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宝追上了张香九,说:“哟,这不是局长大人吗,你怎么一来就慌慌张张的……”
“放屁!”张香九说,“我是什么人物?来你这种地方,必须要注意影响。”
“注意就别来哟……”小金宝双手掐腰说,“可你还猫偷鱼似的想来。”
“别开玩笑,快给我领到小荷花那里去。”
小金宝一听,说:“局长大人,今天可不巧。”
“怎么?”
“她不在。”
“上哪儿去了?”
“她上五马路日本青山学校和李香兰的妹妹学唱歌去了……”
当年,李香兰是满映(满洲映画协会)著名的演员,许多女子以和她学歌为荣。
“哟,你还挺能靠。”
“我们这种人,不靠行吗?也得学个一技之长啊,往后用得着呢。”
“什么时候回来?”
“看你急的,”小金宝说,“我这就给她打电话。你先进她的单间喝喝茶,歇一会儿……”
小金宝说着,顺腰上就掏出一串钥匙,从其中挑出一个,开了二楼中间的一个门。
妓院老鸨子身上往往都带着许多钥匙,她可以随时闯入每一个妓汝的房间,名谓保护妓汝不出意外,其实是监视妓汝的行动。
张香九进了小荷花的单间刚坐下,小金宝就靠在他身上乱摸,说:“等着多寂寞,来,局长大人,让我陪你呆一会儿吧……”
张香九烦她,说:“还是让我清闲一会儿吧。”
“要不,我先给你找个别的姑娘玩玩?咱这儿的姑娘,个个保靠。”
“不用你操心了,快去打电话吧!”
小金宝自讨没趣儿,答应一声,扭扭搭搭地走了。
这当口,王云堂推门走了进来。王云堂客气地说:“是张局长吧?”
“你是……?”
“积德泉掌柜——王——云——堂!”
“啊!久仰久仰!”
在这种地方见面,张香九显得十分客气。因为他以为他来“办事”别人也是来“发泄”,所以互相心照不宣。
王云堂递上名片,随后赶紧说:“没别的,就是想认识认识局长。最近朋友送我一样礼物,是一件蟋蟀盒,有趣得很。想送给局长大人!”
张香九急于想看,说:“是嘛?什么样的?”
王云堂立刻拿出这个透明的小玻璃罐,往桌子上一放,又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两只蛐蛐,轻轻地放到里边。立刻,两只蛐蛐对峙着,接着发出“嗡嗡”的叫声,突然间便恶狠狠地干上了。
张香九是出名的斗蟋蟀迷。他一见这个宝物,乐得捧起来,不愿意放手,连连说:“此物多大价,我付……”
王云堂说:“局长大人太客气了。这是小人特意给弄来,孝敬您老人家的。还望您能笑纳。”
“太谢谢啦!太谢谢啦!”
王云堂说:“那么,我告辞了。”
待王云堂故意慢慢地走到门口,还没开门时,张香九说:“王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啊……没有,只是想交个朋友。”
张香九说:“那好吧。今后有什么事,请别客气。给你,这是我的电话……”
说着,张香九递过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子。“感谢局长大人!”王云堂接过来,退了出去。他一边下楼梯一边把纸片子轻轻地放在嘴上吻了一下,急忙揣到贴身的内衣兜里去了……他知道他这次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大功告成了啦。谁知,他刚刚下了楼梯往右一拐,只听一个单间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小翠!快来呀!别跑……”
声音那么熟。
就在王云堂站住的当儿,那门“当”的一声开了,只见一个妓汝边系着衣扣边跑出来,说:“再忍一会儿吧哥哥,我去买盒烟。”
那男人从床上跳下来就追,一出门,正好和王云堂一下子打了个照面,原来是二柜徐绍武。这几年,由于徐玉身体欠佳,烧锅里的技术活就由绍武接手。
徐绍武也认出来了,眼前的人正是东家老掌柜王云堂。
王云堂说:“二柜,你……?”
徐绍武说:“大柜,你……?”
二人都尴尬了好一阵子。王云堂又不便说明他来妓院的意图。
还是二柜徐绍武先开口说:“大柜,屋里来坐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王云堂也就信马由缰地走了进去。
原来,自从儿子被绑票,王云堂知道了是徐玉的儿子徐绍武所为,心里气得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后来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们王家反而和龙家成了亲家。从情理上来说,这徐玉的儿子绍武还是这门亲事的串线人呢。因此王云堂不记前仇,反而把绍武招到烧锅当上了二柜。
徐绍武也许是喝了些酒,这时脸已经涨红啦,但头脑还算清晰。他说:“东家,我对不起你,我害得你全家人差点丧了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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