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见特利尔巴根吃喝高兴,便说:“兄弟,我有一事,不知兄弟肯帮忙不?”
“咳!咱们是朋友,草原上有句俗话,有难处不找朋友就是看不起朋友。有话你直说。”
“是这样……”
于是,徐玉便把昨晚想好的事说给了特利尔巴根。
原来,库房的酒差六十桶是他对王云堂报的数,其实是不差,他早已多留出来了,他想让特利尔巴根帮着把这多出的六十桶积德泉老酒运到黄龙府酒局,交给他的好友小良子,然后就说少那六十桶是黄龙府酒局补给特利尔巴根的,这样他就可以从中剩下六十桶酒的钱,孩子的学费够了不说,他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向王云堂交待。只是这蒙古坐商能不能同意帮他,还要让“过桶”的和“院心”不吱声。
谁知,他和特利尔巴根一提,人家没意见,在这儿装上二百桶,有六十空桶,到黄龙府酒局再灌满那六十,中啊。
二人吃饭后,就回了烧锅。
连夜,徐玉帮着特利尔巴根装好了酒,并特意留出几个空桶,说是到了黄龙府那边再加满,故意让“院心”敲敲。等院心检查完了,他又把满桶的酒换上了。
早上,蒙古驼队开始出发了。
蒙古商人连声高叫着:“牙不呀!牙不呀!”(这是蒙语,是让骆驼“走呀!上路了——”的意思)
院子里腾起了一片尘土,驼铃“哗哗”响着,驼流涌出积德泉院子向西北渐渐远去了。
何挑水每天起得很早。
这天早上,他刚刚到泉子边上装上水,就听隔壁赶骆驼的“牙不呀!牙不呀”的声音很好玩,何挑水那年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感到这声音挺有意思,于是就放下水桶,跑过去看热闹,这骆驼怎么走得这么早呢?
他一看,喝!一百骆驼,一个个的从地上爬起来,很艰难的样子。他明白,那一桶酒是二百斤,一个骆驼身上挂两桶,那就是四百斤哪……
院子里让骆驼扑腾得弥漫起蒙蒙的尘雾和土灰,还有几个老汉来捡骆驼粪,说是能治惊吓病。
看完了,也就完事了,继续挑水。
太阳出来时,王云堂又来查院子,正碰上何挑水。
“最近怎么样?”王云堂问。
原来,何挑水是王云堂从工夫市上选来的一个苦命孩子,没爹没妈,闯关东来的,干活着调。其实是王的心腹,说好了,隔三差五地要把他看到的、听到的各种事情告诉王云堂。在积德泉,为了加强管理,王云堂安Сhā了不少像何挑水这样的“耳目”。
“没什么事呀。就是好玩……”
王云堂说:“什么好玩?”
何挑水说:“骆驼呀。”
“骆驼好什么玩?”
“今儿早上我起来挑水,见蒙古坐商走,骆驼从地上爬起来,骆驼真不易呀!”
王云堂沉思了一会儿,笑了,说:“何挑水,你说,当一匹骆驼要是不驮酒,它从地上爬起来,那该是啥样?”
“一定轻快多了。”
“真的?”
“掌柜,这个问题你问得真有趣。”
“可是,你看那一只只骆驼,都是那样吗?”
“都是。”
“真都是?”
“掌柜你怎么地了?我挑了一辈子水,空桶和满桶我还体量不出来么……”
“好啦!好啦!”王云堂让何挑水干活去了。
可是,王云堂是什么人,任何细微的蛛丝马迹他都能从中发现什么。
不一会儿,徐玉来了。
在门口一抬眼看见了王云堂,他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王云堂问:“你怎么样?”
徐玉说:“吃了!吃了!”
“今天挺凉的不是……”
“不啦,我得赶快去清库。”
说完,徐玉赶紧走了。他自己不觉,可是王云堂从他慌慌张张的神情和所答非所问之中,看出来,他今儿个心里是有事呀。
王云堂二话没说赶紧回到上屋,他喊来了大儿子。那时,王云堂已有三个儿子,加上媳妇,老母亲,一共六口人住在一起,大儿子二儿子都在烧锅里分担不同的职务,小儿子浩生十七岁,正在吉林国高读书。他对大儿子浩良说:“骑上马,你去一趟黄龙府。”接着把事情的经过和他的分析告诉了浩良。并告诉他别走大道,从魏家窝棚奔小合隆。不用说,马比骆驼要快。果然等王浩良赶到好一会儿了,特利尔巴根的骆驼队才到,他们一对话,事情就露了。和人家坐商没关系,是徐玉和小良子偷偷做手脚,盗卖六十桶水酒。
王云堂气坏了。
第二天,他通知小良子来商量酒价,一进院子就叫人把他“码”(捆)起来了。不用说,徐玉也被押了。
平时,积德泉的糟腿子偷酒,十斤八斤的,都得罚;现在外柜和“库头”竟然敢联手上千斤地偷,王云堂不杀一儆百,这事今后更断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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