啊,荔枝小姐?有什么事吗?”阿典抓紧了行动电话。

“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出院我们也没过去看你。”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活得好好的。对了,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贝贝有什么问题?〃阿典紧张地追问著。

“……”利姿叹了口气。“贵局长有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洛贝,这几天我们真是尽力了,但洛贝的问题比较棘手一点,请问……齐先生……你能不能拨个空过来看看他,我们需要与你深入会谈一番,以便了解洛贝的情况。”

“好,给我住址,我立刻过去。”

当阿典在大清早到达利姿所说的地址时,他老远就看见圆滚滚的利姿在那栋大厦前守候著。

“不好意思,有点慢,因为早上计程车很难叫。”阿典赶紧下车。

“我才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早要你赶过来。”利姿笑了笑,带者阿典搭电梯上楼,直到他们安置身心障碍者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利姿走在前头,直接阿典带往贝贝的房间,他们一起走了进去。这是间小小的单人房,摆著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小书桌,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人咧?”阿典巡视四周发觉没看见贝贝身影,他问著。

利姿苦笑著,指了指那个有点小的木头衣柜。

“碍…”阿典呆住了。愣了几秒清醒过来后,他走到衣柜前敲了敲。

“贝……”他清了清喉咙。“贝贝,贝贝你躲在里面­干­嘛?”

衣柜里传来了一阵细细声响,慢慢地,木制的门被由里而外推开,阿典见到黑暗的密闭空间内,躲了个一百七十几公分的大孩子。

贝贝蜷曲著身体将自己塞在那完全没办法伸展四肢的小空间里,在几件衣服底下,用那双淡褐­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侧首望著他。

“出来,快点!”阿典伸出自己仅剩安好的左手。

贝贝看著他,眼睛里头所凝聚著的泪水,在突然间无声无息地掉落下来。

“哭什么,没事掉眼泪。”阿典被贝贝弄得有些烦躁,

他见贝贝还不出来,便将手伸进衣柜里头,揪住贝贝的衣服要将他拉出来。

“不要、不要。”贝贝不断挣扎著,拉扯著阿典的手。

“搞什么鬼,我都来了你还躲在里面不肯出来,你到底是想怎样。”阿典吼著。

“他……他可能是在生你的气……”利姿在旁边说著。“自闭症的孩子也是有脾气的,他在这里的时候一直叫著你的名字,他可能以为你不要他了。”利姿为贝贝解释著,她也不想两人才重逢却陷入火爆场面。

“你给我出来。心里面想什么都不说,谁了解你到底要­干­嘛?”阿典拼命拉著贝贝,贝贝也拼命抗拒。

阿典的左手被贝贝用指甲抓得血迹斑斑,他疼得不得了,嘴里连连咒骂,但也不肯停止把贝贝由衣柜里揪出的粗鲁行为。

小型的衣柜重量不足,两个大男人左摇又晃的结果,整个衣柜突然间往前倒去。阿典吓了一跳,他睁大胸眼睛还来不及眨,衣柜便朝他压了下来,整个将他撞倒在地。

臣大的碰击使得阿典大叫了声,房间里有些灰尘飞扬著,利姿赶紧向外求援,房间外头也跑来了些人奋力要将衣柜开。

阿典觉得胸口疼痛非常,他咳了一声,喘著气,感觉眼冒金星天昏地暗,而且断掉的手臂又被柜子给压住,他就快晕了。

柜子里头的贝贝支撑不住,整个人掉在阿典身上,阿典胸口的空气被贝贝这么一撞,完全压了出来。

“会死……会死……”阿典喃哺自语著,神智进人恍惚阶段。

社工们赶紧将柜子抬了起来,然后搬开贝贝,并连忙将阿典抬到床上去。

“齐先生,齐先生你不要紧吧……”利姿冒着治汗,她发现阿典的脸十分的苍白,而且嘴­唇­发紫,眼睛发直。“救护车,我帮你叫救护车。”

“阿典。”贝贝坐在床边,不知所措地紧紧抓著书包。

“……不……休息一下就好……我没事。”阿典不想破世界记录,成为一个月内被送进急诊室最多次的人。

阿典说:“不过就是被衣柜K到,没问题……我还曾经被烟毒犯用电视机砸过,也是休息一下就好了。”他咳了几声。

“阿典。”贝贝在地板上坐起身来,看著他。

“不想我死就别碰我,你这颗煞星。”阿典慢慢地喘气著。

“阿典。”贝贝的手在床上搜寻著,直到搭上阿典掌心紧紧地握住,他才安静了下来。

“妈的……”阿典小小咒骂了声。“今年犯太岁吗……事情一堆……改天一定要叫小杨桃带我……咳……带我去行天官拜拜……”

“真的没问题吗”利姿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

休息了几分钟后阿典喘了几口气,努力地坐了起来。

“没事了。”他慢慢顺了气。

阿典发觉贝贝还在掉著眼泪,贝贝低头凝视地上,彷佛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但静静看著贝贝的阿典发觉自己的眼眶也有些热,他分不清楚这是因为自己太想念贝贝

呢,还是被扑倒在地撞疼全身骨头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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